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烈公子这些天来的照顾,小女一向顽劣,可给你添麻烦了。”柳毅没把烈问寒当成孩子看待,神态平起平坐,十分客气。
“不敢,是翩翩救了我一命。”
“好说,好说。”柳毅若有所思地瞥了正望向这边的女儿一眼,眼底的深思更浓了。“烈公子想必知道我们是龙族的人。”
柳毅对烈问寒的印象大好,毫不忌讳地说出自己的源处。
敖紫嫣略带惊讶地睨了丈夫一眼,但仍不发一语。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烈问寒淡淡地应付。
柳毅点头,同意他的见解。
“爹,我还不想回去。”小龙女挣月兑她母亲的箝制,窝到柳毅怀中磨蹭着。
柳毅亲昵地模模她的头。“不要为难爹爹。”
“反正我要留在人间,嬷嬷也会照顾我,倒是你们把小弟一个人丢在家里,才令人担心呢!”
柳毅轻轻一笑,语气温柔却坚定,丝毫不受左右。“你们两人,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全是教人担心的磨人精。”
标还会笑Z没尾巴呢!
“爹!”眼见央求不成,小龙女又回头向烈问寒求援,却只见他一脸沉静深邃,表情淡漠得好象他们不过是陌生人般。
小龙女的心一沉,爱笑不已的小脸顿时塌了下来。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舍不得离开烈问寒,只是骨子里那股不好受的滋味愈来愈深刻。
“问寒,我把我们家的地址留给你,你来找我玩好吗?”
他摇头。没有原因,他也不想解释。
世事本来就是如此,美好的东西永远是留不住的,而他是个不祥的人,幸福和快乐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虚有名词。
“要不,我去找你?”她知道他隐藏的温柔,根本不介意他现在一反常态的冷淡。
“我四海为家,没有固定的落角处。”
他只是一个丧家之犬,还没找到足以落地生根的地方,或许,这一生注定是个要浪迹天涯的浪荡汉,以后,谁知道呢?
“不如这样,一年后的月圆夜,我在洞庭湖畔等你,你要来喔!”她从怀中掏出一颗拇指大的金珠子塞到烈问寒手中,“这是避水金珠,你把它带在身边,以后就不怕水了。”
“我不能接受。”
“我可不是白给你的,你多少要“礼尚往来”一下,送我一样东西啊!”见不到人,就算看看东西也聊胜于无。
小龙女的算盘打得可精了。
烈问寒神情落寞地盯了小龙女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从他贴身单衣中拿出一个镶蝴蝶坠的白玉环。“就这个吧。”
小龙女见那块白玉环剔透晶莹,便仔细地握在手中。“你要记得”
他点头。
“我们勾手指头。”
他伸出古铜色的小指。
“要记得喔,我家住在洞庭湖君山下。”
他又慎重地点了次头。
“我们告辞了,以后——会再见的。”柳毅过来圈住小龙女。
烈问寒垂下双臂,捏着金珠的手紧紧一握,五官依然不改。
但见小龙女临去一笑,温柔又天真,他的胸口狠狠一抽,当真令人销魂蚀骨,情难自已。
柳毅带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手挽住妻子的腰,另只手牵住小龙女,往海上直走。
他们一靠近海面,海水自动分出一条道路来,水浪两旁翻涌,十分神奇,等他们的身影一消失,海水又重新复合。
烈问寒回头一望,原来那一群满地跑跳的羊群也同时消失殆尽,沙滩上光秃秃一片。
他怔怔站着,一行鸥鸟啼声凄脆地划过天际,不久即在无尽的海平线外变成黑点,终至不见——
“乖娃儿,-可回来了!”
巍峨壮观的水晶宫中,一个穿黄袍的瘦高老头坐在金交椅上。
他双眼又大又圆,闪着红光,活像一对灯笼,银白的长须垂至胸脯,威严静肃,好在他满面笑容,倒也不使人害怕。
“外公!”小龙女不情愿地叫,有些意态阑珊。
原来他就是东海龙王敖广。
“怎么?生外公的气是不是?”翩翩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要不是为了给雷公一个道义上的交代,他哪舍得把亲爱的孙女贬到人间去。
“才不呢,外面的世界可有趣了,改天我还要再上去。”一想到烈问寒,她的心微微一荡,一时后悔把时间定在一年后了。
“哦?”敖广狐疑地把凶眉一竖。“-在人间没跟任何人说过话吧?”
想当初,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就是遇见人类的书生柳毅,两人一见钟情,为了他的不许可,龙女差点把水晶宫闹得蟹飞虾跳,如今,该不会不,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东海周围数百里根本毫无人烟,不可能因为百年难得去一趟人间,他的宝贝孙女就和人类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事情发生,一定的。
“外公以为呢?”
小龙女可不笨,至今,龙王对她父亲仍心存夺女的疙瘩,她的父母都结合一千多年了,她这老古板的外公还不肯谅解,她才不会傻不愣登地将她遇见烈问寒的事招出来呢!
“没有最好!”他放下一颗心来。
小龙女吐吐舌头。
她可什么都没说喔,说没有的人可是她外公,跟她一概无关。
“对了,-龙哥哥也回来了,正在水濂宫等-呢。”
敖广有九个儿子,敖龙就是老九的幺儿,年纪和小龙女最相近,感情也最好。
小龙女眼眉一动,进屋以来首次绽开笑容。“我找他去!”
“相公!”敖紫嫣担忧地望了小龙女的背影一眼。
“不碍事的!”柳毅温存地安慰妻子。
“但是沙漏”
“-可真迫不及待啊,女儿是自已的,我可从没有见过一心要把女儿送人的妈妈哟!”
“你还笑我,是谁一看见那小憋子就眼珠发亮,还把身分抖漏出来的?”敖紫嫣连忙淬了丈夫一口。
“彼此彼此,反正,他已经是我们眼中的乘龙快婿了。”
烈问寒的年纪虽小,但是雍容的态度却教柳毅一见中意,他知道他看上的女婿绝不是池中物,早晚有天会飞黄腾达的。
“你们夫妻俩一进门就嘀嘀咕咕的穷嚼舌根,有什么事怕我这老头知道的?”敖广越看越是一肚子怀疑。
“爹。”敖紫嫣微微浅笑,笑容和小龙女一般娇俏动人。“我和相公不过在商量,我们在东海也住了好一段时间,也该回洞庭去了。”
“哼!”敖广冷哼。“-那破地方不过就一些花花草草,有啥好烦恼的。”
“就算它简陋,也是我们的家!”柳毅见不得爱妻受窘,连忙出来帮腔。
敖广横眉竖眼地瞪了女婿一眼,脸色虽然难看,神情却不见怒气。“也罢!反正洞庭到东海也不过几里路,你爱来就来,爱回去也没人拦你,至于小龙女——”
“我会派哑奴来接她的!”柳毅明白小龙女一荷习搅,可有三天三夜说不完的话,所以很认分地带着妻子先回去。
“女儿告辞!”敖紫嫣挽着丈夫幻成一束晶莹的光芒,霎时消失在水晶宫中。
敖广等待柳毅夫妇走后,顺手从宝座下掏出一颗偌大的水晶球,他大剌剌地模模他的长须,浓眉打成结。
“你们这些家伙,好在我有准备,要不然岂不又被蒙在鼓里了,不成,我非得去探探这叫烈问寒的家伙是什么来路,没探清楚前谁也休想动我孙女一根寒毛!”
他扭扭鼻子,招来鱼兵,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串话!
“敖大哥,你可回来了,小龙女想死你了。”
碧瓦戳墙的水晶椅凳上坐着一个薄杏衫子的男子,他庞眉英奇,气轩威凛。小龙女笑——地在他身旁坐定。
“才没多久不见,-又变得更动人了。”他少年老成,没有一般同龄少年的月兑跳飞扬、轻浮毛躁。
她左顾右盼。“你铁定在人间遇上中意的姑娘,对不对?要不然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了。”
“-这磨人精,别忘了,我可是为了谁才得跑这一趟的?”敖龙把水晶桌上的点心糕点推向小龙女,嘴巴却不留情地损她。
“那全是哮天犬的错,-不该来逗我的。”
本来嘛,刚开始她可是中规中炬地看着敖龙布雨,要不是二郎神经过,还带着他可爱的哮天犬,她忍不住陪-玩了一会,谁知道就害得电母被踹下云端,落了个不知所终。
她现在一想到雷公那绿得要长霉的脸,心中虽难掩歉意,却也无端地想笑。
“把所有的错全推到-身上去了?”事后二郎神和哮天犬逃走的速度几乎可媲美哪咤的风火轮,-既然那么没义气,也不能教她把责任一肩挑啊!
“你的意思是不会是指到人间去毫无所获吧?”
“担心了?”他促狭地盯着她紧张颜色。
“敖——龙!”小龙女圆眼怒瞪,小手插腰,表情急如火烧似的。敖龙举手做投降状。“别发火,事情没告一段落,我怎么敢回来?”“你真是一只狡猾的龙!”她吁了口气。
她这表哥的个性有些邪门,脾气亦正亦邪,虽然很对小龙女的脾胃,但真要互相斗起法来,她有时也颇感吃力。
“我还以为我的“劳苦功高”能换来美人笑脸呢,没料到是这样伤人的评语。”他苦着脸。
“讨厌!”向来,和敖龙你来我往的斗嘴是她最喜欢的“嘴上运动”,这回屈居下风不说,还差点翻脸,真不像她小龙女的作风。
小龙女心烦意乱地把摔回凳子,晶莹如玉的容色捎来一片鸟云。
“我听下人说-被爷爷放逐到东海滨牧羊去了。”敖龙细细观察她变幻不定的脸色。
他很少见带着愁思和心事的小龙女。
“嗯。”
“有特别的事发生?”
小龙女拈了块松子糖在手上玩,好半晌才点点头。
“哦?”敖龙的脸色肃然,这确是非比寻常的事。
“敖哥哥,你有权利自由来去人间,可不可以也带我去?”
“不行。”他撂下一个命令。
“我遇见一个人。”
“我就知道!”她刷下脸,她这表哥要不就板着脸,要不就不正经地气她,真正有事求他时居然还拿-,她可也是有自尊的耶!“不帮拉倒!”
丢下话,她臭着一张看起来仍然可爱逗趣的小脸“翘头”走了,任敖龙怎么喊都喊不住。
小龙女回到君山合欢岛匆匆过了数天。
岛向北是海,向南是光净的岩石,东西面全都是她母亲一手种植的花树,岛上郁郁葱葱,一年四季尽是花香扑鼻。
她自小到大全在这岛上生活,从不觉寂寞,但是打东海回来后总感觉心头少了什么东西,空荡荡的难受。
“翩翩,-一个人默默的有心事吗?”柳毅冷眼旁观对着天上白云发呆的女儿好几天了。
“爹!”小龙女一见到柳毅,翻身便起。“你说那个烈问寒会来找我玩吗?”
柳毅微微而笑。
他这女儿小阿子心性重,别说外表,就是连心底也藏不住心事,没几天光景就熬不住了。
“-很在意他?”
小龙女双手托腮,不快地耸肩。“我也不晓得。”
“既然如此,-就耐着性子多等几天吧!”
他昨日卜了龟卦,卦象有变,令他心生犹豫了。
“几天又几天,爹,我都回来十天整了,你还要我等?我受不了!”
“翩翩,人间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何况人间现在正处乱世,-如果执意要去,一定要非常小心。”
“你答应了?”她转头看柳毅,不觉睁大了眼。
柳毅亲密地模她的头。“爹不放心-到人间去是有原因的。”
她抬头,用挑眉当做询问。
“-是半龙半人,不能离开水太久,假如-非到人间找那小憋子去,要记住自己身体的警戒线,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天地万物皆有各自的本分戒线,一旦想逾越,要付出的代价自是比旁人多。
他自己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娶了龙王三公主后,完全-弃了人的生活,包括亲情、友谊和在人间所有的一切,换言之,如果他的女儿也选择人类为丈夫,两人中一定要有一个放弃现有的生活,这对他们来说是一项重要的考验。
“爹,你安心啦,我会没事的。”
柳毅轻敲她的头。“放-和敖龙出去那么一次就闯祸,-怎么教爹安心?”
一丝愧意浮上小龙女的秀眉,她立即抬高手做发誓状。“我保证到人间一定不闯祸,绝对保持最佳形象,做个完完全全的淑女。”
虽然她不太懂所谓的“淑女”是怎么回事,但像她妈妈那个样准错不了,因为她父亲最爱的就是她妈妈,说要向自己母亲看齐,肯定没错的。
丙不其然,柳毅赞赏地点点头。
虽然她这女儿的信用一向挂零,说的话可信度又低,不过让她出外见识见识也不是件坏事,总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搞不好留成仇就惨了。
他沉吟了下,做了决定。“我让嬷嬷陪-一起去。”
“不会吧?”小龙女有点花容失色。
她会变脸不是没来由的,那从小带大她的嬷嬷(就是那只圆得像球的绵羊)之唠叨、-嗦,是合欢岛上最最最煞风景的“景观”,也是她的克星,常以反对小龙女的一举一动为快乐,真要让嬷嬷跟去,倒不如先砍下她的头来吧!
“沿途有人照应-,我也此较放心。”
于私心,他放心不下的可不是他的掌上明珠,而是那些她即将遇上的外人。
希望她不要在人间闯出什么祸来才好。
“既然爹都这么说了,女儿只好遵命。”她翻翻白眼,却破天荒没做任何反驳或挣扎,爽快地满口答应。
原来,她还只是在“纸上作业”的,现在恐怕要提前自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跷家计划,不过,老天爷作证,她可是十二万分不得已的,为了不想带一个超级大喇叭在身边,她的出走是情有可原的!
是夜,小龙女乘着月明星稀的夜晚溜出她的小屋,顺利穿过通往山谷外的路,笔直地走进浪潮澎湃的湖中。
及至湖中最后一?泡泡消失,山路上已出现了好几个人影。
剥的另一边,敖紫嫣美目含愁,凝视着平静的水面。“毅郎,我不放心。”
“别担心,我已经让敖龙在外面等着,他会看着翩翩的。”柳毅搂住妻子的香肩,款款软语。
“你不该答应让她出去的。”敖紫嫣依旧放不下心。
“就是啊!小鲍主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呜”嬷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孩子大了,终归要出外历练见识,而且,-又不是不明白翩翩的性子,不管我们答应与否,只要她认死扣的事就算钻孔挖洞,找尽柄会,她还是会去做,倒不如放她去。”
“那孩子到底知不知道她这一上去,时间已经向前推进十年了?”龙宫一日,人间一年。
“这个嘛嗯”柳毅压根忘了这点。
“你这胡涂脑袋,龙宫十日,人间十年,翩翩不知情还有话说,你这做爹的怎么可以忘记!”她又忧心仲仲起来。“人间十年,物换星移,那烈问寒搞不好早已娶妻生子,把翩翩给忘得一乾二净,她这一上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老婆聪明,老婆英明!”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柳毅含笑望着爱妻。
“去!你还有心情消遣我。”她又怒又羞。
“我不过实话实说。”他笃定得很,搂着敖紫嫣的香肩往回走。
“我们的问题还没讨论出结果来。”她发急。
“不必讨论,儿孙自有儿孙福,该翩翩的就跑不掉,像-就是啊!懊我的怎么也跑不掉!”
“贫嘴!”敖紫嫣轻捶丈夫肩胛。
“难得翩翩不在,我的耳根可以清静一阵子,老婆,咱们好久没有——”
风声吹来,隐去他的尾声,彷佛只听见愈发远去的娇笑声所幸小龙女不在,要是教她听见这段话,她铁定二话不说,声言“作废”这对父母。
幸好她不在
懊里加在
“哇!懊重,今儿个铁定是大丰收,公子爷,咱们晚上有得加菜了。”
舟上一个渔夫模样的黝黑年轻人双眼瞪着下网处,肌肉凸贲地用力使劲收网。
被他称为公子爷的男人,身穿妃色衫子,双臂交叠在头颅下,双眼假寐,一副悠哉闲适的样子。
“祖女乃女乃瞧我捞上什么东西”
他的笑容如天空低飞掠过的云那么快消失,他重心不稳地往后一跌,差点没摔出舢板外。
那妃色衫子的斯文男子缓缓睁开双眼。
“你这胡涂蛋兼莽撞鬼,瞧你做了什么好事!”双手在渔网里乱挥的不是别人,正是翘家的小龙女。
她真是倒霉,都还没离开洞庭湖呢,就被一张天罗地网给困住。
出师未捷身先死,呸呸呸!她甩掉鱼网,一双弯弯的眉马上蹙了起来。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跟她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女大王是人是鬼?”渔夫缩到船舷,似乎打定听完小龙女的回答才考虑是否往下跳。
被他从水中捞出来,说她是人,却是全没半滴水渍,干爽得榨不出一滴滴什么来,若要一口咬定她是鬼,他打出娘胎还没见过这般俊俏的水鬼。
小龙女见他那副魂飞魄散的样子,淘气的促狭心顿起。“我是鬼,你要不要瞧瞧我七孔流血,披头散发的模样?我死得好冤啊”
小渔夫大气不敢吭一声,他吓得两腿发软,全身直抖,要藉水遁的逃生方式也忘得干干净净。
“我才不上当,世上哪有像-这般漂亮的鬼,肯定是骗人的。”
他还不笨哩。
小龙女格格一笑。“我刚死没多久,鬼样子还不到十分,难怪你看不出来。”
他心中惊骇不定,没察觉那妃衫公子唇畔露出的淡淡笑意已经快到掩饰不住的地步。
“我不怕鬼,我阿姊说只要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小龙女笑得更是春意盎然,兴高采烈。
“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现在是大白天,可不是三更半夜喔。”
小渔夫见她一张俏脸又女敕又白,慧黠顽皮的眼珠天真又可爱,别说鬼气森森,就连半点“鬼”样子也没有,小渔夫的胆子这才慢慢放大了些。
“-存心来唬我的!”
小龙女被他识破行藏,脸红也不红,只是顽皮地伸手指刮脸羞他-“你哟,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说不怕,刚才还吓得跟什么似,这会儿又理直气壮起来。”
他那愍厚的脸,虽说看起来有点像二楞子,但可比她外公家那些鱼兵螫卒有趣多了,她没想到人类居然都这么可爱。
她这番出走真是走对了!
“姑娘的水性真好,为小可生平所仅见!”那老是旁观佯睡的男子拍拍终于起身了。
“你又是谁啊?”小龙女一上船就忙着逗那小渔夫玩,压根儿没注意到还有个大男人在。
他一头长发无拘无束地披散在背后,嘴角老抿着一抹慵懒的笑意,看似轻狂不羁,但沉静舒缓的气质又收放于无形间,一般人倘若不经心,很难发现他似笑还无的双眸在启合间,寒光炯炯。
“小可复姓纳兰,字任侠。”他还是似笑非笑,一双黑眼珠震撼地注视她。
“我叫柳翩翩。”
小龙女不喜欢他看她的样子,真是无聊男子,干么有事没事冲着她笑!?
“这舟子是你的?”
“是。”
“既然都上来了,不如借你的船渡我上岸吧!”小龙女也不跟他客套。
美女的要求一向没人能拒绝,更何况像小龙女这样兼具成熟和天真的俏姑娘。
“恭敬不如从命!”纳兰任侠自是从善如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