“什么,他还滞留红线村未归?!”天霸集团总裁办公室门口,传来女子拉高拔尖的娇喝声,尖锐的音量犹如胸口被刺了一剑的湖妖,让人忍不住掩耳。
带着怒容的童凯芝有着让女人嫉妒的姣好面貌,五官鲜明,轮廓深邃,带着一点西方人特有的高观骨,鼻梁挺直,在彩妆的妆点下,艳丽得叫人不敢逼视。
她仰着鼻,态度高傲,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足下的高跟鞋衬托出修长的身形,却掩不住她跋扈蛮横的千金小姐个性。
此时的她显得焦虑不安,暴躁地来回走动,不时喃喃自语,甩手又咬指头,对着空旷的走廊凌厉瞪视,彷佛那里站了个她痛恨至极的人。据说她在念书时虽有大小姐脾气还不难相处,人缘算是不错。直到五年前才性情大变,因为那一年她原本要跟“心爱的”未婚夫步入礼堂,谁知一场车祸让她嫁不成,从此人格出现重大转变,变得刁钻刻薄外,还老是疑神疑鬼,喜欢凡事都在她的掌握中。
“童……童小姐,妳不要太生气,总裁是为了土地开发案才停留一段时间,相信他很快就会把事情解决了。”说话的是一名长相清秀的女秘书,不特别出色。
“这件事妳为什么没有提早知会我一声,硬拖了十几天,妳安的是什么居心?”十来天吶!想想都心惊,谁晓得这几天会不会发生她不乐见的事。
“我打过电话,可是妳关机,再试图与妳连络,但报上说妳在希腊旅行。”和一名船运大亨。
身为时尚名媛,常常上报不是什么新鲜事,童凯芝的一言一行都在镁光灯下,是媒体记者最爱捕捉的对象之一,尤其是她的感情世界。
除了一名未婚夫,她的名字和不少名人连在一起,而且清一色是男人,跑趴、出游、过夜,不时有耳语传出,丰富的简直媲美外国的女明星,三天两头换新男伴。不过社交界的靡烂不就如此,不管玩得多凶、多荒诞,对外的口径一律宣称朋友,即使不着一物躺在床上被捉包,也会硬拗是盖棉被纯聊天,绝无越轨。
“借口,全是妳的借口,真有心还找不到我吗?妳拿我的钱却不办事,妳可真对得起我呀!”发怒的童凯芝将一切责任往收买的女秘书身上丢,绝口不提她和男人在游艇上狎玩而搞丢了手机。
“童小姐,妳小声点,别嚷着让大家知道我私底下是妳的人。”她会难做人。
“哼!要是妳老实点,还怕什么,今天我若没出现,妳想瞒我到几时?”以为能为己所用,没想到是墙头草一株。
“是妳自己玩得乐不思蜀,还敢怪别人……”女秘书低声的嘀咕。
“妳咕咕哝哝在说什么,偷骂我是不是?”疑心病重的童凯芝指着她鼻头,口气不豫。
“没……没有啦!我是想告诉童小姐,总裁临去前委托征信社做了一份调查报告,主要是针对红线村的村氏,我偷偷地影印一份。”她想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资料呢?”童凯芝伸出涂满球丹的手,态度很不耐烦。
“在这里。”女秘书从活页夹中取出装订成册的数据,必恭必敬地送到她手中。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谦卑点不行。
“红线村……村长沈助本,其妻王美霞,美食节目主持人,女儿沈舒晨,育有一子……”
沈舒晨?
她……她住在红线村?!
脸色大变的童凯芝继续往下看,放大的瞳孔紧盯着一行小字―育有一子……
育有一子……育有一子……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搞错了,她怎会有个儿子,当初她离开时并未怀孕……”
等等,五岁?
那不就是……不,铁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要自己吓自己,她大概结婚了,只要找到她丈夫的名字就不需要太担心,已婚的女人能有什么杀伤力。自我催眠的童凯芝把整本调查报告快翻斓了,上面还是不曾出现她要的人名。
沈家四口人都姓沈,孩子的父亲栏是空白。
“哈……哈……绝对是错误,沈舒晨怎么会有小阿,哪家的征信社,效率这么差,平空冒出个儿子……”童凯芝的笑声空洞,彷佛被人焰住了脖子。
“童小姐,妳不要紧吧?”她的情况好怪异,明明在笑,给人的感觉却似悲嚎。
她仍在笑着,扬高的脸皮像是挂上去的假皮。“该给妳的好处绝不会少,但要记住……”
“保密。”女秘书往嘴上一画,做了拉上拉链的手势,表示守口如瓶。
如风而来的童凯芝又如风而去,丢下一张面额高达七位数的支票,浓得呛鼻的香水味是她到此一游的证据,久久不散。
但是,她离开天霸集团之后,走的路线并非是回家的方向,莫名地,鬼使神差,高级保时捷跑车一路驶离台北市区,越行越偏远,直入一条产业道路。
当年,她和沈舒晨是知交好友,两人选修相同的课程,上同一个教授的课,座位比邻,还曾因赶报告而一起熬夜,交情之深让她轻易交托重任,认为她绝不会有负托付,做出背叛朋友的行为。
谁也没料到,无话不谈的两人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反目,使坚定的友谊产生裂痕,终至无可收拾。
“红线村……沈舒晨……红线村……沈舒晨……”她喃喃自语,依着导航系统的指示弯进乡间小路。
其实多年前她曾来过一次,是为了将烫金的喜帖送到昔日好友手上,以此宣告主权,警告情敌别痴心妄想,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只是太久没来了,她已经忘了曾来过的路。
当时,她以为嫁定罗劭然,一个车祸失忆的男人,还能不任凭摆布吗?她只要随便编派两句,他纵有怀疑也提不出反证,何况他们早就是有着婚约的未婚夫妻。
而那时的沈舒晨已有六个月身孕,只是骨架小,肚子并不明显,又穿着宽松衣服,四肢纤细得看不出怀孕迹象,匆匆打过照面就离去的童凯芝自是无从发觉。难怪她无法接受沈舒晨已有一子的事实,非要亲自证实不可,她的内心深处仍不相信征信社的报告,认为是他们错置了姓名。
另一方面,她也是赶来阻止罗劭然和旧情人重燃旧情。即使他已忘了那段感情,仍要防患未然,一丝可能性都不允许发生。
“阿姨,妳迷路了吗?”
清甜的童声轻唤,蓦然清醒的童凯芝才发现她将车子停在一间月老庙前,一名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咧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笑脸迎人。
乍然一视,她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可一时半刻却想不起他像谁。
败诡异的感觉,脊椎生起一股战栗。
“阿姨,村子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喔!妳要找谁,我带妳走。”嗯!懊漂亮的车车,叫爸爸买给他。
“我要找沈……村长。”低头一瞧不到车门高的小表,原本想说沈舒晨的童凯芝临时改口,不认为他真的知道她要找的人。
沈人人一听,眉飞色舞地直拍手。“村长家很近很近喔,从这条小路弯过去,再踩阿水伯公的水田,绕两棵开红花的树,走过春旺叔叔家的柑仔店,有条小溪……啊!阿姨!有虾子和小鱼,我上次捉了两只螃蟹,分给妈妈一只……”
“停停停……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简直是越听越胡涂,她干么自找苦吃,找个牙没长齐的小阿问路。
童凯芝非常不满意自己的智商突然退化到六岁,居然把“童言童语”当真。
眨了眨眼,他满脸困惑。“我说得很清楚呀!阿姨哪里听不懂,要不要我再说一遍?村长家就在……”
他一比,有红瓦白墙的那一户便是,近到走两步路就到了。
“不用了,我找个大人。”她不信,啪地关上车窗,阻隔车外那双好奇大眼。
不过她来得不是时候,大部份村民下田工作了,少部份老人和她鸡同鸭讲,一方是地道的闽南语,一方是字正腔圆的标准国语,比手划脚了老半天仍是沟通不良。
等到了村长家门口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走路五分钟的距离她却绕了全村好几圈,再抬头,月老庙就在路的另一头。也就是说小男孩没指错路,是她自个不识相,平白多走了不少冤枉路。
“谁要找村长……钦!有点面熟,妳哪位?”用毛巾擦汗的沈助本大着嗓门,由后院走向前头。
肮衫,短裤,拖鞋,看到穿着随便的村长,眼底微露厌恶之色的童凯芝退了两步。“我想找的是村长的女儿,我是她大学同学。”
“喔!找我家晨晨呀!进来坐,别客气,妳要喝茶还是汽水,晨晨去庙里拜拜,待会就回来。”好客的沈助本连忙招呼,将小外孙爱吃的饼干糖果全搬出来款待客人。
出身良好的童凯芝本来不愿踏入比她家客厅小的房子,但是一听她要找的人刚好外出,嫌恶中带着勉为其难,跟着入屋。
可主人家的热情款待她一样也不碰,瞧不起乡下人的粗俗物,她说了个知名矿泉水的名字,沈助本听得雾煞煞,摇头比比屋外的泉水,不怕献丑地自夸水质一流,绝不比什么沛开头的差。
“对了,我是不是见过妳?越看越熟。”他一定在哪见过,非想起来不可。怕失礼,沈助本用力的挤眉,看能不能挤出一点印象。
“有过一面之缘。”她不想多言,觉得热的猛用手褊凉。
村里的人比较节俭,也习惯了三十一、二度的高温,虽然家家户户有冷气,可会去使用的人很少,村长伯带头节能减碳,强调心静自然凉。
不过他老婆、女儿可不理他那一套,天气一热就往冷气房钻,就他一个傻子死守着原则,毛巾不离手地猛擦汗,坚持省电。
“是喔!来过一回难怪……”沈助本忽地打住卑题,双眼一瞇。“咳!妳是前几年来送喜帖的那个人?”
没想到会被认出,童凯芝顿时感到如坐针毡。“沈舒晨什么时候回来?”
“妳妳妳,就是妳,化成灰我也认得!”沈助本的情绪很激动,对着内室一唤,“老婆,快出来,害咱们女儿差点早产的坏女人来了,妳动作快一点,她不知道又要使什么坏心眼来害我们家晨晨!”
早产啊?怔愕的童凯芝捏紧鳄鱼皮提包,下意识咬手指头,粉妆上得浓的脸皮看得出绷得很紧,似拉紧的牛皮。“嚷什么嚷呀!我在收衣服,谁来了,让你穷紧张地大呼小叫……”声音一顿,看见“客人”长相的王美霞立即扬起笑里藏刀的假笑。“什么风将童小姐这位贵客吹来了,妳不是结婚了吗?怎么没见妳老公,几个孩子了,婚姻生活还美满吧!”
几把无形的刀同时飞刺,中刀的童凯芝脸色一青,怕丢面子地硬佯笑。“还不错,我先生事业忙,没空,目前没打算生小阿,我们比较重视生活质量,想先享受两人世界。”
“喔!是这样呀!你老公还是喜帖上那一位吗?叫罗什么然。”她假意忘名,特别提及。
“是的,我们结婚五年了。”童凯芝不敢多说,她觉得沈母的语气似在嘲笑她。
“那妳今天是路过呢?还是来找我们叙旧,妳们也好几年没见了,就留下来过夜,我准备一桌好料请妳。”包妳吃到吐。
老婆,妳在干什么,她让咱们女儿足足哭了三天,眼睛肿得像核桃,这种坏心肝的女人妳还留她?怕老婆的沈助本不断挤眼睛,暗示老婆快把恶客扫出门。
“我不……”她到底来干什么?她懊恼的自问,十分后悔因一时冲动而自找麻烦。
“咦!阿姨,妳找到村长家了,我阿公人很好是不是?还有漂亮阿嬷,她在电视上煮菜呀!大家都叫她大师。”嘴甜的小男孩笑得也甜,先洗手才拿他爱吃的汽水糖。
“阿公、阿嬷……你……你是村长的孙子?!”童凯芝惊呼。
“嗯!村长是我外公。”他笑着钻进外公的怀里,又拉着外婆的手撒娇。
“那你的爸爸妈妈是?”她几乎不敢得知答案,因为她终于明白小男童像谁了!
“我爸爸叫罗劭然,妈妈沈舒晨,我是沈人人,今年五岁,请多多指教。”
“罗劭然……”真的是他?
“啊!我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又去散步了,每次都不让我跟,真的好讨厌哦!”沈人人状似不满的埋怨声传不进童凯芝耳中,她已经先一步瞧见有说有笑的两道人影亲昵相偎,手心紧握不留缝隙,相互整衣及拢发,举止自然得像已做过千百回,不难看出两人的感情有多深。
她一起身,笔直地往前走,一直走到这对隅隅私语的男女面前,他们才发现她的存在。
曾经有过情感纠葛的三人一碰头,场面是有点失控,怔愕、不解、惊慌、愤怒、愧疚……种种情绪一拥而上,让人尴尬难言。
自认为受伤最重的童大小姐举起手,欲挥手一掴,她觉得自己有权讨回公道,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发誓不再介入的昔日好友,他们手牵手的举动等于是给她难堪。
不过罗劭然并未让她得逞,他及时拉开心爱的女人,目光森然的冷视。
落空的手未再有动作,回以不甘的怒视,以无声谴责两人的行为。沈舒晨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句话也不敢说,默默的承受窒闷的气流,低垂着首想靠近儿子,却被一只霸道大掌拉住,没法走开。三个人三种心情,一样的复杂,除了沈人人外,没人笑得出来。
“吃呀!别把菜剩下来,我煮了很多,不用担心不够吃。”她把看家本事全拿出来了,谁敢说乡下食物比不上大饭店料理。
晚上,王美霞发挥大厨功力,一桌摆满大师级的佳肴。
一一细数超过二十道,每一盘的份量多得叫人咋舌,完全符合庄稼人的食量,所幸沈家的桌子够大,再坐上十人也不嫌挤,平时用来开小组会议和宴会,如今拿来耍派头也派得上用场,起码不寒酸。
“菜是拿来吃的,不是光用眼睛瞧,快点动筷子呀!傻愣愣地大眼瞪小眼干什么,谁要敢说食欲差,我还有辣椒大餐伺候。”一个也别想溜。
村长太太语带威胁的话一出,原本打算藉词离桌的三个人只有继续坐着,各怀心思地拨拨碗里的饭,只夹面前的菜互不交谈。这场景真的很难开心畅谈,气氛低迷得像是谁家在办丧事,各自捧着碗哀戚,谁也不看谁一眼,全看唱独脚戏的王美霞女士一人打圆场。
至于“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村长伯,是一边吃饭一边瞪眼,拚命地夹菜给女儿,故意要让“客人”难看,态度明显得只差没大喊:沈家不欢迎妳,快滚回台北。
“人人呀!阿嬷煮的菜好不好吃?”小阿子要多吃点才会快快长大,像菜园里的大白菜,天天浇水施肥,长得又大又漂亮。
“嗯!懊吃,阿嬷煮的菜是天下第一。”沈人人十分捧场地竖起大拇指,大口咬着肉丸子。
“对嘛!能吃就是福,不要学大人一样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浪费阿嬷精心烹煮一桌大餐的好意。”待会儿全倒去喂狗,看谁半夜爬起来偷吃。
当人家女儿二十八年,沈舒晨再迟顿也听得出母亲的抱怨,她赶紧低头猛吃,好像饿了很久似的,老爸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快速吞咽。结果吃得太快不小心噎到,她一气岔的涨红脸,立即有两只碗盛满汤送到嘴边,她怔住,停顿了大约三秒钟,才默默接过父亲手中的碗。童凯芝那双怒不可遏的红眼直瞪着她,她哪敢靠罗劭然太近,光是一碗汤就快被千刀万刚了,真要接下一饮,大概有人会掀桌子,冲着她一阵追打。
不过她不是胆小怕事,而是自觉对不起好友,当初是出自义气想帮忙,谁知反而成了坏事的第三者。
“童小姐,我这小外孙长得很可爱吧!苞他爸爸长得一个样,没人怀疑不是父子。”
不甘心无功而返,硬是要留下来的童凯芝,终于明白什么叫宴无好宴,手中的筷子忽地握紧,白皙手背上浮动的青筋特别显目。
“晨晨刚怀孕时,不管我和她父亲怎么逼问,她总是回答不记得、忘了,一问三不知,一个字也不肯吐实,给我装失忆,硬是不说孩子的爸爸是谁,让我们两个老的着实伤心了一阵。”
下巴一抽的罗劭然霍地绷紧脸,黑眸冷冽地瞪着眼前的清蒸虾,破天荒地,他亲手剥了两尾明虾放入儿子的妈碗中,其意不言可明。见状的童凯芝自是妒火中烧,不满他当她的面对另一个女人示好,手臂一打直就想把虾子抢过来。
可她这点心思,身为过来人的王美霞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她巧妙地一拨,再夹起又肥又油的鸡腿给客人,明着是客气,暗里似在说:别想欺负我女儿,也不想想妳站的是谁的地盘。
“童小姐要多吃点,瞧妳瘦的,我们家晨晨从生了孩子以后就一直养不胖,医生说了,可能是怀孕期间压力太大,有人给了她刺激,害她一时心里难过,肠胃的吸收也跟着变差。
“啊!妳可别误会,沈妈妈当然不是指妳,结婚是好事,妳特意跑一趟送喜帖来,我们沾沾喜气也好,晨晨动了胎气是她自个儿不小心,谁叫她连肚里孩子的爸叫哈名字都忘个一乾二净。”
童凯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筷的手因直冒而上的怒气而颤了几下。
“咦!对了,妳说妳先生叫什么名字?几年前瞄了一眼帖子,好像是姓罗,跟我们人人的爸同姓,真是巧啊!”王美霞笑得像媒婆的笑声才一扬起,餐桌的另一头发出砰的声响。
“妳够了没,一张嘴叽哩呱啦说个没停,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一家人的居心,借故羞辱我,存心让我难看,明知道他们是同一人还故意糟蹋我。”她父亲是茂亿集团的董事长,谁敢欺到她头上。
“哎呀!怎么就发火了,妳不是我女儿的好朋友嘛!哪来的火气呀!澳天我炖道苦瓜排骨给妳消消火,肝火太旺伤身吶!”真没教养的女孩,长辈在场也敢拍桌子,真不知她父母如何教女儿的。
“谁是她好朋友,根本是不要脸的烂货、狐狸精,表面上装得清纯,私底下不堪,见到家世好、有钱的男人就乱勾搭……”咽不下这口气的童凯芝一古脑地发泄,言词尖酸。
“咳!有孩子在场,妳说话留点口德,我们好歹是清白人家,哪由得妳胡说八道。”一直摆张和气笑脸的王美霞敛起笑,语气高亢,似要吵架。
“笑死人了,哪里清白,女儿没结婚就到处跟人乱搞,搞大了肚子还不知羞耻,硬是要把小阿生下来,你们想得什么好处,说呀―合理的范围内,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一千万够不够?还是要车子、房子?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钱足以压死人,没人会笨得放过财神爷。
“妳……妳……”她真的气着了,一口气上不来。
未婚生子的确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事,甚至可以说是见不得人的丑事,可女儿是她生的,又辛辛苦苦的养大,纵有不是也是她心头肉,心疼都来不及,哪忍心责骂。
“童凯芝,闭上妳的臭嘴。”罗劭然冷然的出声警告。
一甩头,童凯芝怒色不减。“你凭什么叫我闭嘴,我说的不是实情吗?还是实话让你难堪,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你偏偏被她勾引了,叫我的面子往哪搁。”
如果是别的野女人她还能忍受,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罢了,不致危及她的地位。
可是当自己的未婚夫每天和当初介入他们的女人同进同出,毫不遮掩地展现深厚情谊,严如热恋中的男女,被晾在一旁的她情何以堪。尤其那女人还是她推心置月复的好友,这口气叫她怎么吞得下。
“妳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吗?”现在才来翻旧帐未免太可笑。
“没错,你是出了名的公子,所以我才请她来监视你,阻止你和其它莺莺燕燕约会,但是她做了什么,直接勾搭我的未婚夫。”
“我不是……”像是脸上被掴了一巴掌,麻辣辣的,急于解释的沈舒晨一接触到燃着恨火的怒眸,口舌干涩,语塞。
“妳不要开口,就数妳城府最深,妳跟我出来,我们好好谈个清楚。”这一次,她非逼她彻底断念不可。
“我……”
沈舒晨才启唇,神色冷然的罗劭然挺身挡在她面前。
“有事找我即可,不关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