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罢刚被说闲话的主子无声无息杵在门口,不知道刚刚她跟陈管家的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为什么这样想?我的行李不是已经放在角落了?”
他虽然看不见,洗澡、走路样样坚持自己来,也没什么粗重的工作可以让她做,平常还可以趁他午睡时候到处去串门子,老板不罗唆没压力,这么堕落又腐败的闲缺要去哪里找,所以怎么可能不干了。
可反过来想,房子是天价豪宅,车库放着百万名车,奢华的大泳池,厨房的顶级德国厨具,铺着长毛大地毯的视听间都不是他在使用,一个偌大的宅子,厨师、司机、园丁、管家、男女仆人二十几个跑不掉,那个身为主人的盖文却每天窝在这不见天日的房间里过着一天又一天。
这种日子跟囚犯没两样。
她心里酸的可以,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这种绞心的感觉她不要。
“你迟到了,而且人随时都可以后悔,跟一个盲人二十四小时拴在一起,你是不是开始觉得无聊了?”
他的生理时钟匪夷所思的准确,大哥为了不让他失去时间感,让瑞士的工匠做了会定时报时的迷你手表给他,她今天迟到了五分零二十九秒。
“我无聊的时候再跟你说,现在还没有那种感觉。”他在不安吗?
她很宽宏大量的不去在乎他的斤斤计较,她的确迟到,如果让他念一念他心情会好一点,她不介意。
而且也才上两天的班,职业倦怠懊像太早了。
“真的?”
“真的!”
“一言为定?”
“我以为打勾勾盖章是女孩子跟小阿的专利。”
“就算女子说话也要算数的。”
“是、是,那盖文大爷,小女子可以先把行李搬到我未来的房间去吗?”
“我陪你上去。”
“好。”她答应的干脆,随即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肩上搭。“这样我比较放心,好吗?”
他习惯性的用双睫掩住幽晦的目光和情绪,这次虽然也垂下长睫,但手没有缩回去……那就表示同意喽?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爬了楼梯,不难,虽然速度比不上明眼人,但对盖文来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自从成为残障人士以后,他几乎不上楼。
“我刚碰到陈管家,跟他说了一会的话。”
“哦,你们聊了什么?”
“他很关心你。”
“你几乎跟谁都可以聊天。”
“那是因为我受欢迎啊。”
扒文暗自摇头,这丫头,就不能少可爱一点?
美丽的圆弧形楼梯,栏杆跟柱子都雕着繁复的花纹。
二楼整整一层只有一个房间,那宽阔令夏侯宁宁咂舌。
“这原来是你的卧室吧?”这不是人住的地方。
办木地板,清式窗棂,黄花梨木贵似黄金,光他屋子里的几件黄花梨木家具少说就值几百万。
墙壁上的唐伯虎、董其昌的仕女图,巨型的八大山人草书中堂,就连放在正中央的大床都是难得一见的古董床。
这人,藏富藏得深,极其可怕啊!
“嗯,眼睛看不见以后我就一直待在楼下,很少上来,不过欣欣和小叶她们都会轮流上来打扫,房间应该维持的还可以吧?”
他应该是人生胜利组的那群人,家世富裕、学有专精,却在某年某月的某天天翻地覆,这种打击对天之骄子来说很难承受吧?
那是人生瞬间跌入谷底的感觉。
她到处浏览,忽然抽气。
“宋代米芾的手书《研山铭》?这是真迹耶!”
“你看得出来?”虽然知道她的出身,不过据说她在夏侯家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
她没什么在意的样子。
“我怎么会懂这些,我家我爸跟我哥才是行家。”才说完她又抽气。“这是什么?兔首和猴头?”
一幅放在很明显处的相框,是盖文和兔首、猴头的合影,旁边还有一个大胡子洋人,背景是苏富比拍卖会现场。
“说穿了不就慈禧太后家的水龙头而已。”他回应的有些感慨。
夏侯宁宁嫣然一笑。“这些水龙头可是让多少人抢破头。”
她记得这个新闻,因为这十二生肖也在台湾的古董界引起一阵旋风,父亲和大哥也一窝蜂热衷过。
扒文用手指抚过相框。
当初他因为成功的拍卖圆明园海晏堂十二生肖中的兔酋和猴首而声名大噪。
他在管理硕士学业告一段落以后,原本应该直接在父亲旗下的艺术公司上班,但是他不想一辈子坐办公室,不想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等员工Call他,于是他用自己开的小迸董店当作跳板,很自由的过着他想要的生活。
不过所有的意气风发都结束在一场车祸里。
看他怅然的表情,夏侯宁宁心里很不好受。
都是她不好,早知道就不聊这话题,这些古文物只会让他触景伤情,难怪他都不上楼,她还一说再说,猪头啊!
但是,眼睛不行,手底功夫呢?
他可是一眼——不,用几根手指头就模出她那玉蝉的质地。
没有眼睛真的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吗?
“你喜欢这些古老的东西吧?”
“比起坐办公桌喜欢多了。”
“我每天从海晏堂经过,它还在营业。”
以前会注意到海晏堂,是因为它就在自己学校不远的街道上。清幽的巷子,例行性在墙头上探险游走的小报猫,春天会开满面包花的树,躲在斑驳围墙内的日式建筑宿舍,她每次到青田街就好想住在这里。
第一次看见海晏堂就是追着那只小报猫发现的,当时她的手里还抓着捡来的面包花,想带回去夹书本当书签。
那里面的怀旧气味吸引她。
即使同样是古董店,风格和自家大哥的艺廊很不一样。
因为好奇,于是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眼睛看不见的这段时间,都是铁公鸡在管理一切。”
“铁公鸡?很小气的名称啊。”
“他是小我一届的学弟,乡下小阿,节省的要命,曾经赖在我的公寓里吃了一年泡面,问他为什么虐待自己,他的回答很妙,他说节俭是他们家的家训,我说那根本是天性。”
听起来是个妙人。
她问他。“你难道不想去店里看看吗?”
“我这样子去了有什么用?”
“你的眼睛看不见,可是你的手一下就模出来我的玉蝉,你在这一行下过苦工吧?”
“还可以。”他很谦虚。
“那么你要不要试试,不用放大镜、不用眼睛,用手感去看那些古物?”
扒文的身体震动了下,淡然的脸有些变了。
“虽然用说的很简单啦,真的去做不是很容易,不过,在失败中求进步不就是人类进步的动力吗?海晏堂是你的心血,要是就这么放弃,你也会觉得遗憾不是吗?”
“我能吗?”他的眉目竟是再认真不过,语气掺杂着苦恼。
“是你想吗?”不是能不能的问题。
“我想……”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想望,脸慢慢的绽放出焕发的光彩,“我希望我是个有用的人……不是只能整天泡在家里的废柴。”
她想,她是不是在怂恿他做一件难度太高的事情?实际的困难会不会反而挫败他现在所剩不多的信心?
可是,话都说出来了,现在后悔,覆水难收了吧?
她真的不是多嘴的女生,南国的橘子来到北地变成橘子枝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己以前是橘子的样子都忘了?
她明明很平凡,一点也不突出。
惫有,他干么要听她的?真的不用那么听话……
扒文的大手忽然揽住她的。
“你能当我的眼睛,能陪我一起走到最后吗?”
“我是你的看护,当眼睛有什么问题?”她虽然不是导盲犬,但是走到最后是什么意思,别忽然讲这种引人遐想又暧昧的话。
要知道女人最会胡思乱想了。
“陈管家,去把仓库里那些我的练习品都搬出来!”他提高声音,没有打算放开握住夏侯宁宁的手。
他的手不像女人家的柔软,有些粗糙,碰触在肌肤上,莫名带来电流般的触电感,她心神微颤,表情茫然了。
“我们一起下去,我让你看看我的练习品。”
“那个我不是很懂……”她大哥从不让她碰收藏品,就算看一眼也会老大不高兴,说女孩子将来是要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情少知道最好。
甩掉那种深深被看不起、被排斥的失落感,她任着盖文拉着她的手一路模索着走下楼,在门口等候的陈管家一看见两人手牵手,老脸刷的飘过什么,然而他的眼光却让夏侯宁宁觉得头重脚轻起来。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这年头男女手牵手比吃一盘大白菜还容易,何况她可是老板的看护,老人家,您千万别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老人家要是想不开,不小心上告到训导主任那里,她的饭碗就砸了。
“二少……”
“陈管家,快,找几个人把仓库的东西调出来,挑细样的,能搬多少是多少,我要再努力一遍。”
“我马上去!”陈管家正经十足的面孔没有破功,可惜脚绊了下,赶紧站稳后咻地以最快的速度不见了。
于是盖文就这样一头栽进去了。
他不再在躺椅上怔怔发呆,也再没有火爆的乱发脾气,手榴弹四处乱弹。
她真的成了他的眼睛,除了倒茶、擦手,还要为他掌过手的古物下评论。
当然她的评论一点参考价值也不具备(她自己这样认为啦),不过,看他一直笑眯眯的,她也觉得自己这花瓶没有白当。
他的笑脸果然是最好看的,赏心悦目啊。
当然,看得无聊了不小心睡过去也发生过,幸好他完全不在意。
一天下来成绩不算好,手指的敏感度不论再好始终比不上眼睛。真品和赝品常常会搞错,不过他的毅力教人佩服,一坐下去,整逃诩没有抬过一下,说真的,她要联考的时候都没有他十分之一的认真。
饭呢,也是一直到四、五点才叫人送进来。
她饿狠了,足足嗑了两碗,他也吃得很香,不过这次她留上心,看着他吃饭的样子。
显然是为了避免麻烦,他很少伸手去盘子夹什么东西。
她看了忽然觉得两眼生热。
她夹了一筷子软丝炒清芹放他碗里,“这是软丝,好好吃喔,你尝尝。”
他错愕了下,不过还是扒进了嘴里。
她继续,“你们家厨子哪里请的?煮的菜不输五星级饭店大厨,这油鸡肉又滑又女敕,我把骨头剔掉了,你吃吃看。”
他闻到很女敕的鸡肉香,感觉就在鼻子下方,他放进嘴里。
“还有啊,这不知道是什么米,闪亮闪亮的,你多吃一口看看。吃到洋葱炒牛肉了对吧?接下来吃块鱼,这鱼颜色雪白雪白,用蒸的,好女敕……”
这一顿饭,盖文终于也吃了一碗的饭。
“不能再吃了,我好撑。”他告饶。
夏侯宁宁也放下碗筷。
“你也饿坏了吧?”他问。他听见她装了两次的饭。
“偶尔大吃一顿也不错。”厨房听她建议换了菜单,她很满意,显然盖文也不讨厌。
因为没有午睡,那晚的他早早上了床。
他的累是可以体谅的,一个闲暇很久的人一旦对一样事物专心起来,松懈下来后就特别容易感觉疲累。
看着他熟睡含笑的脸,她槌了槌自己的肩,这才关门上楼,洗澡、上床。
漂亮的大床新房间,她没有多看、多品味,沾上枕头,立刻不省人事了。
喀喀喀,细碎的声音在宁静的空问响着。
不是什么天仙美乐,是指甲剪称不上噪音的单调声音。
“好了,另外那只手给我。”很有成就感的某人指挥着盖文把需要修剪的爪子伸过来,我剪我剪剪剪,十指指甲指形圆润,甲面是健康的粉红色。
“这辈子只有我妈替我剪过指甲。”
“把我当老妈子喔?”她怒,啪啪的打他。男人真的不能宠,一宠就上天。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除了我妈以外第一个帮我做这种事的女生。”
这种事有什么好比较的,真不知道他脑袋进水还是怎么了?
想不到他忽然一头倒过来。
“我要掏耳朵。还有,你吃那么多零食点心,一餐还吃满满一碗饭,力气都哪里去了,打人像蚊子叮。”
自从某一次聊天后,知道她容易饿,工作室和起居室就每天放着各种水果跟零食喂养她这只蚂蚁。
虽然是小事一件,但别人把自己的话放进心底,那种感觉还是很好的。
在他往自己腿上倒前,夏侯宁宁手忙脚乱的抽掉膝盖上的报纸,免得指甲屑扎到他。不过这人怎么这么恶霸,竟然很物尽其用的把她当美容院的洗头小妹使。
“还买一送一,怎么看起来都是我吃亏?”
“指甲跟掏耳朵是整套的。”他软土深掘,越掘越有滋味。
她很亏,但是看他气色越来越好,越来越爱笑,算了,洗头小妹就洗头小妹,看在他每天埋头苦练“手力”,比参加推甄联考的学生还要认真几百倍的份上,他要什么就依他吧。
指甲剪换成棉花棒,她慢慢的掏着,看他闭眼舒服到骨子里的样子,夏侯宁宁竟然也觉得晕陶陶的莫名开心。
笑着笑着……心里一震,大喊不好。自己会不会……会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就陷下去了?陷入一种习惯以他的需要为需要,习惯他是她最重要的事?
不不不,应该是她想岔了,这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她只是敬业而已,真的。
这么英俊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躺在自己的大腿上,谁会不心神荡漾?看着他的睫在脸上落着淡淡的暗影,他身上的肉多了,脸颊也丰腴了一点,有了神采,整个人更加俊俏,那种好看让她都想偷偷地吃他一口豆腐。
她发现盖文固然有些富家公子的脾气,却没有骄慢婬奢的习惯,教养好,不嫌贫爱富,对下人的态度虽然谈不上亲切,至少很平和。
他生活不忙却很规律,早上起床梳洗过后吃早餐,听她读早报,趁着天气凉快在花园里逛一圈,然后进工作室练他的手力,这一进去通常就到中午,午后小憩,下午没有别的事,就继续他的千秋大业,一直到喊吃饭为止。晚上是两人的个人时间,给彼此空间是必须的,孤男寡女虽然谈不上日夜相处,但也就隔着一个楼上楼下而已,已经是极限了。
看似无聊的生活,她却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两人的互动也渐渐迈入佳境。
每当他的活动范围往外伸出去一部分,她就会变着法子嘉奖他。
就像剪指甲这件事,是他答应走出房门到花园去透透气的报酬。
说起来她很自由,盖文Boss不管她,那个训导主任也很少再出现,就连汉弥顿夫人也不怎么管他们的事,偶尔在园子里碰到请她进来坐,她却总是看了看小楼,问一问老板的情况,巨细靡遗的包括胃口好坏、心情如何等,也会问她住的习不习惯,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尽避开口之类的,当她住满一个月那天,甚至派人送来了许多很贵的礼物。
她头痛,圣意难捉模,不知道该拿这些昂贵的东西怎么办?
“想不到我妈还满喜欢你的。”
哪是,大老板,问题不在慈禧太后喜不喜欢我,是因为你看起来不讨厌我,才没让我丢了饭碗。她在心里OS。
“我看你来来去去也就穿那几件衣服,要是喜欢,就收下来吧。”
“看”她来来去去穿那几件衣服?他不会是去抓了陈管家来问吧?
最后,她也只有收下那些礼物了。
“可以了,你起来吧。”清干净了耳朵,她轻模盖文的发。
他的发质柔软,通常有着刚硬发质的人代表脾气暴躁,而他的发跟他的人一样,温柔又平和,一只纸扎的老虎。
“……不如你嫁给我吧?”他没有起身,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清香,不是香水,也不是沐浴乳的味道,不管是什么,他很喜欢。
“嫁……给你?”
“是啊。”
“你现在的脑袋清醒吗?”心情震荡后,她很快恢复谈笑能力。
掏耳朵的时候被人求婚……求婚不是起码要给束花还是什么的,这么随便,这家伙根本只是心血来潮随便说说。
“我是认真的。”他起身了,一双失去清明的眼睛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对他的呵护体贴是毫无保留的,能被一个人这样无条件的宠爱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又怎能不教人感动?
她不像表面的古板,她经常调侃自己取乐他,跟其他同事也是有说有笑,态度和气,对他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她的好处是说不完的。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每天一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听见你的声音,要是可以……”他耳朵可疑的泛红了。“我想抱着你一起睡觉。”
他不像自己那些风流到翻过去的弟弟们,他对感情有洁癣,他相信在光阴里发酵的感情,也相信唯有这样才能酝酿出醉人的光华。
夏侯宁宁被他大胆的言论给弄得臊红了脸,但是很可惜,她很清醒,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
Boss说她好,那不是真的爱情,是因为一个月来她贴身的照顾使他产生了依赖。
而且,她一来人家的大家长就给过下马威了,人家就怕这种情况出现。
饭碗跟盖文就好比是鱼与熊掌,模着良心说,随便哪个笨蛋也要选扒文这只超级大熊掌,她只要应声好,一辈子就荣华富贵吃喝不完了。
“我们每天十几个小时绑在一起你还不累喔?”她四两拨千斤的说道。
“不累,我还没有看够你。”他听得出来夏侯宁宁口气里的逃避,胸口紧绷,古怪得抽痛,想发脾气。“嫁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答应?”
“你大哥曾警告我,要是敢肖想你这只逃陟肉,他会让我很难看,你就不要因为一时兴起给大家制造麻烦。”犹豫了下,她抬出训导主任、希望能阻止盖文的烈火攻击。
“这小事,我去跟他说。”
他恨自己的眼睛没用,没办法见她的表情动作、她的喜怒哀乐,他为此深深遗憾、深深的恨起自己来。
“你不要生气,我大哥防心太重了。他对想接近我身边的人一律是防备的,你刚来的时候他不了解你;所以言语上难免不客气。”
“这没什么好生气的,我能明白你们在担心什么。”大户人家最怕的就是那种一心想飞上高枝的女人,事先打预防针并没有错。
“如果你是担心夏侯家,我去解决。上次你大哥玩期货亏了血本,要不是我出钱替他平仓,他恐怕早跳楼了,如果他知道我喜欢你,一定会无条件答应我们交往的。”
“你拿钱出来帮助我大哥?”
“你别生气,是他要我别说的。”
收了人家的钱还要人家不能声张,大哥啊大哥,你真是了不起!
“我会想办法把钱还你。”
“宁宁……”
“谢谢你替我大哥解决了问题。”
“你不用道谢,我不是拿这件事来箝制你,你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好吗?”
“我们不要谈这个好吗?”
“是因为你不想嫁一个瞎子吗?”他的脖子粗了一圈。
“盖文·汉弥顿,你讲讲道理,不要随便污蔑人,你太过分了!”她连名带姓的喊,瞪着不可理喻的他。
“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来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他又生气的说道。
他们吵架了,第一次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