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炜眼中的毓华
洛炜
清晨两点钟,实在该窝在被子里,尤其是春天的加拿大犹然很冷,但是洛炜还是心甘情愿地坐在书桌前,替心中的偶像——毓华姊写序。
当琼花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洛炜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以帮毓华姊写序也!而且是放在“安东尼”这一本书里,呵呵!洛炜真想唱首歌!
第一次接触到毓华姊的书是在去年三月,洛炜去出版社和琼花签约时,当时洛炜才回国两个月,基于新人的好学心态,就要琼花介绍几个“优秀作家”的作品,让洛炜开开眼界。
编辑大人所介绍的几个名字中,当然包括毓华姊啦,洛炜当下就把名字记起来,并且立刻去租书店(因为洛炜刚回国,整个人一穷二白,并不是故意不买书的。)看完了毓华姊的书,果然精彩无比,既好笑,又逗趣,而且文字流畅精简,洛炜我真高兴和这样一个偶像在同一个出版社,更恨不得能见她一面。
真正见到她是在今年正月,对于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孔,洛炜的心里着实有点紧张,但在紧张之余,还不忘拼命猜测谁是毓华姊姊。
小声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她还没来,洛炜只好喝着茶,耐心地等、等……
饼没多久,偶像终于出现了!她幸运地坐在洛炜的对面,咯咯咯!老天果然是疼爱洛炜的。
毓华姊看了我一眼,忽然说:“你看起来很眼熟!”
洛炜当时呆了一下,脑子拼命转动,口中开始说出一些洛炜经常出没的地名。毓华姊摇头,说她住在台湾唯一不靠海的地方,而洛炜说的地方全在台北市,接着就变成X档案一样,有点悬疑喔!
毓华姊说洛炜看来很眼熟,也许是洛炜长得像某本书的女主角吧!炳哈哈……(瞎掰至此结束,不要拿东西扔我啦!)难道你们有更好的解释吗?
席间,系列华姊姊非常地温柔(就是有问必答,而且轻声细语、面带微笑),完全符合“热情天后”这个封号,不但书写得精彩,连人也是温文有礼。
尾牙持续进行着,系列华姊问我最喜欢哪一本书,洛炜迟疑了一下,答道:“现代和古代的结构完全不同,但是同样好看,很难决定!”(洛炜像不像政治家?说了很长的句子,却没有重点。)
毓华姊,因为当时梅酒喝多了,脑子不动了啦,现在洛炜告诉你答案:以前我最喜欢的故事是《水呀,水当当》,现在已经被最新出炉的故事取代了。虽然还没看到《找人来爱我》的故事,但洛炜已经自动将它列为第一句,因为洛炜实在是太喜欢安东尼了!
想知道毓华姊的书的魅力有多大吗?记得二月十五日洛炜在欲前往加拿大的那个早上,一大早就跑去出版社,一方面是签约,一方面提搬书,以免在飞机上太无聊。
洛炜一口气将“新好男人系列”抱走,上飞机时,也不管旁边坐了谁,就一头埋进小说中。
为了怕不连贯,洛炜还从《喷火女郎》看起,再看《斯巴达丈夫》,到了欧阳越的时候,头就有点痛了,因为洛炜不知道到底要先看《冷火》,还是先看《小苞子哥哥情事》?在飞机上,洛炜差点丢铜板来决定。
将四本书反复阅读后,才发现洛炜犯了一个大错误--洛炜身边坐着一个大帅哥!呜……毓华姊姊,没事把书写得那么好看干么?害洛炜失去了和帅哥交谈的机会。
当洛炜将书收好时,那位金发蓝眼的帅哥才对我说:他坐飞机时很喜欢和别人聊天,可是看我看得那么专心,不好意思打扰我!(其实他应该是想说,我看起来很狰狞吧!因为洛炜看书时不能忍受有人来烦我,若被惹毛了,我可是会马上变成咬人的野兽哦!)
见洛炜收好了书,他才打开话匣子,可是,加拿大已经到了!呜……毓华姊,还我一个大帅哥啦!
想到那一段,心里就有点呕!不过现在可以在“安东尼”这本书里插个花,洛炜真是快乐得不得了!
据说,毓华姊这本书写得有些慢,洛炜一听,当晚就写了一封恳求信回台湾,求她让安东尼快现身,所以洛炜也算是小宝臣一个哦!
洛炜连自己的稿子都快要交不出来了,还是熬夜将毓华姊的序写出来,可见安东尼的魅力多大!亲爱的读者们,要记得看这本喔!
PS:附上两张安东尼的想像图,希望毓华姊不要嫌弃我的拙著。
第一章
雪白的游艇以极速划过宝蓝的汪洋,身后是卷起丈高的银色泡沫,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在长长的旅途后,终于看见一撮巧克力色的陆地躺在东方的地平线上。
L型的码头泊着大小不一的轮船游艇,悠闲的午后,阿优厄耶岛像尾沉睡的美人鱼,美丽而闪亮。
“阿优厄耶”在传说中是蛇岛,在英文的译意中却是个姓氏——艾曼狄帕玛。
雪艇泊进船坞,职业码头舵手立刻接手,迎立在甲板上的少年这才从容不迫地上岸。
这座半开发的岛,种族复杂,亚、美、欧混血儿满街可见,林立的旅馆。售卖纪念晶的摊贩,游荡着比基尼女郎和冲浪人潮覆盖了海岸沿线。
少年那头如丝如缎的黑发在西方人中诚属少见,加上比女人更耀眼晶莹的肌肤,一出现就引来注意的目光。
他对于周遭因为他的现身而改变的空气毫无所动。
“嗨!小帅哥。”大胆无畏的金发女郎穿着三点式泳装挡住他的去路。
这么完美的男人绝无仅有,即使倒贴也值得。女郎眼中闪着迷醉光采,美眸频频放电。
他有头如墨般的漆发,服贴于发根,虽然看不出他墨镜下的眼睛,却能感受到炯炯目光的凌厉,他无懈可击的轮廓和高人一等的穿着,宛如画中走出来的王子。
“交个朋友如何?我们晚上有营火会,你要不要来?”自恃容貌非比寻常的女郎操着纯熟的英文,嘟着饱满的唇,风情万种。
安东尼垂着眼。
他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吵人苍蝇,偏偏它们无所不在,眼下便是一只。
“走开,丑八怪!”
“你说什么嘛,好讨厌!”金发女郎把嘴噘得更翘,一张血盆大口眼看要沾上安东尼雪丝白的衬衫。
安东尼缓缓拿下眼镜,抬起眼——
他淡淡扫过她,幽碧的眼瞳流光骤闪,恍若妖魅,金发女郎一触及他,血色倏即大量从玉颊流失,柔软的娇躯硬僵如化石。
“妖——怪。”
只有在古希腊神话里才会同时拥有碧眸和子夜般黑发的人,传说中的魔亦然。
金发女郎-嚅着,想从一张一合的樱唇中挤出任何自力救济的言语,可惜无能为力,在炽盛的烈日下无端冒出一身冷汗来。
重新戴上墨镜后,安东尼漠然地越过她,挥手招来计程车。
“阿优厄耶园。”他吩咐,多一字都嫌浪费地。
司机年纪颇大,花白的发没入中规中矩的帽子里。
“客人要去的可是好地方喔!”
“哦。”他可有可无的回应。
“阿优厄耶园是咱们岛主的故居,现在虽然没人住了,外头还保养得挺好,三不五时仍有游客指名要参观呢!”司机话匣子一开,便滔滔不绝地叙说。
“开车。”废话连篇。
不愧是阅历资深的司机老大,由客人清凉冰冷的声音中就明白自己载了个蚌壳嘴的客人,马上见好就收。
他闭嘴,乖乖地开车。
车子顺势往山腰走,不一会儿热闹的城镇就被抛诸脑后,风景骤变,婆娑的绿影取代了建物,辽阔的草原,胖憨憨的羊只,风景再变,穿过野生石楠花的山石,石磊危卵后豁然出现一幢古老的建筑。
它的年纪够老的,外头的浮雕爬满蕨类藤蔓,三层楼的建筑物呈展臂型横亘山谷的最中心点。
再靠近,大部分的围墙已经倒塌,可建筑物原有枣红的墙垛和优美的雕塑屋瓦仍散发着幽微的光泽。仿佛一心等待主人归来的仆人。
打发了司机,安东尼摆动硕长挺拔的腿走过巨大的铜铸喷泉,无视古墙上怒放的蔷薇、秃头的薄吧树和石砌浮雕拱门,直向大宅邸的内院而去。
他熟悉每一条迷宫似的路径,好像他曾在这里住了许久。
这样的荒凉早在他预料中,所以,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为了仔细看个究竟,他摘下不肯轻易示人的墨镜。在他记忆中,这里原是座花园,园中种满了比人还高的向日葵、樱草、黄水仙、小蓝莓,还有他喜欢的紫色郁金香,一年四季秋冬春夏,万花争妍斗艳,宛如诸神的花园。
他伸手模了模女敕生生地蔷薇花瓣——那滑女敕的感觉依旧保存在他的指尖上。
安东尼眯了下狭长的碧眼,凌厉骤增,这座如梦般瑰丽的花圃是不该存在的,他拈起一瓣花,没错,一片如锦芳菲正活生生的散发着芳香。
是谁大胆动了他的花圃?该死!
“谁?出来!”虽然他全神贯注在眼前的景象,四周细微的骚动却没能逃过他灵敏的听觉。
一道怯生生的淡影从古墙边转了出来。
那细碎又生慢的跫音丝毫不具威胁性,安东尼维持原先的姿态,淬绿的眼已将细小的影收纳入瞳底。
“啊!黑发的天使。”软软的童音揉和着几许少女的柔美。
又一个莫名其妙的生物。安东尼阴恻地拧开目光,他讨厌女人、女孩,就连婴儿也不爱。
“咦,”少女移至他跟前,瞪大又亮又黑的眼珠。“你的光圈呢?天使都有光圈和雪白的衣服,你的呢?”
她在胡扯什么?安东尼扬起的下巴危险地下倾。
她一点女人的特质也没有,浅浅的牛女乃色毛衣罩住单薄的身子,巧克力色宽口裤,使她更显不经看,勉强有点女人味的长发却迎风乱飞,长眉秀颊,弱不禁风的纤细,连基本的健康都算不上。
零分。他刻薄地替她打分数。
“你来得太匆忙,忘记带光圈吗?”她小心地偏头瞧他,如清泉下黑卵石的眼纯朴真挚,毫无作假成份。
“别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安东尼鸷猛地瞟她,他不允许有人把那可笑的名词冠诸在他身上,尤其是以貌取人的女人。
她不为所动,依然用那清澈如婴儿的大眼审视他。
懊胆量!安东尼讥嘲。自他有记忆起,没有人敢如此直视他的碧眼而不被吓破胆的。
“你的眼-好荒凉,天使。”她静静地说,无邪的脸露出淡淡的怜悯。
“你找死!”他冷喝。
被人可怜,是他破天荒的经验,这发育不良的小表竟敢坦白着那双教人厌恶的幼稚眼-睁眼说瞎话,他以手为箝,轻易夹住她一捏就断的颈子。
“咦?”她愣了下。安东尼的怒气如此明显,她说错话了吗?
“别想试探我的耐性!”他增强力道,看她皙白的脸已浮起气血不顺的殷红。
她连挣扎也没有,泛紫的唇抖擞着。“天使生气了,你的眼-掀起好大的浪,一定是若襄说错话了。”
不知死活的小表,竟敢妄想透视他的心。安东尼一使劲,将赛若襄小小的身子抛进花园里。
“好痛。”她跌进蔷薇花丛里,一半的身子全吃了刺。
“给你小小的教训。以后不要随便跟男人搭讪。”他冷眼冷心也冷声。
赛若襄轻轻地爬起来,然而她照顾的不是自己喂刺的肌肤,而是慌手慌脚的扶起被撞倒的蔷薇花架。“对不起,你们痛不痛?不痛不痛呵!”她双掌捧着被压扁的花,泫然欲泣。
“这些垃圾是你种的?”
“嗯。”她点头,捧在胸口的蔷薇被风一吹,花瓣纷纷飞散,残剩薄弱的蕊心。“花飞走了。”
她到底有完没完,那跪姿像圣女贞德,那眼神,似在谴责他的罪行,安东尼黑眉顿起波澜,步伐经过处,花树一一萎身倒地。
看着他大肆破坏的行为,若襄愣住了,连滚在眼眶的泪也忘了掉下。“花……花花……”
“闭嘴!”他的眼睛在笑,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法。“花园是我的,不准任何人在上面种东西,现在,滚,愈远愈好。”
她没有害怕,只是不解、疑惑和茫然。
由着她仍跪着,安东尼面色阴郁地踩着步子走开,迅速如幽灵。
☆☆☆
一样令人窒息的发霉味,一样覆盖着防尘布的家具,满是灰尘的地一踏上立刻烙出浅浅的渍印来。
先适应了屋里的空气,安东尼才举步进来。
他有多少年没回来了?自从他懒得再让往事干扰他的生活起,那段充满甜蜜欢笑的日子就被囚锁了起来。
不知怨恨痛苦是什么,任何感觉都失去的人到底为何还活着?
壁画上的一对金童玉女依旧笑容缤纷;他们在另个时空又是如何?想必比他一个人强吧,看他们笑得如此开心,他们有没有想过他的心情?
他厌倦了,厌倦深究自己的生命意义,厌倦了没有感觉的生活,厌倦了在许久之后还必须回来面对自己的过往。
打开通往房间的门,宽广的空间只有张孤单的帏幕四柱床。
安静地度过今天,明日,这块被诅咒的土地与他又相隔天涯了。
乔治亚式的窗子下缀满希腊神话的浮雕栏杆,工字型的阳台可俯瞰整个属于阿优厄耶园的半片土地和地中海。
说到土地——那个白痴小表在做什么?
她居然蹲在被他蹂躏过的花园里搿着泥土,看模样是在修护那些被糟蹋的花。
无聊!
把自己扔上床,安东尼闭上如扇的睫,放任自己沉进无边的梦境——
谜样的夜,窒人胸肺的风从每个隙中钻进来,噩梦持续不断地拜访他浅浅的睡眠。
睁眼的刹那,安东尼那异于常人的耳力发挥了惊人的解析度。
有枪声。因为夜,更显惊心动魄和诡谲。
扰他睡眠的人都该下地狱!安东尼奔出阳台,以天外飞仙之姿掠过能见度甚低的环境,迅速没人-夜。
暗夜的森林是张布着陷阱的网,一个不经意,什么危险都可能会发生。安东尼分枝拂叶,以树干为踏枝游走于密林里,森林于他再熟悉不过,因为童年有许多记忆是属于这里的。
一连串无声的疾速游走后,他栖身于树干的分枝上,如不动的黑豹。
“把‘阿莽’还给若襄。”为了躲避那恶意直射到她脸上的手电筒,赛若襄只得眯起眼。
“哈!你这小白痴又不正常了,到手的猎物凭什么要大爷我还你!”男人撇嘴,以恶毒的口吻嘲笑她,脚底踩着一只奄奄的金钱豹。
“‘阿莽’好痛,你不要欺负它。”她扑过去,试图撼动大男人的象脚。
男人见状,更恶劣地加强力道,把幼豹当作蚂蚁似的践踏,只剩一口气的豹儿被他这一作贱,嘴角流出了一缕鲜血。
“呜……呜……你是坏人……”赛若襄情急,攀住男人的脚一口啃下去。
“唉唷!你咬我。”男人吃痛,顺脚一甩,把赛若襄当成毛毛虫似丢往树干。她结实地一撞,五脏几乎移位,像只受创的小兽,她立即起身反扑。
“妈的格老子,你来真的,不过跟你开玩笑,居然蛮起劲来对付我,看老子踩死你!”闷哼传来,赛若襄被狠踹了一脚。
这次她飞得更远,落地后痛得蜷起身子,再也动不了了。
男人打得恶性大起,眼露凶光,对着赛若襄正想再补上一脚——
“唔——”有什么滑过他的颈,他倏觉一冷。“什么鬼玩艺……老瑞,有东西咬我。”
一直站在一旁的另个男人嗤之以鼻。“你少作戏了,我们还得回去交代呢,别玩了。”
“谁说我在玩,他女乃女乃的!”那冷飕飕的感觉像一片树叶划过颈动脉,那惊悚感怎么作假?
“我就说这宅子有问题,你偏偏净挑月黑风高的晚上来,这下撞鬼了吧!”
“妈的!谁爱来?要不是上头吩咐,又碰上这赛家的小表,老子宁可耗在窖子里喝老酒也比模黑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强。”他一肚子牢骚。
“算了,既然怪怪的,咱们就收工啦!”老瑞打了个呵欠。
“把货色整理整理,闪人了。”
老瑞嘴一努。“这只小牲畜呢?”
“带走。”
“不要……”赛若襄气若游丝,刚才撞上的地方已变成了瘀青。
“这小表怎么办?”老瑞问。
“丢进沟里去,手脚利落点。”荒郊野外多是山堑海沟,也是毁尸灭迹的最佳场所。
“来吧!”老瑞伸出污秽的手。
“不要、不要,天使来救若襄啊……”她紧紧抱住树干,涕泪纵横的脸熨贴着,柔美的声音因为饱涨的骇怕而沙哑了。
“真烦!小白痴!”男人拿起枪杆欲砸她的头。
他的姿势固定在头顶上方,过了好久,那一杆始终没有落下。“谁……”距离他眼睛零点一公分的方向有片树叶削过他的一簇头发,而后嵌进树干,他的眼眨了眨,喉头咕噜咽下好大一口口水。假如多那一点点距离,现在嵌在树干上的会是他身体的哪部分……
“谁允许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杂碎……”冷沁沁的声音来自九冥幽府,令人血液疾冻。
安东尼轻盈如叶的身影冉冉落地。
他半垂着眼,以俯瞰之姿睥睨众生。
他璀璨耀眼的容貌在月色迷离的夜里透出了几丝邪魅,风刮过树梢,备觉狰狞怪异。
“鬼呀——”老瑞把枪一丢,就想跑。
“蠢蛋,走人啦!”带头的男子稳健得多,大喝一声,三分是斥责,七分是替自己壮胆。
老瑞抖颤着,害怕得只差没口吐白沫而已。
“刚才是你躲在树上装神弄鬼吓人?”枪上膛,他不客气地对准安东尼的胸。
“找死!”血腥的警语才从安东尼洁白的健牙中轻吐,单脚回旋一踢,枪立刻断成两截,完美的回旋再回旋,另个脚印拜狠贴上恶人的脸,连声闷哼都不曾,脸已歪去半边,昏死了过去。
他的动作连续而优美,一气呵成,骇得老瑞只能双手发颤的杵在原地。
安东尼睁开狭长的眼,露出碧眸。幽夜里,他的眼在笑,嗜血的……笑。
老瑞两腿一软,脖子一瘫,像烂泥般歪倒了。
冷眸半眯,安东尼阴郁地转身。
“天使。”赛若襄擦了擦鼻涕,一拐一拐地走近他。
“哼!”安东尼转身就要走。
出手救这笨蛋是出乎自己意外的动作,那纯粹是个意外而已,可不代表他必须理睬她。
懊端端的人不会为了一只牲畜连命都豁出去,或许他们说得对,她的脑筋有问题。
“天使不要生若襄的气,上次你也生气,这次也是,为什么呢?”她居然挨过来捉住他的手。
安东尼用力一甩。“不准靠近我。”
她绞着手指,呜咽道:“他们踩坏若襄又种好的花,又欺负‘阿莽’,今天若没把花儿放回土里,明天太阳公公出来时就会全睡去不再醒来,若襄很努力……”
安东尼瞥了眼一地零乱的花。“你到现在还在弄这些垃圾?”他的声音包裹着不为人知的危险,像海洋中的暗流漩涡,随时会致命。
“唔。”她很认真地点头。
“你最好带着你的小苞班不要再在这里出现,滚得越远愈好。”
“为什么?”
她居然敢问为什么。“碍眼!”懂不懂?笨蛋!
“碍眼是什么意思?”她转动灵滚的眼珠,绞尽脑汁似的偏头想着。
自从遇见她起,安东尼的心情还在谷底徘徊,他真想一手捏死她。况且她又是个有理说不清的兵,跟她说话他还不如跟空气说去的好。
看着负气而去的身影,赛若襄抱起豹儿,跌跌撞撞地追上去。“天使,你走好快,若襄跟不上。”
“闭嘴!不准你再叫我那可笑的名称。”他凌厉地一转身,绿盈盈的眼珠射出清冽冷绝的光束。
她不怕,眼底反而跃起熠熠的兴奋光芒。“那就是说天使想告诉若襄你的名字?”她甜甜地笑,神情十分可人。
“滚!”他对她发出最直接尖锐的驱逐令。
“天使叫‘滚’?好奇怪。”她非常认真地。
安东尼瞠大眼,缓步趋近她,白牙轻磨。“我叫安、东、尼。”
她温柔如夜水地笑了。“安——东——尼。”那一板一眼、慎重的神态仿佛要将他的名字刻人脑海,一生一世地记着。“好,以后若襄就喊你阿东。”
她没有徵求他同意,径自下了决定。
“阿东?”低俗!
一堆贫乏单调的低智商用词!她难道不能说些比较具有建设性的话?
“阿东,你救救‘阿莽’好吗?”她眼巴巴地靠上来,把幼豹推到他面前,一脸哀求。
得寸进尺的小表。“你以为我是慈善家?不要拿这个脏兮兮的东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他毫不容情地把厌烦弃恶摆在脸上。
她若以为她能对他予取予求,那可就错了。女人和动物,自有记忆起,他便恨之入骨。
“‘阿莽’不是东西,它是好珍贵的豹喔,它的肚子以后会有黑黄圈圈的花纹,很漂亮的。”她不懂为什么他不喜欢它,坦明清湛的脸蒙上疑惑。
“我不管它是不是东西,横竖,别来烦我。”她究竟要浪费他多少睡眠时间?
赛若襄悄悄垂下眼睑,灵动的眼中有些许失望,她怜惜地顺着幼豹的毛路。“‘阿莽’,不痛嗅!”她脸上有着已然放弃的表情。
她那伤痛的神情像蜂针微螫了安东尼一下。
为什么她能肆无忌惮地用肢体语言告诉旁人她的悲痛,而他却不能?他想哭时却会笑,想笑,却面无表情,即使心里受了伤淌了血,也只能任它流干结疤。
他从来都不会心痛,为什么?
“跟我来!”他沉声。“如果你想让它活下去。”洒开大步,他不再回头。
惊喜由她小巧温润的嘴延伸到双瞳,她点头如捣蒜。“好……好……若襄就知道阿东是好天使。”
又来了!安东尼忍着血管要爆掉的冲动,走得更快了。
闭着一跛一跛的脚,赛若襄努力地想跟上他的步伐,眼看他的背影即将没人黑暗,她只好疾步往前,只求能追得上安东尼。
在一幢木屋前,安东尼擂了门。
门开处,是个精神精矍的中年人,他提灯的手在照亮安东尼的容貌后出现了奇迹似的笑容。“少爷!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通知我?”
若不是遇见她,安东尼根本不想惊扰他。
“她,交给你了。”
“她?”古铎顺着微光,看见才站定的赛若襄,脸飞上诧异。“小襄,你怎么在这里,少爷他?”
他心里的疑问有一箩筐那么多。
赛若襄带着喘吁,瑟缩在安东尼身后,一语不发地睁大眼,眼底写着生疏。
“你认得她?”安东尼问。
“是,少爷。”
许多不合理的事有了合理的藉口,她能自由自在地在阿优厄耶进出,想必是得到无意中的默许,而他的看门人就是那个默许的人。
“很好。”
看门人模不清安东尼所谓的好是什么意思,他那冷漠如月的眼教人毛骨悚然。“她给您找麻烦了,少爷?”
“罗唆!”
“是。”他从来就没模对过这位少爷的心意,但这么可爱的姑娘可能替人招来麻烦吗?难不成他的少爷因他睁眼闭眼地任着她在宅里外乱闯而生气?那可惨了。
“若襄不要。”她捉住安东尼的小指头,丝毫没半点力量地反对着。
“不要碰我!”他低吼,碧眼因为怒气而变沉。
她难道不懂拒绝的真意吗?
望着他怒气腾腾的脸,赛若襄探出小脸,战战兢兢地“若襄会怕,若襄只要阿东。”
阿东?守门人呛了下。这不知死活的小女孩,原来真是惹恼了好几年都不曾出现的少爷,惨了。
“我没空理你,要想它活命就乖乖地跟他走。”他口气一级恶劣。
“这样啊,”她水漾的眸流露了明显的不舍。“如果若襄跟伯伯去,明天还可以再看见阿东吗?”
“罗唆!”贪得无厌的小表。
她忧伤地摇头。“那,若襄不要,若襄不认识伯伯。”
岂有此理!难不成他就认得她,甫见面就毫无理由地黏上他,这算什么?
“少爷,她说的是真话,小的认识她好多年,也没见她肯跟谁亲近过,唯独对您……”守门人忍不住打抱不平了一下。
安东尼阴鸷地瞪他一眼。“原来是你替我招了这个麻烦,解决她,不许再来烦我,听清楚了没有?”旋即转身离去。
向来鲜少理会别人、我行我素的少爷居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显然对她另眼相待之至。他面容和善地转向赛若襄。“小襄,别看,少爷已经走远了。”
“阿东为什么总是生气,若襄不懂。”她懊恼地瞅着安东尼的背影咕哝。
“今天太晚了,明天你还可以再来啊!”他和她保持着距离,若有所指地说。
“对哦!”她笑了,明净的水瞳扬起灿烂的钻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