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并没有考虑,她不敢考虑。
无论任何事,当-放了希望下去,即便只是一咪咪,失望时也会比完全下抱任何希望更惨痛百倍,这种经验她丰富得很,随手一掏满满都是,所以她根本不敢考虑,然而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往某一条路走下去。
一条千年前就注定要走的路。
“听说下学期计算机课都排在下午喔!”同学A。
“那不就一星期有两天下午有课-?”同学B。
“没错,如果上午也能排课就好了……”
懊极了,她不能继续在服饰店打工了!
豆芽沮丧地暗忖,开始绞尽脑汁思索:她还能打什么工?
然后,上学期结束前一星期的周末夜,难得的,豆芽的四位“雇主”竟然都在家,她们在讨论另一件现实问题。
“下学期我要搬到罗伦佐区,”雇主A。“上课比较方便。”
“我父亲调职到罗马来,公司在泰斯塔奇欧区提供一栋住宅给他,所以下学期我也要搬走了。”雇主B。“事实上,我妹妹后天就会先过来熟悉一下环境。”
“那我的房间让给-妹妹住,”雇主C。“我要搬去和男朋友同居。”
“既然-们都要搬出去了,那我也要另外找地方住。”雇主D。
意思就是说,她们不提供免费住处了。
现在,她连住处也没了!
豆芽不禁苦笑不已,还真让沙利叶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就算路希真的要整她,她的状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凄惨。
看来,“利用”路希可能是唯一可走的路了!
“-需要计算机是吗?那先到我的办公室看看,看-喜欢哪一种的,我就买哪一种的给。”
疾转方向盘,路希快速地说着,神情兴奋莫名,抑止不住狂喜的心;而乘客座上的豆芽则好奇地东张西望,这边模模、那边探探,这是她第一次坐他的跑车,不同于上回的轿车,这辆跑车还真是拉风。
“这车……很贵吧?”
“不贵、不贵,合美金二十五万而已。”
屏息三秒,继续呼吸。“你到底有多富有?”
“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计算过。”
“……如果我要你把所有的财产全部移转到我名下……”豆芽试探地说。
“可以啊!”路希毫不考虑的应允了。
“你白痴啊你!”豆芽不禁月兑口大骂。“哪有人这么爽快就答应把财产全送给别人的,起码要犹豫一下啊!”
“……好,我犹豫好了,可以啊!”
“你……”豆芽哭笑不得地瞪住那张美丽的侧脸。“算了,你住在哪里?”
“撒拉瑞亚大道。”
“贵族区。”豆芽低喃。
“那里到-们学校很方便,我可以每天接送-上下课。”路希体贴地提议。
“不用。”
“那-午餐一定要吃。”
“你是老母鸡吗?”
“不是-午餐一定要吃!”
“……”她就偏不吃,看他能怎样!
之后,他们来到路希的“办公室”里,豆芽错愕地愣了半天。“这是你的……办公室?”
“对。”
“请问你在办什么公?”如果这样他还能办得了公,她也能跳芭蕾舞了。
“我不懂办公,公事都交给罗弗寇和沙利叶去办。”路希很老实地坦诚他的无能。
“你大学到底都念了些什么?吃喝玩乐?”语气充满了嘲讽。
“东方语言。”
豆芽怔了一下,疾转回身,表情错愕。“东方语言?”
路希笑吟吟地把钥匙扔在矮几上。“主修中文。”
豆芽更惊讶了。“你会说中文?”
“不是很标准,不过,大致上都还听得懂,”他走向吧台,“所以我感到有点奇怪……”打开冰箱取出果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豆芽应该是一种蔬菜的名字吧?”
“你没记错,孤儿院里每个人都是用蔬菜的名字来命名。”
豆芽好奇地模模大型电动游乐机,再经过弹子台、电动机车台,往上看,居然还有篮球框,一整面玻璃帷幕,一整面电视墙,浴室、更衣室是雾面玻璃隔间,足够睡上三个人的巨大弹簧床,六台计算机,吧台……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半件办公用品,连办公桌都没有。
“-们院长一定很爱吃蔬菜。”路希递给她一杯果汁。
“也许吧!”豆芽一口气喝干,再把空杯子还给他。“既然你不办公,来公司干嘛?”
“签名。”
豆芽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他片刻,然后摇摇头。“佩服!”
“挑吧!”路希一一打开每一台计算机。“-喜欢哪一种?”
豆芽看了半天。
“其实我对计算机并不了解……”
“-要做什么?”
“绘图。”
“我知道了,我会帮-订一台最适宜绘图的计算机。”路希爽快的说:“现在,要不要到我家看看?”
豆芽犹豫一下。“好,不过先说好,学期结束我才会搬家。”
但是一到达路希位于撒拉瑞亚大道的家,她后侮了,杵在他家前面,打死不肯进去。
“为什么不进去?”
“这就是你家?”
“对。”
“不对!”
“呃?”
“这不叫“家”,这叫城堡!l
“城堡有围墙,这里没有围墙啊!”
“没有围墙的城堡!”
“哪里是城堡,这明明是凡维持尔设计的别墅,怎么会是……啊~~-……不喜欢?”
“这不适合我。”
“哦……那-喜欢什么样的屋宅?”
“温馨的“小房子”。”
“我懂了,我会另外找一栋“小一点的房子”,如果来不及装潢,我们就暂时先住办公室好了。”
“很抱歉,那也不叫办公室。”
“那叫什么?”
“游乐场。”
豆芽的行李差不多都打包好了,仅剩下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只要随便找个箱子扔进去就行了。可是……
为什么她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呢?
不过,她认为不会是什么重要物品,事实上,她根本没什么重要物品,所以也没有刻意去想到底是少了什么东西。直到这天晚上十点多,她和路希约好翌日搬家的时间,刚放下电话准备去睡觉,电话又响起来了。
“Pronto……是-,什么事……咦?为什么?可是我要睡觉了,明天要搬家了耶……好嘛、好嘛!-说哪里……”
三十分钟后,豆芽来到南罗马的阿文提内高级住宅区,其中一栋宅邸正在举行生日晚宴,她猜想过生日的主人一定是年轻人,因为客人大多数是年轻人,而且晚宴已经结束了,年轻人们正在跳舞。
但是,那个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之姿在等候她的却是一个倨傲的中年人,而中年人身边则围立着几个年轻人,其中两个正是把她招来的雇主B--莲达和她妹妹丽达。
“耶!那个不是我的吗?”豆芽惊讶地指住丽达身上那套绿宝首饰。“-偷我的?”
“我不是偷!”丽达涨红脸大叫。“我……我只是借用一下嘛!”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不在啊!”
“所以-就可以随便进我的房间,随便拿我的东西?”豆芽气愤地大叫。“我的房门有上锁耶!”
“姊姊有钥匙!”
“咦?”没想到妹妹会把事情推到她身上来,莲达吓了一大跳。“这……我原本就有所有房间的钥匙,因为租约是我签的嘛!”
“那-也不能……”
“别再说这个了,这个不重要,”为免她再追究下去,莲达连忙转移问题。
“重要的是-那套首饰,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首饰?”豆芽狐疑地看看丽达,再望向神情严肃得有点可怕的中年人。“人家借我的。”
“借?”莲达嘲讽地哈了一声。“谁会借给-那么贵重的首饰?”
“贵重?”豆芽蹙眉。“不会吧?那又不是真的绿宝……”
“是真的!”中年人终于开口了。“而且是从我手里卖出去的,-知道价值多少吗?告诉-,那绿宝石总重232克拉,价值……”
“不必说了!”如果是真的,对她而言那必然是天价,她听都不想听。“不管是真是假,那都是人家借我的,不可以吗?”她早该想到了,既然那家伙那么富有,当然不可能买仿制品。
“-……”中年人轻蔑的眼神在她身上绕了一圈。“会有那种朋友吗?”
原来如此,他们以为这是偷来的赃货吗?
“-们谁有手机借我一下?”豆芽咬牙切齿地问:“我通知那个人来,你们去问他吧!”如果他会来的话。
中年人一声不吭把手机递给豆芽,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路希的手机号码。
“喂,路希……你这个混蛋!”她说的是中文,因为不想让人家知道她说什么,但由于她已经十几年没讲中文,所以说的有点怪腔怪调,有的丰还发错音,听起来很可笑。“你是库意的是不是?”
见大家都瞪着她,她下意识背过身去。
“机然买那么贵冲的首饰,你想贱害我吗……听不同?你不是说你听得同中文……我说的粉区块?你才区块!膘蛋!现菜你给我听着,如狗你是库意要贱害我,那你可以该使丢笑了,因为人家想误赖我是小头,说不停等一下就要罢我差到警察及去。如狗不是的话,你就马上给我困过来!”
喘了几口气后,她才继续报出她所在的住址,而后关机,把手机还给中年人。
“他立刻过来。”她说,再小小声补充,“也许。”
然后,她发现有更多人围过来看热闹,知道内情的人忙着向不知情的人解释,于是愈来愈多轻蔑的视线投注在她身上,莲达赶紧把丽达身上的首饰拿下来交给中年人,中年人理所当然的接收下来。
没有人相信豆芽的话。
半个钟头后就会知道路希是不是故意陷害她的了,豆芽暗忖,这将会是史上最漫长的半个小时。
十分钟够了。
十分钟后,屋外车道上猝然传来一声又长又尖锐的紧急煞车声,紧随着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十秒钟后,一位美丽又高雅的男人即出现在众人眼前,彷佛炽热的光源般为这黯夜带来一片亮丽的光芒,众人的视线立刻转移到他身上,惊叹声此起彼落,原先生硬的气氛也自然而然被融化了。
“你……”
“等等,请先让我搞清楚……”站定在豆芽面前,路希直喘气,他说的中文比豆芽正确多了。“-刚刚是说我要陷害-,然后人家说-是小偷,要把-抓到警察局去,对吗?”
“对!”豆芽忿忿的点头。“没错!”虽然很高兴他这么快就赶来了,但被诬赖的感觉还是很不爽,令人情不自禁回忆起孤儿院时期的童年往事,有够悲惨!
“可是……”路希苦笑。“我还是不懂啊!”
“那个……”豆芽指指中年人手上的绿宝首饰。“他们人为是我头来的,明明是你接我的!”
“认为,偷,借。”路希喃喃纠正她的发音,“我想-还是说意大利语比较好。”然后徐缓地转注中年人。
中年人一脸不敢置信的错愕表情,还有一点惶恐。“菲尔斯先生,我……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那个一身破旧的丑女孩,竟然会认识这位连他也高攀不起的人物。
“那是我买来送我妻子的,你有什么疑问吗?”路希淡淡地说。
“妻子?!”中年人惊喘,脸发绿,比他手上的绿宝首饰更绿。“她……她是菲尔斯夫人?!”这太过分了吧?
“她是我的妻子。”路希探臂亲昵地环住豆芽,却被她气愤难消地推开,他那张美丽的脸也跟着垮下去。“我想我再也不会到你店里买首饰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菲尔斯先生……夫人,我……我……”中年人不知所措地——道,旋即想到最重要的事,连忙诚惶诚恐地把绿宝首饰还给路希。“实在很抱歉,我……我……我没有话说,但我是真的很抱歉,真的!”
路希不再理会他,兀自把一张讨好的笑脸凑到豆芽面前,“这个……”他想把首饰再还给豆芽。“-的。”
但豆芽不肯要,两手都藏到身后去。“我不要!”而且转身就走。“我要回去睡觉了!”
路希忙追上去。“我送-!”
不一会儿,车声又起,那对美丑极端相异的夫妻离去了,众人却仍呆立原地,张张脸都是一副备感困惑的神情。
他们究竟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翌日,豆芽在客厅等候路希,她那几位雇主以前所未有的热络态度围绕在她身边,各个都热情得好像她们是几百年的老朋友似的,所图何事在她们贪婪的眼里写得明明白白的。
“就这样分开,我们一定会好想念-的!”
听她唱歌!
“是啊、是啊!有空就找时间聚聚吧!”
可惜她很忙,没空!
“或者,请我们到-家玩?”
自己去玩手指头吧!
“喏,先把我们的手机号码记下来。”
“”34567……记好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和我们联络啊!”
慢慢等着吧!
同居四个月,在她们眼里她一直是只丑陋的小老鼠,总是以不屑的态度冷淡以对,在这分离前一刻,她们竟敢要她相信她们有多情深意重!
下辈子吧!
半个钟头就好像半年那么久,好不容易,路希来了,豆芽赶紧开门迎接大驾,恨不得早点离开那四……不,五个势利鬼。
“咦?你怎么也来了?”豆芽纳闷地问,再望向畏畏缩缩躲在沙利叶身后的小老鼠。“他又是怎么了?”
“他说昨晚-很生气,怕-今天又说不肯搬去他那里了。”沙利叶笑得很乐。
豆芽耸耸肩。“如果不搬去他那里,我就没地方住了。”
路希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地跳出来。“我帮-搬行李!”
豆芽的行李并不多,连一辆旅行车都装不满,不过十五分钟后,他们已上车驶往目的地了。
“咦?怎么走这条路,不是应该走诺曼塔纳路吗?”
路希与沙利叶相觑一眼,目光闪烁。“呃,那边尚未装潢好,如果-不想住撒拉瑞亚大道的别墅,那就只好先住办公室。”
对于这种回答,豆芽毫不起疑。
夜里,因为路希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大床,这么冷的天气,豆芽也不想睡地上,迫不得已只好跟他睡在一起。
“你不准乱来喔!”她千嘱咐、万交代。
“是是是。”他唯唯诺诺。
他不会乱来,夫妻之间的任何暧昧行为都是“依法行事”,所以那不算乱来。因此当夜深时,豆芽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偎向暖呼呼的热源--路希怀里,他也就顺势“依法”为所欲为。
事毕,尚未喘过气来,豆芽便狠狠K了他一拳,差点把他的鼻子给K歪了,但仍然没有任何怀疑。
男人嘛!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小弟弟!
三个月后,豆芽怀孕了,她还是一点疑心都没有,全然不知路希趁她不在的时候,私底下和沙利叶与罗弗寇开香槟大肆庆祝阴谋得逞。
“成功了!”
“你确定这样她就不会离开我了?”
“她没有说要拿掉吧?”
“没有。”
“这不就是了!”
“好极了,现在我们可以搬到新房子去住了!”
可是--
“-看,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还是不对!”
“呃?”
“这不叫“家”,这叫豪宅。”
“豪……宅?”
“对,我要的是“小房子”,不是豪宅!”
“哦~~好吧!我再另外找栋更“小一点”的房子好了。”
结果,他们依然住在路希的“办公室”里……
一个多月后--
“这栋可以了吗?”
“这叫大庄园,也不叫“家”!”
““豪”不行,“大”也不行吗?”
“不行!”
“……哦!”
又一个多月后--
“这总应该行了吧?”
“……为什么一定要有几十间房呢?”
“意思就是说……”
“不行!”
“怎……怎么还是不行!”
再一个多月后--
“那这个行不……”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庭园大一点没关系,可是我就是不喜欢房子太大,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
“原来如此,早说嘛!”
另外一个多月--
“这个可能不……”
“好漂亮!”
“咦?漂……漂亮?”
“虽然还是有点大,但,我喜欢这种建筑风格!”
“可是这栋房子又破又烂,好多地方都要拆掉重建,起码得整修三个月以上耶!”
“没问题,我能等!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把那边的树林整理一下,还有前面做个小喷泉之类的……”
“呜呜,感动,好不容易让-满意了,可是……为什么是这么烂的房子呢?”
一个星期后--
“菲尔斯先生?”
“神父?”
“是,我想通知你一下,菲尔斯夫人来过了。”
“咦?她终于去找你了?”
“是的,她来向我询问耶诞夜的事。”
“你老实告诉她了?”
“是,我老实告诉她了,包括她吵闹着说要睡在圣坛上过新婚夜的事,当然,我也把教堂的婚姻记录簿拿给她看过了。”
“她相信你?”
“是的,她相信我,并没有如菲尔斯先生所言那样怀疑我是假冒的神父,不过之前她已来过许多次,但没有直接来找我,我想她是在确认我是否真的是主持这座教堂的神父,等她确定之后才来找我问话。”
“所以,她终于相信我们是真的结婚了?”
“是。”
“太好了!”路希欢天喜地的放下电话。“哦耶!”
傍晚,豆芽一回家……不,“办公室”,路希便像只蚯蚓一样扭到她身边,一脸暧昧的笑。
“豆芽。”
“干嘛?”
“那个……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办登记了?”
豆芽瞄他一眼,默不吭声地把身分证件拿给他,路希当即兴奋地用力抓住她重重啵了一下。
“我爱-!”
脸红了,豆芽赧然回过身去。“我要去洗澡了!”
“我跟-一起洗!”
“不要,我现在……不好看!”何止不好看,简直丑死了,就像一根牙签上戳着一颗鱼丸。
“怎会……”路希双臂温柔地自后环住她,两只手掌占有性地包住她浑圆的月复部,唇瓣温存地在她后颈上流连。“-好美,一直一直都好美,我从来没有见过比-更美的女人!”
卑落,他又在她后颈上亲了一下,全然没有注意到豆芽红红的脸色瞬间变黑了,这有点阴沉……
“……这是美国最恐怖的一天,根据BBC报导,美国东部时间早上8点45分,一架喷气式客机撞入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北塔楼。18分钟后,另一架喷气式客机从相反方向高速而精确地撞向世贸中心的另一座大楼,大楼随即发生巨大爆炸……”
“……正在佛罗里达州参加一项教育会议的美国总统布什旋即发表简短的电视讲话,表示两架飞机撞毁纽约世贸中心的事件,显然是对美国的恐怖主义攻击。布什在声明中称,他已命令官员“追踪和抓捕”元凶……”
“……在世贸中心被撞击后不久,美国国防部五角大楼也遭到袭击。一架飞机在早上9点47分撞向美国国防部所在的五角大楼,国防部大楼部分建筑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五角大楼的一个侧翼楼结构倒塌……在五角大楼遭袭的同时,美国国务院门外也发生一起汽车炸弹爆炸事件……”
“……10点30分,一架被劫持的飞机在靠近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附近的萨默塞特县机场周围坠毁。美国联合航空公司后来证实,从新泽西州纽瓦克起飞前往旧金山的联合航空93号航班在10点钟起飞之后不久坠毁……连串事件后,美国举国进入戒备状态,政府下令所有机场暂时关闭。华尔街股市停市……”
“路!问题大条了,你最好抽空回美国一趟,不然……咦?”
沙利叶难得一脸凝重地撞进来,却在门口骤然煞住脚,紧随在后的罗弗寇停步不及一头撞上来。
“搞什么鬼,你……”
“嘘,你瞧,路怎么又在看那种东西了?”
一整面的电视墙又是尸横遍野、灾情惨重,路希再度蜷缩成一团,像个自闭症儿似的前后摇蔽着,嘴里则呢呢喃喃一些不清不楚的话。
“……我以为她已经相信我了,原来……原来她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为什么……”
沙利叶眨了眨眼。“他跟卡露蜜吵架了吗?”
罗弗寇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那他怎会变成这样?”
罗弗寇推了一下眼镜。“脑筋打结?”
沙利叶耸一耸肩,径自走向吧台拿了一瓶威士忌,想想,放回去,换葡萄酒,且还是路希最喜欢的Montepulciano,然后来到路希身边。
“路?”再给他一次机会。
“……七号开始吹了……要快点……要再快一点……”
懊吧!你自找的。
清澈的深红宝石色液体宛如红丝绒般流泄而下,在路希身上注满淡淡的紫罗兰与玫瑰香气,同时也把他染成了一个闪亮的红人。
“……不相信我……七号……开始吹了……快点……要再快……呃?”
酒瓶转正,移到沙利叶嘴边倾泄下最后几口。“啧啧,真香!”
路希怔愣地看看自己,再看看沙利叶伸出舌尖来舌忝舐唇畔。“好喝?”
沙利叶比出大拇指。“非常!”
“那就好。”抹了一下脸,再爬一下头发,“也给我一杯如何?”路希若无其事地说。
罗弗寇叹气。“路,去洗澡!”
“可是很香耶!”路希抗议。
罗弗寇扶一下眼镜。“好吧!随你,如果你不在意卡露蜜瞪眼的话。”
“……我去淋浴。”
玻璃门拉上,水声传出,罗弗寇与沙利叶一左一右靠在玻璃门两旁。
“路。”
“嗯?”
“卡露蜜呢?”
“去打工,不是为薪水,是为学习,她说的。”
“她仍在打工?可是这样不是很辛苦吗?她……呃,什么时候生?”
“圣诞节前后,我也说她这样太辛苦,可是她说不关我的事!”无奈的叹气声。“起码她改上早班了。”
罗弗寇与沙利叶四目相对,交换无线电报。
“她还是不相信你们已经结婚了?”
“我想应该相信了,神父告诉我她偷偷跑去问过他,也让她看过教堂的婚姻记录簿了。”
“看来她是相信了,那么……房子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前几栋房子她都不满意,所以这回我带她亲自去挑,是她自己看中意的,现在正在整修装潢。”
“这样还有什么问题?”
又叹息。“我也不知道啊!”
罗弗寇翻翻眼,再挥挥手,意谓:换你了!被你了!
沙利叶考虑片刻。“路,对于刚刚你在看的电视报导,我们认为……”
玻璃门唰一下拉开,冒出路希困惑的脸,满头泡泡。“什么电视报导?我刚刚在看什么?”
又来了!
沙利叶闭闭眼。“总之,现在美国出了件惊逃诏地的大事……”
“真的?”美丽的蓝眸惊讶地睁得老大。“什么大事?”
“歹徒劫持客机去撞纽约双子星大楼和五角大厦……”
“上帝!”
“……美国经济本就已陷入疲软的状态,这事件必然会带来更负面性的影响,而过去十年来,美国一直是促进全球经济增长的推动力,也就是说,全球经济也会受到波及,因此……”
“我听不懂,”路希苦着脸。“麻烦你用我听得懂的语言说好吗?”
“很简单,你必须跟我回美国一趟。”沙利叶立刻把足以高谈阔论上一整天的长篇大论简化成一句话。
“但我不想去那……”
“先别说不,路希,我建议你顺便带卡露蜜去走走,改善一下你们之间的状况。我认为这半年来你们的关系会毫无进展,有可能是因为她看不惯你这种成天游手好闲、虚度时日的生活态度。你要知道,她是个认真生活的人;而你却成天吃喝玩乐,生活毫无目标,就像那种到处蠕动的寄生虫,扭呀扭的难看死了,我想她必然是对这样的你感到很失望,所以,我认为你应该让她看看你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如此一来……”
“我去!”不等他说完,路希即勇敢的举手喊“有”,旋即又放下。“可是,我如何说服她陪我去呢?”
“嗯……这个嘛……”沙利叶抚着下巴沉吟。“她早晚要辞掉打工,但如何让她提早辞职……呃,让我想想,你先把澡洗完吧!”
五分钟后,路希淋罢浴出来,一眼即瞧见满墙电视都是国际时装表演的新闻。
“那是什么?”
“国际时装表演对设计师是一项很重要的资料搜集工具,”沙利叶扔给他浴巾,并替他挑选服饰,罗弗寇负责说明。“我相信卡露蜜一定会感兴趣。”
“不过发生了沙利叶说的那种事,纽约的时装表演能举行吗?”
“当然要举行,一切都已筹备妥当,势必非举行不可,只不过……”罗弗寇斜斜地朝沙利叶瞟去一眼。“呃,可能会稍微延后一点。”
“哦!那,如果你们认为没问题的话,就这么办吧!”
“没问题,”沙利叶把衣服递给路希,并拍拍他的肩头。“我会跟你们去,原则上公事由我处理,你只要负责出席一些会议和宴会……”
“宴会可以,但会议……”路希困扰地搔搔金发。“我不懂啊!”
“放心,我会奉陪到底,你只要依照我的暗示进行就可以了。”沙利叶更使劲地拍拍他的肩。“表现给她看,嗯?”
“没问题!”一提到“她”,路希马上又威武雄壮起来了。
“你不用去接她吗?”罗弗寇岔进来问。
“她不要我出现在她四周围,”说到这,路希眨个眼又变成一团麻-,他委屈地嘟囔,一边拉上长裤。“真不明白为什么?”
罗弗寇与沙利叶相视苦笑。
只有他不明白。
“那你最好听她的,不然……”
门突然打开,一个瘦小的孕妇背着大包包进来,一见到罗弗寇两人即露出意外的表情。
“咦?你们来啦?有公事……啊!那是什么?”
懊奇的视线立刻定在电视墙上流连,大包包滑下手臂掉在地上,豆芽着迷地走向那一幕幕时装表演的报导画面,路希忙上前去通知她好康的。
“国际时装表演,-想去看吗?我们一起去纽约,然后……”
而沙利叶与罗弗寇则不约而同盯住豆芽打量不已,满脸困惑。
她依然是个丑女孩,稍微多了一点肉,但仍是个瘦排骨,还挺个大肚子,模样满可笑的,服饰虽然是名牌货,但样式都很普通,看来她也知道容貌庸俗几近于丑陋的自己不适宜穿太惹眼的衣服。不过……
沙利叶与罗弗寇相顾一眼,旋即又转回去盯住豆芽。
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了呢?
啊!是了,她的头发好像浓密了一些,而且掺杂其中的白发竟然若有似无地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还有,她的眼睛也好像大了一点,鼻孔和嘴巴则小了一些,原来的单眼皮偶尔会突然跑出双眼皮来;皮肤……嗯,好像也白了一咪咪,举手投足之间隐隐带出一股淡淡的优雅。
她的确不太一样了,但是……
为什么呢?
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