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乔安回到了橡树公寓。
楼下停放了一辆黑色大车,但她并没有特别注意。走上楼,她发现有个人站在她门口。
定睛一看,她吓了一跳。
“你……”这怎么可能?
是乔利亚诺,昨晚刚动完刀的他,现在居然就站在她门口?
“我等你好一会儿了。”乔利亚诺撇唇一笑。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看著胸部及手上还缠著纱布的他。
“希望你这么问是因为关心我。”他笑睇著她。
“你简直是……”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去形容他的行为。
“医生居然让你出院?”她直视著他,责备意味深浓,“你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
他唇角一勾,笑得温柔又迷人。“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你自己?”
“不,有十来个弟兄跟著。”
她一怔,“我倒是从没见过你身边跟著那么多人。”
他微蹙起眉,神情变得严肃而略带忧心。
从他突然转变的神情里,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发生什么事?”
“打包行李,跟我走。”他说。
“你说什么?”她一脸疑惑。
“现在就跟我走,你住在这里不安全。绿眼吉米很可能再来找你。”
“那个疯狂杀手?”她很讶异,“你是说他会来杀我?”
他眉心一揪,“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我只是不放心。”
“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对不对?那一天他闯进我家时,你就知道了。”
“是,我知道。”这次,他没有否认。
乔安秀眉一拧,“所以说……你也知道是谁派他来杀我?”
“我知道。”他一概承认。
“是谁?”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已经下令要他们不准动你了。”
“他们是谁?”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回答她的疑问,但她还是不满意。
“乔安。”他叫了她的名字,在他所谓的“下一次见面”的现在。
“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只要你跟我走。”他神情认真。
“是吗?”她蹙眉一笑,“我不会走的。”说罢,她拿出钥匙开门。
“乔安,”他抓住她的手,“他会杀你的。”
“你不是下令要他们不准动我吗?”她语带挑衅。
“他是疯子,虽然雇用他的人已经撤销命令,但现在他仍认定你是他的猎物、他的目标。”
“噢?”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如果是这样,我更不会离开这里。”
乔利亚诺尾随她进屋,并警觉地先关上了门。“乔安……”
她放下大背包,转头看著他。“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他,也许他能在杀我之前告诉我一切真相,那么至少我能死得明白一点。”
“乔安,”他知道她这是在气他,因为他始终不肯松口。“你这是在气我吗?”
“是的。”她不否认。
“皮耶死了。”他没来由地突然说了一句。
她微怔,“什么?”
“我的堂弟皮耶死了。”他神情悲愤。
“艾尔,菲利尼的儿子?”她想起在报社及医院里,像凶神恶煞似的吼她的那个年轻人。“他死了?”
他点头,“他去找绿眼吉米寻仇,结果被……”他说不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不想你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在他被我的手下抓到之前,我希望你先到我家。要是你不想去我家,我也可以另外安排地方。”
“你下了追杀令?”她直视著他。
“是。”
“除了这次的追杀令,你还下过其他的吗?”
他微怔,因为他知道她在暗指什么。她还是不死心,还是想套他的口风。
“那些事,我们慢慢再谈,现在你先跟我走。”说著,他抓著她就要往门口定。
“不要!”乔安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我不跟你走!”她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而他也因为伤口未愈合,疼得使不上力而松开了手。
“这里是我家,我哪里都不去!”因为他坚不吐实,她跟他杠上了。
“乔安!”他略显恼火。
“你不必吼我。”她迎上他懊恼的眼睛。
“你要我硬来吗?”他语带威胁,像是在下最后通牒般。
她一脸倔强不从,“你在威胁我?”
“不,”他深深地凝视著她,“我在求你。”
她一震。他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有点愠恼,但眼底却流露出浓浓的情意。
他确实是在求她,不过……
“我也求你将实情告诉我,不是吗?”她埋怨地瞪著他。
“现在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她声线拔尖,“我现在就要知道!”
“跟我走。”他决定不跟她啰嗦,为了她的安全,必要时他不惜“绑架”她。
“不!”她直视著他,坚决地道。
他的两只眼睛像火把一样地盯著她,沉默又懊恼。
四目对望了数秒钟,乔利亚诺突然一把抓住了她。
“不要!”她挣扎起来,一时之间也忘了他刚动过手术。
“你放手!放开我!”她气急败坏地又叫又跳。
乔利亚诺强忍著伤口扯动的疼痛,坚决地攫住了她。
她仿彿一只被拎起来的小猫般,不断以利爪及利齿耀武扬威著。“放手,我不走,不走!”
抵抗了好一会儿,她有点无力,而同时,她也注意到他染血的白衬衫及掌心。
她一阵心惊,接著是心疼。她知道,他已经缝合的伤口扯开了。
他不该负伤来这里,更不该强拉她,他明知道这样的拉扯,会使他的伤口裂开,为什么还……
她的心好痛,好痛,像是她也被打中胸口似的。
“不……”终于,她停止了挣扎。
椎心刺骨的痛楚让乔利亚诺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微微喘息著,深邃的双眸坚定而深情的凝视著她。
她看著他白衬衫胸口的那一抹红,难忍地红了眼眶。“为什么?”
“我拜托你……”他声音低沉。
“不……不要……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来……你想死吗?”
“放心,我死不了,只会伤得更重……”他眉心紧纠,似乎伤口的疼痛正折腾著他。
“你……”她忍不住地流下眼泪,却不自觉。
乔利亚诺睇著她的眼泪,温柔地伸出手去为她拭泪。“是为我流的眼泪吗?”
她瞥见他手上染红的纱布,心头一阵抽紧,难忍激动地点了头。
他撇唇一笑,“真好……唔……”他轻按住胸口,靠著墙壁低喘著。
“乔利亚诺……”她忧急地趋前。
“不要紧……”他眉间皱出了几条的纹路,却还足勉强挤出了笑容。
“你的伤口……”她轻执起他的手,“都扯裂了……”
“嗯……”他淡淡地回应。
“我帮你换纱布。”说著,她急著要去拿药箱。
“乔安,”他以另一只手拉住了她,“真的不走?”
她凝望著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你坚持不说,我也坚持不走。”
“乔安……”
“如果我真的被绿眼吉米杀了,那是我的命,而且……”她垂著眼,幽幽地道:“而且我也能跟爸爸在另一个世界相见。”
从她的神情及眼神,他知道她是如何的坚持及固执。
“好,不走就不走,我留下来。”他说。
“什么?”她一震。“你得回医院,我不是外科医生,没办法帮你把伤口缝好的。”
他凝睇著她,然后慢慢地走向了沙发,坐下。
“乔利亚诺,你……”
“我会在这里保护你。”他说。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是帕勒摩区领袖、是银行总裁、是航运钜子,可是他居然……
在他心里,她比什么都重要?是真的吗?
“何必?”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是。“你明知道我不会、也不能接受你……”
他只是神情平静地注视著她,没有说话。事实上,他胸口的伤已经让他疼得说不出话。
“只要你一天不说出实情,只要我一天无法厘清真相,不能确定你跟我爸爸的死无关,我就不会接受你的爱……”
“我知道……”他勉强地道。
“既然知道,就不要做这种傻事!”她气他什么都不说、气他连命都不要地爱她,气……气她自己是如此的因他动心。
他微扯动唇角一笑,但眉心却是纠结在一起的。
她看得出来那枪伤是如何的折磨著他,当然,他的痛苦神情也同样折腾著她。
背过身,她掉下眼泪。
梢梢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她走向了厨房--
再回来时,她整理好了情绪,也拿来了药箱。
蹲在他面前,她打开了药箱。“把手伸给我。”
他将手交给了她,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著她。
她慢慢地解开他手上已经染血的纱布,看见他被子弹贯穿过的伤口……
“老天……”只那么一眼,刚才已经停止的眼泪又瞬间飘出。
他体贴地将手抽回,“很可怕是吗?”
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一颗一颗的滑落。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敢相信的望著他。
他迳自拿出纱布及绷带为自己包扎,但动作显得有点困难笨拙。
“我来……”乔安抹去眼泪,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没拒绝,将纱布及绷带都交给了她。
“你行吗?”他看得出,她是如何的与自己的恐惧抗衡。
她抬起眼睫睇著他,倔强地道:“我行。”说著,开始帮他止血换药。
尽避脸上的表情,已经因他可怕的枪伤而扭曲,她仍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被好了纱布及绷带,她帮他解著衬衫的钮扣。
“算了。”他忽地制止了她。
她疑惑地,“可是……”
“要是你看见了又哭,怎么办?”光是看见他手心的伤,她就掉了眼泪,他怎忍心让她看见他胸口的枪伤。
“我不会。”她咬著唇,一脸逞强。
睇著她倔强的美丽脸庞,他一笑。“我真的没事,血凝固了就不会再流的。”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温柔地道:“看见你为我的伤势担心流泪,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秀眉一拧,“你疯了……”
“也许。”他勾唇一笑,“爱情确实会让人疯狂。”
“你可以理智地保护你的家人,守住一切秘密,为什么却无法理智地看待我们的关系?”她眼眶湿润。
“我不会为了爱情而背叛亲人,也不想因此而放弃爱情。”他苦笑一记,“我很贪心,不是吗?”
“你是很贪心。”她别过头,不看他炽热的眼睛。
“乔安……”他将她的脸扳正,面向了自己。“如果我让你觉得痛苦为难,很抱歉。”
“再多的抱歉都是不够的……”她噙著泪,“你知道我要的是真相。”
他沉默,因为他还是什么都不会说。
“你难道什么都不能告诉我吗?”想起追杀令的事,她不觉急躁激动起来,“是你下令的吗?我爸爸被杀是你下令的吗?”
他摇头。
“如果不是你,是谁?”她伤心气愤地又掉下眼泪,“绿眼吉米对你开枪,你叔叔却要等你下令才去追杀他,假如连这种事都要你答应,那杀我爸爸的事,不是更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他不发一语地凝望著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是的,如果他早点发现皮耶的暗杀行动的话,她爸爸便不会死。但事实上,他没有发现,而她爸爸的死也已挽回不了。
现在皮耶已经死了,他其实可以将实情告诉她,但他还是做不到,因为那让他觉得自己背叛了皮耶。
家人就是家人,即使死了还是家人。
“我并没有授命暗杀你爸爸。”他说。
“有人背著你行动?是谁?”她追问。
他直视著她,“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说?”
“我只能说……如果是我,不会用谋杀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说著,他无奈地道:“抱歉,你只能继续恨我了。”
“你为什么要扛这种罪?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你要……”
“这是我的担子。”他不带半点怨气地道。
“你……”她唇片颤抖著,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这是他的担子?也就是说……他虽然疯狂的爱著她,却还是有他不得不挑起的重担?
她一方面敬佩他有如此的担当,对家人及亲属又有如此强烈的爱,但……站在她的立场,她恨透了这样的他。
只是……她不只是恨他啊,她还爱他。
爱恨在她心里拉扯挣扎,她感觉得到它们正撕扯著她的身心,她知道自己再也抵抗不了这样的矛盾折磨。
“天知道我有多恨你……”她低头掩脸而泣,“可是……”
“乔安……”他伸出手轻搭住她颤抖的肩。
顺著他手臂的线条,她的身子轻轻地倒向了他--
“为什么我们会是这种关系?为什么……”她像是自言自语、自怨自艾似的,“我也想爱你,可是不能……不能……”
听见她这些话,他总算有一点点安慰。
“谢谢……”他轻抚著她的发,“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爱不是单方面的。”
乔安只是静静地流著泪,静静地靠著他。
就这么一次,她希望上帝就原谅她这么一次,让她可以安心、没有罪恶感、坦然地依偎著他--她爱著的男人。
她知道爱上他是多么的不可原谅,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及这么多挣扎后,她衷心的祈求上苍原谅她这唯一一次的放任。
看著她在沙发上平静而安心地睡著,乔利亚诺的心灵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轻轻地抚模著她柔顺的发,还有那柔软、粉女敕的脸颊,感觉她规律而恬静的呼吸,然后……他得到了他称之为“幸福”的那种感觉。
生在菲利尼家族,他拥有庞大的资产、权力、威望及荣耀,所有人都羡慕他,但他知道这一切是用他一辈子的幸福去交换的。
他失去的绝对比得到的还多,可没人知道。
但不管他失去什么,他不曾怨过,直到遇上了乔安。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她。只是……他拥有的一切,其实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平安且平静的生活著。
但他非常清楚,只要她一天不放弃追查她父亲的死及那桩工程案,她就会一直活在危险之中。当然,帕欧洛及尼奇?波尔那些人也不会放了她。
而使她不再成为那些人眼中的麻烦,只有一种方法,就是……让他们放心。
“她真的有什么证据吗?”虽然他怀疑,但既然帕欧洛担心,那么……为了乔安的安危及艾尔叔叔,他必须先拿到所谓的“证据”。
因为一旦证据公诸于世,表示他的艾尔叔叔也必须入狱服刑,接受制裁。
艾尔叔叔老了,还有心血管方面的宿疾,他绝不会适合入狱服刑。
视线一瞥,他看见了书房。接著,一个念头钻进他脑海里……
起身,他轻悄地走向了书房--
她睡著了,在沙发上。而她知道他整晚都在,没有离开。
有时,他轻轻抚模著她的发丝;有时,他会轻吻她的脸颊。她都知道,但她不愿醒来、不愿睁开眼睛,她多想拥有这一切,但只要她睁开双眼,就必须面对她不想面对的现实。
有他在身边,她觉得很安心,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个男人会伤害她。
渐渐地,她不再感觉到他的气息,像是他已经离开了一样--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寻找著他的踪影。
他不在她身边,但他也没离开她家,因为她发现他在书房里,似乎在寻找著什么。
她父亲的书房里不会有他需要的东西,而他不该在她父亲的书房里搜寻什么,除非……
蓦地,一股不知名的恼恨及怀疑在她胸口不断扩大、扩大,然后填满了她整个胸腔。她霍地而起,笔直地冲向了书房。
“出去!”她大叫。
乔利亚诺一震,迎上了她愤怒的眸子。
他知道她看见了,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很平静,没有惊慌,也没有心虚。
“我爸爸的书房没有你要的东西!”她恨恨地瞪著他。
“乔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说。
“那么我该怎么想?”她恼恨地道,“我几乎相信了你啊!原来你……”
“乔安,如果你真的有他们要的东西,你会很危险的。”
“我有什么?他们认为我有什么!?”
“证据,指控他们的证据。”他坦言。“上次绿眼吉米侵入你家,也是为了那个东西。”
“你也是?”她冷冷一笑,受伤地道:“你让我失去防心,也是为了进到我家找证据?”
“不,”他否认,“我来是因为不放心。”
她脸上的线条纠结著,“不放心什么?证据吗?”
“乔安……”
“也许担心我手中握有证据的人,不只是他们吧?”她气愤、受伤也自责,“我居然差点相信了你!”
“乔安,我不希望你发……”
“不要说了!”她打断了他,恼怒地冲上前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证据?你挨一枪也是为了证据!?我告诉你,我没有那种东西!”
“乔安!”对于她的误解,他既无奈又生气。
在她心里,他是那么卑鄙的人吗?在他如此坦白自己的心意及付出后,她还怀疑他的真心吗?
“我是那种人?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人吗!?”
“是!”她狠狠地瞪著他,用力地说。
其实她多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多么希望自己对他的信任是正确的,但……他令她失望透顶。
老天,她根本不该相信他,她……她不该放任自己的感情。
“你真心那么认为?”他眼底蒙上了一层忧郁。
突然,他不再觉得生气,而是觉得可笑。
是的,可笑。
摆帮头子的他,妄想得到遭黑道暗杀的检察宫女儿的爱,可笑。
立场完全对立的两人,期待一个完美的结局及奇迹,可笑。
“看来,就算我把命给你,还是得不到你完整的信任。”他语气悲哀。
“信任是美好的东西,你不配得到它!”她不是存心把话说得这么狠、这么决绝,但是她觉得自己受伤也受骗了。
因为感到受伤,她忍不住展开强烈的还击。
“如果我真有什么证据,那里面一定记录著你们肮脏的一切!”她咬牙切齿地说著:“你,你父亲、你叔叔,你菲利尼家族一切不法,还有那些‘他们’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你始终对我守口如瓶,想维护的绝不只是你的家人……”她做出极不理智,却自以为合理的判定。“其实你最想维护的是你自己!”
他浓眉深叫,不发一语。
他不想再为自己做任何辩驳,因为她不相信他,不论他怎么表明自己的心意,只要他不供出一切,就妄想得到她所谓的“美好东西”--信任。
“你说对了……”他撇唇一笑,无奈而懊丧,“我不配拥有那美好的信任,更不配拥有你。”
看见他眼底那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受伤及落寞,她的胸口竟一阵揪疼--
那是什么?是……伤心?是惆怅吗?
“不管如何,我会尽快找到绿眼吉米那疯子的。”他凝望著她,依旧深情,“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看著他,她发现自己不能再听他说任何话,也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的眼神接触及情感交集,因为……那将摧毁她仅剩的理智。
“你走!马上走!”她指著门口的方向,然后转过身背对著他。
“我会走的。”说著,他从腰后抽出一把手枪,绕到她面前。
“拿著。”他抓著她的手,将手枪放在她手中。
发现那是把手枪,她吓了一跳。
“不……”她不是没拿过枪,以前爸爸还曾经带她去射击场打过靶。
不过现在她不喜欢枪,她怕极了这种可以轻易置人于死的东西。
“拿著。”他直视著她,坚持得近乎命令。
她陡地一震,因为与他相遇以来,他不曾如此严厉的要求过她。
他看著她,像是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于是,他最后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然后掠过她身侧,大步地走向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