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芷蔷浑身一僵,才刚抬起头,手上的相本已被靳仲骐一个箭步抢走,他小心翼翼地看过每一张照片,难看的脸色在发现每一张照片都完整无缺后才稍霁。
蓟芷蔷怔仲地看著他的反应与动作,心口吹过一阵寒风,她打了个哆嗦,陡地有种接不上时空的木然。
原以为自己才刚打掉那道无形墙的墙角,却怎么也料不到它被补满的速度会这么快,而且补得比原本那道墙的面积还大、还广,让她怎么也看不到那道墙的边际——
“她是谁?”清幽幽的声音响起,扰断她的冥思,她这才发现这个声音是由自己口中发出的,她在不知不觉中问出这个属于禁忌的问题。
靳仲骐眯起眼,透著寒光的黑眸直视她脸上的苍白。“你不需要知道。”
不需要知道?她踉跄了下,扶住桌缘稳住发颤的身躯。
她以为自己只要默默付出所有心力,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努力。
她从不奢求他对自己会产生什么情爱之类的感受,可最起码他可以认真的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的付出;可惜复可悲,默默付出两年多的心力、感情,得到的竟是一句“你不需要知道”的伤人话语……
“你在笑什么?”她唇边的笑纹刺眼极了,靳仲骐蹙起眉,不假思索地问道。
“嗯?”她笑了吗?她是该笑,笑自己痴、自己优,这辈子怕是再也等不到那痴傻的愿望会有达成的一天。“我想,她对你一定很重要……”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感觉神智与躯体完全被剥离开来。
他的眉皱成一直线,脸上逐渐浮起不耐的神色。“你到底想问什么?”克勤说得没错,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东西!
芷蔷木然地摇了摇头,她知道他不会说的,如果有心向她坦白,不会等到她发现相本的不堪场面才来承认,他不会说的。
看著她眼底泛起的红雾,他的心口蓦然有种刺痛的错觉。
她也会哭吗?一向冷静、温驯、有教养的蓟芷蔷,他一直认为世界上最理性的女人,竟也会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没什么。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低下头,拾起掉在地上的鸡毛掸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
“不突然回来,怎能发现你偷看我的东西?”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犯得著为了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就出言伤人吗?“……我回来拿合约。”握紧手上的相本,他撇开头,一时厘不清自己解释的理由。
“你慢慢找,我回房去了。”吸吸鼻子,始终不再抬头看他。
她怕啊!怕他冷若冰霜的俊颜、带著鄙视的黑眸,那只会让她万箭穿心、形容难堪,最后让她无地自容,只为了她看了他的相本,一个她不该知道的女孩。
靳仲骐挺直腰杆,盯著她缓步经过身边,不期然地,他伸手捉住她纤细的手肘。“等等!”
她一顿,肢体变得僵硬。“有事吗?”声音略带鼻音。
“以后不准再到书房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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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让余敏秀食补得日渐丰腴的身子,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般迅速削瘦,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头一个发现的自然是每日熬炖补汤的余敏秀。讽刺的是,她的枕边人对于她的改变视若无睹。
“发生了什么事?芷蔷。”余敏秀直觉自己的药方子出了问题,急得一个头两个大。“你怎么会瘦得那么快?”该不会她误拿到减肥的方子吧?
“没什么,妈,我只是胃口不好。”她不敢问婆婆关于那个女孩的事,虽然她很想问,想得快疯了。
一直厘不清的感情,在经过书房里的相本事件后豁然开朗,清明得让她无所遁形。
她从不否认靳仲骐在她心里的分量有日渐加重的趋势,但她却不知道自己交付的是一颗完整的心、所有的情,她竟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爱上他,爱上自己的丈夫。
原本爱上自己的丈夫,是件多么天经地义且理所当然的事;如果她能发现得更早一点,或许她还会觉得期待,期待终有一天自己可以得到他同等的对待。
可是,如今这迟来的发现却让她椎心刺骨,因为她知道不该再有所期待,即便期待了也永远不可能有成真的一天,因为他不是无心,而是他早将心给了另一个女孩。
她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不再留在他身边;但她羡慕她,衷心羡慕,因为她得到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真心。
“胃口不好?”余敏秀的眼顿时晶亮了起来,很显然的,她想歪了。“除了胃口不好,还有什么症状?会不会觉得嗯心,还是想吐?”
“很抱歉,妈。”她摇摇头,知道自己又让婆婆失望了。“我的月事刚过。”
她何尝不想要拥有他的骨肉,但这副身子如此瘦弱,加上长期以来无形的压力,想必要受孕也是件难事,更或者,她也许不可能怀孕。
已经结婚两年多,要该有孩子早该有了,不会拖到现在仍一点迹象都没有;现在文明病太多,不孕的妇女也何其多,难保她不会是其中一个,毕竟她从没检查过。
现在的她,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被发生的,即使如这段不可能幸福的婚姻,如此平淡、如此表象,都能切切实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世界上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也有权利被发生,而她,已不再觉得讶异了。
“喔。”余敏秀的确是失望,但她却不怪蓟芷蔷。“都怪仲骐太忙了,一直抽不出空来陪你,改天我得好好地说说他,非得叫他挪出假期陪你去度蜜月不可。”
这两个孩子连蜜月旅行都没安排,仲骐工作压力又大,难怪怎么都蹦不出个孙子!
“妈,没有人结婚两年多才去度蜜月。”她闻言苦笑,笑婆婆异想天开。
就算真的成行了,她也不会是他真心想共度蜜月的对象,既然如此,何必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呢?
“谁说没有?不是有什么二度蜜月的吗?不如你们就去二度蜜月!”余敏秀自作主张地下了决定。
除了配合地苦笑之外,她还能怎么做?他们之间连第一次蜜月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二度的可能?
鼻头微微发酸,她闭上眼,跑到厨房泡茶;万一让婆婆看出自己不对劲,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这绝对不是她所乐见的结果。
她已经让靳仲祺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不能再给他添加任何麻烦了。
才刚烧好开水,就听到门铃声乍响,她关掉瓦斯炉,由厨房里探头看向客厅——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对著余敏秀低头说话。“对不起,请问芷蔷她……”
“丁大哥?”蓟芷蓄走出厨房,对丁培允的造访感到惊讶。“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是公司有什么事吗?”她纯属直觉反应。
“不是。”丁培允眉头深锁,并没因见到她而放松。“芷蔷,我……”
“丁大哥,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他的脸色很难看,彷佛有什么事发生了似的,蓟芷蔷的心不知不觉的跟著动荡不安起来,但这对眼前的情况一点好处都没有,她只得令自己镇定下来。“我正准备泡茶,你坐一下我们再谈,好不好?”
“是啊,丁先生,你就进来坐一下吧!”余敏秀的眼光流转在蓟芷蔷和丁培允之间,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一些似曾相识的浮扁掠影不断闪过她眼前,让她的心情也随之隐隐浮躁了起来。
“这……”丁培允显然面有难色,他在门口僵持半晌,最后才妥协地踩进玄关。“我只坐一会儿。”他事先声明。
“好。”蓟芷蔷和余敏秀立刻让出一条走道让他进门。
蓟芷蓄很快泡好香郁的清茶,拿出三个杯子逐一倒满,才坐下来跟丁培允交谈。
“丁大哥,你今天来有事吗?”既然不是为公事,她就不懂丁培允的来意了。
“是有些急事。”丁培允拿起杯子的手一顿,看了余敏秀一眼。
“对不起,是我不方便在场吗?”余敏秀不是迟钝的人,她当然明白丁培允可能忌惮她的存在。她也不是不识相的人,她只是怕多年前的往事会再重演,若真如此,那仲骐该怎么办?这个家又该怎么办?!
“妈,没有的事。”蓟芷蔷忙安抚婆婆,将脸转向丁培允。“没关系的,丁大哥,你请明说。”丁培允可能担心余敏秀与她不睦,因此有所顾忌。
“那……好吧。”丁培允点了下头,看著蓟芷蔷深吸口气。“芷蔷,我希望你能先有点心理准备。”
蓟芷蔷皱起眉,她看了看余敏秀,再回头看看了培允,最后她点了头。“嗯。”
“蓟先生……你爸爸他……昨天入院了。”他支吾地说出不算好的消息。
“怎么会?”蓟芷蔷瞠大双眼,惊愕地放下杯子,用力抓住丁培允的手。“他不是控制得很好?是不是他没有好好做复建?还是他……”
“不是,芷蔷。”了培允显现哀伤的神色。“跟上次的病情无关,他……”哎,他实在说不出口!
“你快说啊丁大哥!”她急得揪紧丁培允的手。“你快告诉我,爸他到底怎么了?!”为何要吊人胃口?为何不一次说完?
“芷蔷……”丁培允见她如此激动,一句话硬是梗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别急,芷蔷。”余敏秀将蓟芷蔷的手拉了回来,眉心紧皱。“你这样丁先生没办法好好说话,你倒是冷静点,让丁先生把话说完。”
丁培允感激地看了眼余敏秀,此时他衷心感谢余敏秀在场。,“好,我不激动,我不激动……”蓟芷蔷深吸了好几口气,硬是逼下眼里的酸涩。“丁大哥,麻烦你说清楚,还有,一次说完好不好?”她没办法在这种惊疑不定的停顿下保持冷静。
“嗯。”事到如今,他只有照实说了,反正他今天就是为了来说个清楚明白的。“蓟先生他……证实得了胄癌,癌细胞已扩散全身,恐怕再撑也没多久了。”
颁!晴天霹雳!蓟芷蔷瞬间像被点化成石,呆然地像被抽走了灵魂,无法言语——
“怎么会这样?难道之前都没有迹象?”余敏秀担心地看著蓟芷蔷,热心的她不禁问著报讯的丁培允。
丁培允沈痛地摇了摇头。“我想,可能是上次长时间住院,蓟先生又是好动、好强的人,他恐怕是住院住怕了,又不想让芷蔷担心,所以一直撑到痛晕了过去,才让老管家发现,紧急送到医院去。”
“痛晕了过去……”蓟芷蔷失神地抓住几个重点字,喃喃地重复著。
痛晕了过去?那该是怎样的疼痛,才会让好强的父亲失去神智?她相信,如果爸爸可以选择,他绝对不会让自己表现出如此软弱的一面。
他们父女的个性竟是如此相像啊!她同样地不愿将自己的脆弱赤果果地摊开在丈夫和婆婆面前,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愿坦承以对;如今爸爸隐瞒病情,不也同样地瞒骗他的女儿,直至病情完全失控,她这个做女儿的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上苍是何其残忍,竟让她以如此残酷的事实发现自己无心所犯下的错误?!
“芷蔷……”余敏秀抽张面纸,心疼地擦拭她满腮泪痕。
“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只剩下爸爸这个血亲,如果爸爸真的离她而去,那她将何以依估?她六神无主地反抓住余敏秀的手,痛哭失声。
余敏秀难过地梗著声,她也不晓得自己该如何安慰芷蔷才好。生死有命,丁培允又说癌细胞已扩散全身,怕是回天乏术了……
“芷蔷,我本来想带你到医院去看蓟先生,但你哭成这样,恐怕蓟先生看了会更难过。”丁培允歉然地起身告辞。“老夫人,抱歉,我先走一步。”
“不,丁大哥!!”蓟芷蔷猛力抓住他的手,不断地换气、吸气,直到控制住奔流的泪水。“我要去,我要去看爸爸……”说到“爸爸”两个字,才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芷蔷,你这样我很为难。”了培允也很难受,却不知如何是好。
“求求你了大哥,求求你带我去。”蓟芷蔷怎么都不肯放手,一想到父亲的时间所剩无多,她怎能安心在家,像个没事人一样?“求求你……”
余敏秀红著眼眶,不忍心见蓟芷蔷一副即将崩溃的模样。“让她去吧,丁先生。芷蔷会哭是人之常情,我相信她会控制得很好。”她拍了拍蓟芷蔷的肩。“乖,别哭了,你也不想让亲家公的病情恶化吧?不能再哭了,安心去看亲家公,仲骐那边我会跟他说,让他也找时间去看看亲家公的状况,顺便看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忙。”
“谢谢你,妈,谢谢。”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为声声感谢。
“那老夫人,我……”
“去吧!”
余敏秀挥挥手,将两人送出门口,心里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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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仲骐接到母亲的电话通知后,连忙丢下开了一半的紧急会议赶到医院。
唉进病房,正巧看见蓟芷蔷靠在丁培允胸口哭泣,丁培允黝黑结实的大掌拍抚著她纤弱的背脊,并低头附在她耳边柔声安慰,顿时一股说不出的陌生情绪冲上脑门,令他不觉握紧拳头。
毙若感觉到犀利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蓟芷蔷抬起头,泪汪汪地发现他的存在,她推开了培允,忙用食指堵著唇,示意他不要出声,并起身拉著他走出病房。
看著她红红的眼眶、红红的鼻头,他僵著声问:“情况怎么样?”
罢才惊鸿一瞥,见蓟志昌脸上戴著氧气罩,看起来情况不很乐观;眼见再过几个月农历年就到了,听说年关对老人家而言特别难过,尤其蓟志昌又带病在身,靳仲骐心里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刚睡没多久,我想让他好好休息。”她低垂著头,只愿让他看著自己的发线。
“医生怎么说?”虽然由母亲口里知道大概,但或许她知道得会多一点,至少她可能跟医生谈过。
蓟芷蔷摇摇头,头垂得更低了。
看她颤抖的肩、听她急促轻浅的换气,再笨的人都知道她在哭。靳仲骐顿时手忙脚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笨拙地环著她的肩,将自己宽阔的胸口出借。*寻爱ocr*蓟芷蔷揪紧他的衣领,悲伤紧绷的情绪蓦然找到一个出口,她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靳仲骐闭了闭眼,感觉她的泪拓湿了胸前的布料,直透他的心;如果她需要一个胸膛哭泣,合该是他这个做丈夫的责任和义务,而不是跟她毫无关系的丁培允。
直到她哭声稍歇,肩膀不再发颤,她才羞赧地离开他温暖的胸膛。
“对不起,我失控了。”拿出手帕擦拭他胸口的泪渍,她又恢复为理智的蓟芷蔷。
“没关系。”沙哑地应了声,他抬起她始终低垂的脸,黑眸细细滑过她满是泪痕的双颊。“你这样会让爸担心。”
“我知道……”可是却无法控制。
“别哭了。”他粗鲁地抹去她颊边的泪。“再哭就回去,别让爸看见你这个样子!”只怕一醒,见她这副模样又要晕了过去。
“不要!我想留在这里……”泪意冲上眼眶,她倔强地不让水滴溢出眶线,就怕他真不让她留在医院里。
“除非你能保证不再哭。”他板起脸,胸口气闷再现。“否则就回家去!”他凶恶地语带威胁。
“不哭,我保证不再哭了。”她慌乱地抹去脸上的泪痕,故作坚强。“谢谢你赶来,你工作忙完了吗?”现在该是他最忙的时刻,她真的很感激他对爸爸还有一份孝心。
“会议开到一半。”听到她生疏的道谢,不知怎地,心情就是轻松不起来。
“那你快点回公司去,这里有我就够了。”她知道他总是忙碌的,也知道自己给他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增加他的负担。
“你赶我走?”他眯起眼,极且一危险地锁住她哭红的脸。
“不是,怎么会呢?”他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会议被打断了吗?“可是让那么多人等你,不好吧?”
他粗声粗气地回答。“改期了!”该死的!待会儿就打电话让詹克勤改期!
“那你……不用回公司了吗?”那么他是否愿意留下来陪……爸爸?
“你不希望我留下来?”为什么?是真的担心他的公司,还是为了病房里醒著的那个男人?
“没有……”相反的,她希望他能留下来,就算不是为了陪她,陪陪爸爸也好。
“那你干么一直赶我回公司?”该死的!他的心眼怎会变得这么小?他到底在乱想些什么?
“我……”
房门突然被打开,丁培允探出头来。“芷蔷,蓟先生醒了。”
“爸!”蓟芷蔷惊喜地冲进病房,把靳仲骐和他的问题远远地丢在后方。
“你怎么来了?”蓟志昌拉掉氧气罩,吃力地坐起身子,略带责备地瞪了眼杵在病床边的丁培允。
丁培允可说是蓟志昌一手栽培出来的得力助手,他自然对丁培允的行事风格再清楚不过了,住院这件事绝对是由他传出去的,无庸置疑。
“别怪丁大哥,是我自己要来的嘛!”她忙塞颗枕头到蓟志昌腰后,让他坐得舒服一点。
靳仲骐走进病房,闲言淡淡蹙起眉心。“爸。”
“怎么你也来了?”看到靳仲骐,蓟志昌倒是显得很开心。“公司一切都还好吧?”
“很好,爸可以放心。”事实上,不论是蓟氏或骐骥,规模和业绩都远远超出蓟志昌的预料,不过他并不打算宣扬。
“那好。”蓟志昌满意地点点头,病态苍白的脸回复些血色。“我就知道你可以处理得很好。”
“爸,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蓟芷蔷收起心头的忧心,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
“我很好,别那么紧张。”蓟志昌的眼睛始终不曾离开过靳仲骐。“芷蔷、培允,你们先出去,我有话想单独跟仲骐说。”
“爸?”蓟芷蔷心头掠过一阵不安。为什么她不能在场?
“乖,出去。”蓟志昌不怒而威,淡淡地下达指令。
丁培允向蓟芷蔷使了个眼色,她忐忑地看了眼蓟志昌,又看了看靳仲骐,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著丁培允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