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她了?”精致的回廊,独孤胤无声无息地来到蓝非后面。
“哇!你存心不良啊,这样子出现吓人!”捂着胸口,他面色不善。
“你少装模作样了,这样就能把‘胭脂龙’吓傻,你要真的不济事,毋须朕动手,恐怕早就被你那些枕边人收买的杀手给五马分尸了,还轮得到我?”
群龙中,蓝非最是游戏人间,处处留情。爱与恨,本来就只是一线之隔,风流或下流也都由当事者决定,把爱情当成游戏,玩不起的人也输不起,既然得不到,毁之,便成了最后的手段。
“原来你这么瞧得起我,小生三生有幸。”
“油嘴滑舌。”
“起码比某人冷面、冷心、冷肠来得可以见人,不是吗?”
“别恃宠而骄,如果你因自己的身份特别而为所欲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其实,不好过的人是你才对。”他看似游戏风尘,忒多事情却巨细靡遗地放进心底。
独孤胤睥睨地挑高剑眉。
“劝君斟酌你每说的一个字,不要替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蓝非没有被独孤胤的威胁所屈,他反倒叹了口气:“胤,你有多久没照镜子了?”
他扬眉,无声询问蓝非。狗嘴吐不出象牙,他不会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好话。
“在苦海里沉沦了八年,我和其他的人一直以为不要干涉你与吹云的纠纷,旧事自然能随着时间灰飞湮灭。你好好看过自己吗?你的脸像鬼,皇宫里每个人都怕你,难道这就是你追求的?”
独狐胤嗤之以鼻:“谁在乎!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可不是我的,你没听见文武百官们反对的浪潮?我留在这里只是在等待哪一个最有魄力的人敢来推翻我,只可惜他们全是群只会耍嘴皮的懦夫。”他在等待自取灭亡,却恨没人能让他如愿!
“吹云把你从大漠带回来不是期待你毁了他辛苦建立的基业,人民百姓呢?他们在你心中又算什么?”
“蓝非,凭什么我要替他担起这责任?是他弃国家百姓如敝屣,我何必捡他不要的破鞋穿!”
贬把一个国家譬喻成破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目中无人的独孤胤才敢嚣张至此!
蓝非哑口无言,这段公案究竟谁能化解?爱笑的他这次真的笑不出来了。
“告诉朕你对那个丫头的感想。”
蓝非瞅他一眼:“你再重复一遍。”
独孤胤没有如他预想中的不悦,他展现蓝非认识他以来空前的耐性:“朕要知道你对她的感觉。”
独孤胤的感情被封闭太久,使得这一问比石破天惊还骇人。
蓝非变得郑重其事起来:“太瘦弱了,她究竟几岁?及笄了吗?”
老实说,他挺怀疑独孤胤的眼光,任谁在见过像黄蝶那样的绝色美人后,恐怕对天下的仕女都不可能再产生兴趣,也幸好天老爷让红颜早早魂归离恨天,要不然事情不可能以这种情况结束。
“好评价!”独孤胤还笑得出口。
蓝非是花丛里的蜂,对鉴赏美女,他自有一套眼光准则,不过,这次,他绝对是闪了那对桃花眼。
平凡的好只有他知道。因为这小小的洞悉,独孤胤忽觉满心欢喜。
蓝非不以为然地装作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反正,和独孤胤对话,十之八九耗费力气又绞尽脑汁,他放弃!
“我不想弄清楚你葫芦里卖什么药,可是,对女孩动粗不好吧!”
他一脚踹中独孤胤的痛处,他的笑意急遽不见,悻然住口。
他的沉默看在旁人眼中仍是阴鸷的叛逆,落在蓝非眼中却不尽然。独孤胤的喜怒哀乐并不像一般人那么分明,要了解他是件吃力又不讨好的事,以前没人尝试过,现在他也不认为有人肯花时间去明白他扭曲性格里的真性情,那会是一项艰苦的工程。
“她是我的人,我知道该怎么对她,你还是自扫门前雪吧!”独孤胤转动轮椅,临走前多添一笔,“我的一切你都看遍了,任务结束,可以回去交差了。”
“你真可怕,什么都瞒不了你。”蓝非干笑。
“就因为我的可怕,才没人敢来不是吗?”即使说的是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他的表情仍旧带着凌人的姿态。
蓝非蓦地发现,他和其他的人都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以自以为是的方式离开独孤胤。他们以为那是安抚他情绪的不贰法门,不料,却错得一塌糊涂。
他们不应该离开的。独孤胤是他们这群人中最晚加入的,他从遥远的大漠带黄蝶而来,没想到同父异母的大哥对黄蝶一见钟情,他选择退出了这场儿女私情的纷争;独孤吹云却为了“报答”他的退让而将一国重担留给独孤胤,并带着黄蝶远走他乡,他万万都不会想到自己留给弟弟的是怎样沉重的负担。
☆☆☆
进宫不过数天,平凡却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寝宫外大雪一直没停过。她一向习惯工作,以前老嫌时间不够用,来到这里,只要她动动手脚就会见到一张张诚惶诚恐的脸,为了不让他们难做人,她只得无所事事,虽然这样的日子无聊得教人发慌。
就在她闷得受不了之际,独孤胤差人送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玩艺儿,说是乱,因为那些东西全是她打长眼睛就不曾见过的。
先是黄花梨的橱柜,一式三件,因为看不出任何玄机,平凡任人把它放好,她对呈放在汉玉桌上的多宝格兴趣高昂得多。
多宝格共有两款,一式是紫檀提梁圆盒,一式是剔红云龙小瘪。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喜欢。”
“嗯。”平凡依然把鼻眼抵在多宝格前面,反复打量,至于独孤胤无声无息的出现方式她已经见怪不怪。
小老百姓的她对这种以精致取胜的玩具别说没见过,也不知道它的存在,逞论亲眼目睹。
“我可以打开来看吗?”
她的渴望那么明确,让独孤胤心中一突。他似乎取悦了她。
“当然。”
宝盒四个扇面合体,合起来是封闭的圆形盒,拉开,四个扇面可以并成一列,也可以反合成四方型。
“哇!这是什么,好漂亮耶。”商玉、汉铜、外邦的金币、御用的款识珐琅、葫芦器,只要体积适当,都在这多宝格里。
“把东西拿出来瞧瞧。”独孤胤确信接下来还能看见她甜蜜的笑靥,居然产生追不及待的心情。
平凡依言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玛瑙,玛瑙的底座竟然是个可以拉开的格子,格里又利用机轴使抽屉、格层能够转移,真是变化多端,柳暗花明。
“居然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她玩得不亦乐乎。
“那是我的玩具啊!”
他富拥天下,但是日理万机之余,想拿几样珍宝瞧瞧总不能天无往仓库跑,有了多宝格可随时开箱赏玩,方便许多。
“你真幸福。”她由衷地说。
“接下来你会不会想说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他实在想毁掉她脸上单纯的笑容,但是他从不曾为谁迂回过言词心情,现在也不愿破例。
“在某方面似乎是。”玩弄手中的瓷器,平凡不以为他会想听真心话,她已经得罪够他了,不必再添一笔。
“说实话!在这黄金砌成的宫殿里我听厌了谎言,你要敢说一句违心之话,就等着看我怎么整治你。”长久以来,他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自从她出现后,他居然在意起她的想法,这是惟一的一次,他痛恨寂寥,也同样痛恨谎言!
“为什么每次你的反应都这么大?我不明白。在你的眼中或许我是可怜的,我无处可去,孑然一身又一无所有,可是我会安慰自己,我四肢健全,对这点,我很感恩。”她爹对她从来没有父女情分,但是他给了她健康的身体,就冲着这项,再心存怨怨也会烟消云散。
“你不说,我也无从体会你的苦楚,至于你幸不幸福……反正我想说的话你又不爱听,还是算了吧!”她怕他,一项不争的事实。像这样和他眼对眼地谈话就让她浑身不对劲,更逞论忤逆他了。
“你要我陪你说话谈天?”她的要求奇怪透顶。
“难不成要我对着寝宫的柱子谈天?还有,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命令小善他们不可以跟我说话,总而言之,你的作为让人生气,你懂吗?不是只有高高在上的你才有发脾气的权利,只要是人都会!”越是激动,平凡的嗓门愈是高昂,惹得侍卫纷纷从各处探头窥伺。
平凡看见这种景象才发现自己的声浪已经到达慷慨激昂的地步,霎时间尴尬心虚让她涨红了脸蛋,恨不得地下有洞可立时让她钻进去。
懊死!懊死!罢刚才发誓不对他透露一丁点对他的感想,不过眨眼却把什么都通通倒出来,笨平凡呐!
在她恐惧得无以复加的情况下,独孤胤的表情吓坏了所有的人。
平凡不知道突如其来的沉寂是怎么一回事,往独孤胤瞟去,一张温柔的面孔已展示在她眼前。
永远像鬼一样恶劣神情的他居……居然在微笑,他托着腮帮子的模样竟是俊美而迷人……啊啊啊!她觉得他“俊美”?啊啊啊——
心旌一荡,她的心因为这不曾有过的感觉而发疼起来,未曾细细品尝整理,冷不防,她又落在他的腿上,攫夺她意识的是他的吻。
在他的臂弯和深情的甜唇下,平凡只觉浑身发烫,几乎要崩溃在他的怀里。
这等缠绵徘恻落入站岗的侍卫眼中,没人敢再多瞄一眼。这铁定是眼花,他们铁腕独裁的天子对着女人微笑,别提他们这些随从没见过,恐怕后宫里的嫔妃们也无缘得见。
“每次亲你,你总是满脸通红,这样看起来漂亮多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轻易地牵动了他的悲喜?看她害羞的模样肯定一无所知。
她不听使唤,难以驾驭,又缺乏女子应有的风情,但是,他确知的是,她是属于他的,这份认知比什么都重要。
“骗人,关于容貌我挺有自知之明的,你不用安慰我。”如果他的个性不要那么晴时多云,平和时的他似乎不难相处。
“情人眼中出西施,我说是就是。”
“骗人!”
“你说我撒谎?嗯……”独孤胤箍住她,用力地甩动惹得平凡尖叫。
“有胆就再说一遍。”看她仓皇发白的脸和紧紧攒住他肩膀不放的小手,他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
她虚软地偎在他怀中喘气。仓皇地睁眼,露在她双眸前的是独孤胤因呼吸而滚动的喉结,他的颈子弧线优美,没入领中的锁骨若隐若现,她想都没想,小手便覆上他的脖子。
她的父亲虽是男人,却没有他这好看的喉结。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锁住她的手劲不由自主地用力。
“我……”她倏然缩回不规矩的手,全身的血液在那瞬间全都集中到脸颊上。
“不要再用那种眼光看我,否则,不知道下一步我将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平凡正想开口问他前面的话是什么意思,蓦地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僵硬,那不是生气,仿佛是——别扭。
因为自己无心的发现,平凡雀跃地捧住他的脸,没想到她这不经意的举动震撼了独孤胤。
他并不喜欢拥有太多女人。一来他不耐烦,每天来去的嫔妃们让他心生不安全感;二来,他不屑去沾染独孤吹云留下的后宫。皇帝拥有无数妃子是皇家自古留下的传统,既然当成视而不见,便任她们自生自灭去。
独孤胤反手揪住她的发丝,宣告:“你是我的,永远。”
他的反应莫测高深,明明上一刻还好端端的,怎么眨眼便翻脸?
平凡陡生的恐惧彰显在发颤的双手上,独孤胤马上察觉到。
“不要怕我,我……从来没人教我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该死!”他缓缓将平凡放下,掉转轮椅,不愿被人瞧见失控的模样。
除了发泄怒气外,所有关于人类的情绪他都没有!为什么?
他不会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对外人表达他的想法吧?平凡一阵错愕,心中慢慢充满一股微妙的感受。
走到独孤胤跟前,她蹲,对他伸出友谊的手。
“你表现得很好,起码,没有再用拳头告诉我你的想法了。”
“你拐弯骂我?”他瞟她,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平凡再次惊讶他有那样的神情,她温柔地包裹住他偌大的手掌,微微抿唇。
“你总要给我报仇的机会啊!”
“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他死鸭子嘴硬。
“那是因她遇见小鸡小肚肠的男人。”笑嘻嘻地一记回马枪,平凡反应奇快地顶撞他。
必她挑衅一眼,两人互视,同时笑出声音来。
☆☆☆
“我想回家。”
当平凡望见原先搬迁进寝宫橱柜里的衣物时,痴痴地要求着。
满满一柜子她无从想象的衣料就在她的眼前,狂喜过后,心中有块地方却隐隐作痛着。
“休想!”独孤胤的回答直接得伤人。
平凡收回抚模布料的手,垂头不语。
“不要摆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给我看,说话!”他开始在乎起她的情绪了吗?那么,往后他是否将无条件地随着她的情绪节拍走?
要上天堂或下地狱的掌舵权,从他自主的掌握中失落了。
他究竟是得到她,还是让自己变成了俘虏?
“我想见见平骏。”在深宫里的她衣食无虞,然而,她可怜的弟弟呢?
独孤胤炭黑的眼由她身上移开。
“这简单。”他击掌。
燕奴毕恭毕敬地出现。
“把他带来。”
“是。”腰弯到底,燕奴立即退下,不过片刻他又带着一个小男孩走来。
“平骏!”平凡飞奔和平骏拥个正着,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姐姐。”平骏轻轻地推开平凡。小小年纪的他从来没见过平凡掉泪,陌生的环境,乍见的亲人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平凡明白自己过于激动的样子吓着了平骏。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苞乱擦拭泪痕,她打量身穿新祆袍的弟弟。
“平骏好漂亮哦!”
他仍然不掩局促:“嗯。”
“是谁带你来的?”
“叔叔。”他指了指燕奴,大眼却始终不敢看向独孤胤。
“谢谢。”搂住平骏,平凡扭头面向独孤胤,乱滚的泪花又夺眶而出。
“你还真容易被收买,不过小事一件。”他不曾想过要为谁花心思,带回平骏轻而易举,他不过简单地下个命令,微惩平元章对平凡施暴才是重点。
没错,对高高在上的他而言,让他们姐弟见面只是举手之劳,可是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却远胜独孤胤给予的许多东西。
“够了!把你的眼泪收起来,既然他的出现计你这么难过,倒不如不见,燕奴,把他带走。”他厌恶滥情。
燕奴的执行力和行动力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个大步,庞大的身躯已经笼罩在平凡的上空。
他的声势骇人,但平骏显然不怕他,撒娇地嘟起嘴来。
“皇上!”平凡月兑口。
她进宫至今,头一次喊他。
“下去。”他说出的话决不更改。
平骏被带走了。
“我有好多话都来不及跟他说,为什么要带走他?”窜到独孤胤跟前,她不客气地吼道。
“以后有的是时间。”他发现她的情绪变化真是惊人。
“平骏可以在这里住下?”他的意思是这样吗?
“你以为我哪来许多工夫将他送来送去!”
“你真好!”平凡不曾对谁做过这样的动作——她飞身扑上独孤胤的怀抱,结实地拥住他。
独孤胤知道自己的反应很怪异,原来霜裹雪埋的心化开了,她的柔软像温暖坚定的手,拨开他以为一辈子都要抓着自己不放的空白和黑暗。
“现在不会坚持要回家了,嗯?”他说。
“我爹呢?”
“不知道。”
“你——”
“他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他理所当然得很。
“但是,再怎样他都是抚养我的爹亲。”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啊!
“妇人之仁!”他笑得讥讽,“不要满口的仁义道德,我可不会傻得相信他曾善待过你!”
不错!依照她对他的认知,能让她以外的平骏留下已是祈天之幸,她还贪图什么呢?
但是,如此一来,她想离开这里的念头非断不可,带着平骏,毫无求生能力的她根本养不活两个人……
进退两难的情况。她的为难只是电光石火,暗地里,她居然有股可以再天天看见独孤胤的欣喜,莫非,她的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失落,失落在这深似海的侯门中……
☆☆☆
一丘一壑深柳疏芦,半窗半轩花间隐榭。
杯廊的尽头是茶室,色彩淡雅的小青瓦铺盖白雪,楼阁中却暖意十足,茶香浅浅,坐在楼廊中赏雪是独孤胤不曾有过的经验。
“我不爱下雪。”捧起一簇白雪,平凡不热衷地看着雪花从指缝中滑落。
“怕冷?”
她摇头:“你出身皇家很难想象平民百姓对抗寒冬的艰苦,在这里,我吃得饱,穿得暖,心里却很不安。”
她身上的紫貂袍又暖又轻,在她耽于玩乐的同时不晓得有多少贫户饥寒交迫,无以为生。
独孤胤眼神如刀锋,笔直盯着瓷杯中芬芳的茶液,一语不发。
“对不起,我不是指责你。”她这岂不是变相骂他昏君,但是,之前她似乎已经这么骂过他,不过,下场奇惨便是。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到底,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是绝望的。
她在他心底落地生根,接着,他就必须承受她的喜怒爱恨,这就是爱人的代价吗?
他的心在平衡与偏激的悬崖中挣扎,然后,重重地叹息了。
“燕奴,摆驾回御书房。”
咦,刚刚不还好好的?难得他也喝了几杯好茶。虽是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燕奴还是推着独孤胤的轮椅离开茶室,留下倏然又从天堂被打落冷宫的平凡。
以为停止的雪花又缓缓从青蓝的天空飘下,落在平凡的毡帽上。
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直来直往的嘴巴给害死!
“小姐,咱们也进去吧!又开始下雪了。”小善安抚地劝慰。
平凡望向她的随从侍卫。
他温暖地颔首。
把恼人的独孤胤抛开,起码,她仍旧拥有这些朋友可贵又单纯的友情。
敝复好心情,她拉住小善的手。
“我有好玩的东西哦,找大家一起来玩。”她想起独孤胤送的多宝格。
只要他们瞧见,一定会喜欢的。
她打定主意要请所有的侍卫和侍女们一块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