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离婚了?!”
美国本地正爆发一桩年度最大丑闻,因贪渎而被收押的某州众议员,他正和一美艳女子在市郊的别墅厮混时,被FBI破门攻入,两人光着身子遮面的一幕被即跟入的记者拍了下来,登在各大报头版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妻子。
素来以爱妻爱子爱家庭塑造出好男人的形象,一夕间成了人人唾弃的伪君子,对该名众议员而言,婚外情的杀伤力远胜贪渎罪名,政治事业因此危如累卵。
当然,无孔不入的媒体凭着一张模糊不清的相片,追出令议员人气下滑的外遇对象,赫然发现竟是知名华人企业家的妻子——黛娜。
一时间,她成了人人追逐的焦点,不只镁光灯时时跟着她,无孔不入的狗仔也挖出她过去不为人知的秘辛,包括她吸毒,酗酒,性关系婬乱,还和某教区的神父有染,甚至曾非法堕过三次胎。
然而因为她的美貌,这些负面新闻并没有阻止众多追求者,无视她已婚的身份,试图以各种方式接近她,言语婬秽想和她有进一步的交往。
不堪其扰的黛娜压力大到在一次精神崩溃中,月兑口而出肚里的孩子是她和园丁炳格有的,已经五个多月了,而非她所言的四个月。
风家父子都因她一番月兑序的言论而松了一口气,风志航趁此机会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结束了和黛娜这段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
“喂!不要太过份,你已经一小时又二十一分零七秒没看我,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亏他还安份地不看其它女人,她居然视若无睹地漠视他。
咱地,莫绿樱挥开一只作乱的手。“别胡闹了,我在帮唐女士登记宾客名单,你不要吵我。”
“我吵你?”一脸怨夫模样的男子扬高声量,十分不满的抢走她手中的原子笔。“那个女人的事几时轮到你插手,你少多管闲事。”
她无奈,但又好笑的抬起头,以看着一名耍脾气孩子的眼神看他,“那个女人是享誉国际的知名画家,请给予尊重。”
“画几张没看头的油画也算是画家,那我小时候的随手涂鸦都能媲美梵谷的“向日葵”了。”风浪云不屑地轻嗤,对挂满墙面的风景画丝毫不感兴趣。
“好呀!把你以前的杰作拿来,我相信唐女士乐于挪开一点空间,悬挂你的得意作品。”如果他敢,自然不会有人反对,顶多引人哄堂大笑罢了。
他那些鬼画符她不是没看过,老师的评论是——要他学习色彩的调配,三角形的黑色太阳和方形的……
猫(他自称是翼手龙),画意深得没人看得懂,统称打翻油彩的泼墨画。
他用“你疯了”的神色瞪她。“莫绿樱,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男人,别一颗心向着外人。”
“外人?”她失笑,视线越过他与某人视线相对。“去了美国多年,你的中文又退步了,论亲疏关系,“外人”指的是我。”
他们是分享床位的情侣而已,与真正亲密得密不可分的亲人还差了一道手续。风浪云眼一眯,俯子与她鼻抵鼻对视。“别逼我把你扛在肩上带出场,行极端不道德的蹂躏行为。”
他可是非常乐意将她塞入狭小的衣帽间,胡作非为搞一番。
“你呀你,老是言不由衷,其实你很想来看看唐女士,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希望她能懂得爱自己。”他越是不看唐女士,表示他心里越在意。
“胡……胡说,我看她干什么?画张画能赚什么钱,她迟早饿死。”脸庞涨红,他不自在地撇开脸。
“不会的,她的画很抢手,养活自己不成问题,而且就算她过不下去,你也不可能不管她,因为她是你妈。”母子关系是切割不了,一条脐带相连的亲情。
“你……可恶的女人,你干么说出来?!她给你多少好处?”像踩到地雷,风浪云气急败坏地怪女友多嘴。
唐薰董的确是风浪云的亲生母亲,在大家以为她被前夫所弃,可能走投无路之际,其实她早就匿名发表过多次个展,以温婉动人的东方风见长,让西方人士趋之若骛,纷纷抢购。
但是她的作品并不多,加上她从不在自己的画展露面,更增添她的神秘感和话题度,人人因拥有她一幅画而深感荣幸。
杯坛上风光的她情路并不顺,在辗转的波折中她过得很不快乐,她爱的人用她的爱伤害她,而她唯一的儿子又拒绝她,不肯谅解她一时的出轨,因此在百般思索后,她决定回到自己的国家。
“我给她的好处是免费将儿子送给她,看她要打要骂,还是滴他蜡油,我绝无异议。”
身子一僵的风浪云忽地松开手,语气干涩地爆出怒气。“你凭什么送儿子?我不承认你的身份。”
他连母亲两个字都说不出口,目光直视由眼角闯进的鹅黄色身影,淡雅的茉莉香气钻入鼻翼。
“咦?莫里长,这位背向我的男士是谁?我送我儿子关他什么事?这些年我认了不少干儿子,改天我把他们全带来,你挑一个。”
没人发现唐薰董交握的手微微颤抖,她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心中的紧张,多年不见的儿子就在眼前,她慌乱又不安。
“你敢——”风浪云气愤地一转身,朝母亲挥舞拳头。
母子相见,感伤多过惊喜,自从十几年前的离别,两人都变了,娇美柔弱的少妇已出现些许银丝,眼角细纹看出岁月痕迹,即使面皮依然光滑。
而当年身子正在抽长的男孩则长成昂藏男人,剑眉入鞘,星目朗俊,结实的臂肌结实健壮,胸宽肩厚地承担起重责,也找到一生的最爱。
“年轻人,对长辈要有礼貌,你妈没教过你对待女士的合宜礼仪吗?”她故意扬起眉,调侃他家教不严。
“我没有妈,她跟男人跑了。”他怒极地一喊,引来无数注目的眼光。
脸色微黯,唐薰董自嘲地扬唇。“我也是跟男人跑了的母亲,以为抛家弃子会得到幸福,谁知道我不过是个被爱冲昏头的笨女人,将丈夫和儿子的爱视为理所当然,却又不知珍惜地放弃他们。”第一年,她确实过得很快乐,拥有绘画天份的情人对她很好,也间接涤讪她对画画的兴趣,两人在画布中共同寻找一个梦。
绑来她发现他的艺术家身份是为了掩饰贩卖毒品,他由古巴取得古柯碱,放入中空的画框里,夹带过海关贩卖给美国的毒贩,以画为交易顺利取款。
为此他们大吵了一架,在没办法规劝他放弃毒品的同时,他第一次打了她,因此她才会逃难似的逃开他,躲到前夫的庇荫下。
“如果我有碰到你的母亲,我一定会很生气告诉她,女人可以没有爱情,没有丈夫和婚姻,可是不能不要孩子,他们是女人身体的一块肉,极其珍贵而宝贝,失去孩子,这个女人也就不完整。”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语带艰涩的风浪云静静的看着她,眼露痛楚。
“因为我爱我的儿子,日日夜夜地思念着他,每次想到他怨恨的表情,我就心如刀割,恨自己当初怎么狠得下心舍弃他?”她怨自己的不知足,错过人生真正的美好。
“你爱他……”是真的吗?她早就后悔了?
“若是你见到我儿子,麻烦你转达一句母亲迟来的歉意……对不起。”唐薰董以手帕捂鼻微抽了一下,旋即低头离去。
“你……呃,她……为什么……”她在请求他的原谅吗?
顿感困惑的风浪云有些无措,他望着母亲低垂的双肩,竟觉得有点可怜,萧瑟的背影显得哀伤,好像失去阳光的花朵,瞬间枯萎,全世界都离他而去。
她真的很不快乐,连笑起来都让人感到心酸,当年温柔浅笑的女人已染上风霜,褪了色的美丽蒙上一层沧桑,记忆中的她是幸福的,随时洋溢着令人心头一暖的笑意。
不能原谅吗?他心想,她只是被爱折磨的蠢女人。
蓦地,腰际被人推了一下,他回过头,求助地看了看笑眼盈盈的女子,内心煎熬的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去吧!别犹豫,母亲只有一个,为了不让彼此留下遗憾,你该明白她不年轻了,能有多少时间听儿子说一句“我也爱你,妈。””
她是没有机会了,因为她的双亲早在她三岁那年上了天国。他别扭地耍帅,刻意以指爬了爬头发。“你别误会我会和她来个大和解,我只是去骂骂她,太糟糕的母亲活该被儿子遗弃。”
“嗯。”莫绿樱笑着点头,以含有情意的眼神鼓励他。
风浪云以轻咳掩饰满脸的尴尬,手脚不自然地摆动,他走到母亲身后回看女友一眼,得到她一记甜美的微笑鼓励后,他深吸了口气,举起手拍拍他以为高大,其实很矮小的母亲,唐薰董一回头,讶异的眼中盈满泪水。
“很感人的画面,不是吗?”
略带低沉的声音由左侧响起,负责接待的莫绿樱连忙起身,她抬起眼,微微一怔。
“伯父,你不过去吗?”没想到风志航也会出现。
“你认为我该过去吗?”他已经老了,缺乏不怕受伤的勇气。
莫绿樱笑扬唇畔。“为什么不呢?你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他笑得很淡,眉间却带着苦涩。
“我爱浪云,也希望他的家人也能爱他,你和伯母都是他不可或缺的亲人,他非常需要你们的爱。”
“是吗?”他笑了,眼中尽是对她的赞赏。
“茱丽亚还好吧?”她被打包丢上飞机,处境也满值得同情的。
“她被她亲生父亲接回去了。”在发生那样的事后,再同住一起也会不自在。
台风那夜,后来根本找不到路的茱丽亚越走越远,竟离开了和平里,次日被人发现倒在隔村的路旁,全身发着高烧,送医诊治后确定是急性肺炎,转进加护病房。
而后她一直昏迷不醒,不信任台湾医疗团队的摩根先生便派人来接走她,直到飞机落地,她仍不晓得自己已离开台湾。
“虽然他二十八岁了,不过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还是非常幼稚,像个孩子,用反话一激他,他马上笨笨地上当。”莫绿樱摇着头,恍若在告诉他,他有一个没药救的笨儿子。
风志航一听,先是怔仲,继而发笑。“我喜欢你,女孩。”
“千万不要,你儿子会吃醋。”她故意俏皮的眨眨眼,让他放松心情。
噙着笑的莫绿樱满心欢欣,凝望着风志航步伐稳健地走向他的家人,双手一搭拥住他的妻和子,虽是被满脸忸怩的风浪云给拨开手,可是这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一朵笑荷挂在墙上,四方框里映出风家人和睦的画面,画中世界也有世间男女的爱恋。
“啊——不行、不行,你们这些兔崽子给我滚回来,我才是你们的老子——”
风浪云大叫地从梦中醒来,双手乱舞,显得十分惊悚而气愤,声音之大惊醒身边的人。
“发……发生什么事?”揉揉酸涩的眼皮,莫绿樱侧过头,看着满头冷汗的情人。
他失神地望着她,接着眼神一转,竟狠狠地瞪着她。“我们立刻结婚。”
“咦?”她模模他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
“鲜花没有,戒指倒是有一只,你只能点头,不能摇头。”他急切地爬下床,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一个绒布盒子。
“呃,等等,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婚姻是终身大事,等你睡饱了再说。”莫绿樱没当真,倒头又继续再睡。
“少啰唆,我说结婚就结婚,男人说话,女人不准有意见。”他一副他说了算的蛮横样,无赖至极。
冰冰凉凉的金属滑入指间,她睁眼一瞧,骤地头皮发麻,被他吓得了无睡意。
“你该不会作了恶梦吧?”
一颗十克拉黄钻戒指看来价值连城,她一个月才四、五万薪水的小里长,怎么承受得起?他想害她被人剁手,还是遭检方怀疑她私吞公款?
“谁……谁作恶梦。”他明显顿了一下,撇撇嘴故作若无其事的说:“我是发现你越来越忽略我,只顾着关心你的里民。”
风浪云当然不会说出他刚作了一个可怕的恶梦,梦里他的亲亲女友挺着比气球还大的肚子,他用手一戳,圆滚滚的肚皮忽然蹦出一个接一个穿河谇兜的小阿,冲着别的男人喊爸爸。
开什么玩笑,他的孩子怎么可以乱认父亲,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想把他们一个一个捉回来打。
可是那群小表竟然朝他扮鬼脸,嘲笑他又没有娶他们的妈,凭什么当他们的爸爸,又笑又叫地对着每一个经过的男人喊老爸,还买一送十地拍卖他们的妈。
他又惊又气地吓醒了。
“我本来就是和平里的里长,他们的福祉是我的工作内容。”她不能不管里民们。
“不管不管,我才是最重要的,你马上卸除里长职务,我们结婚。”哼!当什么里长,他还养不起一个老婆吗?
“不行,做人要有始有终,里民们信任我,我就必须为他们负责。”摩羯座的责任心又冒出头,不让他的无理取闹得逞。
他很生气地瞪她,“你不爱我。”
“不,我很爱你。”她旋转着戒指,怕拿下来他会暴跳如雷。
“那你打算做到什么时候?”听她说了一句爱,他稍微缓了脾气。
“任期届满吧!”
“好,等你做完这一任就结婚。”他以施恩的口吻说,下巴拾得高高的。
她僵了一下,反问他,“你确定?”
“嗯,确定,谁都不能反悔。”担心地里长干上瘾,他还特地下了但书。
脸色古怪的莫绿樱想笑又忍住,悄悄地取下戒指。“咳!咳!我的任期还有三年多,你慢慢筹备我们的婚礼吧!”
“什么?!”
三年多……
风浪云的嘴角抽措,后悔话说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