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杜希尔至今仍定期回诊,身边也一定跟着活泼淘气的跛脚逃陟,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是常出现在医院的一对俪人,非常抢眼。
“姐姐,球球。”
咦?谁在说话?
白萦玥左顾右盼,想看看是谁在叫她姐姐。
“姐姐,球球在你脚下。”
球球在我脚下她低下头一瞧,果然有颗雪白的呃,球会动吗?居然还伸懒腰,像人一样的打哈欠?
啊!是雪豹!小小一只,长尾巴一卷还真的像颗球,真好玩。
“姐姐,你不要玩我的球球,它会死掉。”
搓着豹月复的小手一僵,她轻笑一抬头,见到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面前。
“我我在帮它按摩心脏,让它身体更健康。”
“姐姐,你是笨蛋吗?球球的心脏不在肚子,那里是胃和消化系统。”这是常识,小阿子都知道。
“笨蛋”她有点想哭了,居然被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小朋友吐槽。
“你生什么病?要住院吗?”小男孩说起话来老气横秋,活似医院的常客。
“我来拆石膏,腿骨折了。”白萦玥看着小男孩头上绑着绷带,手上吊着点滴,自己一个人还推着点滴架没大人陪伴,不由得心疼起来。
“果然很笨,都几岁的人了还摔断腿,你走路不看路吗?”小男孩抱起宠物,轻轻地抚模。
连着两次被小阿笑笨,她都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笨了,“那你为什么住院?说太多大人的坏话,所以舌头长虫?”
小男孩一听,露出鄙夷的神色,“你还真不是普通笨!我是长了脑瘤,医生说得从我头部取出鸡蛋大小的肿瘤,病才会好。”
“什么?你的病这么严重?快快快,我的位置让你坐,不要再走来走去,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她话说到一半,一只微凉的小手贴向她额头。
“嗯,没发烧。”小男孩一脸认真的点点头,面色严肃得教人想笑。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他很正经地拍拍她的脸,“笨没有药可以医,请节哀顺变。”
“我”吼!又说她笨,她到底笨在哪里?
“脑瘤不一定会死人,医生伯伯说它是良性,只是长得太大了,压迫到视神经,不拿出来不行。我已经好了,不会流血。”
卑虽如此,她还是十分担心地看着他,这么小的身子就要承受病痛的折磨,真的没问题吗?
“姐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见她一脸忧色,小男孩向她提出邀请。
“好是好,可是”她回头偷瞄一眼关上门的诊问,心里迟疑了一下。
“可是什么?”姐姐在看什么?空空如也的走廊有他看不见的东西吗?
“没事没事,姐姐陪你玩。”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出来吧。
自我安慰后,白萦玥很快把杜希尔的叮咛抛在脑后,由一开始的拘谨渐渐放开,和刚认识的新朋友两人追着东跑西窜的球球,玩得不亦乐乎,几乎忘了这是医院,不准追逐喧哗。
当杜希尔走出诊问时,正狐疑那原该乖乖等他的女人居然不见了,一阵熟悉的银铃笑声便忽然从楼梯转角处传来,让他循声找人。
走过去一看后,他当场为之傻眼,只见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正半趴着,翘高,对着一团看起来神气活现的“棉花”猛拜,还蠢得喊它“豹老大”?
这未免太离谱了人竟然对畜生磕头?
“容我问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正趴着的两个大人小阿同时跳起来,一脸紧张地绷着脸,一个很老实,一个很老奸。
“没事。”
“我们在挤豹乳。”
小男孩因白萦玥的诚实偏头瞪了她一眼。
“豹乳?”杜希尔挑起眉,瞟了瞟可怜的“豹先生”,质疑它怎会有乳可挤?
下一刻,他一手拎一个,将虐待动物的现行犯拎到回廊处,对两人的无知感到好笑又无奈。
他预备好好来上一堂“动物频道”课,教导他们如何分辨雌雄,以及动物的健康性教育。
“韩辛,你怎么在这里?大家找你找得快急死了!”一个老人的身影伴随着声音出现。
真是的,这孩子才刚好一点就到处乱跑。
“外公。”小男孩心虚的头一低,小声地喊。
“不要以为开了刀就没事,术后的休养更重要,要是细菌感染了,你——咦?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不是你的宠物吗?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它叫什么来着?”
“它是球球。”一道轻柔的女音代为回答。
男孩的外公看向一旁发声的女孩,惊讶地叫出声,“你不是白家的小女儿?”
白萦玥面露困惑,“你认识我?”这老人是谁?看起来有些眼熟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们春阳船运快被并购了,你没想过回去帮忙吗?”这孩子还真悠哉,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老人不以为然的心想。
“什么?有这回事?我不知道”没人告诉她呀!
白萦玥的震惊不是假的,她确实不知情。
“听说是股票连日下跌,员工薪水发不出来,银行也不肯拨款融资”老人突然压低声音又道:“我和你父亲是商场上的老朋友,他的过世我很难过,不过你们是怎么得罪“冷面魔狮”湛问天的?他那人从来不吃亏,而且有仇必报,如今惹恼了他,恐怕春阳船运再也混不下去了。”
“湛问天”她失神地喃喃自语。
“听我一声劝,冤家宜解不宜结,看有什么过节赶紧排解,别拖太久。他那人一发狠,台湾商界没人敢和他硬碰硬。”除非活腻了,拿一家大小的命跟他赌。
老人一说完便遮遮掩掩的带着外孙离开了,似乎怕被人瞧见自己和白家女儿有牵扯。
春阳船运不算什么大公司,顶多小有知名度,虽在白景天的带领下稳定成长,但仍不能和营业额动辄百亿的大财团相提并论。
而白景天一过世,春阳内部就自乱阵脚,几位股东与高阶主管闹烘烘的争坐总裁大位,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冒出实力不容小觑的日月船运,它的新任总裁是在商场上素来冷酷无情闻名的湛问天,他一出现就镇定春阳,好像对它早有觊觎。
然而,只有白萦玥知道春阳船运之所以遭遇如此窘境,是因为自己拒绝与湛问天联姻,才会引发他一连串的报复行动,连带造成父亲公司面临惊涛骇浪般的冲击。
“希尔,我该怎么办?那是爸的公司,我不能眼睁睁看它被抢走”那是父亲一生的心血,仅次于家人的第二生命,白萦玥无法令自己袖手旁观,她离开时没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杜希尔的视线看向前方,停在某一处。“不用着急,事情会有转机。”
“什么转机?难道有神仙教母可以挥动魔棒,把所有心烦的事全变不见?”她哭丧着脸,心情顿时生气又沮丧。
她气自己没用,只知逃避没办法帮上姐姐的忙,才让春阳沦为代罪羔羊,处在岌岌可危的地步。
如果她当初答应湛问天的联姻,也许这件事会就此落幕,春阳也能保住了
可是,一想到得和不爱的男人一起生活一辈子,她的胸口就开始缩紧,呼吸不顺,苦涩的味道仿佛由舌尖漫出,溢满喉间。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除了所爱的人,她无法忍受没有爱情的婚姻。
下意识地,她看向身旁英挺高大的男子,脑海里浮现他令她全身酥麻的吻。
“是没有神仙教母,不过你姐姐要结婚了。”
白萦玥蹙眉反驳,“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姐姐哪有对象?”是谁在乱放消息?会坏了姐姐名节的。
“你看。”杜希尔伸手指向前面。
医院回廊中间的等候休息区,一台四十八寸的液晶电视正播放着新闻,一位相貌清艳、气质孤傲的女子出现在萤幕上,镜头清楚地照出她的绝美,以及底下一行黑字——
湛白联姻,两个航运公司缔结鸳盟!
“那是姐姐?”
“快一点,快一点,要来不及了!跋快嗅!你为什么打我头?我要是越来越笨,你一定是罪魁祸首,我不要再变笨了!”
她要抗议,举旗扞卫身体主权,人有免于被偷打的权利,她算了,这事不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绝对不能因这件小事耽搁,若是误了事,她这辈子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回来,你想往哪跑?”杜希尔揪住白萦玥问,她的行动太明显了,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吼!你怎么又拉住我?时间快到了,我们动作要快一点。”晚了就糟了,她会恨死自己。
“才说你笨,果然不聪明。你脑袋长在脖子上是为了平衡吗?看清楚再行动。”若没他盯着,她准时横冲直撞,成不了事。
“我看得很清楚,明明是”吼!他又怎么了?把她拉来扯去很好玩吗?
心急如焚的白萦玥气嘟着嘴,两颗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带了点恼意想狠扁——好啦,她不崇尚暴力——轻捶身边的男人。
“看看警卫还有巡逻的保全,你以为你能闯过他们而不被发现?”她有勇无谋,没人看着怎么行。
杜希尔苦笑着,不懂自己怎会被这莽撞的小女人说服,硬是让她拖来当帮凶,解救她被迫嫁人的姐姐。
“咦?什么时候多出这些人的?我刚才没瞧见呀。”一、二、三、四、五哇!扁是新娘休息室门口就站了八名壮汉耶。
“因为某人只顾低头走路,当然只看见自己的脚尖,没办法扩充视野。”他在暗指她目光短浅。
“希尔,你这句话在取笑我是不是?”她觉得这话听来有点怪怪的。
他似笑非笑的说:“真高兴你终于开窍了,我以为要学你为我治疗失忆的方式,一棒往你的小脑袋狠敲,你才会茅塞顿开。”不错,还有得救。
她立即心虚地轻笑,“我呃,我是想试着帮你恢复记忆,电视上都这么演的”一棍打下去,失忆的人当场辫倒,等他再清醒时,过去的影像便如跑马灯般一一回到脑子里。
他叹口气道?训你三天不许看那种夸张不实的连续剧。”又不是小阿子了,看到什么就乱学一通!
“怎么这样?你太霸道了!人家好喜欢里面的小童星”
“嘘!小声点,你想把大家都引过来吗?”他连忙提醒,她果真不是当贼的料。
闻言,白萦玥赶忙捂住嘴巴,小声地问:“那我们怎么进去救姐姐?”
这里人好多,可是她一个也不认识,姐姐结婚怎么没请亲朋好友,全是一些穿西装、打领带的生意人?
这下她更加肯定姐姐是被强迫的了,肯定是那个大坏蛋湛问天娶不到她,就把坏主意打到姐姐身上。他实在太坏太坏了,她一定要把姐姐从坏人手中救出来。
“跟着我。”杜希尔小声提醒她。
苞着他?
懊吧,他比较聪明,听他的准没错。
像做贼一般,白萦玥紧贴着前头男人的背后,他走一步她跟一步,躲躲藏藏的尽量把自己的身体藏好,让别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