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清晨第一道曙光透过白纱窗帘缓缓地洒入卧室,有只鸟飞到满是花卉的阳台上,雀跃地啁啾欢唱,看起来好不快乐。
只不过,这个和谐温馨的氛围并没有随着晨光带进屋内,淡淡的晨光照映在黎芸筝脸上,使她一夜未眠的小脸更显苍白,她眉头轻皱,苦涩地凝视着身旁熟睡的樊东伦,虽然拚命地深呼吸,但泪水还是不听使唤地滚滚落下。
这样不行!倘若她继续哭泣,很有可能会发出抽气声而吵醒东伦,她知道他最讨厌被吵醒,影响到睡眠品质,而且,他也说过他不喜欢看到女人哭,觉得那是件很烦人的事,所以她绝对不可以吵到他。
黎芸筝深吸了口气,悄悄掀开棉被,蹑手蹑脚地下床,捡起掉在地毯上的睡袍披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走进浴室。
将浴室的门上锁,并打开浴白的水龙头发出水流声后,她隐忍已久的热泪才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
镜子映照出她雪白纤柔、充满灵气的精致五官,也映照出她一脸的热泪……
黎芸筝无助地趴在洗手台上,压低嗓音,哭得肝肠寸断。“笨蛋!黎芸筝,妳为什么这么没用、这么笨?他早就警告过妳了,说他没有心、没有情、没有爱,是个彻彻底底的冷血动物,并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也警告过妳千万不要爱上他了,为什么妳就是这么愚蠢?”
这么笨、这么执迷不悟……
对,是她自己傻,傻到爱上一个不可能给她爱的男人,但是,谁来教教她,到底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
面对樊东伦时,她要如何忽略他那性感又魅力十足的眼神?要如何漠视心里那股越来越炽热的骚动?而当他露出既邪魅又洒月兑的笑容时,她又该如何控制自己那颗怦怦乱跳的心?
她努力过了,真的好努力、好努力地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爱上他,爱上她的顶头上司,只因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力优秀又善解人意的秘书,而不是一个痴心的女人!
打从两人有暧昧关系开始,他就把游戏规则订得非常清楚——他是大总裁,她是他的机要秘书,他可以给她钻石珠宝、千万豪宅、荣华富贵,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买给她,但,千万不要跟他要爱情,他鄙视爱情、不屑爱情,更不相信世界上有真爱。
因此,白天,她是他端庄的机要秘书,协助他把公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晚上,两人则在他为她购买的套房内翻云覆雨——当然,这是绝对保密的,在人前,他们就是非常正常的主雇关系,如此而已。
明知道他不可能对她付出真心,但她就是那么笨,傻傻地深陷其中,越是苦苦挣扎,却越落入痴情的泥沼中,万劫不复。
可她真的无能为力啊!他那坏坏笑容就是可以轻易地勾动着她的每一根心弦,让她目眩神迷、让她心醉。事实上,有哪一个女人在面对高大英挺、充满魅力的樊东伦时,还能一直保持理智?
她当他的机要秘书两年多了,几乎是见到他的第一眼,芸筝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失控的情愫,这七百多个日子里,她就这么无怨无悔地交付身心,并献上自己的灵魂。尽避,他要的从来都只是她柔软的嘴唇、曼妙丰润的躯体,而不是她的心。
况且,他很快就要迎娶别的女人了——
半年后,台湾的信息界龙头“英泰集团”的总裁樊东伦,即将和全台湾最大的地产集团“富霖地产”的千金小姐吕琳琳举行订婚典礼,预计在一年后结婚。两大集团的发言人均已对外宣布了即将联姻的消息,这无疑成了上流社会近期内超夯的热门话题。
思及此,芸筝的眼泪就越掉越凶,她拚命地抹着脸上的泪水,一张小脸显得更加狼狈凄苦,胸口也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一年后,她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迎娶别的女人,成为别人的丈夫,亲吻着那出身豪门、娇媚可人的吕琳琳,下班后,他也许不会再回到他为她购买的典雅套房,而是直接回到他跟吕琳琳的上亿豪华新居,睡在她的身边,抱她、亲吻她……
被了!扁是想到这些画面,芸筝就觉得脑袋快爆炸了,整颗心好像被丢入滚烫沸腾的油锅里,万分难耐。她真的很怀疑,届时自己真的能承受吗?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拥抱别的女人吗?
但不能接受又如何?她凄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道——
“黎芸筝,不要傻了,妳有什么资格吃醋、嫉妒?妳拿什么跟出身名门的吕琳琳相比?她可是拥有上亿身价的千金小姐,不但美丽大方,而且还在国外拿到企管硕士,跟樊东伦站在一起,根本就是标准的金童玉女。”她的泪水不停滑落。
而且这两年来,除了她以外,樊东伦也从不亏待自己的生理需求,潇洒帅气的他不管出现在任何场跋,总是女人追逐的焦点,只要彼此看得顺眼,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好像就是要让她知道,他樊东伦绝对不会只专注在一个女人身上。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笨、她傻,她自作多情、不自量力,她该死的爱上他……
“呜……”芸筝将脸埋入双掌中痛苦地低吟,她多希望自己可以被这哗啦哗啦的流水冲走,变成一堆泡沫,不要有任何知觉,不要再呼吸,这样的话,也许自己的心就不会痛到几乎要休克……
咚咚!
“开门!”一道低沈的嗓音从浴室门外传来。
哭得泪如雨下的芸筝吓得赶紧用手拭去脸上的热泪,并匆匆地拿起毛巾朝脸上乱抹一通,就怕留下泪痕,她不安地照照镜子,糟糕,泪水是抹去了,但她的双眼已哭到红肿,怎么办,他最讨厌女人哭了,一定会生气的……
芸筝急得手足无措,好希望自己此时能拥有魔法,把红肿的双眼恢复原状。
“开、门!”他的嗓音多了一丝不耐。
没办法了,芸筝只好硬着头皮开锁,打开浴室的门。
樊东伦踏入浴室,他着精壮结实的上半身,只穿着一条长裤,目光锐利地望着芸筝。“妳在做什么?为何一早就躲在浴室?”
“没、没……没有啊。”芸筝真是讨厌自己只要一心虚,讲话就结结巴巴的。“我只是……呃,只是想洗澡,所以……”
“洗澡?”樊东伦的眼里多了一丝戏谑。“那妳洗澡的方式还真特别,都不用加浴塞的?”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当然知道她放水的目的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哭泣的声音。
啊?芸筝转头一看,整张小脸瞬间胀红。“呃,我忘了……”好糗、好丢脸喔,她真的没有加浴塞!
“我、我马上加浴塞……”她焦急地弯腰探向浴白,但因为慌张,加上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入已经蓄了些许冷水的浴白。
樊东伦一看到,马上大步一迈,将她从水里抱起来,望着浑身湿透的她,他的黑眸变得更加阒黑危险。“女人,妳是在勾引我吗?”湿透的丝质浴袍紧紧地贴住她的肌肤,勾勒出她曼妙有致的曲线,一股如兰馨香扑向他,欲火倏地在他的眼底跳跃。
“不,我没……”她的话都还没说完,樊东伦就已经抱着她走出浴室,步向大床。
察觉到他的意图,芸筝更是羞得面河邡赤。“等一下,不行!我、我的衣服都湿了,会冷……”
他剑眉微挑,给了她一个无比邪恶的浪荡笑容。“别担心,我马上就会给妳温暖。”
他把她抛到大床上,在她的惊呼中迅速剥除那件潮湿的浴袍,再以古铜色的壮硕身躯紧紧压住她,占有着她的雪女敕肌肤、她的香馥丰润,热唇也覆盖住她的樱唇,大手到处游移,让她的体温急遽升高……
斗室内,很快的又扬起了柔媚的娇喘和男性的低吼声……
结束激烈的欢爱后,樊东伦果着身躯下床,笔直地走进浴室里冲澡。
当他再度跨出浴室时,芸筝已经穿上了一件简单飘逸的雪白色洋装,宛如一朵清雅的小白花,她站在衣橱前,很仔细地为他搭配全身的行头。
“今天穿这套好吗?”今天是星期六,他不用进公司,所以芸筝为他挑选的衣服也比较休闲,Ferragamo的橄榄色西装外套配上率性的牛仔裤,再打一条BVLGARI的亚麻材质领带,整体造型既时尚又率性,充满了个人风格。
“随便。”樊东伦不置可否地开始着衣,他很少回自己的豪宅过夜,几乎都在芸筝这里留宿,等早上醒来后,就由她亲自为他打理行头。
她的衣橱里有一大半都是他的衣服,包括西装、休闲衫、整套的高尔夫球衫……只要她出门购物,看到好看的、适合他的,就一定替他买下,但却很少为自己添购服饰。
芸筝默默地为他打着领带,望着穿上西装后,更加器宇轩昂、英气逼人的他,她的水眸漾着浓浓的眷恋,如果可能,她真的不想就这样送他出门……
她想跟他窝在家里一整天,她会亲自下厨为他做个简单的午餐,她知道东伦早就吃腻了外面的商业午餐,他最喜欢吃她亲手做的蛋炒饭搭配两道炒青菜,而且他本来很挑食,不吃奇异果,但却爱上她添加蜂蜜所打的奇异果汁。
她的冰箱里有满满的食材,全都是他爱吃的东西,因为她真的好喜欢为他下厨,然后看到他吃下肚时满足的表情……
可是,她还是强迫自己说出:“十二点,你要跟吕小姐在芙劳拉法式餐厅共进午餐,那间餐厅的生意非常好,不过,两个星期前我已经预约好位子了,并指名要view最好的那个包厢,昨天也去电确定过了,一切都没问题。还有,记得把这个礼物带过去。”她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这是CHANEL这一季最新推出的珠宝,造型典雅,又是限量产品,相信吕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樊东伦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俊脸莫测高深,冷冷地道:“现在并不是上班时间,妳却连我的约会行程都事先打理好,还真是一个非常体贴尽职的秘书啊。”
芸筝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嘲讽,她垂下眼睫,淡淡地说:“这只是我分内的工作。”
是啊,替他为其它女朋友挑选礼物也是她的工作之一。因为东伦一直是出手阔绰的大户,所以各大珠宝公司都会固定送来最新的DM到他的办公室供他挑选,当然,这个工作也落到芸筝头上,他总是说,女人比较了解女人的眼光,要她全权决定。
有时候,芸筝真的好恨他!他一定要这么残忍吗?借着不断更换情人来提醒她——在他身边,像她这种“地位”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她黎芸筝一点都不特别!
“分内的工作?是吗?”樊东伦强悍地以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犀利的眼神几乎要洞穿她的灵魂,冷冷地问道:“告诉我,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出去约会,妳有什么感觉?”
靶觉?
芸筝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她还能有什么感觉?事实上,她多希望自己是一个毫无知觉的木偶,或是一觉醒来,她就变成了一株草、一颗石头、一阵微风……只要不当人,什么都好。
“妳都不会吃醋吗?”他脸色阴沈地逼问道。
没错,他当然讨厌爱吃醋的女人,可是,看到她一副淡然的态度,他却觉得胸口闷闷的……
芸筝终于正视他,盈盈水眸里漾着忧愁与无奈。“我有资格吃醋吗?你——会允许我吃醋吗?”
一句话狠狠地唤回樊东伦的理智,让他明白自己的问题有多无聊。
他冷冽地朝她笑了下。“很好,保持妳的理智和大方,虽然说我会迎娶一个跟我门当户对的女人,不过妳也不用担心,结婚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妳依旧是我宠爱的情妇,我相信吕琳琳是个很识大体的千金小姐,知道什么事情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家族长辈的强力逼婚下,他答应迎娶吕琳琳,不过,婚后他还是会继续和芸筝在一起,只是会低调些,尽量给元配面子。
闻言,芸筝的眼眸更加悲伤,难道他结婚后,她还要当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吗?不!她不允许自己这么没出息,也许现在她还没有勇气离开他,但她只给自己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她要训练自己慢慢收回对他的感情、训练自己不要这么深爱他,以他为天……
等到一年后,樊东伦迎娶吕琳琳的那一天,就是她彻彻底底离去的时候了,她不想破坏别人的婚姻。
樊东伦不明白芸筝心底的千回百转,仅是冰冷地提醒她。“我说过不要在我身上寻找爱情,我是个不懂爱、不懂情,也缺心少肺的冷血动物,我讨厌女人对我痴缠,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爱情,当然,我也没有爱可以给任何人。”
她知道,她都知道……
芸筝的一张小脸更加苍白,忽然瞥见墙上的时钟,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沈静温和的笑容。“嗯,我明白,不过时间快到了,你该出门喽,跟淑女约会可不能迟到。”
樊东伦眼神复杂地望着她,不知为何,看到她强颜欢笑的小脸,他竟觉得心里好酸、好疼……
不!这只是错觉!是错觉!他是最冷血的樊东伦,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可以给她!他毫不眷恋地抓起车钥匙,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等一下。”
芸筝拿着装有礼盒的袋子追上来,脸上还是挂着一贯的笑容。“不要忘了这个礼物。”
他觑着她的脸,不发一语地接过袋子,转身离开。
目送樊东伦出门,步入电梯,一直到听到电梯门当的一声阖上,知道他已经下楼后,躲在大门后的芸筝这才像是被抽光力气般,缓缓地往下滑,神情木然地跌坐在地毯上。
她没有哭,可脸上的表情却比哭泣更难看、更令人心碎。
她真的不懂自己为何要如此痴傻地爱上一个不该爱,也不懂爱的男人?
明明知道他根本不要她的爱,甚至会将她对他的感情视为一种累赘、一种负担,但她却一天一天越陷越深,终至无法回头……
这天,快下班前,樊东伦突然用内线把秘书陈晓宜叫进总裁办公室,随即便传来他愤怒的责骂声。
“妳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居然给我出这么大的纰漏,让日本那边收到传真后,气到打电话来要跟我们取消正式签约,还要我们赔偿违约金,这么大的损失,妳承担得起吗?”
发生什么事了?坐在外头秘书室的芸筝和另外一位秘书雅芬互望一眼,不明白陈晓宜究竟犯了什么错?
芸筝赶紧问雅芬。“刚才晓宜不是把跟﹃东急株式会社﹄的合约传真到东京去了吗,为何还会被总裁叫进去?而且还惹总裁生这么大的气?”她知道东伦非常重视跟日本“东急株式会社”所合作的案子,上个月,他还亲自搭飞机到东京一趟,跟对方面对面谈妥一些合约内容,并签下初步协议书,打算等所有合约的细节都完全确定后,再派人到东京去正式签约。
因此,刚才传过去的就是正式合约的传真本,两边都确认无误之后,就会面对面正式签约。
“我也不知道。”雅芬的脸色很不安。“晓宜打完合约后有拿给我检查过啊,我明明看过没问题才让她传真到东京去的。糟糕,不会出了什么状况吧?”
两人互看一眼,赶紧敲门进入总裁办公室,芸筝硬着头皮问:“对不起,总裁,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樊东伦脸色铁青,把一份文件甩到桌上。“妳们到底是怎么教新人的?居然让她出了这么大的错!她竟在合约的金额上多打了一个零,让日本那边非常生气,质疑我们故意在合约上设下陷阱,要他们付出更高的成本,还说我们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气到要取消正式签约,还要求我们赔偿巨额违约金,否则就要依循国际法律控告我们!”
什么?多打一个零?芸筝马上拿起合约一看,完蛋了,金额真的打错了,日本人做事一向是最严谨仔细的,金额有差错,而且还是要他们支付更高的成本才能由樊东伦的“英泰集团”供货,难怪他们会暴跳如雷!
芸筝鞠了个躬,赶紧赔罪。“总裁,真的很抱歉,我没有确认好合约的内容就让晓宜传真过去,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负起全部的责任。”虽然负责打合约的是晓宜、检查合约的是雅芬,但芸筝认为自己既然身为秘书室的最高主管,下属犯错就等于是她的过错,她必须扛起全部的责任。
其实,秘书室的三个人各司其职,跟日本的这份合约是由雅芬负责的,晓宜虽然是新人,但也上任半年了,雅芬看她做事很仔细,才会开始让她打一些合约的内容,之前都表现良好,也完全没出错,没想到这一次居然……
“妳负责?”樊东伦冷笑了下,狂狷的黑瞳里闪烁着骇人的冷芒。“这么大一笔违约金额妳要怎么负责?妳说啊!”
虽然还没正式签约,但他已经亲自签下初步协议书,倘若出了问题,不但跟“东急株式会社”的合作关系告吹,还必须依照初步协议书的内容赔偿违约金,更可怕的是,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势必会大大影响到“英泰集团”在商场上的信用,阻碍公司未来的发展,损失非常庞大!
芸筝一听,感到头皮发麻,没错,这真的是一笔非常非常惊人的金额,就算把她卖了,就算她连续工作二、三十年都不吃不喝也没有能力筹出这笔钱……但即便如此,她该负的责任还是不容规避。
“总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闯祸的陈晓宜哭得更加伤心,一再道歉。
她的眼泪让樊东伦更加厌烦,暴躁地厉吼道:“哭哭啼啼有什么用?通通给我滚出去,滚!”
说话的同时,他桌上的专线响了,来电显示是一通从“东急株式会社”打来的电话,他以手势示意她们立刻退出。
三人退出后,不安地贴着总裁办公室的木门,悄悄倾听里面的声音,果然听到樊东伦以流利的日语不断地向对方道歉……
“都是我的错,我好笨、好蠢,居然闯了这么大的祸,不但连累妳们,还害总裁要拚命和对方道歉……”陈晓宜已经哭成泪人儿了,情绪激动地说道。
雅芬拍了拍陈晓宜的肩膀,不安地道:“唉,我也有责任,我负责检查合约,可是却没有注意到最重要的金额居然多出一个零!芸筝姊,谢谢妳挺我们,可是这真的不是妳的责任。”
芸筝摇摇头,拉着她们俩到位子上坐下来,并递了一盒面纸给陈晓宜。“别哭了,错误已经造成了,再讲这些话也于事无补,我是秘书室的主管,当然必须负责。”
陈晓宜哽咽地道:“可是那么大一笔金额……老天,我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先别想这么多了,我相信总裁应该有办法解决,我们还是先回到工作岗位做自己的事吧,不要耽误到工作进度。”芸筝轻轻地回道,倘若她们这边的进度也耽误了,只会增添总裁的困扰。
所以,她们三个人只能不安地继续处理公事,果然,三十分钟之后,芸筝桌上的内线嘟嘟响了两声——这是总裁的暗示,响两声就是要她们三个人立刻进去总裁办公室。
三人惶惶不安地走进去,一脸阴沈的樊东伦冷觑了她们一眼,缓缓说道:“经过我一再的道歉和沟通后,对方总算愿意相信这只是个无心之过,愿意再给我们一次合作机会,不过,山崎社长也乘机开出了一个条件,他要求我们减少百分之五的利益,然后在他们明天上班之前给他答复。”
什么?减少百分之五的利益?三个秘书互望了一眼,脸色都一片惨白,这样公司还是会蒙受损失啊!
“该死的老狐狸,真会趁火打劫!”樊东伦的锐眸迸出锋利如刃的利芒,咬牙道:“我稍微算了下,倘若失去这笔合约,除了对公司的声誉有影响,还要赔偿巨额的赔偿金,公司会蒙受更大的损失。减少百分之五的利益虽然获利不多,但至少也不算完全赔钱,因此,除了答应他,没有第二条路。”
他看了她们三个一眼,戾气狠煞地命令道:“退让百分之五,会影响到我们这笔交易的很多内容,还有最重要的获利率,妳们必须加班,详详细细地精算出我们公司会减少的获利,并立刻打出新的合约内容,明天早上我会提早来上班,早上八点以前,我一定要看到精算过后的利益分析表还有新的合约。”
待看完后,他会打电话给山崎社长,做妥善的处理与说明,倘若有必要,樊东伦会再亲自赴东京签约,以表达合作的诚意。
“是!我们一定会赶出来的。”芸筝赶紧点头,在心底暗自庆幸,谢天谢地!虽然公司要承受一些损失,但至少不是最坏的状况。
“就这样,妳们出去吧。”他朝她们挥一挥手。
“是。”三人又默默地退出总裁办公室,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芸筝马上沉着地发号施令。“赶快把手边的工作暂时处理到一个段落,我们今晚要加班,要赶快做出利益分析表还有新的合约,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妳们完成的文件请全部交给我,我会做最后的检查和确认。”
她知道这是个庞大的工程,可能会忙到三更半夜,但,这也是秘书分内的工作,她一定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
陈晓宜红着双眼道:“对不起,芸筝姊、雅芬姊,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拖累妳们加班,这件事情解决后,我会向总裁递出辞呈以示负责。”
芸筝按住晓宜的手,想藉此给她力量。“不要说这种话,晓宜,我知道这份工作对妳来说非常非常重要,妳就好好表现,做任何事都要仔细、要再三确认,总裁不是个会记仇的人,只要妳以后表现良好,他不会迁怒的。”
芸筝知道晓宜家境很困苦,母亲早逝,父亲得了严重的慢性病住在医院,每个月都要支付庞大的医疗费用,她靠着秘书这份收入来照顾父亲。
“芸筝姊,谢谢妳,我真的很对不起妳们……”陈晓宜更加愧疚。
“别哭了,赶快工作吧。”芸筝拍拍她的手,转头对雅芬道:“雅芬,妳现在怀孕五个月了,之前还因为有不正常出血而请假安胎过,所以妳不能太劳累,最晚到晚上八点,妳一定要下班回家休息。”
“不行,那样所有的工作量都会落到妳们身上,妳们搞不好要忙到半夜两、三点,这样不好,我没事的,真的可以一起加班。”雅芬立刻拒绝。
芸筝坚定地道:“听话!妳结婚多年好不容易才怀孕,我知道妳求子求得很辛苦,这个宝宝得来不易,绝对不可以再出任何差错。反正都要加班了,加班到凌晨一点或两点,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待会八点一到妳就先回去。”
看到雅芬还想说什么,芸筝摇头。“别跟我争了,我很坚持。”
“芸筝姊,谢谢妳……”雅芬感动地道,她真的好庆幸自己能遇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好上司,明明这件事不是芸筝姊的错,但芸筝姊却毫不畏惧地扛下所有的责任,还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要怀孕的她早点回家休息。
芸筝看着一脸感激的雅芬,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轻声说道:“好,那我们三个赶快来工作吧,加油加油!”
三人开始忙碌了,谁也没心情外出吃晚餐,只希望能尽早处理完手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