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走上三楼,便听到婴儿房传出一阵轻柔的晚安乐曲,
小袄应该入睡了吧?这么想著的岳羿阳轻推开门扉,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大惊。
小贝北安安稳稳地睡在小床内,但童雪曦整个人却蜷在地上缩成一团,长发遮住大半个脸颊,一只手紧紧揪住衣领,痛苦地喘息著。
不对劲!岳羿阳心中的警铃大响,一个箭步奔上前抱住她,大吼。“童雪曦!你怎么了?回答我!”
“……”她纤瘦的身体频频发抖,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喘息,但四肢却更加僵硬,喉头还发出“咻咻”的声音。
“童雪曦?”他把她扶起来,让她的背部靠著抱枕,不断呼喊她。“振作点!你听得到吗?深呼吸,试著先深深吸一口气!”
雪曦按照他的命令深吸一大口气,再慢慢地吐出,连续几回后,嘴唇终于不再青紫,但呼吸仍不太顺畅,她嘴唇颤抖地道:“喷剂……气喘喷剂,在……书桌抽屉……”
气喘喷剂!这四个字像一道雷般劈入岳羿阳的脑中,他火速地冲倒隔壁的客房,果然在童雪曦所使用的抽屉内找到一个小型喷剂,他连忙拿回来给她。
朝喉咙按了几下喷剂并配合深呼吸后,雪曦的呼吸总算顺畅多了,虽然脸色还有些发白,至少喉头不再发出那股可怕的咻咻声。
她有气喘宿疾,发作时会呼吸窘迫,如果没有喷剂或是药物的救助,很可能会窒息而死。
“喝下去。”岳羿阳将她搀扶回客房,倒了杯热水给她。
雪曦双手微抖地捧著玻璃杯,一小口一小口小心地喝下,热热的液体滑入身躯内,感觉温暖多了。
岳羿阳一直陪在她身边,脸色凝重地看著她。“还好吗?要不要请医生来?”
雪曦又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摇头。“不用了,这只是气喘的老毛病,我已经使用喷剂了,我身边也有药,如果还不舒服的话,我会吃药。”
“你有气喘?”阴霾笼罩住他的脸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对童雪曦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除了助理呈给他的片面报告之外,她的健康情况如何?除了气喘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疾病?她最好的朋友是谁?他统统不知道。
也许自己真的疯了吧!岳羿阳嘲笑自己,他何必去关心童雪曦的私事?她只不过是暂时住在这里罢了,一旦小袄的问题解决,她就会离去,跟他再无瓜葛,他又何必了解她?
但,他总觉得自己对她一无所知是件……是件很令他不安的事。
雪曦解释。“我是遗传性气喘,不过,只有在幼年时较常发作,自从成年后就很少病发,上一次发作好像是一年前的事,所以,我完全没有料到又会……”
岳羿阳追问:“一年前?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发作的起因是为了什么?”
“……”雪曦有些迟疑,很犹豫该不该说实话。“嗯……那一次应该是我太累了的关系。那时我兼了三个家教,又要赶学校的专题报告……”其实,她很想以一句“不记得了”来搪塞,可在他严厉逼人的气势下,她竟无法说谎。
“太累?”岳羿阳锐眸微眯,语气寒冽地道:“那么,你这次会病发也是因为太累的缘故?我不认为你这样的身体还可以照顾小袄。”该死!他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些。他……他真的不希望看到她为了照顾小袄而把自己弄垮,他希望她能让梁嫂帮忙,自己多多休息,但该死的舌头却一点儿都不听使唤。
丙然,童雪曦像是受到什么奇耻大辱似地瞪著他,忿忿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有资格照顾小袄?你怕我在带小袄时会因为昏倒而害了他?”
岳羿阳脸色更加铁青,他不是这个意思,可素来默寡言的个性使得他不习惯向人解释——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女人,他都不喜欢解释。虽然他知道这种别扭的个性会把误会更加扩大。
雪曦越说越气。“你不要拿我气喘的事来大作文章攻击我!就算我身体不舒服,你也不能把我从小袄身边赶走!要我消失,除非你杀了我!”她愤怒地指著门口。“小袄睡著了,我不想吵醒他,请你出去!”
岳羿阳的脸色更加森戾沈晦,深深地看她一眼后,咬牙转身出去。
他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更不愿再刺激她。
雪曦关上房门并落了锁,上锁的同时,她整个人也疲惫地往下滑,无力地跌靠在门边。
懊累、好累……真的好累。
一连串的事件和打击将她折磨得心力交瘁,她觉得自己的身躯变得好重好重,是属于灵魂深处的沉重。
最近真的发生太多事了,先是嫂嫂骤逝,再来是哥哥精神濒临崩溃。到台湾后,她忙著照料小宝宝,累到晕头转向,因为睡眠不足再加上体力透支,居然还引发了气喘宿疾。
其实梁嫂也曾表示过要帮她照顾小袄,但她总认为自己在岳家已经很不受欢迎了,因此凡事最好不要再麻烦任何人。
唉……的痛苦她还可以咬牙承受,可最让她气愤的是岳羿阳,这恶棍真是个无心无肺的混帐!她气喘病发并没指望他会出言安慰她,但他居然……他居然恶劣到拿这当藉口,想逼她离开小袄?!
“过分!太过分了……”恨恨地捶著墙角,雪曦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在乎那个魔鬼的态度,但为什么……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呢?
相对于雪曦的情绪低落,回到书房的岳羿阳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烦躁地在房内走来走去,燃起一根菸,又闷闷地按熄。想倒杯烈酒给自己,因此抓出一瓶vodka,却又索然无味地放回去。
懊死!做什么都不对劲。
气闷地把自己扔到真皮沙发内,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想藉著形形色色的电视节目来转换心情。
但没有用。不管他多专心地想融入剧情中,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一双受伤又愤怒的水瞳……
懊死!
电视也看不下去了,岳羿阳乾脆关掉它,瞪著一旁的电话,然后突然抓起话筒,按了一组国际号码。
对方一接通,他便道:“是我,岳羿阳。”
“哟?”神崎慎吾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真难得,向来孤僻怪异的“夜枭”,居然会主动找我?呵,可真是教我受宠若惊啊!”
“夜枭”是岳羿阳以前在电玩队的代号,念大学时,他跟另外五个志同道合、同样心高气傲的男人组成一支电玩代表队,远赴南韩参加世界电玩大赛,并以绝佳的全队默契和顶尖智力取得全球冠军。
六个男人在电玩队的代号分别为:“夜枭”、“紫电”、“雷霆”、“神翼”、“海盗”、“流星”,神崎慎吾的代号为“紫电”。
后来,六个男人分别走出校园,慢慢地拓展出自己的事业。沉迷于电玩的年少岁月已经远离,但彼此的坚固友情却末因此而改变,神崎慎吾回到日本定居后,还是常常跟他们联系。
“少废话!”岳羿阳没好气地问道:“你是医生,应该知道有关气喘病的事吧?”
“气喘?很常见的疾病啊!”神崎慎吾语气佣懒地说著。“大多发生在幼童身上,起因是遗传或是先天性支气管发育不健全,不过,只要随身携带气喘扩张剂,也就是俗称的“气喘喷剂”,再加上药物治疗,并不是多严重的疾病。”
岳羿阳仔细听著,又问:“什么状况下会让很久没发病的病人再度发作?”
“原因很多啊,也许是空气中的尘埃、花粉或是烟雾诱发气喘,但也有可能是在温差过大的换季期,或是病人体力透支时。”
体力透支!这句话让岳羿阳的心弦猛地一缩。她会发作真的是因为太劳累了?
神崎慎吾好奇地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岳羿阳闷闷地应著。
神崎慎吾知道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不过啊,他也很清楚岳羿阳冷傲不羁的性格,一张嘴更如同闷葫芦般,倘若他不想说,就算拿刀杀了他,他也不会吐露半句的。
慎吾很识趣地转移话题。“前一阵子我到巴黎去,看到褚凯杰怀孕中的小妻子。呵,那家伙现在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开口闭口都把他那即将出世的宝贝儿子挂在嘴边。他说等到他儿子出生后,再补办婚宴,届时喜宴跟满月酒一起合办,多拉风。”
褚凯杰也是当年电玩队的成员之一,代号“神翼”,当初游花东住民宿时和民宿千金谱出一段浪漫恋曲,进而迎娶佳人回法国,目前定居巴黎。
“是吗?那我们该送什么礼物才好?你先找雷鼎中或是欧阳浩磊商量看看,有结论再告诉我吧。”雷鼎中和欧阳浩磊在电玩队中的代号分别是“雷霆”及“海盗”。
两个男人又聊了一些死党的近况后才收线。
币上电话后,岳羿阳的心绪仍是难以平静。体力透支?她气喘病发的原因,肯定是因为这几天累坏了吧?
他还记得上楼前,梁嫂曾对他说过,因为小袄发烧,所以童雪曦忙里忙外的,连饭都没有时间吃。
懊像有一柄尖刀不断地刺戳著他的心弦,童雪曦用尽全身力气只求吸一口气的荏弱脸庞反覆地在他脑中盘旋……
他突然警觉到-件事——自己-直对童正宪恨之入骨,骂他没有好好照顾芸-、骂他是个败类,但在这整个事件中,童雪曦又何尝不无辜?嫂嫂病逝不是她的错,她却因嫂嫂临终前的一句话,咬牙毅然肩负起照顾小袄的重责,而她的年纪甚至比芸-还小一岁!
她才二十二岁,正是应当享受多彩多姿生活的花样年华,而今却被迫卷入一场艰辛的战斗中,整天承受著他的冷言冷语和讥讽……
向来自傲的他,突然开始厌恶起自己了。
夜色更深了,迷蒙夜色染上窗棂,也染上他深邃阗黑的眼瞳……
数日后。
背著期待的心情,童雪曦下了计程车,匆匆穿越马路,进入一间古色古香的咖啡馆。
“咦?雪曦?”咖啡馆的老板孙卉君笑著由吧台冲出来,一把便抱住她。“我的天啊!你终于出现了!都回台湾了还不肯马上来见我,好无情喔!”
雪曦笑道:“这不是来了吗?你店里的生意还是一样好耶!要不要我来帮忙啊?”
“当然好!”孙卉君笑咪咪的。“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妹来端咖啡,我想我应该马上就可以开分店了!懊啦,别打屁了,快坐下来,在耀霖来之前,我要跟你好好聊聊。小陛,麻烦你给我三亚咖啡和几盘蛋糕。”她吩咐著店内的小妹。
孙卉君体贴地拉著雪曦坐到僻静的角落,仔细地打量她。“你又瘦了。唉,你嫂嫂的事我也很难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嘴笨,向来不知该如何安慰人,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别累坏了身子。”
“我知道。”雪曦感激地道:“其实我的心情已经平复多了,目前我只希望能全心全意地照顾小袄。嫂嫂临终前恳求我一定要帮我哥带大小袄,唉,这是我嫂嫂的遗愿,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它。”
雪曦之所以会认识孙卉君,还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
大四那年,雪曦在这附近当家教,帮学生补习完功课后已经很晚了,夜归的她每次走过这间咖啡馆时,都抵挡不了那股浓郁的咖啡香,所以,她常常进来喝杯咖啡放松心情,久了也跟女老板孙卉君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孙卉君来自南部,由于很早就自力更生了,因此独自经营一家店的她可谓看尽人情冷暖。雪曦一直都把她当成大姊姊般看待,什么心事都跟她分享。
也就是在这家咖啡馆,雪曦认识了她的男朋友——章耀霖。
章耀霖也是咖啡馆的常客,来得比雪曦更勤,在店里对气质特殊的她一见锺情,后来透过孙卉君的介绍,雪曦终于答应跟耀霖交往看看,感情也进展得相当顺利。
孙卉君喝了口咖啡问道:“对了,你回台湾后还没见过耀霖吗?真奇怪,他怎么舍得答应让你到美国去帮嫂嫂坐月子,而且一去就是将近三个月?”
雪曦微笑。“耀霖明白哥哥、嫂嫂对我的重要性,所以,虽然他觉得赴美的时间太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你回台湾不是超过一个礼拜了吗?为何一直没先跟他见面?”她是接到雪曦的电话,说今天会跟耀霖约在咖啡馆碰面,才知道雪曦回国了。
“唉,说来话长。”雪曦把女乃精倒人热咖啡中。“嗯……其实我目前不是住在以前那间小套房,那套房早在我去美国前就退租了。我现在……呃……住在岳羿阳他家。”
“岳羿阳?”孙卉君思索著。“这名字好耳熟……姓岳……啊!”她大叫。
“他……他不正是你那位嫂嫂的“铁面大哥”吗?你怎么会住到他家去?”身为雪曦的好友,孙卉君当然知道岳芸-的大哥一直下肯接受这桩已经成为事实的婚姻,也下肯接纳童正宪这个妹夫。他讨厌童家的人。
“解释起来真的很复杂。”雪曦苦笑。“简单地说,岳羿阳到美国看到嫂嫂的遗体后更是勃然大怒,他愤而带小袄回台湾,当作是对我哥哥的报复。而我哥他……唉,他无法接受嫂嫂已走的事实,精神变得有些恍惚,我只好自个儿追回台湾来。一路追到岳羿阳家,跟他大吵大闹后,他还是不肯让我带走小袄,我火大了,便硬住在他家照顾小袄,跟他耗上了。”
“原来如此。真曲折啊!”孙卉君眼睛睁得好大,像是一下子无法消化这项讯息。“可是,雪曦,带小阿很辛苦耶,而且成逃诩被困在屋子里。你不考虑白天让保母带,自己去找工作吗?”
雪曦笃定地道:“我知道带小阿会很累,可是,我觉得小贝比很需要安全感,最好有一个人常常守著他,让他拥有最信赖的对象较好。我打算把小袄带到一岁多再找保母接手,届时,我白天再去工作,晚上还是可以陪伴小袄。”
孙卉君听了一脸感动。“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唉,你嫂嫂虽然红颜薄命,不过有你这么负责任的小泵,她也可以走得安心了。对了,那岳羿阳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
听到“岳羿阳”这三个字,雪曦肚子里的火就直冒。“他能有什么反应?当然不高兴喽!不过,我才懒得理会他那张扑克脸呢。不让我带走小袄,我就跟他耗到底!”
她说得咬牙切齿。只要一想到当她气喘病发时,他居然指责以她的健康没有资格照顾小袄一事,她就气愤难忍。她觉得他真是冷酷、孤僻到了极点,而且完全不近人情。
卑说回来,她又何必管他冷不冷漠呢?雪曦提醒自己,反正她住在岳羿阳家只是暂时的,等到哥哥精神状况稳定后,应该就会来接小袄回去的。到时,不管她是要跟著哥哥一起回美国,还是哥哥要暂时搬回来台湾居住,她都跟岳羿阳这个人再无瓜葛了。
对,断得一乾二净,毫无瓜葛!
孙卉君看著她坚决的脸色。“好吧,我明白你怜爱小袄的心情,不过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太累了,身体吃不消?你还是得注意自己的健康才行啊!对了,你气喘病惫有没有发作过?”
雪曦一年前也曾经气喘发作,而且地点还是在她这间咖啡馆内,当时可吓坏她了。
闻言,雪曦一顿,而后又故作镇定地继续喝咖啡。“还好,我自己会多加留意的,喷剂和药物我都有随身携带。”她不敢让卉君姊知道她前几天又发作一次,就怕她担心。
“千万不要逞强,有时间还是要多休息。”孙卉君嘱咐的同时,突然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关于你住在岳家的事,就算岳羿阳没有意见好了,但耀霖呢?雪曦,你要怎么向耀霖解释你住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她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光芒。
“我也在头痛这点。”雪曦脸上满是烦恼的神色。“你也知道耀霖有些大男人主义,就算他明白我跟岳羿阳完全不对盘,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让他不悦的事,但我想,他刚听到这件事时,一定会大发雷霆,并且要我马上搬出岳家的。唉,其实我又何尝喜欢住在那里呢,可是,除非有办法带走小袄,否则我要怎么搬出来?”
叭了口咖啡,雪曦忧虑地道:“唯今之计,只希望耀霖能谅解,并答应给我一些时间了。我想那个岳羿阳目前只是在气头上,过一阵子后,他还是会尊重小袄跟我大哥之间的父子之情,答应把小袄还给我大哥吧?”
“我也希望如此。”孙卉君低下头,掩去眼底闪烁的目光,问:“对了,你最近跟耀霖的感情怎么样?跟以前一样顺利吗?”
雪曦疑惑地看著她。“卉君姊,你是不是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跟孙卉君认识也好一阵子了,她怎会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
“唉,我就是藏不住卑。但我想,这件事有必要让你知道。”孙卉君一脸挣扎,仿佛下定决心般地说著。“不过,雪曦,我必须强调,这件事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很可能事实完全不是这样,所以你一定要镇定。”
“到底是什么事?”孙卉君越是支支吾吾的模样,雪曦越加觉得疑惑。
“前几天,我在北投的温泉小屋好像看到耀霖,他……嗯……他好像跟一个女人在一起……”
雪曦沉默地听著,一颗心却急遽下沉。耀霖跟别的女人一起泡温泉?
镇定!她命令自己要镇定下来。
“卉君姊,你没看错吗?”
“应该没有吧?我瞪大眼睛一再确认了……”孙卉君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因为是周六晚上,洗温泉的人很多,我远远地看到他,还来不及跑上前证实,他就跟同伴进入一间小木屋了,所以我也不好贸然上前打扰。”
雪曦沉吟著,耀霖会-情别恋吗?可能吗?
仔细想想,也许她这一阵子对耀霖是太过疏忽了。当初她提出要到美国去帮嫂嫂坐月子时,耀霖就有一些不悦,因为他不喜欢两人分开那么久。
罢到美国时,她常常接到耀霖打来的长途电话,一直催促她快点回台。后来……雪曦悚然一惊!待在美国最后那半个月,她几乎没有接到耀霖主动打来的电话,都是她先联络他的!
难道,从那时开始,她跟耀霖之间的感情就起了变化了?
不!雪曦命令自己镇静,不能慌!她不喜欢无缘无故地怀疑男友、定他的罪,无论如何,她都要先给耀霖一个解释的机会。
“雪曦,我会不会太多事了?”孙卉君看起来很担忧。“但那个人真的很像耀霖……唉,我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当然,我还是希望自己是多心弄错了,事实上根本没那回事。”
雪曦勉强微笑。“卉君姊,我知道你完全是出自好意、关心我。你放心,我会谨慎处理的。”
“那就好。”孙卉君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
“咦,耀霖来了。”卉君望著店门口刚停妥的一辆轿车,对雪曦笑道:“那我先到里头去忙了,你们慢慢聊,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好,谢谢你。”
孙卉君离去后,雪曦看著步入咖啡馆的男友,一股茫然感蓦地由她心底升起。这个男人……好奇怪,她只不过才去美国两个多月罢了,赴美之前几乎天天跟耀霖见面啊,但为什么此刻看到他,她却有一股……很陌生的感觉?仿佛有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充斥在空气中。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跟耀霖之间……真的出了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