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离开一会儿,出去走走吗?
想啊,她想!
阎奎盛怒的脸庞是那么骇人,司以若着实没有勇气面对。
只是,她不禁暗自回想,以前的自己有这么懦弱吗?曾经如此惧怕他的怒火吗?
懊像有……又好像没有,她不记得了。
但是她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自己会如此在意阎奎的愤怒。
因为这一份重新获得的感情让她倍感珍惜!
正因为重视,所以更承担不起任何打击或风险。而她也因此显得懦弱,在他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让阎奎冷静几天,他自然就会气消了。
真的吗?
那么他也会了解其实她并不是故意隐瞒他犁风堂的事吗?
这本来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又不是作奸犯科。她只是找不到适当的机会跟他说明而已,真的没有其他恶意,他实在不需要如此生气啊!
那家伙真的说得太过分了,不是吗?
是啊,真的很过分!
竟然叫她走,还擅自辞退她在岩园集团的秘书职务。
他难道不知道盛怒下的他言行举止是多么伤人吗?!
真是个糟糕的孩子,直到现在还不懂得什么叫成熟。
斑,可不是吗?
看样子他还没有学会包容跟珍惜!
唉……
你确定要和他在一起吗?想清楚了,也许以后还是会吃苦喔!
可是能怎么办呢?
她已经戒不掉阎奎这个人了呀!
他的形影、他的笑容、好心情和坏脾气……所有关于阎奎的一切,就像罂粟般融化在她的血液里了。
抽走他,也等于抽走她自己啊!
哎呀,你这孩子真的这么爱他吗?
别再说了,她也觉得又气恼又无力呀!
既然如此,就照刚刚说的,我们出去走走吧!傍阎奎几天的时间让他消气,对你们两人都好。
司以若同意了,所以便拎着简单的行李离开。
只是当时踏出家门的她却怎么也料想不到……
也应该算是被自己的公公给绑架了吧?!
是的,别怀疑,就是那个拥有好脾气的超级老好人阎章,居然只靠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把她骗出国了。
出去走走,他少说了很关键的字眼:出“国”去走走!
现在还来得及说什么呢?
她已经身处在拉斯维加斯的五星级饭店里。
伸手拉上窗帘,也将外头车水马龙的景象给隔绝在外,司以若叹息着离开窗边颓坐在床上。
阎奎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离开台湾已经七天了。
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到底想起她几次呢?
往后躺倒在柔软的床垫上,她拉起棉被盖住自己,想藉此汲取些许的温暖。却发现不管棉被再怎么轻柔饱暖,也始终无法像阎奎的体温一样温暖她的身体,也暖和她的心。
相思……
她这样算是相思吗?
不,不算!相思,是要彼此都思念对方。而她,只能确定自己的思念,却无法得知阎奎是否也对她同样的想念啊!
床上的司以若眨眨眼,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听见敲门声?
司以若掀开棉被起身,走到门口。
“什么人?”
“你好,我是饭店服务生,有位先生留言给你。”
她打开房门接下纸条反身走回房内,边走边低头看,蓦地,她整个人愕住。
是阎奎!
她既讶异又惊喜的飞快浏览上头的讯息……
阎奎知道她在拉斯维加斯!
他追来了?!
再过二十分钟他搭乘的班机就会抵达达麦卡伦国际机场,要她立刻搭车过去跟他会合!
不假思索,司以若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往门外跑。
拦下计程车一路直奔机场,沿途的红灯让她焦心,挡在前头的慢速车辆令她生气。拉斯维加斯的交通有这么拥挤吗?全城的车子该不会都选在这一刻和她一起挤在这条大道上吧?
懊不容易抵达机场,她忘记自己丢了多少钱给司机,是美金还是台币?
她真的记不得!
甚至忘了要把外套一并带下车,还是司机喊住她提醒她这件事。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该感激他的好意还是抱怨他耽搁了她的时间?
阎奎走出海关了吗?
迎面而来的出关旅客怎么像潮水似的全部向她涌来呢?
她看不见前面!
怎么办?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难道错过了吗?
手机,赶快用手机跟他联络!瞧,她竟然急切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噢,该死,她出门得太匆忙,根本忘了带,现在要怎么联络阎奎?
到底是在哪里错过的?
是她被司机叫住的瞬间?还是当自己还在路上塞车的时候,阎奎就已经踏出机场了?亲爱的他会在哪里等她呢?
也许阎奎跟她一样急着见到对方,所以迫不及待的冲去饭店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游客仍然像浪潮般的向她蜂拥而来,司以若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越过人群往门口奔去——
蓦地,她看见一抹身影。
惊喜的泪花瞬间翻飞。
他在对她笑呵!
简单的行李就放在他脚边,俊美有型的头发有些凌乱,可是他在笑,双手环抱着胸口,高挑挺拔的身形一如记忆中那般出色完美。
整座机场大厅的光源都投射在阎奎的身上吗?
为什么她觉得他耀眼得有些难以直视?
突然阎奎朝她展开双臂,用眼神示意——
你居然给我逃到这么远的地方?
喜悦的泪水刹那问夺眶而出,她毫不迟疑的扑进他的怀里。
我没有逃啊!
天知道我多么想回到你身边!
她在他怀里哭得激动,然而下一秒,她却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整个人僵住了,泪痕未干的她在阎奎的怀里缓缓抬起头……
怎么了?
她一脸惊骇错愕。
为什么你的体温是冰冷的?
“砰”的一声,疼痛与巨响同时朝她袭来,她疼得吐出申吟,用手撑起自己。
原来她在作梦。
罢刚的那一切都是梦吗?
自己竟然梦到都跌下床了,痛呀!
她慢慢地爬起身,蹲着坐靠着木质床座,伸手拉下棉被紧紧裹住自己泛冷的身躯。
想哭……
懊想他,好想哭!
“叩、叩。”
泫然欲泣的司以若整个人忽然静止,侧耳倾听。
敲门声又响起。
她跳了起来,有种梦境成真的错觉。
“什么人?”
等不及对方回应,她霍地打开房门。
“我打电话到你房间一直没人接,还以为你睡着了。”
阎章背着手站在门口,微笑的模样着实慈蔼。
“是啊,我好像真的睡了一下。”
她笑着,努力眨眼,想眨掉瞳眸里弥漫的雾气。
“饿了吧?我们一起到楼下的餐厅吃顿饭好吗?”
“当然好啊,爸,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外套。”
反身走回房间,在阎章看不见的角度,司以若脸庞上的笑容悄悄退隐。
这才是现实!
此刻会来敲她房门的,绝不会是阎奎。
她抓起外套吸了口气,再转身,笑靥如花。
“爸,我们走吧。”
轻笑着亲密勾搂阎章的臂弯,她和自己的公公有说有笑,流露出来的是最愉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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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会被这个女人给气死!
既然她这么会跑,怎么不干脆跑去北极算了。
握着拳头、站在床缘凝视被窝下沉睡的司以若,马不停蹄赶路的阎奎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以若这孩子很努力的笑给我看呢!”
“爸,你下次绑架我老婆之前可不可以事先通知我?”
床边阎奎一脸不悦地瞪了身旁的父亲一眼。
两个人都刻意放轻声调,因为不想打扰了酣睡人儿的甜梦。
“她还不是你老婆。”
“很快就是了!”
这里是拉斯维加斯,刚好不缺吃角子老虎和教堂神父。
“傻儿子,出来聊聊吧!”
“我现在不想聊。”
他累死了,只想爬上床抱着司以若温存睡觉。
但是阎章却不走,依旧背着手杵在原地。
阎奎叹口气,率先走出房间。
他老爸虽然是有名的老好人,鲜少坚持什么,但是当他下定决心,却是二十头牛也拉不动!
“是亲家女乃女乃告诉你我们在这里的?”
“我求了她好几天。”
邪恶的老太婆!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就已经这么难搞,如果让她双脚健全、健步如飞,搞不好酷斯拉就换她当了。
“我跟亲家女乃女乃都认为应该给你一点教训。”
“爸,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儿子?”
“当然没忘,我疼你嘛!”
最好是!
唉他从地球的那一端飞到这一头,为了抢机位还险些在航空公司的柜台前动手揍扁一个拎Boss包的死痞子,差点让玉照荣登水果报头版。
“还气吗?”
阎奎愣了一下,“当然气啊!你知不知道我被你们两个老家伙搞得多累?”
“我是指你还气以若没告诉你她跟犁风堂的关系吗?”
“我、我现在没有心情想那些啦!”
“因为你这段时间满脑子只想得到她,是吧?”
阎奎咬着唇,赌气沉默。
他的思念,以及这段时间他的不安和折磨……老爸那么了解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拔必要他亲口说!
“好吧,我也不问你了。我想亲家女乃女乃一定是确定了这一点,才会告诉你我们在这里的。”
“女乃女乃是在报复我三年前的幼稚离婚吗?”
“我想并不是。”
是吗?“那么老爸你呢?你这次竟然会参与这个计画,把以若拐到这里来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想让你们两个年轻人学会珍惜。”
什么?!
“也许是因为你们还年轻……或许就因为你们太年轻了,所以才会轻言离别。既然如此,我跟亲家女乃女乃就干脆在你们严重争吵、彻底伤害彼此之前直接将离别送给你们!”
阎奎傻眼。
这、这是什么逻辑啊?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要他想什么啊?
他被这两个老人搞得一头雾水!
“想你这段时间的心情,不安、想念、眷恋……各种因为以若消失而产生的复杂情绪。”
阎奎沉默了。
的确,这几天他度日如年,因为这些思绪满满地塞在他的脑海里、胸臆间,怎么也挥之不去!
面对别人,他仍然能谈笑风生,就算在阎诺的面前,他也能和平常一样犀利,在嘴巴上丝毫不会弱了气势。
他看起来好像都很正常。
但是当独自一人的时候……他笑不出来!
眉头始终紧皱,原本压抑下来的思绪也开始骚动纷乱,好像它从来就没有散去,只是暂时垫伏,随时等着出来占据他全部的心思!
“傻儿子,爱情这种东西是看不见的,所以你必须透过这些复杂又矛盾的情绪去证明它确实存在。当你察觉到自己的心放在谁的身上之后,下一步就要学会去珍惜。”
阎章慈祥地拍了拍儿子的臂膀。
真的长高了呵!连给他拍个肩膀都觉得拐手,但即使是这样,纵使他有着一副颠倒众生、风靡众人的俊美模样,骨子里却还是个长不大的傻陔子!
“爸?”阎奎轻喊住准备踱开的父亲。“是老妈教会你这些的吗?”
“当然是她啊,不然她怎么会成为你妈呢?”
说得也是。阎奎暗嘲自己的愚笨。
他怎么忘了当年老爸就是因为跟老妈私奔,所以才会被爷爷赶出阎家,还因此付出了丧失继承权的代价!
“就算老妈已经离开那么多年,你仍然没忘记她教你的这些事?”
“你在开玩笑吗?我到现在只要想起她曾经因为一些小事就三两天不理我,我还会气得拿着你妈的照片跟她抱怨呢!”
阎章笑着摇头,背着手缓步踱开。
凝视父亲消失在长廊另一头的背影,阎奎忽然间好像懂得女乃女乃跟爸爸想要教他的到底是什么。
打开房门走进去,再度站在司以若的床边,注视她沉睡的容颜……
他这才赫然发现,自己这回真的要好好感谢那两个老人家才行!
差一点,他又要犯下相同的错误。
三年前,自己因为不懂得珍惜、把任性自我摆在第一位,所以像闹剧似的轻易和司以若签字离婚。
明明还深爱着她,却成了她的前夫。
当未断的缘分领着他们相遇、再相爱,他以为自己成熟了。
事实上却没有!
鼻子里仍是那个任性的会把彼此的关系逼到绝路的阎奎!
月兑下外套轻轻爬上床,他忽然觉得自己必须马上碰碰她——
懊确定心爱的女人还留在身边,没有离开。
温暖的热源宛如空气般自然紧紧包裹住她,睡梦中的司以若满足地喟了口气,下意识的往阎奎的怀里钻。
“老婆?”
又是梦吧?
她遗憾地嘟了嘟小嘴,下一秒却又淡淡地微笑。
虽然又是一场梦,不过这一回的梦境却好真实,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亲吻自己发梢的甜蜜呵!
“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吵架吧!”
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钻动然后安静沉睡,阎奎也在同时找到了最舒适的姿势,心满意足地拥着她准备一夜好眠。
“我答应你,在每一次争吵的时候,绝不会忘记为彼此留下和好的退路。”
因为重视她,所以愿意许下这样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