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
她迷路错过了面试的时间与机会,然后被一个神情冰冷的男人揪着脚踝看了老半天,结果她就拥有那份工作了。
杜狂夜,骠征牧场的神秘老板,原来就是他!
这人的确够资格叫这个名字,因为他的气质、他的气势好象压根不将这个世界放在眼里。
靶觉上,这男人彷佛只活在他冰冷的世界里。
“老大,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都已经告诉对方她录取了,你现在才来跟我讲叫我换人?”
梁河诠瞄了正在说话的粗犷男子一眼。她并不清楚他的职称,但是眼前这个名叫岳宗象的男人似乎具有重要地位,就连这一次的面试工作也是由他来主持的。
然而站在咖啡吧台后面的杜狂夜仅仅只是睇了他一眼,岳宗象立刻模模鼻子扁嘴,不敢再有异议。
“好啦,我知道你瞪我的意思了。”岳宗象妥协道。老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开玩笑,搞不好他连幽默感这三个字都不会写呢!
梁河诠困惑地看着杜狂夜转身走到吧台的右边,伸手拿下一罐装了一半的……红色相思豆?然后打开玻璃盖,将手中捏握的那颗相思河诠放进玻璃罐里,盖上盖子之后再摆回原位。
他在做什么?这么做对他而言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吗?
她以好奇又惊异的目光打量吧台后面那一片墙壁,深褐色的高级木板隔成一排一排空间,橘黄色的投射灯打下,形成一种美丽而神秘的感觉。
梁河诠以为那一罐罐装满相思河诠、排列整齐的玻璃罐只是一种单纯的装饰,不过以杜狂夜慎重的态度看来,它们显然对他意义重大。
“妳和大哥是在东侧的绿地上遇见的?”
一名美丽冷艳的女郎走到梁河诠的身边,主动递了一杯冰咖啡给她。
她转头凝视对方,点点头。“嗯,有什么不对吗?”
女郎睇了她一眼,轻啜自己的冰女乃茶。“那里是大哥的禁地。”
梁河诠惊讶极了!
听女郎的口气和她的表情,感觉上误闯禁地的自己好象应该遭受严厉的惩罚,然而……眼眸忍不住又往那抹高峻冷漠的身形瞟去,为什么她有自信他绝对不会残忍地对待自己呢?
彬许就因为他那一句话吧,他说她右脚踝上的明显胎记叫做“相思图腾”。
梁河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害自己从小被众人耻笑到大的深刻印记也可以有个美丽的名称--相思图腾。
她忽然觉得,其实杜狂夜是个浪漫的男人。
“欸,妳们在说什么?”岳宗象好奇地凑了过来。
女郎并不理他,只哼了一声。
他也不以为意,笑咧了嘴朝梁河诠伸出手,“我叫岳宗象,算是这里的总管大臣,老大吩咐下来的事都是由我作主。而她叫倪申恩,跟我共同分担牧场避理的工作,所以也算是妳的上司。至于老板,妳应该知道啦,就是那边那个正在泡咖啡的超级冷酷男。”
她被他大剌剌的个性逗笑了,伸出小手回握岳宗象,心头悄悄萦绕的惶恐不安当场消弭不少。“你们好,我是梁河诠。”
他惊喜地睇瞪大了眼,拍拍一旁的倪申恩,“喂,妳看河诠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可爱的酒窝耶!”
“滚开,别碰我。”倪申恩厌恶似的皱起了眉头,躲开他。
岳宗象立刻凑了过去,“干么啦,小气巴啦的女人,妳还在气我录取那个唐欣欣啊?是啦,我是看上人家年轻貌美又风骚爱秀嘛!我心想反正都是要找工作伙伴啊,如果能够来一个热情如火的丫头有事没事就在我身边绕啊绕的,肯定比妳这个又冷又酷的女人更具吸引力嘛!这叫人之常情。”
表扯。“根本就是你男人的贱性在作祟。”倪申恩冷漠地捧着咖啡走开。
岳宗象涎着笑脸又跟了过去,留下独自坐在吧台的梁河诠。
她流转的视线忍不住又往那抹顽俊的身形望去。他为什么会录用她呢?其实她真的很困惑。
像是有所感应似的,杜狂夜也在剎那间抬起俊脸凝睇她。
顿时她像是被人当场抓包,涨红了俏脸转开视线,然后又情不自禁地悄悄瞄望过去……看见他薄抿的性感嘴角似是扬起若有似无的微笑,对她昂了昂下颚叫她过去……
梁河诠却像是中邪似的,双脚有了自己的意识,跳下高脚椅缓缓走向吧台的角落来到杜狂夜的面前。
天,自己好象对这个男人没有半点抵抗能力啊!
“坐。”
她点点头坐下,然后悲哀地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象一条训练有素的狗儿。默默看着杜狂夜熟练地烹煮咖啡,梁河诠的视线越过了他宽阔的肩膀睇向那一列列排列整齐的玻璃罐。“那些相思豆……”
他扬起眉睫睨了她一眼。
梁河诠咬了咬下唇,“你很喜欢相思豆吗?”
她等待了好久,直到以为杜狂夜根本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冷傲沉默的他却突然开口了--
“小时候我第一眼看到它,就莫名狂热的喜欢。从那时候开始,每天捡一颗相思豆放进罐子里,这是我的习惯。”
“可是相思豆代表着一种相思啊,你是不是藉由它来思念某个人啊?”
炯亮双眼缓缓抬起,盯住她秀逸美丽的脸庞,瞧得她心慌意乱。
“我说错了吗?”
“没错,我的确是。”
“喔。”
不知怎地气氛忽然冷淡了下来。
杜狂夜专心烹煮咖啡,梁河诠则垂下小脸默默把玩起自己的手指,心头有些懊恼却又忍不住怅然。
懊恼的是,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和杜狂夜才第一次见面,而且他还是自己的老板呢!为什么当自己听见他深深地思念着某个人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地惆怅起来呢?
是因为喜欢吧?
可是她没有喜欢他啊。没有,真的没有啊!
“想什么?”磁性的声音响起。
她掀动羽睫迎视他,看见杜狂夜倒了一杯刚煮好的浓醇咖啡递到自己面前。看着那厚实粗茧的蒲扇大手,梁河诠从没想过原来咖啡杯是这么的小巧。
“我的手有什么?”
“没有啊。”
迅速接下咖啡杯盘,她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失神拿起咖啡杯就往嘴边凑近,却立刻皱紧了眉头。“好、好苦!咳、咳,怎么是黑咖啡……”
杜狂夜倚坐在后头的矮柜上,慢条斯理地欣赏她皱苦了脸蛋、挤眉难受的可爱模样。他举起咖啡杯就唇啜了啜,让梁河诠皱紧眉头的浓醇黑咖啡对他而言却是一种流转在唇齿间的享受。
她委屈地瞄了他一眼,小手模索着想要找糖罐和女乃精。
“妳相信前世今生吗?”
“电视剧?”啊,糖罐找到了,可是女乃精呢?“还是小说题材?”
“现实生活里。”
梁河诠顿了一下,凝视眼前认真专注而冷淡俊美的脸庞。
“妳信不信某些人会因为前世的执念太强烈,所以到了今生还在苦苦寻觅轮回前所错失的那个人?”
她小嘴微张像是要说些什么,然后又闭上,咬咬下唇轻轻开口,“我果然没猜错,你是个外表冷酷,但却生性浪漫深情的男人。”
杜狂夜缓缓放下咖啡杯。
不,他要的答案不是这一个。炯亮视线落在梁河诠白皙清丽的脸庞上,不肯错失她的每一个表情反应,“也就是说妳不相信?”
“对。因为我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轻轻搅拌加了糖和女乃精的咖啡,梁河诠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却带着坚定而深信的口吻。“就算我曾经拥有前世,但是如今我也已经坠入轮回、喝下了孟婆汤,所以这一世的我,是全新的我!”
举起咖啡杯,她抿起美唇微笑向他致意,那神情、那模样好似在跟杜狂夜说--
幸会,不管我前世是谁,这一世我叫梁河诠,全新的河诠。
昂朝
“驰云?”
清脆的声音在哒哒的马蹄声中响起,伴随着清晨冷冽的空气,河诠嫣红的小嘴不断呼出一团团迷蒙白雾。
“怎么了?”
矫健驾驭跨下座骑的骠征将军一如往常的英气勃发,只是今天的他举措间多了一分谨慎与柔情。持握缰绳的双臂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可人儿,就怕路面的颠簸让挚爱的女郎受了伤。
“大清早的,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正是因为大清早,趁着众人还没醒的时候我想带妳去一个地方。”
骏马所走的路越来越偏僻,最后还得劳驾杜驰云伸手替她拨开树木枝哑,免得它们划伤了河诠女敕白的脸庞。马匹越往山里走,空气逐渐冷冽起来,她忍不住挲了挲双臂更往杜驰云的怀里靠去。
靶觉到河诠的贴近,他俯首扬笑低问:“怕吗?”
“不怕。”有他在身边,凄苦炼狱也不寂寞。
“就快到了,再忍忍!”
她柔顺地点点头,默默倾靠在杜驰云宽阔的胸膛上,河诠闭上了双眼想要感受多一点所谓“驰骋在马背上的快感”。
其实她没有读什么书,懂得的也不多,只晓得如何伺候人。
但是驰云不一样,他学富五车、精通兵法骑射,就连天文地理之街他也懂得。因为驰云曾经说过,要带兵遣将不只是要会打仗,还要观天象、识地理,这么一来才能增加大汉军队获胜的机会。
他是不是能打赢、能不能加官晋爵,这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那些把命交付在他手上的士兵将领们,他们的家乡有妻小在等着!
她一直没让他知道,其实打从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偷偷地、紧紧地系在他身上。
那是在一次太子殿下宴请众武将餐叙的场跋上,她被公主使唤去向太子妃商借一点东西的时候凑巧经过听到的。
那是身为小小爆女的她第一次听见威名鼎鼎的骠征将军的声音。
低沉而坚定,浓醇中带着魄力。
那时,她因为这句话、这个声音而陷入梦幻似的迷恋,只是河诠从来没想过,不久之后自己竟然有了亲眼见到他的机会,而且还被他给救了……
“河诠,到了。”
从过往回忆中醒来的她缓缓睁开双眼,立即惊异地挺直了腰杆。
“这片景色,无论如何我都想让妳看一看。”
看着眼前的景致,她简直说不出话!
云雾就在他们的脚底下汹涌翻腾着,她没看过浪涛,但是这一刻,却懂得了什么叫做波涛汹涌,只是在她眼前翻涌的不是海水而是迷蒙层叠的云雾。
“可惜我们错过了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杜驰云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畔亲昵响起,口吻中有一丝遗憾,却掩不了他此刻拥着佳人看云雾的满足。
坝诠双手捣住小嘴频频摇头。“不,已经很足够了,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离开皇宫,和你共乘一匹马攀上山顶看这美丽的奇景……”
听出她的哽咽,杜驰云朗声大笑地拥紧她。“傻丫头,妳哭什么?”
“我真的没想过自己能够……”
“能够怎么样?”
像现在这么幸福。
坐在马背上的河诠缓缓转身仰头看他,那一张俊美飒气的容颜噙起邪魅笑意,俯低脸庞细细凝视她。他伸出手指揩去她粉颊上的盈盈泪珠,情不自禁俯下俊脸攫吻她的唇。
坝诠螓首微仰地柔顺承接他落下的亲吻,在她嘴里挑撩翻覆的唇舌时而激烈狂妄、时而温柔缱绻。河诠悄悄搏住杜驰云的衣角,娇弱地嘤咛轻吟……
他喟了喟,缓缓退开她的唇。该死,时间不对、地点不对……
“驰云。”
“嗯?”
靶觉到轻喘的她将蚝首柔顺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杜驰云只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名震西域、骁勇剽悍的大将军,只是因河诠而成绕指柔的普通男子。
“谢谢你,我想你之前一定来过这里、看过这片景色了对不对?”
、“是。”杜驰云恬淡一笑,抱紧她。“我见过了,但是我心想若是能够和妳再看一次,这景色定会更美!”
闻言,河诠幸福而羞涩地朝他露出美灿一笑,瞧得杜驰云心旌情动,忍不住再度俯首偷得一吻。
“这座山是他们当地的圣山,有个名字叫做博格达。”
“博格达?”
听出她语气中的虔敬,杜驰云宠溺一笑,“咱们刚刚上山的时候妳也亲身体会到了,这座山陡峭险峻非一般人所能上来的--”
“那么你还来这儿不只一次?”河诠忍不住必身看他,灵动的眼眸藏着一抹担心。
“傻丫头,妳还不懂我吗?别人口中不容易办到的事,更是能够引起我的兴趣!”言语间透露着他的狂妄与朗飒。“妳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正因为确定不会有事,我才放心带妳一同前来啊!”
她瞋了杜驰云一眼。瞧他,这是当地人口中所说的圣山,无比神圣呀,他却当是自家后院似的反复前来、如入无人之境。
坐在马背上的她任这英勇剽悍的男人将自己维护在双臂之间,栖枕在他壮阔的胸膛上,河诠抿着甜美微笑瞅看眼前的云雾翻腾汹涌,须臾,原本壮阔涌动的层层叠云竟在清晨的朝阳中渐渐散去缥缈无踪……
望着这一幕,她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惶恐与怅然。
拥着她的杜驰云察觉到怀中可人儿的紧绷,低下头问:“怎么了?”
坝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也知道自己这么想很傻气,但是--
“别怕,散去的是云雾,不是我们。”
柔软娇躯猛地一震!他怎么会知道……
杜驰云笑着将她拥得更紧,“河诠,妳的担心、妳的顾虑,我都懂。不过我曾经说过,要妳相信我、要妳只看着我!妳是我杜驰云所要的女人,妳要信我,我有捍卫妳的能力跟决心!”
“我……我信你。”眼眶盈满了泪水,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泪落下。
怜爱地啜了啜她的颈边,杜驰云牵动缰绳号令骏马反身下山。“该走了,再不回去怕要被人发现了。”
下山终究是比上山时来的轻松迅速,在即将返回军营之际,杜驰云停下马匹享受最后的两人独处时光。
“妳还有没有话要对我说?”粗长食指轻刮着她粉女敕的脸庞,滑动的指尖透露的是他未言的深情与宠爱。
坝诠仰起螓首瞅望他,半晌,咬着下唇摇摇头。
“那咱们回去吧!”
嚏嚏的马蹄声再度响起,宣告着两人世界的结束。
坝诠垂下了小脸,默然不语。
应该没有说出来的必要吧?
她心里一直摆着一件事。总觉得主子雍雅公主和这一次跟随护送军队同行的一品大臣上官驭两人的关系似乎颇为密切,但她实在不知自己该不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