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总算又解决一小部分了!”
叹着气,毕安婕四肢摊平在椅子上,双手十指敲键盘敲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真不懂怎会有人把书房搞成那副德行的,要嘛就干脆把那些灰姑娘时代的资料放一把火烧掉,偏偏迪亚戈希望能全数保留下来,谁教老板是他,那她也只好卯起来为他保留那些资料。
“幸好他没有给我时间限制,不然我真的会逃回台湾去!”她喃喃咕哝着环顾四周一圈。
对嘛,这才像间书房。
迪亚戈的大办公桌背临窗前,桌上是一台崭新的电脑,旁边的新架子上放着新传真机和列印柄;而她的小书桌就在角落边边,也有一台新电脑,并和迪亚戈的电脑相连,无论他想查看什么,用他自己的电脑就可以查到她输入的资料了。
另外,靠樯放着一整排档案柜,还有一套沙发可以招待客户,几株盆栽和鲜花点缀在四周,很温馨,也很舒适。
最后,是迪亚戈坚持要放的酒柜——不予置评。
收回目光,毕安婕捏捏后颈项,挺了个大懒腰,然后起身捧起一大箱已整理好并输入电脑里的资料。
歹命人。继续吧!
她先将那箱资料拿到档案室里分类收好,然后拎着空箱子要到旧书房去再拿一些资则来整理,谁知没走两步就迎面碰上四个她最不想碰见的人。
索莱拉、露易莎、曼奴和贝莲。
几个月来,她已经和所有工人都成了朋友,除了她们四个,就是她们老是用敌意的眼光谋杀她。
不过最近她们的敌意已经淌褪很多丁,多半是因为除了她初抵西班牙时,迪亚戈曾用三个多月时间陪她在西班牙各处观光之外,就没有再对地做出任何特别的举动了,他在忙,她更忙,几乎连说话都是匆匆几句就错身分开了。
用餐的时候虽然很悠闲,但也是闲一些五四三,没什么特别的。
即使晚餐过后,工人们都会聚集到中庭去说笑打屁,或者弹吉他唱歌,但都没有她的份,她总是又回到书房去,继续跟那些阿公阿嬷级的资料战斗,而迪亚戈也会到书房开电脑研究她已输入的资料。
就算假日里,工人们都休假去了,他们还是守在书房里。
对迪亚戈而言,光是橄榄园恢复原貌是不够的,他必须让他们的家族品牌再度成为世界性的品牌,最终目标:国际专业橄榄油大奖。
所以,她应该已经没什么值得她们嫉护的了。
她这么以为,但是,她忘了一件事,她并没有住在工人房,而是住在迪亚戈隔壁,也许她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有心人来讲,那可是件难以忍受的事。
所以,她们准备来“警告”她一下,
“喂,你!”
你?!
谁?!
毕安婕扭头往后看看,没人,再转回来,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
“废话,不是你还有谁?”索莱拉趾高气昂地道。
毕安婕耸耸肩。“什么事?”
“我们是来警告你,”索莱拉瞪着一双凶狠的眼。“别打迪亚戈的歪脑筋!”
“歪脑筋?”毕安婕眨了眨眼。“请问是什么歪脑筋r?”
“就是……是……”索莱拉虽然很漂亮,但脑筋可能不太灵光,才说到这里就已经有点词穷了。“反正你只要记住,他不会看上你这种像小男生的女孩子啦!”
小男生?
小男生?
败好,很好,她原本只是想随便和她们玩玩就算了,但千不该,万不该,索莱拉不该提到那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变得很在意的名词,这下子,她可真的想咬人了。
“你是以为,他就会喜欢你这种骚包吗?”
“你……”看来索莱拉不但脑筋不太灵光,脾气也不怎么好,就这么一句话,她就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告诉你吧,迪亚戈要是看得上你,你不必做什么,他就是你的;他若是看不上你,你就算是赶走所有竞争者,又没事就跑到他面前来卖弄风骚,他还是不会看上你的!”
“你你你……你太恶毒了!”
“我恶毒?”毕安婕冷哼。“是你居心不良吧?”
“我哪有?”索莱拉否认。“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迪亚戈不会看上你这种像小男生的女孩子,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罢了!”
又小男生!
别上加油,没得商量了,她非把这支骚包烤到焦黑不可!
“那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像你这种超级乳牛牌大骚包,成天只会晃着两颗保龄球,摇着那副可以同时坐垮三张椅子的大肉臀到迪亚戈面前去卖弄,他也不会看上你的啦,告诉你,他可不是那么没有品味的人!”
“你……你……”索莱拉气得那张美丽的脸又红又黑,“太过分丁!”蓦地甩手一巴掌劈出去。
啪!
打中了?
没有,半途就被毕安婕横手捉住了手腕,连只蚊子都没打到,反而被毕安婕那双愤怒的大眼睛瞪得开始心虚,毕安婕不屑的一撇嘴。
“别跟我来这一套,小姐我不是没打过架,你这种花拳绣腿不够看啦!”
虽然她没有学过什么空手道、跆拳道的,但她的打架功夫可是从小练到大的,一拳送出去,保证你鼻子歪掉,再喷出一脸盆热呼呼的鲜血。
办十字会就等着你去捐血啦!
“你们在吵什么?”
迪亚戈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四个女人不约而同转头看,见他一脸狐疑地从楼梯方向转过来。
“女人的战争!”毕安婕没好气地甩掉索莱拉的手。“男人请别插手!”
迪亚戈挑了挑眉,来回看看毕安婕和一脸心虚的索莱拉四人,耸耸肩,“那请继续吧!”话落,很潇洒地转身走人。
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定了,毕安婕先是错愕的一呆,继而捧月复大笑起来。
“迪亚戈,你是胆小表!”
迪亚戈头也不回,举起手来挥一挥,转个弯。不见了。
于是,毕安睫转回来面对那四个女人,现在,她已经冷静多了。“迪亚戈要喜欢谁,我们谁也没有权利替他决定,更勉强不了他,我也从来不想跟你们为敌,请你们不要老是针对我好吗?”
索莱拉迟疑一下。“你不会半夜跑到他房里勾引他?”
“喂喂喂,”毕安婕啼笑皆非。“请不要把我看得那么没品好吗?不是我的丈夫,我绝不会跟他上床的!”
索莱拉还是不信。“你发誓?”
毕安婕正起脸色。“我发誓!”
索莱拉注视她好一会儿,再跟苴其他三个女人小声讨论一下,片刻后,结论终于出来了。
“好,我们相信你,要是你也喜欢他,至少我们要公平竞争。”
原来她们只是要求一个公平,这也不算过分。
“放心,我发誓绝不会半夜爬上他的床的!”
“嗯,那就这样了。”
她们满意的走了,毕安婕也松了口气,当索莱拉甩她耳光时,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她们真得打上一场才能解决这件事呢!
不过现在,这个麻烦终于解决了!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一想封迪亚戈不知道会喜欢上哪里的谁,她的心情就开始郁闷起来。
她是怎么了?
就从那天和莱拉“谈判”出结果来之后,不知为何,毕安婕一见到迪亚戈就想生气,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超想把他抓来海扁一顿,或者干脆把迪丢进压榨机里,看看能不能榨出一点油水来。
迪亚戈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总是躲她躲得远远的,到最后,几乎只有用餐时间才看得到他,其他时间,他就变成了隐形人,看不见就是看不见。
毕安婕也拿他没辙,一年中就这几个月采摘期。忙碌是理所当然的。
就这样,直到翌年一月中,橄榄终于全部采摘完毕,那些来打工采摘橄榄的临时工人也全都回去了,大家终于可以轻松下来,可就是迪亚戈始终是隐形人。
匆匆走过中庭,步出大门,毕安婕左右一看。一把捉住路过的何塞洛。
“迪亚弋呢?”
拔塞洛住橄榄园一指。“那里。”
“麻烦你去叫他一下,我有急事找他,谢谢。”说完,毕安婕又匆匆回到书房去。
不一会儿。迪亚戈就出现了,活生生的,不是隐形人。
“找我有事?”他小心翼翼的问。
毕安婕从一张摊开的橄榄园地界图上抬起头来,直接递给他一张泛黄的文件。
“这是什么?”
迪亚戈狐疑地接过来一看,两眼瞪大了,“借贷清偿?”再仔细看下去,他更惊讶了。“咦?原来祖父已经把那块地赎回来了?”
“但我们的橄榄园地界似乎并不包括那块地。”毕安婕指指地界图。
“嗯。”迪亚戈颔首,“这是我祖父那时代,为了筹钱买橄榄苗而抵押的地。
我父亲说祖父一直想把那块地赎回来,不然我们的橄榄园总是缺了一个角,”再低眸看一下日期,“看这日期,刚好是祖父心脏病发去世前两天,看来祖父没来得及告诉父亲,而对方也就装作没那一回事了。”
小人!
“你父亲没有设法去把它赎回来吗?”
“他是想,但当初祖父借贷时,契约上有言明。若七年内未能清偿,那块地就属于对方的了!”迪亚戈无奈苦笑。“祖父清偿的时间刚好是满七年的前一天。”
“那就买回来呀!”
“对方不肯卖,抵押出去后才发现那块地生产的橄榄油品质最庄,前年的国际专业橄榄油大奖,就是那块地生产出来的橄榄油得到的。”
“那么……”毕安婕瞥一下买卖契约书,“现在你应该可以要回来了吧?”
“应该没问题,现在是对方的孙子在管理他们的橄榄园,他是我的高中同学,跟我交情很好,”迪亚戈兴奋地挥挥那张借贷清偿书。“有这张文件,应该马上就可以要回来了!”
看着迪亚戈兴高采烈的跑出去,像个孩子一样雀跃,毕安婕也很开心,决定要稿赏自己一下。
今天就提早收工吧!
稍微整理一下后,她就走出书房,没想到迪亚戈迎面又跑回来。
“为了感谢你,找个时间我带你出去玩,先想想要去哪里,嗯?”话落,人又一阵风似的飙走了。
“呃?”
要带她出去玩啊?
嗯嗯,要到哪里去呢?
一提到西班牙,人们直觉就想到两件事:斗牛和佛郎明哥舞。
斗牛,毕安婕看过了,也没兴趣再看,而佛朗明哥舞,她还没见识过,所以,当迪亚戈问她想去哪里玩时,她的回答是想去看看佛朗明哥舞。
为此,她还特地穿了一件吊带裙,不过迪亚戈穿得更特别。
平常时候,他总是和她一样,衬衫、牛仟裤和球鞋就应付过去了,但这天,他穿了一件丝质白衬衫和黑背心、黑长裤,看起来有点……有点……
狂野!
“干嘛一直看我?”迪亚戈扶着方向盘,困惑地问。
“你……看上去有点不一样了。”毕安婕喃喃道。
迪亚戈轻笑,“是吗?”
连笑容看上去也有点狂野!
没来由的,毕亥婕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开始加速,还有点喘不过气来,她慌忙转开眼望向车窗外,让沁冷的风吹散她险上的热气
可恶。可恶,她到底是怎么了?
就这样,往格拉纳达一路上,她拼命拉住自己的视线,不让自己看他;而迪亚戈则不断困惑地瞄向她,不解她是怎么了?
“到了,我先带你在格拉纳达城内四处逛逛。”
“咦?不是要去看佛朗明哥舞吗?”
“城内的佛朗明哥是给观光客看的,多少掺杂了一点现代舞的味道,是表演,晚上我再带你出城去看看真正的佛朗明哥舞,那才是跳舞。”
“好……咦?这里好像很多学生呢!”
“这里虽然比塞维尔小,但比塞维尔[年轻]多了。”
直至晚餐后,迪亚戈才开车带她到城外郊区一栋建筑物前,刚下车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歌声与吉他声。
迪亚戈没有敲门,因为大门是洞开的,他迳自带她穿过屋内进入中庭,赫然发现中庭里竟然燃烧着一盆火堆,拱廊前摆了一圈椅子,都坐满了人,还有人干脆席地而坐。
别堆旁,一个穿着传统吉普赛装的女人忘我地跳着舞,那女人真叫一个美啊。妖娆多姿,体态妩媚。舞姿更是煽情,连身为女人的毕安婕都看得两眼发直。
迪亚戈顷想带毕安婕悄悄在后面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但很不幸的,那女人一舞蹈回身来就看见了迪亚戈,那张美得令人心痛的脸立刻燃起疯狂的热情,一整个人狂喜的扑了过来。
“迪亚戈!”
毕安婕不得不承认,那女人不但美得摄人,连声音都超级有磁性,保证会让男人连骨头都酥掉——比盐酥鸡更酥。
“伊莎贝尔,好久不见了。”迪亚戈笑着与她互亲双颊。
那女人,伊莎贝尔,紧抱住他不放,还撒娇。“好久好久了。迪亚戈,我好想你喔,你都不想我吗?”
“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很忙。”迪亚戈不落痕迹地闪过她想亲上来的嘴。
“忙得连想我的时间都没有吗?”伊莎贝尔哀怨地瞅着他。
迪亚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幸好,现场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也团团包围过来了。一个个轮流和他亲热的相互拥抱。
“真的好久不见了,迪亚戈。”
“刚忙完吧?”
“别光顾着工作呀、太不像西班牙人了!”
迪亚戈挂着热情的笑容,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寒暄,好半天后,才有空将毕安婕拉上前。
“这是我朋友的妹妹,洁西卡,她想看看佛朗明哥舞,我就带她来了。”
伊莎贝尔娇媚地横着眼。“原来是小妹妹想看啊!”
小妹妹?
“是啊,老姊姊,是我想看。”毕安婕不清不楚地在嘴里咕哝。
一声呛咳,她杀去一眼,迪亚戈嘴角在抽搐,
“可以,不过,你要[帮忙]。”伊莎贝尔朝三个吉他手其中之一使个眼色,那人立刻把吉他拿给迪亚戈。
毕安婕惊讶地看看吉他,再看迪亚戈。“你会弹吉他?”
迪亚戈莞尔。“会一点。”
说话间,众人陆续回座,有人让出两张椅子给他们,迪亚戈便偕同毕安婕一道落坐,然后翘起腿,放好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撩拨,熟练地拨弄出一串流畅悦耳的音符。
毕安睫双眉挑高了。“一点?”
迪亚戈朗声大笑,用力揉揉她的脑袋,而后转注伊莎贝尔,后者诱惑地一笑。而后侧脸垂首,双臂后扬,在飘摇不定的火光中,刹那间,他不再是那个娇媚的美人了,而是一个历尽沧桑,悲凉的女人。
毕安婕正感惊叹不已,一串串细腻而感伤的乐音徐缓地扬起。深沉的曲调,悲苦的旋律,那苍凉而哀伤的音符,将吉普赛人流浪漂泊的灵魂诠释得淋漓尽致,诉尽了历尽沧桑的艰辛,生离死别的凄苦,以及受歧视、被压迫,千年不变的宿命。
同时,伊莎贝尔也随着吉他声舞动着,抬手、扭腰、转身、扬腿,那火焰旁的纤美人影,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柔美,每一个舞姿都在叙述着吉普赛人热情却被压抑的生命,每一个手势都在告诉你……
她不会屈服,她就是要做自己!
而她脸上的表情更是生动,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时而哀愁,犹如发自灵魂深处的呼喊。
太美了!
毕安婕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她感受到了吉他声中的受伤,也感受到了声莎贝尔舞姿中的愁苦。
吉他与舞蹈配合得衣无缝,情绪直捣如人心,这才是佛朗明哥舞!
终于于,一曲舞罢,毕安婕还没来得及转换情绪,又见伊莎贝尔杀过来拿掉迪亚弋的吉他,一把将他拉出去。
“换你了!”
毕安婕还没搞清楚是怎样,吉他声骤尔一变,突然活泼起来,激昂的旋律,动感的节奏,仿佛要激起人们对生命的热情。
而迪亚戈果然被激起了,在毕安婕惊愕的目光下,迪亚戈修长瘦俏的身躯挺得笔直,脸侧向一旁,双手高举于顶,随着吉他节奏击掌。两脚也跟着做俐落清脆的踏点。
毕安婕目瞪口呆,看他任放的甩头,看他优雅的舞动双臂,并随着节奏弹指,看他脚下变化莫测的动作。快速猛烈、铿锵有力的踢赐踏踏,踢踢踏踏,一步步像是踩进了心坎里,又像是八声道的低音鼓般撤动人心。
抂热的节拍、奔放的旋律,舞动满是星空的夜,解放一颗颗炽热的心。
随着音乐,迪亚戈的脚步也越踏越快、越踏越快,他那投入的表情,更让毕安婕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整个脑袋逐渐呈现空白状态,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幻想的世界,就像是作梦般的感觉。
如果不是四周不断传来:“Hola!Hola!”的呼喊声,恐怕她真的会失神了。
然而,就在她觉得即将窒息的时候,吉他声又变了,逐渐缓慢下来,一个间奏过后,竟然转成卡门的花之歌。
伊莎贝尔适时迎上去与迪亚戈面对面。
迪亚戈满头都是汗水,粗重的喘息着,双眸却瞬也不瞬地与伊莎贝尔的视线相交缠。彷佛他们是一对生死相许的痴情恋人。
接下来。毕安婕已经完全的听不出吉他声到底是在叙述些什么,也看不出迪亚戈与伊莎贝尔的舞姿配合得有多么的优美,更感受不出这支舞所要表达的思念有多么的深刻。
每当迪亚戈和伊莎贝尔的眼神深情地交会一次,她的怒气就升高一分;每当迪亚戈和伊莎贝尔眷恋地相偎一回,她的怒气又升高一分,最后,节节升高的怒气演变成一种强烈的。
杀人!
于是,她悄悄起身,悄悄走开,悄悄远离建筑物,悄悄回到车子旁,因为,她不想杀人。
杀人?
她竟然想杀人?
对,她想杀人!
她嫉妒伊莎贝尔,嫉妒得想杀人!
为什么?
贬嫉妒,当然是因为喜欢,她喜欢迪亚戈!
而且不是普通的喜欢,是那种很喜欢很喜欢的喜欢!
可恶,可恶,明明她喜欢过王宏,也喜欢过柯建霖,为什么她竟然会不知道自己喜欢迪亚戈?
谁来告诉她,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迪亚戈的,为什么她一点自觉都没有?
可恶,可恶。为什么王宏有女朋友,她不会嫉妒;柯建霖有未婚妻,她也不会嫉妒;而迪亚戈只不过和人家跳一支舞,她就嫉妒得想杀人?
她不想杀人!
但她真的很想杀了伊莎贝尔!
不,要先把伊莎贝尔那两颗眼珠子挖出来,再把那头乌溜溜的长发一口气剃光光,然后剁下那两只好像眼镜蛇一样老是缠住迪亚戈的手臂,最后才杀了她!
突然,她捂住了耳朵。
不行,不行,她不能继续留下来,光是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吉他声,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迪亚戈与伊莎贝尔“深情相对”的影像,然后,她又想冲进去杀人了!
榜拉纳达应该不远,她自己先走回去好了!
她完全没考虑到单身女人夜行的危险,只想尽快离开,但她才走出几步,便有人捉住了她的手臂。
“洁西卡,怎么了?”
是迪亚戈。
她连看都不想看他,用力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不用管我,你回去跟他们跳舞,我自己先回去了!”
但迪亚戈又捉住了她。“洁西卡,你到底是怎么了?”
毕安婕想再甩开他,可是迪亚戈这次捉得很紧,她甩不掉,顿时怒火炽然地转回去面对他。
“就跟你说我要自己回去,你……唔!”
她吃惊地瞪圆了眼,因为迪亚戈不但以有力的双臂圈拥住她,还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当她张嘴想问他要干什么时,他的舌更借机侵入了她温暖的嘴里,刹那间,她的脑袋刷一下呈现一片空白,完全的无法思考。
然后,他的舌开始诱惑她接受他,顿时在她空白的脑海里燃起了一把火,并迅速延烧至全身的血管,使她浑身热烫得申吟了一声,旋即不顾一切地回吻他。
他炽热的吻令她难以喘息,而她的纯真于大胆更使他无法抗拒。
不过,迪亚戈还是及时停住了,再不下来的话,他怕自己难以控制的热情会吓跑她。
第一次亲吻,适可而止比较好。
然而,恰懊相反的。毕安婕不但没被吓到一咪咪,反而深深陶醉其中。脑海里只有国庆日的灿烂烟火,没有任何思考。
老天,这是她的初吻耶!
但是,太棒了!
“再来一次!”她喃喃道,完全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愕然,继而轻笑,再次将她纳入怀里,重重的覆住她的樱唇,深深的辗转吮吻,逐渐地,热情变成贪婪的需索,甜蜜的兴奋化为燃烧的之火,他更不想轻易结束这个吻了。
直到他开始喘息,而她两腿瘫软得再也无法站立了,他才放开她。
然后,他爱怜地拥住她,让她的脑袋贴在他胸口,聆听他急速的心跳,还有他的倾诉。
“其实,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呃?”
“那一年,你大哥和我在网上认识,他说他要学西班牙语,我告诉他,要学语言,最快的方法就是一直讲,不停的讲,所以,他开始讲。讲很多很多,可是,他讲到最多的就是你……”
“因为我最顽皮,最多糗事可讲!”毕安婕不甘心地咕哝。
“对。”他失笑。“那一年你几岁?”
“我几岁啊?唔嗯,我想一下……”她哥哥在大一的时候就选修西班牙语了,那一年她……“对了,十一岁!”
“我是独子,没有兄弟姊妹,很羡慕你哥哥有一个那么顽皮爱闹的妹妹,就要求他传照片给我看。自那而后,你哥哥就不断传送你的照片给我。甚至还有录影,然后叙述那些照片或录影是在什么情况下拍摄下来的……”
“机车!”毕安婕低咒。“大概我所有的糗事都被你知道了!”
“确实。”他轻笑。”从你十一岁开始,我一年又一年的注视着你,看着你从一个爱玩爱闹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俏皮活泼的少女,然后在前年……”
“前年?”毕安婕又想了一下,“我十七岁?”
“嗯。”他低应。“你大哥又传来一支录影,他说,你最疼爱的猫咪去世了,但你没有哭,一整支录影里,你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地凝视着死去的爱猫,可是,从你的表隋,我可以看到回忆的快乐、曾经拥有的幸福,还有,无声的哀伤与哭泣,就在那一刻里,我……”
他轻轻叹息。“爱上你了!”
爱上……她?!
毕安婕错愕地掹抬头。“咦?”
“我爱你。”迪亚戈深情地凝视她。“所以你不必嫉妒任何人。因为我的心早就在你身上了!”
毕安婕先是一阵呆然,继而刷一下,俏脸通红又满心狂喜,差点跳起来欢呼。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嫉妒?”
迪亚戈莞尔。“伊莎贝尔说的。”
一提到伊莎贝尔,毕安婕的脸色马上又臭了,她哼了哼,没吭声。
迪亚戈反而笑开了。“洁西卡,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毕安婕闷闷地咕哝。
“伊莎贝尔已经五十二岁了!”
“……耶?!”
“那三位吉他手,一个是她的丈夫,两个是她的儿子,在夜色里,火光中,她看上去是很年轻。如果有机会在白天见到她,你就会发现她实在不年轻了!”
毕安婕傻了好半晌,突然两手捂住脸,不敢见人了。
天哪,天哪,更丢脸了,她这个白痴,群聊制作。居然会去嫉妒一个可以做她妈妈的老女!
不,不对
“既然她年纪都那么大了。还有丈夫儿子,干嘛故意摆出那副对你有意思的样子?”她愤怒地质问。
“呃……”迪亚戈两眼逃向一旁,“她故意的。”
“故意的?”毕安婕尖叫。“为什么?”
“昨天我就打电话通知她说我要带你来,”迪亚戈小心翼翼的说。“当时她就猜到你应该是我爱慕的女人——因为我从没有带其他人来过,但我却说你是我朋友的妹妹,所以,她想试探一下……”
“好,不用说了!”毕安婕自嘲地苦笑。
是她太迟钝,能怪谁呢!
“那,我们再进去吧?”
“不要,不要,好丢脸喔!”
“不会,伊莎贝尔很高兴呢!”
“……”
斑兴什么?
斑兴她看上去跟二十几岁的女人一样年轻,轻易就骗到了某个小笨蛋,让那个小笨蛋嫉妒得想杀人?
懊啦,好啦,算她做好人好事,给那个老女人一点同情心好了,这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