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哥、孟大哥!”
刘小倩从厨房里一路喊出来,正专心观看录像带的孟逸月转眼望去。
“什么事!”
“阿振欺负我,快帮我骂他!”刘小倩恭敬的呈上状纸。“人家只是切菜切得难看一点,他居然说我嫁不出去了!”
“女孩子连切菜都不会,谁敢娶-啊!”跟在后头的裘振阳戏谑道。
“你看、你看!”刘小倩抓着孟逸月的手臂直摇。“骂他、孟大哥骂他!”
孟逸月笑了。“阳,人家是女孩子,不要老是这样欺负人家嘛!拔况现在都说男女平等了,女孩子也不一定要会下厨啊!”
裘振阳嘿一声。“我的厨艺都一级棒了,她却连切菜都不会,不乘机消遣一下多可惜啊!”
“那是因为你自己住嘛!”刘小倩反驳。“而且……”
厨房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救命啊!我切到手了啦”
刘小倩不觉噗哧失笑。“看,杜峰还不是一样……不,他比我更逊,我是切得难看,他是连手也给切下去了!”
孟逸月瞧见小儒从厨房冲出来,拿了急救箱再冲回去,不由得担心地站起来。
“好象很严重,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比较好?”
裘振阳又把他按回去。
“别担心,杜峰就是爱夸张,如果真的很严重的话,他自己会说的。”
就像在印证裘振阳的话似的,厨房里又传出一阵爆笑,最夸张的笑声属于杜峰的。
“什么跟什么嘛,不过是割伤而已,干嘛给包成这样?太夸张了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手断了呢?你干脆给我裹石膏算了!”孟逸月听了也笑开了。
凭良心说,如果不是这些狐群狗党们天天轮流到这儿来搞笑,裘振阳实在没把握要多久才能让孟逸月能够像现在这般开怀起来。或许,是有他人的诚心接受,孟逸月才能感觉到自己并非如他自己所想象那般不堪吧!
午餐后,小儒又跑去找小毛了,几个大人就围在客厅泡茶闲嗑牙。
“我快挡不住莉娜了!”刘小倩说。
大家一致同意把莉娜的事全盘让孟逸月了解比较妥当,这样比瞒着他,然后哪一天衰神降临产生误会要来得好。
“我也是。”林如青叹道:“她的脑子根本就是空固力,我怎么解释她怎么生气,还说什么她不信她比不上孟大哥,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呀她,是阿振爱死孟大哥了,她居然说她也可以学林黛玉!”
“太扯了吧!”杜峰不可思议地瞠大眼。“学林黛玉?林黛玉能学的吗?何况,她学林黛玉干嘛?”
“这个……”林如青不好意思地瞥一眼孟逸月。“因为她只见过孟大哥一面,对孟大哥没什么印象,所以……所以我就把我对孟大哥的印象告诉她-!”
沉祺鹰微微挑眉。“-是怎么说的?”
林如青和刘小倩互觑一眼,两人同时笑了。
“林黛玉型的男人!”林如青说。
“斯文柔弱得令人怜惜。”刘小倩接着说。
“迷人的忧郁气质。”林如青又说。
“飘逸得教人赞叹不已。”刘小倩再说。
“如果走在校园里,孟大哥肯定会是许多女孩子心仪的对象。”
“可惜早被振阳订走啦!”
“也没人敢抢。”
“除非嫌命太长。”
两人一搭一唱,说得孟逸月俊脸阵阵泛红,赧然地转首他望,裘振阳则是一把搂住,他狠狠的亲了一下。
“没错,谁敢动他脑筋,我就扁谁!”
沉祺鹰翻翻白眼。“不都说了吗?有你在,没人敢抢哪!”
“对啊!顶多趁阿振没注意多看几眼流口水而已。”杜峰戏谑道。
“也不准看!”裘振阳霸道地低吼。
“喂、喂!你总不能因为人家多看两眼就把人家的眼睛挖出来吧?”
裘振阳两眼一瞪。“为什么不以?”
沉祺鹰双眼一翻。“哇!我现在才知道,这个人原来是海珊他儿子耶!”
众人轰然大笑,笑声中,刘小倩转开话题。
“孟大哥,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文学系的吧?”
孟逸月微哂。“不,我是念建筑的,台大建筑系。”
众人顿时哗然,包括裘振阳。
“骗人!建筑系?你是台大建筑系毕业的?”
“可是……”刘小倩不敢相信地瞪着孟逸月。“你应该是文学系的呀!”
“真劲爆的答案!”林如青喃喃道。
“退伍后,我就在一家建筑事务所作建筑设计师,一年后……就离开了。”孟逸月黯然道。
裘振阳看在眼里,忙紧了紧搂他的手臂。
“那正好,你现在就可以开始设计我们的家了,看你喜欢什么样子的都随你,都市、乡村任君选择。”
“我喜欢农庄型的旧式建筑。”孟逸月向往地低喃。
“那我就在乡村建一座农庄,OK?”
孟逸月难掩欣喜地点点头。
“农庄?那恐怕要不少钱喔!”沉祺鹰蹙眉思索。“上千万跑不掉?”
“没关系!”裘振阳胸有成竹地傲然道:“我早就叫我老爸在美国帮我下单了,顺利的话,暑假时我就有三千万以上的进帐了!”
沉祺鹰倒抽一口气。“三千万?哇,那你下的本一定不少-?”
“不多、不多,”裘振阳摇头。“这回我玩期货,期货比较快。”
“真羡慕!”杜峰赞叹道。
“只要我认真,想赚多少都没问题!”裘振阳得意地说,随即又亲了亲孟逸月。“怎么样,太阳很厉害吧?”
孟逸月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念新闻要干什么?”
裘振阳耸耸肩。“也没啥用,混个文凭罢了!”
“你那一套是你老爸教你的吧?”杜峰好奇地问:“听说你老爸在华尔街的地位可称得上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只要他说一句话,该升的反降,该降的反升,很恐怖哩!”
裘振阳冷哼。“他教我个屁!只能说是遗传吧!我们对股票走向的第六感都满灵的,再加上一点市场研究,嘿嘿!想搞错都很难喔!”
“那你老妈那边呢?”
“一样,我也没学过服装设计,可是随便画出来的东西人家却抢着要,我自己都很莫名其妙呢!每次我去找老妈,她还会抓我去走伸展台,说什么我的身材好,台风出色,而且由设计者穿自己的衣服更有说服力。前年我还因此被厂商看中,在法国顺便拍了一支男性古龙水广告,不但有钱可拿,还有一年份的免费古龙水可用。去年则是牛仔裤广告,老实说,我在欧洲满有名的喔!”
沉祺鹰的双眉蓦地挑得高高的。
“喂!你们大家觉不觉得这个家伙好象有点给他太嚣张了一点?”
“何止一点!”杜峰嘟嚷。
“建议?”刘小倩突然问。
林如青眨眨眼。
“扁他。”
卑声刚落,裘振阳已经跳起来逃开了,四个男女随后追去,孟逸月笑得合不拢嘴。也许他不知道,但是,此刻欢笑的他却让裘振阳感动得差点掉泪。
但是,孟逸月还是死也不肯踏出大门半步。
孟逸月的继母伍雪还不出借款,而她所迷恋的情夫蔡子安每次在这个时候就跷头不见人影,她只好把豪宅卖了租屋另住。于是,蔡子安又回来了跟着就展开一场大家一起来花钱的游戏,看看能在多少的时间内把剩余的屋款花光殆尽。
这天,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又出门去置装购物,因为快开学了,她们当然要多买几件新衣服到学校去炫耀。而伍雪和蔡子安两个就赶紧坐下来计算,一旦付了学费之后,他们还可以挥霍度日多久?
“叮咚!”
两人抬头互视一眼,而后由伍雪起身去开门,门一开她就愣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搬到这里来了?”
裘振阳冷冷一笑。“我都查得到-的小女儿是蔡子安的种了,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伍雪的脸色骤然大变。“你怎么知道的?”
裘振阳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我早就说过了,若要人不知道,除非己莫为啊!”
伍雪咬着下唇裘振阳扬了扬手上厚厚的公文袋。
“有点东西要让-欣赏一下。”
伍雪皱着眉,而后让开一边。“进来吧!”
餐桌两边,双方对坐,裘振阳以愤怒的眼神盯住蔡子安。
他是一个非常英俊出色的家伙,实在看不出来是个吃软饭的东西,尤其那对迷人的桃花眼更是诱惑女人的利器,难怪伍雪对他死心塌地,却害得孟逸月白白牺牲了自尊,让人将他践踏得体无完肤,最后崩溃地想寻死。
而他们这对狗男女却还不放过他!
“先告诉你们,”裘振阳将公文袋扔到他们面前。“录像带是拷贝的,照片的底片和文件正本也都还在我那里,所以,就算你们毁了这一份也没用!”
伍雪和蔡子安狐疑地打开公文袋取出里面的东西,刚一入眼,同时神情大变,接着越看脸色就越难看,最后,两人都不敢再看下去了。
“你想要怎么样?”蔡子安头一次开口,神情惶恐畏惧。
“不怎么样,只要你们不再惹我不高兴,那些东西就不会流落出去,否则……”裘振阳嘿嘿冷笑。“你们就等着被控伪造文书、侵占公款、诈欺、触犯毒品为害防制条例、吸食毒品,还要被黑道追杀,够爽吧?”
两人沉默片刻。
“你到底是谁?”伍雪心不甘、情不愿地问。
“我?”裘振阳微微一笑。“我是孟逸月的伴侣,是他的保护者、爱人,等我满二十岁后,我们就要到欧洲结婚了!所以,我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人伤害他,即使是他的继母妹妹,明白了吗?”
两人再度无语。
把柄都抓在人家手上了,还能不明白吗?
小儒在裘振阳的示意下到隔壁去玩了,那些损友也没有出现,裘振阳揽着孟逸月凝望窗外的蓝天,清风微拂,片片流云卷过,偶有飞燕小鸟掠影。
“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孟逸月瑟缩一下。
“不,不要,我想待在家里就好了,如果你想出去就自己出去吧!我自己待在家里没问题的。”
裘振阳轻叹。“如果没有和你在一起,我出去干什么?买菜啊?”
“那我们就留在里吧!哪!节目表上说今天有个影片很好看喔!我们来看吧!”孟逸月说,就先到沙发上准备好看电视的姿态,还拿着遥控器猛转台,暗自希望第四台不要给他太漏气。
裘振阳摇摇头,随即到卧室里拿了几份文件和一小袋照片放到孟逸月腿上。
“看这个吧!这个比什么都有趣喔!”
“这是什么?”孟逸月困惑地开来,旋即惊讶地啊了一声,而一路看下去的结果是他的嘴越张越大。
“这……这是……”
一旁的裘振阳边转台边懒懒地说:“这是他们的小麻烦,有了这些,他们就不敢再来找你了。”
“可是……你怎么会有这些……”孟逸月——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裘振阳凝目看了一下电视,随即又继续转台。“我去找过他,除非他们不怕坐牢,不怕黑道追杀,否则他们绝对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
“但是……黑道……怎么会扯上黑道呢?”
裘振阳大大的叹了一声。“谁教他们要吸毒啊!一扯上毒品,就很容易牵扯上黑道,再加上他们挥霍惯了,用钱无度,没抵押想借钱就只能找特殊管道-!”
孟逸月愣了半晌。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还有这个……”裘振阳把最底下的那份拿上来放在最上面。“仔细看清楚喔!”
看他神情特别的严肃,孟逸月便拿出全部的注意力非常的仔细地看,一字字的看,一张张的看,看了一次不够再看一次,然后再一次……
“明白了吧?”裘振阳淡淡道:“你爸爸不是被你气死的,他原本就有心脏的毛病,是他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也吩咐医生不准让你们知道,因他怕你们会阻止他继续喝酒、抽烟、应酬,那可是他最大乐趣。只有你继母知道,因为你爸爸曾经应酬一半发作昏厥被送到医院,医院通知了你继母。但是,她不会阻止他,她反而希望他早点出事最好,所以即使不是你的事,他也可能在第二天喝杯酒后,或是隔几天另一场应酬时,甚至抽烟抽到一半就蒙主宠召了。”
他转过孟逸月的脸来相对着。
“就像我一开始所说的,你爸爸是在劫难逃,你只是运气不好碰上而已。真要论罪,该找你继母,她在你爸爸过世前一年多就知道你爸爸应该要休养了,可是她一直冷眼旁观,等待你爸爸的死日快点来到,她好跟情夫明目张胆的相聚。所以,月,别再把罪过揽在自己身上了,你没罪,有罪的是那对奸夫婬妇,不要再替害死你爸爸的原凶顶罪了,否则你就真的叫不孝了!”
说是震惊也是,说是不可思议嘛也没有错,然而,这种转折实在太突兀了,突兀得让孟逸月反而有点不容易了解。
怎么一下子有罪的变没罪,无辜者却变成了原凶呢?
孟逸月又看了一次,几乎想把它背起来似的那么专注仔细,同时配合着裘振阳所说的话去对照。看着多份住院单上继母的签名,想到继母在父亲过世那一年常常鼓励父亲多喝点美酒,多和朋友出去玩乐应酬,真实感开始在脑中凝聚。
瞧孟逸月脸上逐渐恍然的神色,裘振阳开心地搂住了他。
“了解了?”
孟逸月没出声,兀自再从头看一次,之后,他抬起头,叹了一口气。
“我想我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习惯这种转变吧!”
裘振阳凝视他片刻。
“恨她吗?如果她有尽到作妻子的责任,我相信你爸爸应该不会那么早过世的,病历表上写得很清楚,如果不是毫无节制的抽烟、喝酒应酬,你爸爸的情况不会恶化得那么快。”
孟逸月沉思半晌。
“不,她毕竟是妹妹的母亲,如果我恨她,我妹妹会很为难的,我宁愿把它想成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是我爸爸在劫难逃,他命中注定就是那时候要过世的。”
这个家伙就是太善良了!
裘振阳耸耸肩,算了,无所谓,只要孟逸月不再把自己当作是害死父亲的凶手就好了。
“好了,现在一切问题都解开了,”他斜睨着孟逸月。“你也不必担心出门走到哪儿就会有人让你难看,可以陪我出去走走了吧?”
孟逸月微微一笑。
“到哪里去?”
半个钟头后,两人坐在家附近的顶刮刮啃炸鸡。
“等一下记得提醒我帮小儒带些回去。”裘振阳吩咐。
“哦!”孟逸月用纸巾擦了一下嘴。“他好象比较喜欢吃呱呱包吧!”
“那就两样都买好了。”裘振阳说着,突然懊恼地诅咒一声。“该死,应该买牛女乃才对,医生说你最好只喝牛女乃的!”
“不要紧,我不……”孟逸月还没说完,裘振阳已经跑掉了。“……太渴。”
三分钟后,两盒铝箔包牛女乃就出现在孟逸月面前了。
“我特别拿没有冰过的!”
裘振阳拿起啃了一半的鸡块继续奋斗,孟逸月感激地看他一眼,随即插进吸管喝了好几口。
“月,医生说你现在还不适合去上班。”
“嗯,我知道。”话落,孟逸月咬了一口呱呱包。
“可是我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如果你又昏倒了怎么办?”
孟逸月抬头。“所以?”
裘振阳倏地咧嘴一笑。“陪我去上课,反正我们系上的旁听生很多,多你一个也不稀奇。”
孟逸月蹙起眉。“这样好吗?”
“为什么不好?”裘振阳反问。
“我也不知道……”孟逸月放下才吃了一口的呱呱包。“我知道旁听是不奇怪啦!可是……我都坑邺十九了,夹在你们一堆年轻人中间……”
“拜托!”裘振阳受不了地叫道:“你以为你多老啊?忘了第一次见面时,我就以为你还是个学生吗?”
孟逸月轻叹。“我的心已经老了!”
“但是外表不!”裘振阳反驳。“不信你去问问阿鹰他们,看他们有谁认为你老了!”
孟逸月默然了。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这点他也感到很奇怪,长期的折磨辛劳只是让他更苍白憔悴,却不曾在他身上刻下苍老的痕迹。或许他天生就不容易显老吧!说不定有一天裘振阳看起来还会比他大!
“怎么样?”裘振阳追问:“你陪在我身边,我才不会因为顾虑着你连书也念不下去啊!”
看样子,他若不答应的话,裘振阳恐怕会缠到他叫救命为止!孟逸月暗忖,而后习惯性地轻叹一声,才无奈的点头应允。
“好吧!”
虽说旁听生不希罕,应该没有人会特别会特别去注意到,但是,穿上裘振阳搭配的轻便服饰的孟逸月就是那么优雅迷人。
依然年轻但清瘦柔弱的外表,俊秀的容貌和忧郁的气质,不知吸引多少女孩子仰慕的视线。然而,有裘振阳猛鹰似的护盘,根本没有人接近得了他。而且裘振阳还言明孟逸月是属于他的,这下子不放弃也不行了。
但是也没有人对他投以异样的眼光,原来就校风自由开明的K大,在全校最受欢迎的风云人物……裘振阳的“领导作风和谆谆教导”下,一般学生很自然的接受了同性也可以恋爱的事实,由暗转明的同性伴侣亲热的画面在K大园内也成为司空见惯的事。
除了朱莉娜,她始终抱以敌视的态度来对待孟逸月,最可笑的是她居然真的模仿起林黛玉来了。
她的服装不再火辣劲爆,全都换上透明白纱;也不再坚持不化妆就不能出门的信条……其实她不化妆还比较好看;说话轻声细语……故意说得没有人听得见;没事老额蹙眉……东施效颦大概就是这样,要不就捂胸喘气,彷佛随时都可能倒地毙命呜呼哀哉。见者只有一种感觉──可笑!
但是,她似乎是表演得很爽,几乎像是染上了某种怪异的毒瘾,无论好友如何暗示她,她就是有听没有懂,听见了更不懂。最后没辙,只好由着她了。
正午前,学校餐厅,裘振阳长手一摆,“月,你去贩卖机买盒牛女乃,然后到那边等我!”语毕,他就径自到自助餐台前点菜了。
默默的,孟逸月去买了一盒牛女乃,然后乖乖的到裘振阳指定的位置坐下。不到一会儿,裘振阳便端了一大盘菜过来,再回去端饭、舀汤。
不久,几个人就开始进行正常程序,动筷子……夹菜,动嘴……闲聊。
“阿振,你好久没去社团了,就算你恋爱疯了,至少也要偶尔去露一下脸嘛!”杜峰抱怨。“社长都嘛盯着我找人了,快被烦死了啦!”
“又要比赛啦?”裘振阳随口问,并夹了好几筷子的牛肉到孟逸月碗里。
“想也知道,利用人的时候到了嘛!”廖佩玉满嘴食物含含糊糊地咕哝。
杜峰瞪她一眼,旋即又转向裘振阳。
“跟S大的友谊赛啦,听说我们学校从来没嬴过他们,所以社长就寄望在你和我身上,希望你能替K大篮球社一雪前耻。你至少要来练习一下,和其它人搞点默契出来嘛!”
裘振阳蹙起眉,随即转眼向吃饭活像蜗牛在爬似的孟逸月。
“月,你会累吗?”
“不会啊!”孟逸月有点讶异,怎么忽然这么问?“我很好,不要担心。我不是吃不下,你也知道我吃东西一向很慢的不是吗?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碗饭吃完的。”
裘振阳满意颔首,而后爱怜地把孟逸月垂落的头发拂到耳后。
“你的头发长了。”
“要我剪吗?”
“不要!”林如青突然插了进来。“孟大哥这样比较好看,很有古时候那种文弱书生的味道,剪了好可惜哟!”
廖佩玉也咿咿唔唔地猛点头,表示她的赞同之意,杜峰则打量片刻后才跟着颔首附议。
“我也这么觉得,如果孟大哥把头发剪短的话,肯定会变得很矬,甚至……咳咳!看起来比我们还要小。”
林如青噗哧失笑。“没错,我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孟大哥变成孟小弟……那个、女孩子可能会很开心,可是孟大哥也许不太愿意吧?”
孟逸月俊脸微红。“不会吧?以前我的头发很短,好象也没有人这么说呀!”
林如青翻翻白眼,“我想,没有人特别问孟大哥几岁吧?”孟逸月想了想,而后点头,她立刻得意地笑了。“那就对了,他们以为你就是那么年轻嘛!”
孟逸月无话可说了,裘振阳又抚抚他的头发。
“那我帮你修一下就好了。”
这个问题有结论了,杜峰随即换上另一个话题。
“阿鹰呢?”
“谁知道?”林如青耸耸肩。“他说他会来的,可能先跑去西洋剑社了吧!莉娜也是,她说她们戏剧社排演完才会过来,韩童和薛刚在忙乐团的事,根本不可能来。校庆快到了,每个社团都很忙的。”
“我们烹饪社就不忙!”廖佩玉突然说道。
“那是因为-只会吃不会煮,所以她们不敢拉-去帮倒忙。”林如青调侃道。“搞不好还没做好就全让-解决了!”
“-好毒喔!”廖佩玉噘嘴道:“至少我也会做沙……啊!莉娜来了!”
众人转去看了一下,忙又回过眼来,还惨不忍睹地以手遮眼。
“天哪!她这样真的很可笑耶!”杜峰咕哝。
“林黛玉是那样走路的吗?”廖佩玉傻傻地问,好丰满的林黛玉喔!
“都直接跟她说她这样很可笑的说,”林如青喃喃道:“但她就是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几个人面面相觑,而后齐声一叹。
把注意力从那个拖着脚两步一大叹、三步一停脚的现代林黛玉身上移开,裘振阳关心地啜了一口孟逸月的汤。
“你的汤冷了,我再去帮你拿一碗热的。”起身时又顺手将外套披在孟逸月身上,“不准拿掉!”他警告,而后转身要离桌。
“振阳,等等!”眼看裘振阳要离桌了,朱莉娜赶紧省略最后一次的叹息停脚,大踏两步赶上来。“我好累喔!你帮我拿菜好不好?”说着,还一手抚额一手捂着胸口直喘气?。
裘振阳翻翻白眼,“杜峰,你帮她拿!”话还没说完呢!人早就走开了。
朱莉娜气得一跺脚。“该死!”继而转眼瞪着对面低头专心吃饭的孟逸月,“他到底有那一点比我好啊?我还不够娇柔吗?”她咬牙切齿地自语道。
林如青推推杜峰示意他去替朱莉娜买餐,同时拉着朱莉娜在身旁坐下。
“莉娜,孟大哥是身体孱弱,个性温顺,而-呢……”她摇摇头。“身体壮得跟条牛似的,又倔强任性,再怎么做作也学不来孟大哥那种自然的纤弱无助感,尤其是孟大哥那种令人心疼不已的忧郁气质,像-这种从未承受过任何折磨痛苦的千金大小姐更是连边也沾不上,-又有那一点比得上他呢?”
朱莉娜恨恨地咬了半天牙。
“我是戏剧社的,什么样的角色都难不到我,我绝不会认输的!”
突然,廖佩玉好奇地瞥她一眼。
“-到底是真的那么喜欢阿振,还是只是不想认输而已呢?”
一针到血!
朱莉娜张口欲辩驳,却又立时阖上了。她蹙眉望着裘振阳端着碗热汤回来给孟逸月,又夹了一堆菜到孟逸月碗里,还温柔地低语劝诱孟逸月多吃一点。
她多么希望裘振阳也能如此温柔体贴地对待她啊!
但是,追他追了快四年,这份恋慕之情已难以收回,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还是停顿在好朋友阶段。虽然高三时他们曾非正式的交往过,但不晓得为什么,上了大学后,裘振阳却告诉她:他们比较适合作朋友。
哇咧!朋友?朋友会想上床吗?
惫是……联考放榜后她急着要和他上床,却反而把他给吓跑了?
败有可能,裘振阳喜欢林黛玉型的,而林黛玉好象不是那种会主动诱惑贾宝玉上床的那一型吧?
懊吧!林黛玉就林黛玉,至少林黛玉是女的,她也是女的,这点孟逸月就输给她了吧?
一般来讲,同志据点大概分三种,女同志据点、男同志据点和混合式据点,位于东区的这家庭式餐厅就属于混合式据点,在二月二十四日这个情人专属的节日里,餐厅里坐满了一对对的男、女同志,烛光晚餐加上浓情蜜意,甜言蜜语加上你侬我侬,彼此眼里都只有对方,期待能在这一天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虽然裘振阳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介意让人知道他性向,但是,孟逸月却很不习惯在人前和裘振阳有太亲热的举动。所以,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在裘振阳的特别计画中他选择了这家不会让孟逸月感到不自在的餐厅来度过他们的首次情人节。
悠闲地用过餐后,裘振阳移到孟逸月身边坐下,同时像餐厅里其它情人们一样亲热地搂住了孟逸月。
“猜猜看我要送你什么?”
孟逸月轻笑。“不要,我们的个性和思考方法差那么多,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你的想法。”
看他笑得那么柔和安详,有种说不出的宁静优雅,教人心动、令人怜惜,裘振阳忍不住癌首攫住他的双唇,热烈地传出他的深情与热和狂爱,他在那苍白脸颊上染上嫣红,在那双鸟黑瞳眸中点上星星,教他沉浸陶醉,教他轻吟低喘,直到双方都快窒息了,裘振阳才放开孟逸月。
“那就说你想得到什么?”
孟逸月喘息着瘫在裘振阳的怀里,悄悄地觑了他一眼。
“不要,你猜。”他说。
裘振阳开朗的笑了。“都别猜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首饰盒放在孟逸月手里。“就是这个吧!”
孟逸月疑惑地瞥他一眼,而后打开首饰盒,一对特别订制的男性对戒指悄然躺在紫红色的逃陟绒上,他蓦地咬住下唇,眼眶立时泛湿。裘振阳取出其中一枚为孟逸月戴上左手,孟逸月看着戒面上那一轮由钻石缀成的弯月,哽咽地不出话来。
裘振阳伸出左手,“别光顾着掉泪,还有我呢!”他催促着。
泪水在逃陟绒上晕染开来,钻石缀成的太阳在裘振阳的手指上闪烁着,爱人的吻交换着彼此的眷恋,情侣的依偎诉说着浓浓的爱,一颦一笑,一抬手一垂眸,柔情缱绻,情深意浓。
同性又何妨,真情实爱才重要的。
“我去打电话叫阿玉今天晚上住家里的客房,等会儿我带你去淡水的海边看月亮等日出。”
孟逸月看着裘振阳离开去打电话,随即将视线移到自己手上的月亮,心中仍有不可思议的梦幻感。
真的可以吗?
他真的可以得到裘振阳所允诺的幸福吗?
“逸月?孟逸月?”
孟逸月微微一愣,旋即循声望去。
“天有?曹天有?”他惊讶地低呼,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当初狠心-下他独自承担罪恶感的情人曹天有。
惫有曹天有现任情人?
孟逸月看着那一对不请自坐在他对面的情人,气质很相似的一对,同样不错的外表,同样游戏的态度和相近的年岁。
“好久不见了,逸月,你看起来一点也没变嘛!”曹天有似乎很兴奋。“来,我帮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现在的情人谢小龙……小龙,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孟逸月,我们曾经交往过。”
孟逸月露出客套的笑容,心中却有无限的感概。当初他父亲一过世,曹天有跑得比飞还快,就怕惹上什么是非,什么你我爱全都只是甜言蜜语,他也曾为此而怨悔过。
但如今,一切恍如隔世,面前的人不再是他付出感情的对象,只是一个遥远的记忆,一个早该丢弃的记忆。
“我们都结婚了,他有一儿一女,我只有一个女儿。”曹天有耸耸肩。“没办法,为了避免人家异样的眼光,我们只能这样。不过,我觉得这样满好的,既然我们都结婚了,人家当然不会怀疑我们,我们反而方便。”
孟逸月蹙眉。“你们的太太都不知道吗?”
“我太太知道,不过,她只要求不要让她太难看就好了,因为她的事业心满重的。”曹天有大拇指一比。“他太太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太太比较内向。他怕他太太知道会受不了。你呢?你结婚了吗?”
孟逸月看着手上的戒指。
“离婚了,我有一个儿子。”
“离婚?”曹天有并不意外。“为了你的他吗?”
闻言,孟逸月下意识的朝裘振阳那边看过去,正好对上裘振阳不甚愉快的眼神,似乎恨不得立刻扔下话筒冲回来。
他又在胡乱吃醋了!
孟逸月不觉轻笑。“不,我离婚很久了,而阳,我跟他认识还不到半年呢!”
“哦!”曹天有揽住谢小龙亲了一下。“我们认识四年了,因为是公司同事,所以才能维持这么久。我记得你是建筑系的,自己开事务处了吗?”
“不,我现在没有工作。”孟逸月又望向裘振阳,后者正气势汹汹地冲回来。“我的身体不太好,他不准我工作,他说他会照顾我。”
“啧啧!那他对你很好嘛!不过……”曹天有犹豫了一下。“你有没有考虑到以后怎么办?你们要是分手了……”
“我们不会分手!”高大身影就像一座山似的笼罩住他们,裘振阳满面怒容地低吼。“我们永远不会分手!”
“阳!”孟逸月忙拉着他坐下来,“不要生气,以台湾的环境来讲,他们会这么说也不奇怪啊!”
裘振阳依然怒目瞪着曹天有。
“你是谁?”
曹天有却是一副讶异表情地反问:“你几岁?”
“坑邺十了,”裘振阳傲然道:“怎么样?”
曹天有不敢相信地转眼望着孟逸月。
“你让一个小表来照顾你?”
“小表?”裘振阳双眼一。“你又是谁?干什么的?”
“阳,”孟逸月扯扯他的衣袖。“他……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曹天有。”
裘振阳转眸一瞧,立刻从孟逸月不太自然的神情上猜到曹天有是谁。
“就是他?”
孟逸月垂眸不语。
裘振阳哼了哼,又转眼瞪向曹天有,“你是干什么的?”他又问。
曹天有皱眉。“我是中洲实业的营业部课长。”
裘振阳不屑地哈了一声。
“不过是小小的一个课长嘛!我一年至少可以赚上几千万,你凭什么叫我小表?”
曹天有一副“打死他也不信”表情,孟逸月轻叹。
“是真的,天有,他很有钱,而且都是他自己赚来的,他还自己买房子、买车,如果,他不是还要上课,如果他能专心在工作上,他会赚得更多,他真的很厉害的。”
曹天有闻言,惊愕地张大了嘴。
“我会带月到欧洲去结婚,环游世界度蜜月,”裘振阳冷冷地说:“定居在任何一个他所喜欢的国家,爱他、照顾他,保护他一辈子。我不像那种遇到麻烦就落跑的软脚虾,那个才叫小表,懂了吗?”
曹天有差惭地转开脸,裘振阳哼了一声,而后拉着孟逸月起身。
“对不起,我才刚和月订婚,希望能和月单独度过今晚,所以失陪了!”
语毕,高大裘振阳搂着瘦弱的孟逸月扬长而去,剩下的一对有片刻的尴尬沉默,突然,谢小龙出声了。
“他刚刚说的那个遇到麻烦就落跑的软脚虾不会就是指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