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宇文,快出来,你看是谁来了!
“汪汪汪……”你躲在哪里呀?臭宇文,快点出来啊!
绑头,史琉璨徐缓地尾随狗儿踏进茶艺馆里。
晕黄的灯光染出一室的暖意,沐浴在那片古朴的温暖气氛中,她伸出青葱玉手,轻轻抚模里头的一梁一柱。
梧桐木椅、紫砂壶、闻香杯和一罐罐不同的茶叶。
为什么这里熟悉得叫她心惊?
史琉璨被淙淙的流水声给吸引,离开梧桐桌旁来到走廊边──
眼一怔、人一愣,鼻头竟开始酸涩!
是荷花池,不是素雅的白荷,而是淡显妩媚的粉红荷花。
她怔怔地望着池中心的荷花,倚柱沉思。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之下,自己彷佛曾经指着池中央的那朵荷花,频频笑问是花比人美还是人比花娇?
那个人是谁呢?
叫自己如此在意在他的心目中,她是否是美丽的?
史琉璨浑然不觉自己眼眶的湿濡。她离开荷花池来到墙边的木柜旁,细细凝视每一个精致的茶叶罐。
她以为自己不懂茶,可是拿起安溪铁观音,心里却知道它;喝起来醇厚甘美、香气浓郁。还有武夷水仙和大红袍,这些她以为自己根本没听过的茶叶,此刻看来却是如此的熟悉!
这里,到底是哪里?
“宇文,你藏到哪儿去啦?”
轩辕一溜烟地钻进后头的房间,四处寻找宇文武治的身影。
这时,浴室的门扉被打开。身形精瘦的宇文武治带着沐浴绑的一身清香走了出来,“怎么了?我不是叫你去关大门吗?”
“还关什么门啊?她来啦!”
“谁?”
他用毛巾擦拭着湿发,越过它。拥有凡人的就是这一点麻烦,每天必须沐浴净身,不仅头发要洗,连胡髭都要刮。
惫问是谁来了?轩辕神秘地咧开狗嘴,露出一排大白牙。“你的琉璨仙子啊!”
宇文武顿了顿,转身低头看它。
它得意地摇尾巴,“她就在外头。系金A!”
他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简直可以以当场石化来形容。
“快出去见见她吧?你不是已经思念她很久了?”
忍不住紧张地咽口水,宇文武治轻轻拉开房门,踩上原木长廊缓缓走出去。
轩辕脚步轻快地尾随在后。
越过几根梁柱,宇文武治终于瞧见史琉璨的背影。
她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低垂的螓首专注地凝视手中的茶叶罐。雪白的颈项、纤柔的曲线,依旧是他记忆中的琉璨呵!
他深深地吸口气,在微笑中徐吐出来。
此刻的她手里握着安溪铁观音的茶罐左右翻看,再轻轻旋开盖子,将茶罐拿到鼻佑嗅闻。偷偷闻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要不要试试它的味道?”
突然响起的温文男声吓了她一跳!
史琉璨蓦地转身,当那张斯文俊逸的男性脸庞跃入她的眼廉,不知为何,她竟震惊地松了手,茶罐立时往下掉!
“宇文武治跨前一步,及时握住那个成直线坠落的白瓷茶罐。
“对、对不起!我……”
“没关系,它并没有摔破啊。”
史琉璨咬着下唇、酡红了俏脸,连忙递出自己手中的瓷盖。
宇文武治伸手接下,双眸温柔地凝视她。自己终于和她重逢了,久违了,琉璨仙子!
他的眼眸好深邃,宛如深不可测的寒潭深泉,望久了,她感觉像是要被吸引进去一般……
彷佛会失去自己的心!
“抱歉,我擅自跑了进来。”说不出理由,她竟不敢回视眼前这个男子的视线。
“没关系的。”他细细地凝视她,将她规避的神情望进眼底。
心,淡淡地失落了。
相逢的时刻,没有激昂的情绪波动,也没有似曾相识的熟悉落泪。果然是因为孟婆汤的缘故呵!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忘却前尘的凡间女子史琉璨。
她将视线盯住他胸前,没有抬头注视他。“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纤细的身形越过宇文武治匆匆离开,抓紧皮包的双手悄悄泄漏她此刻的情绪紧绷。
“不留下来试试铁观音的味道吗?”
他轻柔的嗓音留住了史琉璨的脚步。
伫立在原地几秒钟,她迟疑地转身面对他。
他轻轻举起手中的茶罐,温柔地笑了笑。“你会喜欢的。”
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轩辕也雀跃地跳了跳。“汪!”留下吧!别急着走啊,否则宇文会偷哭的。
忍不住想继续留下的冲动,史琉璨默默地将皮包放在桌面上,坐了下来。
宇文武治坐在她对面,熟练地将瓷罐里的茶叶倒入茶荷里,再拿起茶匙将茶叶拨入用滚沸的开水烫过的茶壶,接着倒入热开水。
水声注入紫砂壶时,那呼噜呼噜的声响莫名地勾出史琉璨的微笑。
她雀跃地望着他,发觉对面的他也正在笑睇自己。
想微笑的欣喜心情时充塞在她的心房里。
为什么呢?只不过是初次见面,自己却觉得和这个陌生的男子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我是史琉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笑容更显温柔,“宇文武治。”
说话的当口,他将茶倒入闻香杯中,再将杯子里的热茶倒进品茗杯里,接着递出那只长形的闻香杯。“闻闻看。”
“嗯!”她深吸进杯子里的香气,茶的温热还留在指尖上。她嗅了嗅,惊异地挑眉,“有天然的兰花香耶!”
宇文武治满足地笑了。
他就是爱看她此刻惊喜的神情!
应该说,自己是为了看见她这种表情,而爱上品茶的。
“来,尝尝看安溪铁观音的口感。”
“好!”
一整天的疲惫烦倦早已消失无踪,此刻的她手捧着品茗杯啜饮温热的茶汤,无限满足!
“喜欢吗?”他轻问。
她立刻回以最灿烂的甜笑,“喜欢,好喜欢!”
宇文武治满意地点点头,拿起茶壶继续冲泡下一壶茶。
茶香弥漫、温暖娴静,两人不用开口彷佛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这感觉太神奇了,叫史琉璨不得不多觑他几眼……
这个宇文武治,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厢,人家是无声胜有声。那边,狗儿已经无聊的趴在地上开始打起盹儿了。
叫它泡茶啊?还不如丢根大骨头给它啃吧!这也是他当了狗儿之后才知道的,原来咬骨头的喀喳喀喳声,满有快感的!
“为什么铁观音会叫铁观音呢?”她好奇地转着杯子询问。
他朝她眨眨眼,“你不觉得这句话太绕口了吗?”
她怔了怔,“是哦!”原来外表看来斯文尔雅的他也会轻松地说话呀?
笑意浅淡的宇文武治又替她倒了一杯茶,这才缓缓解说的:“之所以称为铁观音,是因为它的茶叶色泽褐绿,重实如铁,冲泡后甘醇香美赛过观音,所以才取得这个名字。”
“呵,你懂得不少嘛!”
“所以我开茶艺馆啊。”
她甜甜地笑了,“你这么说也对!”
狈顾四周,她发觉这里根本就已经装潢好了,外头为什么还要挂上“内部装潢中”的牌子呢?她流转的视线落在坐在自己对面宇文武治的斯文俊脸上,“预备什么时候开始营业?”
只要等到你,早已无所谓营不营业了。“明天吧!”
她双眼一亮!“这么说,我是你的第一个客人?”
他小心的收敛自己跟眸里的怜惜宠溺,“对。”
“那我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他不求生意兴隆,也不需要财源广泽进……只要她能常来。“你还会来吗?”
“当然啦?这么好喝的茶,我很喜欢呢!你要常常泡给我喝哦!”
史琉璨难得显露的娇憨率直逗笑了宇文武治。
望着眼前的她,他真的觉得自己冒着风险私自下凡……真的是来对了!
她静静地望着他温柔沉静的笑脸,没来由地,竟感到一阵熟悉的怦然心动……
“宇文武治,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他怔了怔。
原本打着盹儿的轩辕此刻微微抬起头,同情地望了好友一眼。啥米,只是朋友啊……
他的静默和迟疑多少伤了史琉璨的心。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对男人提出做朋友的要求耶!“算了,如果你不愿意,我当然不勉强……”
“不,我很高兴!”
按捺下心中沉潜的失落,他抿嘴微笑。“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
是,失去了前世的记忆,现在,他们是朋友。
早上十一点二十分,史琉璨来到台湾新锐设计师程彩的办公室讨论工作。
“琉璨,这一次的服装风格带点缥缈,我相信以你这种天生鬼里鬼气的虚无气质肯定能够表达出我要的感觉。”
史琉璨立刻回以最甜美的笑容,“那还用说,鬼婆设计出来的烂东西我当然会尽力表现。”
“喂,我这一季的销售业绩就看你喽!”程彩语带威胁,“必要的时候,就算要你扒光衣服果身走秀,你也得给我走上伸展台认真抖弄!”
她皱皱鼻子,“我觉得乾脆一开始就别穿衣服上阵好了,说不定就是因为穿上你设计的衣服,买家才没兴趣!”
程彩乾笑几声,拿起电话。“刘秘书,支付给史琉璨的酬劳给我自动减半。”
嗔恼的娇喊立刻响起,“不要啦,程程!”
堡作上的会谈告一段落,一身年轻时尚的程彩伸伸懒腰站起身,“嗳,喝咖啡吗?”
“不,给我一杯热开水就行了。”
程彩对她投以一抹诧异的眼光。早在自己还是设计学院的学生时,就已经认识史琉璨了。这五、六年来,她还没见过她拒绝过任何一杯咖啡呢!
“你怎么了?”一杯冒着热雾的开水放在史琉璨的面前,接着出现的是一脸担心的程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否则怎么不喝咖啡了?”
原本把玩着卷尺的史琉璨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你说什么呀?我没有生病啦!”
“那你怎么……”
“不喝咖啡,是因为我发觉自己更喜欢喝另一种东西。”
“哦?愿闻其详。”
“茶。”
彩满脸不可思议,“你会喝茶?”
“嗯!”
史琉璨的俏脸上满是笑意,浅浅的笑意若隐若现,在在显露她此刻的好心情。
必想起昨晚,自己坐在宇文武治的对面,看着他优雅且熟练地冲沏铁观音,咕噜噜的注水声彷佛还清晰在耳,淡淡的茶叶香也好像在鼻翼间缭绕着……他说茶艺馆今天开幕呢,或者自己应该召集一夥人,去替他的生意帮衬帮衬!
“程彩。”
“干么?神游回来啦,舍得理会我啦?”
史琉璨瞟睨好友一眼,“今晚有没有空?我请你去一间非常棒的茶艺馆喝茶……”
“叩、叩!”
原本十分没气质地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的程彩立刻端正坐姿,“进来。”
秘书打开门扉,“程小姐,外头有一个人说要找史小姐。”
“找我?”
困惑的史琉璨和彩对望一眼,“让他进来吧!”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走了进来,“请问哪一位是史琉璨小姐?”
“冤有头债有主,想要寻仇的话麻烦请砍对人。不是我,是她。”程彩用手比了比房间里的另一个女人。
没好气的睨了眼彩,史琉璨推开椅子站起来。“我是史琉璨,有事吗?”
男子彬彬有礼的微笑走上前,“我是珠宝公司的业务经理,受官礼豪先生的委托,将这条钻石项链送过来给您。”
史琉璨皱眉,低头看着对方递上的逃陟绒锦盒。
“嗳,官礼豪是谁啊?”程彩吹吹口哨,自动接下男子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看,口哨吹得更响了!“哇靠,钻石光芒炫得我眼睛快睁不开了!这串项练链总共有几克拉啊?”
“总共三十克拉-男子飞快地回答。“史小姐,请你在这张签收单上签名。”
那张签收单停在半空中好半晌。
程彩见状,推了推好友。“喂,签收啊!”
男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史小姐?”
史琉璨微愠地瞪着那条钻石项链。
程彩大概知道她在气什么……“你别傻了好不好?在三克拉的钻石项链面前摆什么架子?女人的骨气当然要顾,但是不应该跟钻石过不去嘛!先收下再说,如果你真的不要,不如送给我,让我把这些钻石拆下来缝衣服。”
男子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史小姐,请您别为难我好吗?我只是受官先生的委托……”
“拿来,我签!”
龙飞风舞地签下自己的姓名,史琉璨将单子塞回男子的手中。
“还有,叫那个姓官的打电话给我!”
同样的戏码在三个小时后再度发生。
当史琉璨和三位在Model界的挚友乔羽、裘梦菱跟刘品嫣一同喝下午茶的时候,身旁又冒出一个人来。
这回,换成个女的。
“有事吗?”史琉璨望着对方问。
“是史小姐吧?你好,我是法国服装公司的销售专员,这里有一套我们首席设计师鲍德曼先生最新款手工缝制的晚礼服,是官礼豪先生直接向法国总公司下订单空运过来的,请你收下。”
史琉璨原本开心嫣然的笑脸缓缓沉下。
“琉璨,这是怎么回事?”
“官礼豪是谁啊?”
一旁的刘品媚转转眼珠,思索几秒……“琉璨,这位官先生该不会就是那天庆功宴上的官先生吧?”
“品嫣,你也认识这个姓官的男人?”乔羽和裘梦菱关心的问。
“嗯,我是在山本龙一的发表会上认识他的,但是琉璨她和他好像事先就认识了……”
三双漂亮的眼眸立刻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史琉璨。
俏脸沉郁的她看了她们三人一眼,拿过女子手中的签收单写下姓名,暗吞口水,阻止因快上火而形成的琉璃吐出。
“回去叫那个官礼豪打电话给我!”
这句话,她已经说了第二遍。
所以,当史琉璨第三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快濒临“狂犬病”发作的边缘--想t咬人!
如果能够咬到那个叫官礼豪的男人,她会更有快感!
站在自己的March旁边,史琉璨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受官礼豪委托而来的第三个人,捧着一叠跑车型录站在自己面前。
“史小姐你好,我是宾士汽车总公司的业务代表。官礼豪先生预备送你一辆跑车,这些是敝公司所有的跑车型录,请你参考选择。”
史琉璨靠在自己的车门旁,翻翻白眼。
她应该为自己像发达后灰姑娘般的际遇敲锣打鼓、手舞足蹈吗?理论上应该。
珠宝、华服和名车,这些昂贵的东西随着一个叫官礼豪的男人从逃邙降,企图砸得她头昏眼花!
然后呢?
她应该马上毫不犹豫的冲到他的面前,跪着抱住他的脚,心怀感激、涕泪纵横的询问他,“能够让我舌忝舌忝你的脚趾?”以示感谢吗?
她会这么做的,如果她的脸上刻了“我爱钱”这三个字的话。
然而现在有个大问题就是──钱,不好意思,凑巧她自己就很会赚!
“史小姐,请问你喜欢什么车款的跑车呢?”男子殷勤询问:“敝公司最近销售得最亮眼的跑车,是这款银灰色的双门跑车,它充满时尚品味的流线造型,深受绅士名嫒的喜爱。
“我喜欢March。”
男子愣了愣,笑着当傲没听到。“否则还有另一款跑车也卖得很好,喏,就是这一辆。你看它……”
“你们家的车子很好?”
“当然!宾士汽车全球闻名。”
“这个,”史琉璨随手指上型录上的黄色跑车……贱色,跟那个贱官少爷的车一个模样!令人看了就火大。“如果要更换一颗大灯的灯泡要多少钱?”
买车的人好像很少问这种问题啊。“大约几千块吧?”他不是维修部的员工,零件方面的价钱在有点不清楚……
史琉璨点点头,比了比自己身后的March。“我这台车的灯泡一百块不到!”
“那个,这种小车的品质怎么能跟我们宾士汽车相比。你们家的车一年税金多少?”
“大概几万块……”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我的只要几千块。如果是你,你要哪一辆?”
“我……”
“最后一个问题,”她可不想再陪他耗了!“你们家车子的时速最高能到多少?”
男子的胸膛一挺,“两、三百绝对没问题!史小姐的呢?”
史琉璨对他的骄傲无动于衷,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开到一百五十就快翻过去了。”
“您瞧,这就是好车与坏车的分别……”
“我开一百五就会警察扔红单,你认为台湾有哪一条路能够让你开到两、三百?”
车门一关、油门踩下,小March以时速四十的速度灵巧的钻入来往频繁的车潮中,隐约像有一颗自她口中吐出的琉璃掉落在路上。
下班的尖峰时间,此起彼落的喇叭声像在嘲笑男子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