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痛……”
裴璃两手拚命揉脑袋,唐书槐想帮她看看,但她一直在胡乱转圈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担忧地不断问。
“没事吧?没事吧?”
蚌地,她定住了,手还揉在脑袋瓜子上,头也没抬。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唐书槐怔了一下。“不是啊!”
不是?
少在那里耍呆了,她连他长什么样子的都没看清楚过,怎么可能……
傲无预警的,她猛然捉住他,粗鲁地将他转了个身,让他面对街灯,然后凝目一看……呆了呆。
哇靠,怎么跟她想象中的差这么多!
从他的说话声音、说话方式,她一直以为他应该是个成熟男人的说,可是……
可是……
“你几岁了?”
“二十八。”
“唬烂人!”她大叫。“你要真有二十八岁,我就叫你阿公!”
不做任何辩言,唐书槐默默掏出皮夹,取出身分证递给她,看着她不信地抢过去低头看,结果,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懊半晌后……
“呃,不必叫我阿公了,”他没有那么老吧!“爸爸也不必。”
猝然,裴璃爆笑出声,“我才没有那么年轻的阿公呢!”她把身分证还给他,然后更仔细端详他。
啧啧,二十八岁的男人呢!
看他的模样,最多就是个大学生而已,她们大学里的研究生看上去还比他成熟呢!
模着下巴,她绕着他继续打量。
清臞的五官,忧郁的气息,特别是那双飘飘渺渺蒙眬如烟月的眸子,彷佛两汪忧郁的潭水,凝视着她的眼神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愁绪,连笑容也透着淡淡的无奈。
没来由的,她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想把他抱在怀里安慰的冲动。
“你的外表跟你的声音真的很不搭耶!”她喃喃道。
“会吗?”唐书槐疑惑地模着自己的脸,他的脸哪里不对,还是声音哪里不对了?
“真的!”裴璃用力点头。“你的外表很年轻,可是你的声音超成熟!”
“声音?成熟?”他的声音很老吗?
“你的声音很沙哑,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就很粗犷、很成熟。”
原来如此。
唐书槐淡淡地苦笑。“我有气喘,季节变换时常常咳嗽,所以……”
裴璃明白了。“咳到声带都受损了?”
唐书槐颔首。“当兵前咳得很严重,一点小靶冒就会咳到没声音了。”
“难怪。”
“可是当完兵之后就好多了。”
“常听人家说当兵能够改善体质,原来是真的。”裴璃点点头,再俏皮地歪着脑袋。“还有,你不觉得你讲话比一般人慢,像个老头子一样吗?”
哪种老头子?
快寿终正寝的那种吗?
唐书槐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小时候,因为我说错一句话,以至于我爸爸抛妻弃子离家而去,自那而后,我讲话都特别的谨慎。”
谨慎?
嗯嗯,听他这么一说,再仔细想一下,的确,他那种不疾不徐的说话语气,就像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经过十分审慎的斟酌过之后才讲出来的。
因为,他害怕再说错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唐书槐。”
“你真的想跟我交往?”
“是。”
“为什么?我们这才第三次见面不是吗?”裴璃困惑地问,再加一句,“请不要告诉我是一见钟情,太老套了,OK?”
“不是,我……”他迟疑一下。“见过妳很多次了。”这么说比较不变态吧?
“咦?”裴璃讶异地睁圆了眼。“骗人,你见过我很多次了?”
“我上班的公司就在妳上班的信息广场对面。”唐书槐解释。
“耶耶耶?”裴璃惊呼。“原来你在那栋办公大楼上班啊!”难怪每次她遇到麻烦的时候,他都能够及时赶来解围。
“对。”唐书槐顿了顿,朝餐厅瞄了一下。“呃,可以请妳吃消夜吗?”
当街大马路向人家女孩子请求交往,真的不太合适,一点气氛都没有
裴璃的脑袋又歪了,但她并没有迟疑太久,看着他考虑了三秒钟之后,她就很阿沙力的点头应允了。
“OK!”
“那么,这家餐厅很不错的,妳……”
裴璃噗哧失笑。“我是说,我们可以交往。”
唐书槐怔了一下,“咦?”惊呼。
“怎么,不想跟我交往了?”裴璃挪偷道。
“不,不是,不是!”唐书槐慌忙道。“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妳这么快就答应了。”
“我对你很有好感。”裴璃坦然道。“不过先说好喔,交往不是结婚,只是给两个对彼此都有好感的男女有个进一步认识彼此的机会,合得来是最好,但只要有一方觉得不合适,就不能够再勉强下去了,否则双方都会痛苦的。”
所以她才会那么快又干脆地和前两任男友分手,因为她觉得彼此不合适了吗?
唐书槐若有所悟地颔首。“我明白。”
“好,那我们进去吃消夜吧!”裴璃率先走向餐厅。“不晓得他们有没有豆豉蛤蛎……”
“我记得有。”
“真的?哇,我口水流出来了,稀饭配豆豉蛤蛎超好吃的说!”
见她如此的直率,唐书槐不由勾起了一抹浅笑,他最喜爱的就是她这一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总是很坦率的表现出自己的情绪,绝不会矫揉做作的故作姿态。
想到她已答应和他交往,他真的很兴奋,比当年和田若雯交往时的任一时刻都要来得开心……
不,不能太开心!
虽然现在她答应和他交往,但也随时都有可能说分手就要分手,只要她觉得他们“不合适”的话,他就会像她前两任男友一样,立刻被判出局,毫无挽回余地,最多只剩下再送她回家一次的机会。
不,他得谨慎一点,绝不能让她觉得他们“不合适”,对,他得非常非常的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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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前十分钟,教授讲课告一段落,问同学们是否有问题,但没有人响应,大家都在拚命摇笔,因为这位教授考试出题都是从上课时抄在白板上的内容出的,讨厌的是,他离开前都会很“体贴”的把白板擦干净,所以,下课前非抄好不可。
“OK!”裴璃欢呼,刚喊完,笔记就被某人模走了。“咦?”
“借我抄!”张玉婷头也不抬地说。
旋即,一阵此起彼落的懊恼声传来,裴璃下意识朝讲台方向望去,果然,教授在擦白板了。
“惨了!”她的笔记又要周游列国,不知何时才能凯旋归来了。
中午,两个女孩子照例各自买了两个面包和饮料到校园里去啃,她们都是从南部上北部来念书的,能省则省,不能省也要省。
“最近……”张玉婷环顾左右。“那些男孩子都没来缠妳了呢!”
“我有男朋友了嘛!”裴璃漫不经心地说。
“他们真的都信啦?”张玉婷十分惊讶。
“不……”裴璃吸了一口果汁。“应该说是,他们看见我的男朋友了。”
“耶?”面包咬一半又放开,张玉婷惊呼。“妳真的又交男朋友啦?”
裴璃得意地颔首。“对,一个上班族,二十八岁了,就在我打工的信息广场对面的办公大楼上班。”
张玉婷怔了半晌,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真快!”
“我们约好了,”裴璃笑吟吟地道。“每天晚上等我下班后,他会来接我去吃消夜,要是我排轮休的话,我们就可以去约会了。”
“妳……”张玉婷若有所思地端详她。“很喜欢他?”
“对。”裴璃很大方地承认。“虽然我也才刚认识他不久,但是我真的对他很有好感,就我所认识的男孩子里来说,他的分数是最高的。”
“看得出来。”张玉婷依然在打量她。“不管是杨振东或林尚文,当妳提到他们的时候,口气总是好像他们只不过是妳的普通朋友而已,但现在,妳提到“他”的时候,百分之百是提到男朋友的语气了!”
“是喔?”裴璃讶异地搔搔脑袋。“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我猜,之前妳只是想尝试一下交男朋友的感觉,但现在这一位,妳才是真心想跟他交往的吧?”
裴璃认真思考片刻。
“也许是吧!”
“不过,大妳九岁的男人,又已进入社会了,还是要小心一点比较好。”
“放心,放心,他是那种怎么看都是很安全的男人。”裴璃继续大口吃面包。
“狼披羊皮,那种男人才可怕呢!”张玉婷不以为然地咕哝。
可怕?
唐书槐要真算可怕的男人,天底下就没有半个好人了!
“有机会让妳见见他,妳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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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幸运的,三个多月来,几次裴璃轮休,唐书槐要和她约会当天,所有的麻烦都在她下课前就解决了,他才得以顺顺利利的和裴璃约会沟通感情。
“妳什么时候要回南部过年?”
“不回,我一离开,信息广场的工作马上会被抢走了。”
这天,是裴璃寒假前最后一次轮休,他们一起去吃过晚餐后,没有去看电影,也没有去逛街压马路,只是找了一家静谧的咖啡厅,叫一盘什锦水果、两杯饮料,坐下来闲磕牙。
“但过年时,信息广场应该也有休假吧?”
“包括除夕,才三逃邙已,不如不回。”
之前和杨振东或林尚文约会的时候,不是忙着吃喝玩乐,就是杨振东眉飞色舞地自顾自炫耀自己对篮球队天大地大的贡献,林尚文则拿他的宝贝实验出来高谈阔论,而她,也只能坐在一旁做个纯听众,半句话也岔不进去。
但跟唐书槐的约会就不同了,多半时间,他们都是鼓励对方谈谈自己,想多认识对方一点,也想让对方多认识自己一点,就算是每夜的消夜时间,他们也会一边吃一边聊个不停,因此,每一天回家时,她都会觉得彼此更了解对方一些,这种感觉总是让她感到很充实。
“如果妳想的话,妳可以回家,开学后我再帮妳找工读。”
“不用了,我……”裴璃沉默一下。“不能回去。”
“不能?”双眸盈满关切,唐书槐深深凝住她。“为什么?”
“因为……”裴璃又静默下来了,这次更久,唐书槐以为她会改变话题,但最后她还是继续往下说。“我妈妈不喜欢看到我,不要问我为什么,总之,我不能回去,因为,我不想惹妈妈不开心。”
唐书槐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反应,于是他大胆的握紧了。
“结婚不到十年,我爸爸就在外面养女人了,但一直都没有人知道,直到我七岁那一年,我……”他轻轻道。“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又不小心说了出来,那天晚上,爸妈大吵一架,妈妈骂爸爸是背叛者,而爸爸却希望妈妈能容忍这件事,吵到第二天,爸爸说妈妈不可理喻,要求离婚,妈妈坚持不肯,到第三天……”
他苦笑。“爸爸就搬走了,此后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家了。”
“请等一下!”裴璃月兑口道。“这不会就是之前你所说过的“说错话”吧?”
唐书槐颔首。“是。”
“喂喂喂,那不算“说错话”好不好,”裴璃不以为然的抗议。“明明是事实呀!”
“可是,如果我没有说溜了嘴,爸爸、妈妈就不会吵架,爸爸也就不会离开那个家,妈妈不会失去丈夫,我大哥、大姊和弟弟也不会失去爸爸,我们的家更不会失去原来的完整……”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他们都因为这件事而责怪你吧?”
唐书槐苦笑,无言默认。
“太可笑了,他们凭什么责怪你?”裴璃愤慨地大声道,被唐书槐握住的手也反握回去,下意识想给他支持。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爸爸不是吗?还有你妈妈,她要真不希望你爸爸离开,她就应该坐下来跟你爸爸好好谈谈,而不是一味的大吵大闹吧?”
“也许是吧,”唐书槐轻叹,表情苦涩。“但……”
“你妈妈不想责怪自己,就把责任推到你身上来,而你哥哥、姊姊和弟弟当时还小,无法理解这种事,也只能责怪你这个台面上的“凶手”。可是……”
裴璃困惑地钻起了眉。“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应该看得出这件事不能怪你了吧?”
唐书槐摇摇头。“不,他们依然责怪我。”
“为什么?”裴璃难以置信地问。他那些兄弟姊妹到底有什么毛病呀?脑残了是不是?
“因为……”唐书槐垂眸凝住他们交握的手,声音显得更沙哑了。“我爸爸去世时,我们都没有机会去见他最后一面,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病倒了,直到爸爸的女人在爸爸过世后通知我们……”
这种事也要怪他?
不是脑残就是天生白目,总有一个是!
“这更不能怪你呀!”明明“凶手”是那个女人说!
“医生说……”唐书槐恍若未闻,自顾自说他的。“爸爸一直希望能见我们最后一面,但我们都没有人去见他……”
“那……那个白烂女人!”裴璃气得环顾左右,超想拿个什么东西来出出气。
“爸爸去世不到半年,”唐书槐的语气很平板,彷佛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她就跟了别的男人了。”
“……”傻眼,完全的无言。
“我只是想说……”唐书槐抬眸,注视她,已经恢复平静了。“不要到来不及的时候才后悔。”听他的口气,多半是以为她和她妈妈吵架了。
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裴璃暗忖,不过,为了她,他竟然把他自己那种不堪回想的私事都坦然说出来给她听了,可见他是真的很关心她,不惜挖出心中的旧疮疤来帮助她。
她不禁感动地再度握紧了他的手,“其实我妈妈也是很疼我的,只是……”顿了顿,这次,她很直接地转开了话题。“你以前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唐书槐了解地淡然一笑,并没有勉强她继续说完。“有啊,交往了六、七年。”
“哇,超久的说!”裴璃惊叹。“后来呢?”
“她和我学长结婚了。”
“咦?”
“他们比较合适,真的!”唐书槐忙道。“虽然我们交往了六、七年,可是,怎么说呢,很多人都说我们看上去不像情侣,而比较像是一对了解很深的朋友,妳懂吗?”
“我懂,”裴璃颔首。“你们培养出来的是友情,不是爱情。”
“嗯,所以,我衷心祝福他们。”唐书槐诚心诚意地道出自己的心意。
“你是个好人。”裴璃衷心道。
“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事而已,可是……”唐书槐轻轻叹息,眼神又变得有点苦涩了。“还是有很多我无能为力的事。”
裴璃不以为然地翻了一下眼。“达嘛好啊,又不是神,尽力而为不就行了!”
唐书槐怔了怔,深思片晌。
“妳说得对,尽力而为就好了。”
“对嘛,尽力而为就好了啊,若真有无能为力,但非做不可的事,就找人帮忙嘛!”裴璃理所当然地说。“人类是群体动物,本来就是要互相帮助的,找人帮忙有什么不对?”
就像学长帮他吗?
“我知道,但我总希望能尽量不要去麻烦到别人。”唐书槐低喃。
裴璃张嘴,想说什么,但马上又阖上,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我想,这是个性上的问题吧,你总是想太多了!”
“或许吧!”见他眼中的忧郁气息好像更浓了,好像头上顶了一朵乌云,随时可能刮大风下暴雨,裴璃的眼珠子溜了两转,马上就想到另一个话题来转移他的心思了。
“还有时间,我们来去KTV唱歌吧!”
“咦?唱歌?”唐书槐吓了一跳。“可……可是我不会唱……”
“那我来唱给你听,不盖你,我唱得超棒喔!”裴璃很臭屁的炫耀自己。“还有跳舞,炫爆了!”
他早就知道了!
唐书槐莞尔。“好啊!”
他就是被她的灿烂笑容和旺盛精力给迷住了,那样的自由自在,那样的活跃热情,总是能让他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疲惫的躯体逐渐振奋起来,好像正在充电的电池,慢慢的恢复了电力。
她的自由,她的活力,正是他所渴望的!
令人惊讶的是,他原以为她是那种活泼得一时片刻也坐不住的女孩子,然而,开始交往之后他才发现,她也能和他一起在咖啡厅里坐一整天,兴致勃勃的聊天,聊她,也聊他,让彼此有更深一步的了解。
她不是只有活力,没有智力的女孩子。
这使他更沉溺于倾慕她的情思中而无法自拔,每一天,对她的认知愈多,对她的了解愈深刻,他就愈收不回放在她身上的心。
现在,他已经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跟他提分手的话,他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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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允先回台湾一个多星期了,因此,在这一个多星期里,唐书槐也不需要到大哥的公司“上班”,可以正常地到自己的公司办公事了,可是这天,还不到十点,他就被唐妈妈一通紧急电话“召唤”回家去了。
“是你把你大哥的房产卖掉的吗?”心头一沉,唐书槐往旁瞄一眼怒气冲冲的唐允先,当下就明白大哥多半是筹组登山队的资金不够才会回来的,可是财务经理已经受到严厉的警告,倘若再一次被唐允先偷偷抽走流动资金,他就不管大哥的公司了,用不着多久,财务经理就得另找工作了。
而唐允先从财务经理那里“偷”不到资金,就打算变卖房产筹钱,谁知道房产早已被卖掉了三栋,只剩下一栋,卖掉了还是不够数,才会跑回家来向妈妈告状。
不,他没有错!
唐书槐深吸一口气,点头。“是。”
“为什么?”
“大哥把公司的流动资金抽走一半,不及时填补的话,公司会周转不灵的。”
“一半?!”唐妈妈抽了口气,吃惊地转瞪唐允先,后者心虚地别开眼,她也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迟疑一下,她又转回来面对唐书槐。“那你也没资格卖掉你大哥的房产呀!”
“那已不是大哥名下的房产,而是公司名下的资产了。”唐书槐平静地辩驳。
唐妈妈窒了一下。“好,算你有理,不过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要处理公司的资产一定要经过你大哥的同意,无论如何,公司是你大哥的,不是你的!”
“那就请大哥自己管理自己的公司吧!”唐书槐月兑口道。
“不!”唐允先两手惊慌地直摇。“我……我没空,还是你帮我管理吧!”
“可是……”
“这是你欠我的!”
唐书槐静了一下,轻轻叹气,“好吧,那就请大哥往后千万不要再私自抽走公司的流动资金了,公司本身的问题我能处理,但大哥你造成的问题……”他无奈地摇摇头。“我没办法!”
唐允先两眼又心虚的逃开了。“我……我知道了。”
“还有,黄副总拿给你签名的Case,请你不要问也不问一下就随便签名。”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唐书槐话刚说完,唐妈妈就问过来了,因为黄副总正是唐大嫂的哥哥,唐妈妈一直怀疑黄家的人打算吃掉唐允先的公司,才会命令唐书槐去看着唐允先的公司。
“黄副总签下的都是相当大笔的Case不但开六个月的长票而且十件有八件最后都会恶性倒闭,造成公司追讨不回的呆帐愈积愈多,那种Case通常在我这边就会被退回去了,可是他又拿给大哥签,而大哥总是问也不问一声就……”
“你看看,你看看!”话还没听完,唐妈妈就飙起火来了。“就说他们黄家的人不能信任……”
“妈,那只是他运气不好……”唐允先为大舅子辩解。
“运气不好?运气不好?那种话你也相信,简直是……”
这回是母子之间的战争,不过不关他的事,于是唐书槐便悄悄离开了。
必公司的路途上,他想到大哥必然会想尽办法筹钱去填登山队的大狮子口,但除了公司以外,大哥也没其它办法了,所以,大哥一定会在公司里捅出其它问题,而那个问题八成会比之前的问题更难解决,一想到这,他又开始头痛了。
必公司不到一分钟,唐书槐几乎才刚坐下,曹正廷就闯进他的办公室里来了,因为他得到秘书的通报说老总的神色又不太好了。
“告诉我,又是什么事让你烦恼了?”
“是大哥,”唐书槐苦笑,“他……”语气疲惫地说了个大概。
听罢后,曹正廷笑着摇摇头,“你啊,其实你比我更聪明,要预防那种问题,对你来讲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小Case而已,只不过中间卡着你妈妈,你才会感到这么困扰。现在……”说着,他上前把唐书槐拉起来。“你给我离开公司……”
他推着唐书槐往外走。“出去走走,看场电影,回家睡觉,什么都好,让自己轻松一下,然后,我相信你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轻松一下?
扁是想到“轻松”这两个字词,唐书槐就想到裴璃,而一想到裴璃,令人惊奇的,他的心情居然已经开始放松下来了。
“对,我是应该去轻松一下!”他喃喃道。
倘若他没记错,今天是裴璃大二上最后一天期末考,考到中午就结束了,现在过去,应该来得及接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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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就有妳这种人,刚考完试就忙着看笔记,是怎样,烤了三天还没被烤焦吗?”
苞在一边走一边翻笔记的裴璃身旁,张玉婷不耐烦地嘟嘟嚷嚷。
“早就烤焦啦,所以才会有几题没把握,要对答案嘛,我可不想重修!”
“考都考完了,就算真的没过,妳……”都走出校门外了,裴璃还低头盯着笔记本往前闯,好像要跟前方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拚输赢,张玉婷连忙扯住她往右转。“又能怎样?”
“要真被当了,也要看看有没有机会暑修啊!”裴璃理所当然地道。
凡事随随便便不爱与人争,并不表示她真的样样事都“青菜”,而是不重要的事就不需要太计较,但重要的事,譬如学业,关乎于未来是否能够独立生存,她是非常重视的。
因为,那个家,她已经不能再回去了。
“妳想得真周到啊!”
“那当然!”裴璃漫不经心地说。“啊,对了,妳要回南部吗?”
“不回,不然工读还要重找,太麻烦了!”
“我也是耶,那妳要不要……”裴璃正想问问张玉婷要不要跟她一起搬出宿舍——舍监在警告她总是太晚回宿舍了,冷不防地,另一个声音岔进来了。
“请问,要搭便车吗?”
一个十分沙哑,但很轻柔的声音。
“咦?”裴璃猛然抬头,两眼惊讶地瞪大。“你怎会在这里?”
唐书槐微微一笑。“我心情不太好,学长就叫我出来走走。”
双眸瞠大,“这么好?”裴璃怀疑地问。“他叫你出来你就可以跷班啦?”
“学长是……”唐书槐咳了咳。“呃,副总经理。”
“喔……”裴璃斜着眼睨他,一个字拉得比歌剧魅影里的女高音还长。“原来是特权啊!”
“呃,那……那是……是……”唐书槐尴尬得不知如何才好。
见他那副窘样,竟像个孩子似的,裴璃不禁爆笑出来,张玉婷则好奇地来回看他们,不过,目光还是盯在那个满身忧郁的男人身上的时间比较多。
“喂喂喂,他不会就是……”
“对,我的男朋友,唐书槐。”
“哇呜!”张玉婷惊叹。“果然“安全”!”
“就跟妳说吧!”裴璃得意洋洋。
安全?
唐书槐满眼不解,一脸困惑,看得裴璃更是狂笑不已,张玉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但“安全”,还要担心妳会不会欺负他呢!”她小小声说。
欺负?
那个不用任何人欺负他,他就一脸忧郁,满身愁绪,悲怆得好像天堂随时可能会掉下来砸在他头上的男人?
裴璃横眼瞥向唐书槐。“换了是妳,妳欺负得下去吗?”
静默一下,“欺负不下去。”张玉婷很老实的坦承。
两个女孩子互觑一眼,不约而同爆笑,唐书槐更是满头雾水,实在不明白她们到底在笑什么?
“心情不好是不是?没问题,来去唱羁KTV!”裴璃兴高采烈地说。
“……”额上立刻浮现一整排密密麻麻的黑线,唐书槐真的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才好。
忆起那回去KTV,裴璃差点一脚踹破电视,赔电视不打紧,就怕她受伤……
想到这里,唐书槐暗暗咽了口唾沬,头上又多落下两滴汗水,这回不晓得她会为了跳那种令人眼花撩乱的舞而踹到哪里去?
包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