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南方大地的蓝天最澄蓝。
的确如此,仰首眺望,那无穷无尽的澄蓝,楚楚的风吹拂着轻柔可人的浮云,说不出是多么飘然、道不出是如何超月兑,有一股清逸宁静的气息,冷寂中又带点儿淡淡的凄寥。
然而,若是垂下眸来极目望去,却又是一片与蔚蓝天空完全相反的滚滚黄沙,广亵无垠的层层黄色波浪,第一眼看见,虽有一种粗犷不羁之美,以及雄伟的邪魅,但除了起伏不定的沙丘,以及偶尔可见倾废的村落之外,一望无际的沙漠着实单调得令人乏味、教人厌烦,甚至使人心生恐惧。
无尽的蓝天、无垠的黄沙,让人不由自主地失去了时间和方向感,炙人的艳阳烘烤着大地,阵阵热浪织成一片模糊的水气,教距离和形状都扭曲了。若不是生长在这片黄沙中的沙漠民族,大概只要踏入一步,就无可避免的注定要成为黄沙中的一具白骨,伴同这片黄沙迈向永不止歇的时光之河了。
此际,天色渐暗,东方天际由灰白转为橘色,一队约五、六百骑的武装骑队迤逦而行,黄昏的火焰映着黄沙,将他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好像一条黑带在无垠的沙漠上移动。
骑队前面约九成是沙漠骏马,马背上都被着带穗的丝毡,马上骑士一律穿着包头连身宽袖长袍,头巾半掩着脸孔,只露出一双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至于剩下的一成则是驮着旅行用具的单峰骆驼,在长途旅行中,万一路过的绿洲干涸了,骆驼就是人和马维生的救命粮食了。
胺罗族,是南方大地西南绿洲上最勇猛的沙漠民族,也唯有它才能与北面临海的凶悍残罗族分庭抗礼。
至于东南山上的宇罗族则太过温和,除了自卫外,宇罗族人从不向外发展。其余的更是一些人数少得几乎算不上一族的游牧民族,他们一年到头四处游移,在浩瀚的沙漠中挣扎着求生存。
“太慢了……”前导左边的骑士扭头望着身后慢吞吞的队伍,怀疑地低低嘟嚷。“沙达王,这样来得及吗?”
“没有问题,”右边的骑士──悍罗族沙达王沉稳果断地直视着前方。“只要前哨在残罗王那家伙离开之后立刻快马回报,我们再赶过去就可以了。我很清楚他的能力,他一定可以攻下西方水族的领地,如此一来,他就不可能太快回来了。”
“说得也是。”左边的骑士点头,“再说,他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得知他要去攻击水族,否则绝不敢倾巢而出,放个空巢让我们乘机捡便宜。”并发出嘿嘿的奸笑声。“这叫以牙还牙!”
“应该说是他没有想到他的亲弟弟威勒会出卖他吧!”沙达王冷笑。“那种人简直就是畜生,居然趁弟弟不在的时候,去强暴弟弟新婚不到半年的妻子至死,而且,当时她已经怀有身孕了,也难怪他弟弟会这么恨他。”
“还有,他趁咱们去寻找新的绿洲(注)的时候,”左边的骑士接着说。“居然跑去劫掠咱们悍罗族的各村落,不但抢走了骆驼和羊群,以及所有的年轻女人,甚至也把沙达王你的未婚妻给抢走了!”
沙达王沉默了一会儿。
“威勒说,她早已自杀死了,无论如何,我必须替她报仇,这攸关男人的自尊,但我也不愿意拿族人的生命去下赌注,如果双方就这么正面拚斗的话,只会导致两败俱伤的结果。”
“所以,这回的机会可真是来得正是时候,对吧?”左边的骑士笑道。“说起来,这完全是他的贪婪所致,真不晓得是不是应该感谢他一下?”
沙达王轻轻点头,“会的,我会留下个人,叫他转告那个残罗王,让残罗王知道我有多感激他的慷慨!”他语带嘲讽地说。
左边的骑士笑得更大声了。“真想留下来看看他的脸色。”
就在沙达王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双目一凝,望定前面远方片刻,随即轻轻道:“来了!”
“来了?”
“是的,消息来了!”沙达王两只翡翠般绿的眸子倏转冰冷,语气间也随之多了份严酷。“咱们该去让残罗王知道咱们有多感激他了!”
闻言,左边的骑士赶紧拉下头巾,并从马侧取来牛角放在嘴边,于是,一阵阵悠然盘旋而上的悲鸣昂扬传出老远,整个骑队迅即加快了脚步……
注:因为风沙和水气的关系,沙漠中有些小剥泊会在一夜之间突然间消失不见,并出现在另外一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