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唐诗画惊讶的表情活像吞下一颗鸵鸟蛋。
快手也备感意外。
“玛莉亚和我两情相悦,本来就该和我送作堆。”天涯理所当然地说着。
“老不修,玛莉亚师妹从小就跟我最亲近,要不是当年发生那件事情,我们已经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眷属了。”海角一脸悔不当初。
“都怪老大不好,要是你没有收容那妖女,也不会害得师妹一个人伤心远走天涯。”涯天很难得抢在角海之前一吐为快。
角海点头附议。
“苍兰她身世坎坷又遇人不淑,当时你们也都亲眼目睹她被凌辱后的惨状,难道要我眼睁睁丢下她不管?”天涯忆起陈年旧事,唇齿间还留着气忿。“更何况欺负她的人还是我们被逐出师门的师兄弟。”
“可是她不应该悖德勾引我们四人,又诬赖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四个其中一人的。”海角想起来仍是不齿。
“其实她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那年代她要生下被污辱的孩子,你教那婴儿怎么活下去?苍兰需要替孩子找一个父亲,当时的我们薄有名望,任何人都会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来的,你怎能怪她?”天涯分析得精辟合理。
“说起来她还真可怜,生完孩子只撑到说完遗言就死了。”海角叹了口气。
“人死都死了,所以是活着的人重要。”天涯犹沉浸在往事里。
唐诗画听得入迷,忍不住插嘴。“那婴儿呢?他是男是女?”
天涯毫无防备。“是个女娃,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只可惜我们四个大男人没生养过小阿,根本养不起她,只好把她送人了。”
天涯最后一个字还含在嘴巴呢,却接到六道不以为然的指责眼光。
他心中一突,心虚地瞄了眼唐诗画,忙不迭掩住大嘴巴。
唐诗画立即发现大家怪异的神态。“你们怎么不说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我们说的绝不是你,小娃儿不要自寻苦恼喔!”角海多此一举地解释。
唐诗画疑心渐生,她在他们的眼中看见了欲盖弥彰的痕迹。“你们——说的那个婴儿……难道……是……我?”
不可能!在答案还没出现前,她已经抵死否认这种可能。
她是个出身平凡家庭的小阿,上有妈妈,下有妹妹,一个简单的单亲家庭,她一定不是那错综复杂故事中的主角之一,他们记错了,一定是这样。
天涯懊恼地往角海的光头一敲。“你少说两句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他原想把整个浮荡的气氛往下压的,可他这一解释更是昭然若揭地表示角海说的是事实,唐诗画苍白的脸更是雪上加霜,小小的菱唇白得像片雪花。“我的亲生妈妈真是那么不堪的人?”
“倒也不是啦……”天涯支吾,现在似乎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了。
她摇摇欲坠,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举起千斤沉重的手,她抚上双颊。
“我不相信,我要去问玛莉亚去……玛莉亚阿姨……”她疯狂地跑出客厅。
始终没有多话的快手随即抽身追着情绪失控的唐诗画而去,临了,抛给众人责难的一眼,仿佛指控他们的言语失当。
“死了,我们搞砸了一切,玛莉亚会恨死我。”才刚得到爱情滋润的天涯顶上无毛,只好猛扯胡子出气。
“都是你们害的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海角端起老大的架子教训众人。
角海、涯天可不甘白白受人训斥,正想反驳,国师清亮的嗓子已响起。
“你们与其在这里吵架,不如想办法收拾残局的好,你们不想让诗画小姐恨你们一辈子吧?”
“对哦!”有人反应慢半拍地敲脑袋。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又把焦距对准足智多谋的出主意人。
柄师往后缩了躯。“不要老是抓到人就问,偶尔也该自己动动脑,减少得老人痴呆的可能才是。”
“你是我们培养出来的人才,做人要感恩图报,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最好时机,别推拖了,快帮我们想一个,要不然——”四颗胖瘦不一的拳头眼看就要往国师身上飞去。
“这是暴力!这是错误的示范!”难道他长得一副欠扁样?怎么这里的每个人都想占他便宜?
四颗拳头在他抱怨时伸到了他的门面——
☆☆☆
唐诗画差点撞倒兴高采烈踩着碎步进来的玛莉亚。
“诗画你回来了?咦,你眼眶为什么红得跟兔子一样?”
看着依旧是一身白袍十字架的修女阿姨,唐诗画悲从中来,泛滥在眼眶的泪珠叭喀叭喀又掉了一串。
玛莉再迟钝也发现事态不寻常了。
她的小侄女不是爱哭女圭女圭,和她相处以来,也没看她掉过什么眼泪,就算是想家也只红了眼圈而已,所以,她也开始仓皇失措起来。
“告诉姨发生了什么事,姨给你靠。”她轻轻拭去唐诗画珠泪纵横的脸。“不要再哭了,等一下鼻涕跑出来可就难看了。”
玛莉亚向来考虑的不是什么实用性之类的东西,都到这节骨眼了,她最先想到的还是次要的问题。
“姨,你告诉我,诗画是妈妈的亲生女儿是不是?”她的表情无依,-徨得令人心碎。
玛莉亚皱了皱美丽的黑眉。“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他们……每个人都这么说……”而且还有更不堪的。
玛莉亚无比温柔地捉住她的手,将唐诗画按到花圃旁的石凳上。“姨知道你正在伤心中,所以不一定能把我的话全部听进去,可是有一点姨要你知道,不管你是谁亲生的孩子,我们每个人都爱你。”
望着玛莉亚脸上洋溢的光辉,唐诗画透过泪眼朦胧的眼,有些微微地感动。
这样正经又严肃的玛莉亚和她印象中的人差别太大了。
她细细揉着唐诗画柔软的发梢,嘴畔缀着无限的温柔。“大人的世界其实并没有你们想像中那么五彩缤纷的,但是也不需要因为这样就否定了自己的人生,你是聪明的孩子,大人的过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把难过往自己身上揽?”
唐诗画带着惊诧盯着侃侃而谈的玛莉亚,这样郑重又一板一眼的玛莉亚太稀奇了,她被她温柔又明理的分析给抚平了心中的疙瘩。
“你们真的都喜欢我?”
“当然,我四个师兄会把你送走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也知道他们全是粗不拉嘎的男生,把一个水女敕女敕的女娃带在身边也实在太为难他们了。”
“你应该感谢他们当年的行为,要是没把你送走,你遇得到我吗?”会用这种傲慢口吻当开场白的只有一开始就守候在一旁的快手。
唐诗画迟疑地低下头。
快手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喜欢她低头排拒他的姿势。
单膝蹲下,他托起她软白的下领。“来,看着我。”
她毫不反抗地抬起头。
快手看见她两潭飘忽的眼瞳中仍闪烁着迷惑,这样脆弱的唐诗画令他柔肠百结,他轻声呵宠。“这不像你不钻牛角尖的个性。傻瓜,不管你是谁生的,就算你真的从石头蹦出来的我也不在意,知道吗?”
她伏在他安全厚实的肩膀,只有点头的分。
☆☆☆
风雨过后快手作了以下的宣布:
“为了诗画和我自己,我打算退出组织做回原来的自己。”
他天生叛逆的因子使他非常享受水里来火里去的刺激生活,但是他拥有了唐诗画后,为了她的安全,他要杜绝这种嗜血、危险的生态环境。
四大长老并没有如他想像中做出激烈的反应。
他们几乎是带着弥补的心态马上就批准了快手的请求。“好孩子,要不你就搬回海南岛和义父一起住,这样一举数得哩!”天涯仔细敲过计算机了,和儿子媳妇住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只要他努力催促,或许他们可以生个白胖胖的娃儿给他玩也说不定。
“你啊,一副老奸巨猾的嘴脸,到现在还做想抱女圭女圭的美梦,有办法自己去生一个。”海角实在受不了他的“恋娃症”,追溯晚辈第一个结婚的雷神、安东尼到快手,他都要求人家快快生下小阿给他玩,老变态!
“自己生?”天涯的核桃眼逐渐睁亮,对啊,为什么不自己去生一个!
他雀跃地走到玛莉亚身边,努力地清着喉咙。“玛莉亚……我想……”
“玛莉亚,天气那么好我带你兜风去。”三颗大头在天涯人生最重要的转折关头不识趣地插播。
“对,对,对,借快手的游艇好了,咱们出海钓鱼,很好玩的。”角海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冒险的事。
“嗯……”一个劲点头的当然是行动力差了点的涯天,不过他总算附议了嘛!
“你们这群没义气没血泪的老东西!”天涯气得跳脚,却只有眼睁睁看着一堆人把玛莉亚簇拥出去。
他重重地跺了下脚,旋即追了上去。他们的争夺战才拉开序幕哩!
一室的安静好不容易还给快手和唐诗画。
“你猜他们谁会得到玛莉亚阿姨的青睐?”她也颇为关心。
“我不在意,我想知道的是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他必须在赤蛇组织那群家伙杀过来之前拐跑她。
“不急嘛!”她还没满二十岁呢,结婚?太早了。
快手痴迷的眼中漾起小小的危险火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眼中跳跃的光芒令她心跳加速。“你很坚持,我不反对先同居——”
“同居?”快手石破天惊地吼。“你想都别想,我不搞这种洋玩意儿,我要婚礼,一个注册的婚礼,堂堂正正地把你娶进门!”
“你哪来这种迂腐的观念,一张纸能代表什么?”
“我不管,横竖婚礼我是要定了!”
到底谁不合乎潮流啊?这两个人!
“不!”唐诗画也卯了起来。
“由不得你!”扛起小佳人,快手志得意满地往门外走,拣日不如撞日好,就今日吧,顺便把那群爱凑热闹的老家伙们全带去当结婚证人……结婚证人应该是越多愈好的吧?
唉!避他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