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地趴在柜台桌面上,艾仙嫴几乎处在半睡眠状态。
自从被分配到这家店来上班之后,她有个深刻的体认——生意人不好做。
算算她的年假,才休了除夕和大年初一,初二和初三都是不到十点就被挖出暖呼呼的棉被,让她在寒冷的天气里冻得发抖,不得不多穿两双袜子来御寒;想不到面对的是清冷的店面、“了无生趣”的无聊,害她好后悔答应接下看店的工作,真的是后悔死了!
“啪!”陡地一片光碟连盒凌空而降,正好打中她的脑门,令她惊跳了下,忙揉揉自己被光碟片偷袭的疼痛处。
“你在那边无病申吟干么?”宋锣翰抱着一堆从除夕前就归还、来不及整理的光碟片,一股脑地全堆到柜台上。“别这么没精神,你可是店里的门面,让客人看到不太好。”人家还以为他们专雇负责睡觉的两光店员呢,真是!
“哪有客人呐?”埋怨地瞪他一眼,她不得不请他面对现实。“难得一个假期,大家都嘛去度假或回家团圆了,哪还有人来租片子?”所以选这时间来开店,绝对是全世界最蠢的决定!
“嘿,话可不能这么说!”拉了张椅子坐下,他大大方方地将长腿跨上柜台。“我们是服务业嘛,只要客人有需要我们就服务,所以即使客人不多,还是得照常营业!”
“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死……呃,爱钱?”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她吐吐舌,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搁上桌的大脚丫。“喂,你很过分喏!”
“哪里过分?”拿起厚厚的四季报,那是整个年度的股票分析表,几乎每个玩过股票的散户大户都看过,何况是他这个分析师。“我看书也碍到你啦?”
“不是!”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神经呐?她火大地用“发指”的眼狠瞪他的大脚丫。“我不能趴在桌上,你就可以大刺刺地把脚跨上来?”还不承认自己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是你自己说的啊,没人嘛!”他反射性地拿她才说过的话回堵。“你不觉得这样很舒服吗?”
“舒服个屁!”艾仙嫴快气昏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脚很臭啊?这大冬天的,不会有太多蚊子不识相地飞出来吹冷风,不需要拿你的臭脚丫来当蚊香!”
其实她这么说是太言过其实了,因为再怎么臭的脚,隔着厚厚的球鞋,实在很难“准确”地闻到那股异味,可是她就是打从心底觉得臭嘛!谁教她在那无线电总机的工作经历太多,教她心里不觉得臭都不可能!
“臭?”他稍稍将四季报放下,性感的嘴角微撇。“你的鼻子有问题吗?这样叫臭?信不信我把鞋子月兑下来,味道会比现在重一百倍!?”大部分男人都有脚臭的困扰,他又不是自愿拥有这种异味,何况他觉得自己的脚臭,已经比“市面上”的其他男人好上许多了,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还是你需要确认看看?”
“不!”不需要考虑,她的回答是绝对而坚定的。“我一点都不喜欢咸鱼的味道,你还是留着自我品尝吧!”
不知怎的,她的说法,令宋锣翰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极其吊诡且恶心的画面——一双冒着臭咸鱼味的大脚丫,整齐地被排放在光可监人的白色瓷盘上,餐盘旁还摆着银制的刀叉,前方还有两只精巧可爱的调味罐,感觉……好想吐啊……
单看他的表情,都不难确定他的想像力还不错,艾仙嫴好笑地调侃道:“怎么样?感觉还不赖吧?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明矾粉真的可以改善脚臭,理论上会变得可口许多喔!”
“你……”宋锣翰深吸口气,全身充斥着深深的无力感。“真是够了,你这个不可救药的怪女人!”
“叮咚!”店门开启了,显然有客人上门,而且还是跟宋锣翰颇为熟识的客人。
“咦?锣翰,你们请新店员啦?”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见到艾仙嫴便问。“女孩子欵,怎么,宋老头开窍啦?”
这家出租店一直都是宋希墑自己在招呼,几个儿子偶尔也会被抓来轮班,因此清一色全是男性,他还是头一回在这里看到女店员。
“她……算了,随你怎么想。”搔搔头,宋锣翰很难向他解释艾仙嫴的特殊身分。“干么,你今天又来借啦?”
通常每个客人都会有固定的品味,而常来借那种片子的顾客更是不多,眼前这位“邓图梓先生”便是一例,绝对令人印象深刻。
“那个、麻烦说“剧情片”行不行?”邓图梓瞧见艾仙嫴的眼眯了起来,顿时显得有丝赧然,招了招手要宋锣翰过来。
宋锣翰先是愣了下,才讪讪地放下双腿,懒懒散散地走向男子。“干么啦?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的说?”
“喂,你就不能在女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颜面吗?”邓图梓不安地越过他的肩,看了眼无所事事的艾仙嫴,脸上竟浮起淡淡的红晕。“多亏我们还是国中同学,这点默契都没有!”
宋锣翰的眉心拧了起来,狐疑地瞪了眼邓图梓,再回头看看艾仙嫴;突然间,他好像有点懂邓图梓的意思了。
“嘿,邓子,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不知怎的,偷偷指向她的手指有点抖,仿佛不敢相信有人会煞到那个怪女人,何况这家伙还是他的国中同学!?
邓图梓的眼微微瞠大,不知在确认什么似地再看一眼艾仙嫴。“你不觉得……她看起来还不错吗?”
“不错?”霍地发现邓图梓一直拿在手上,还不及归还的限制级光碟,他总觉得这个国中同学的动机有点可疑。“老实说,我不晓得“不错”这种虚幻的东西,可以用眼睛看得出来。”
“拜托!”邓图梓实在受不了他的直线思考。“这种叫做感觉,feeling,feeling你懂不懂?”
坦白讲,宋锣翰实在不太懂他那似是而非的论调,但他还是点了下头。“这么说吧!你到底觉得她哪里不错?”这样总该有个较明确的答案了吧?
“她……”邓图梓突然变得有点兴奋,更加挨近宋锣翰身侧。“你看看她,娇娇的、小小的、甜甜的,看起来好像很好“吞”的样子。”
说不上来为了什么,一股莫名的愤怒在宋锣翰胸口迅速高涨,让一向不主张暴力的宋锣翰霎时有了想揍人的冲动。
“咳!”清掉喉咙里的气闷,他用力握紧身侧的拳头。“我劝你,最好打消动她的念头。”
“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女人,放弃实在有点可惜欵!“难不成你也看上她了?”
“看你的大头鬼!”他的语气变得凶恶,连表情也狰狞起来。“我老爸和她老妈谈恋爱,说不定哪天她就变成我妹妹,这样你懂了吧!?”
咦?这样也说得通吗?邓图梓看在从来没见过宋锣翰如此狰狞的脸部表情面子上,极不情愿地点头。
“好,既然她有可能变成你妹妹,那我以成为你妹婿的前提追她怎么样?这样总可以了吧?”说到底,他就是舍不得艾仙嫴那甜美的娇俏模样,直想将她追上手,好好地给她“秀秀”。
“你……”该死!这样他想拒绝都不好意思了!“谁晓得你说话算不算话?”依他老爱看那种片子的前科,宋锣翰实在很难说服自己相信他有多少诚意。
“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朋友?”邓图梓很不爽地捶了下他的肩。“我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女孩,想认真跟她交往,你干么老是阻挡?”
“那,也得问她同不同意。”这种事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而且他也没资格为仙嫴决定什么,总得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你说的喔!”邓图梓挑起眉,拍了下他的肩往柜台走。“嗨,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有这个荣幸请问你的名字吗?”他扬起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直对艾仙嫴放电。
现在是什么情况?艾仙嫴不是很感兴趣地睨了宋锣翰一眼,潜意识认为这个男人突兀的举动,绝对是宋锣翰故意整她。
“还片子就还片子,问那么多干么?”或许是既定概念的认定,她把邓图梓当成是宋锣翰派来的奸细,所以艾仙嫴根本懒得用正眼瞧他,只用眼尾淡淡地看他一眼。
哇噻!这女人看不出来这么有个性欵!表面上看起来乖乖的、很好骗的样子,骨子里却有那么点叛逆的诱人因子,交一个这样的女朋友,感觉好像交了两个,那岂不是赚翻了?邓图梓暗爽在心头,表情有丝陶陶然。
宋锣翰见她的反应冷淡,突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或许邓子正好不是她欣赏的那个类型,真是谢天谢地。
“别这样嘛,我们以后还多的是机会见面,先培养培养感情也不错啊!”咧开笑脸,邓图梓不肯轻言放弃。“我叫邓图梓,你呢?”
登徒子?睐了眼他放在柜台上的光碟,她倏地轻声笑了。好好笑,爱看的登徒子,真是名副其实。
转个身像换张脸,她的反应很冷淡。“要找片子请自便,我就不打扰了。”然后她将之前宋锣翰搬到柜台上的光碟全搬到柜台下方的地面上整理,理都不理邓图梓一下。
其实柜台台面够大也够宽阔,她并不是非得委屈自己蹲在地上做这些工作,这只是她的“隐身逃匿术”,纯粹为了闪躲登徒子的追求行动。
“小姐?小姐!?别这么狠嘛,好歹理我一下啊……”邓图梓敲着台面,妄想将她呼唤出来,可惜艾仙嫴就是不理他,让他敲得手都疼了。“哈罗?”
邓图梓在久等不到佳人回应之后,颓靡的他也没了租新片的心情,垂头丧气地越过宋锣翰走出店门;寒冷的冬风在开门的瞬间迎面而来,和他极度失落的心情,相互辉映得“天衣无缝”。
宋锣翰在原地怔愣了下,说不上来心头漾起的淡淡喜悦是怎么回事,慢条斯理地踱进柜台。
“干么这么无情?瞧邓子多伤心呐!”他蹲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查看那堆片子里有没有脏污,逐一检查过每一张片子。完整干净的,就放在一旁堆高起来;脏污的,便用清洁保养剂喷一喷,然后用拭净布将它擦干净。“他是我国中同学,我头一回见他这么沮丧。”
艾仙嫴微抬了下头,冷冷的眼扫过他的眸。“是喔?我倒觉得你比我还无情。”
“嗯?”宋锣翰翻看光碟的手顿了下,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怎么说?”
“与其说你是为他抱不平,倒不如说是看好戏的心态居多吧?”哪有人见同学受了委屈,还像他这般高兴的?这家伙根本没安好心眼嘛!“笑得像个白痴似的,太明显了。”
他?笑得跟白痴似的?有吗?他有笑吗?
不相信地模模自己的嘴角,宋锣翰愕然发觉自己的嘴角竟然真的呈上扬弧度,顿时令他有些不好意思。
“咳!”轻咳一声,他试图掩藏自己的好心情。“其实邓子人还不错,除了嗜好“特殊”了点,换女朋友的速度快了点,脸皮也比一般人厚了点之外,他这个人真的不错。”这实在跟他刚才对邓子说的话南辕北辙,但他就是想说点什么,好让自己别再傻呼呼地失态。
艾仙瘴泛起一抹浅笑。“你这是在褒他,还是贬他?”
“呃……”老实说,他不想褒他也不想贬他。“反正你也没有男朋友嘛,不如考虑给他一个机会?”或许邓子可以将她教得较有女人味一点,别老是这么怪也不错啊!
“你这个人烦不烦?”懊恼地蹙起眉,她发现话不投机。“我交不交男朋友,根本不干你的事,你别管那么……啊!”起身想离开昏暗的柜台下方,不料这一动,久蹲已呈麻木的小腿软麻了下,令她失衡地踉跄了下。
“小心!”
不假思索地,宋锣翰伸手稳住她即将跌倒的身躯,却又让她不稳的重量所牵引,导致两人皆狼狈地跌坐在柜台后方的地板上,将刚整理好的光碟跌撞得散乱一地。
“噢……糟糕。”看到一些光碟盒甚至让他们压坏了,艾仙嫴懊恼地申吟了声。“你不觉得我们有点多此一举吗?”
边忙着稳定刚因经过“震撼教育”而跳得乱七八糟的心跳边问:“嗯?什么?”或许他永远搞不懂她的想法,他想。
“光碟啊。”指了指满地杂乱,她却不很想离开他过于温暖的怀抱。“好不容易才快整理完了,没想到这一跤,全跌乱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蠢,没话找话讲。
一定是天气惹的祸,她冷得直发抖呢!
不过,她从来不晓得男人也可以这么好闻;清爽的肥皂味衬着他暖热的体温,让不曾与男人过于亲近的她感到心悸。
如果她的父亲曾经给她一个拥抱,那么,或许也该是同他一般温暖的感觉……
他哑声失笑,发觉她讲话的方式很“艺术”。“多此一举?用得真好……”
偎在他令人感到安全的怀里,她抬起头看他唇边扬起的讪笑,不经意发现他下颚刚发芽的短髭,心念一动,她伸手感受那令人些微扎疼的触感——
“嗯!”宋锣翰闷哼了声,急于闪躲她的碰触。“别……我、别碰我下巴!”
艾仙嫴有种受伤的错觉,她收回不安分的指,不着痕迹地稍稍退离他的怀抱。“对不起,我……胡子,那、我……我只是……”语无伦次。
她的退缩令他感到些微寒意,不经大脑思考,他不安地拉住她准备逃离的手臂。“仙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的下巴……呃,怎么说呢?”他顿住,眼神有些飘忽,颧骨竟泛起类似害羞的红晕。
“下巴?”怎么了吗?很饱满、性感的弧度啊,有什么下对劲……天!她竟然觉得他的下巴很性感?惨了,她一定是无聊到犯儍了。
“钦。”误会她的若有所思,他的脸越来越红,然后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我的下巴……那个,很敏感……”哎,他说不下去了。
“敏感?”她像只鹦鹉,不断重复他的话尾,仿佛可以藉此让自己的脑袋回复清醒时的状态;那两个音律让她的眼由茫然开始慢慢瞠大,一直到焦距回到正常位置,透着一股清楚的惊讶。“你是说,模你的下巴会、让你……很……”她控制不住地开始结巴。
懊恼地翻翻白眼,他大爆不曾对任何人提及的内幕。“很兴奋,非常非常兴奋。”
“噗~~”她突然很没气质地喷笑出声——虽然她之前的表现也不见得比现在有气质到哪里去,可是和这个刺耳的笑声比较起来,之前的那些对骂啦、诅咒啦,全成了“上不了台面”的小case!
“喂喂喂,你好歹给我留点里子行不行?”这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了,因为她严重伤害他脆弱且敏感的小小心灵,所以这绝对是“里子问题”。“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它就是这样了。”未了,轻浅的叹息让艾仙嫴笑得更加灿烂了。
“对~~对不起……”哎哟,她没想到有人的敏感点会在下巴这个极为明显的地方,该说是上帝的恶作剧吗?噢!实在太残忍了!
她的歉意却让他更形沮丧。“你的对不起是不是太过嘲讽了点?”边笑边道歉?令人感动得想哭。
她忍住笑,嘴角微微抽搐,双眸因而憋出些微红晕。“我……为我的失态向你郑重道歉……噗~~”
面对她再次失控地抱着肚子大笑,宋锣翰连纠正她礼仪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尽避笑好了,反正被取笑也不会少一块肉,你高兴就好。”
愕然地听进他每一句包含宠溺的话语,她慢慢地敛去笑意,发觉自己的手还揪着他的领口,她带点慌乱地松开小手,警觉自己似乎不该与他如此亲密……
“仙嫴。”他唤道。
除了自己的心跳,她还听见他的心跳;是不是错觉?怎么他的心跳跟自己一样,跳得七零八落,且有过度“亢奋”的嫌疑。“嗯?”
“别理邓子了,和我交往吧!”
艾仙嫴不知道自己呆愣了多久,她忘了自己是光碟出租店的店员,也忘了现在身处店面柜台的后方,她只感觉得到他俊朗的容颜和唇边的浅笑,还有自己失律得不可救药的“心跳飞车”。
“你……你是不是、头壳坏去了?”不然怎会有如此疯狂的念头::
“我很正常。”怕她不相信似的,他以额抵住她的额,两个人的头脸形成一个倒V型。“我只是想跟你谈恋爱。”然后以挖掘她的“怪”为己任。
“不……”她感到一阵虚软。“你一定是受不了失恋的刺激,才会随便……”
“我一点都不随便。”不想让她误会自己的动机,他出言否定她的自以为是。“失恋就失恋,没有女朋友又不会死;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如此而已。”
“可是……”可是他和她,一直不对盘啊!
“你不觉得像我们这样吵吵闹闹,也是一种另类的乐趣?”恍若看穿她的心思,他有一套独门的破解方式。
另类的乐趣?亏他想得出来!
“还是你不喜欢我?”或许这个拒绝可以让人信服一些些。
“不!”惊觉自己回答得太直率,她无可避免地红了脸颊。“呃,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有一天,我们真的会变成兄妹……”
那种事情就是这样,两个不切实际得令人憎恨的长辈谈起恋爱,完全沉溺在他们的成人世界,丢弃子女们的想法于不顾,谁晓得他们会不会又突然想要完成那个正名的仪式,即使目前那张纸令他们感到多余?
“不怕。”儍女孩,到时候再誓死反对就好。“你觉得那两个老家伙会想这么多吗?”他可不这么认为。
“什么老家伙?他们是你爸和我妈!”虽然他们天真得令人恼恨,也不该用这般不敬的称谓来取代。
“所以我们亲上加亲不挺好的吗?”用鼻尖轻触她的鼻尖,传递着他的企图。
艾仙嫴垂下眼睑,轻咬下唇,说不出的羞意在她颊侧漾开。万一被其他家庭成员知道了怎么办?她的心好慌,挣扎在点不点头之间。
“好吗?”他再贴近一寸,温热的唇触碰她粉女敕的脸颊。
他的气息太舒服,他的态度太温柔,令她好想抛去理智,好好地放纵一回……
“……嗯。”
就在逸出情不自禁的允诺时,他轻缓地印上她的唇,烙下属于两人之间的秘密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