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宗翰终于答应帮忙之后,警方派了专业人员在吕家安装了追踪电话来源的设备,而吕宗翰则忙于在公司和熟悉的社交圈里,散布他即将和阮娟娟复合的消息,一时间颓丧的双方皆劳动起来,唯独韩乐乐一人日渐沉静。
没有人发现乐乐的转变,唯有和乐乐情同姊妹的蔡桃桂注意到了,趁着家中小妹放暑假的机会,不由分说且不容拒绝地将花坊丢给她,然后以非常坚持的态度,将乐乐拉到附近的咖啡厅“严刑逼供”。
“别再说什么“一切都快过去了”那种蠢话,我蔡桃桂虽然单纯,可是我不蠢,没这么容易被妳唬哢过去!”一坐定,桃桂便开门见山挑明了说,打定主意不给乐乐任何逃躲的空间。,
“我没有唬哢妳,警方很努力在追查了,妳相信我这一次行吗?”桃桂不信她能怪谁?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凭什么要求桃桂相信?
“少来!”桃桂猛地拍了下桌面,桌上的咖啡杯微微跳起。“我到耀达插花的时候,明明就听里面的职员在讨论,说吕宗翰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妳,而是他那该死的前妻!”桃桂说得义愤填膺,仿佛这等惨事就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乐乐浅叹一口。幸好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午茶时间刚过,离晚餐时间又还早,咖啡店里人不多,不然可真要引起众人的注意了。
“那又怎么样?旧情复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妳别大惊小敝的好吗?”乐乐佯装镇定,其实心里已波涛汹涌。
每每看电视剧里的爱恨情仇,她最常思考的问题是,编剧们会不会太超过了点?爱情在他们笔下,竟像个会施法的魔法师,可以让人变得良善,也能令人变得邪恶?她抱持绝数质疑的态度。
没想到当自己遇到时,平凡到不行的恋爱,因阮娟娟的介入,让整段感情变得复杂无比,也因此让她知道,原来自己是个有强烈嫉妒心的女人。
她曾不止一次暗自祈祷,阮娟娟可以彻底消失在她和宗翰之间,不论任何形式!她甚至想过最恶毒的可能,就是让她害怕的事情成真——由那个恫吓她的嫌疑犯将她“了结”,让她在人间蒸发。
当那邪恶的念头窜上脑际,她结结实实地骇住了!
直到那一瞬间,她才明白自己的嫉妒心有多惊人,也才明白自己对吕宗翰投注了多少爱恋……
不该是这样的。她以为的爱情是甜美的、光明的,而不是像她目前的心境,苦涩且阴暗;她很清楚,假如自己执意再走下去,那将形成一个无止境的黑洞,将她变得更为邪恶、自私,甚至禁锢自己原本的性情。
这不是她要的爱情。
倘若非得放开吕宗翰才能回归自己的本质,她宁可选择在自己的妒意还没强烈到伤害任何人的现在就放手,而不是等到自己不由自主伤人之后,才不得不遗憾的面对。
“我大惊小敝?!”桃桂瞪圆了眼。
啊……气死人了!她找错了谈判的地点!若不是挑选在这种公众场跋,她便能放纵地大吼大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忌惮别人的看法,失策啊!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是妳的男朋友吧?男朋友要结婚,新娘不是妳,妳竟然还叫我别大惊小敝?!有没有搞错!”乐乐不疯,她就受不了先疯了!
“桃桂,每逃诩有爱情诞生,也每逃诩有爱情死亡,缘起缘灭实属正常,别看得太重了。”摊开社会版,情杀、为情自杀,那样做真的值得吗?这段没了再来一段,总会遇到好的吧?一旦做了傻事,任何机会都没了,也别妄想会有好的降临。
她由一开始的抗拒、愤怒、颓丧,继而到现在这样说得豁达,其实是在心头不断翻搅才推断出来的结果。
就算不甘心又能如何?如果一切都已是无法挽救的事实,那么,就让它成真吧!
毕竟她也曾体验过和吕宗翰在一起时的愉快,着实没道理全盘抹杀掉它的美好。
“听听!这像我们乐乐会说的话吗?”天啊!她是这么倔强的一个女人啊!竟然在经历一段感情之后,便有如此大的转变?!
爱情,真是全世界最恐怖的东西!
“桃桂,是我说的没错。”扯开一抹苦笑,她端起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表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然后断然起身付帐。
失神地凝着乐乐的背影,桃桂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不要像乐乐那样“性情大变”,但若是爱情那种“妖怪”找来了,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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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你竟然要将那个刻薄女人“资源回收”?!你是不是头壳坏去了?”在得知吕宗翰放弃了“恰北北小姐”而就尖酸刻薄的阮娟娟,屈允尧忍不住大声嚎叫。
“有那么严重吗?”跟阮娟娟没什么交集的项岳军,不明究理的只感到好笑。
在接收到吕宗翰释放出来的“喜讯”之后,几个经常凑在一起的死党们直接杀到他公司,将他“绑架”,架到他们经常聚会的那间PUB“质询”。
除了屈允尧、项岳军,参与绑架的“嫌犯”还包括田汉威,而项岳军恰懊是其间最搞不清楚状况的一个,也唯有他到现在还笑得出来,一副不懂人心险恶般的无辜模样。
“啊你新来的不懂啦!”挥挥手,屈允尧像个糟老头般叨念了起来。“虽然恰北北小姐是恰了点,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上次她表现得不也挺好?你竟然还会回头再去啃那株草?!我看我得到脑科帮你挂号子!”
“我好得很,不需要医生。”吕宗翰冷睨他一眼,不想多加解释。
李组长有交代,越少人知道这个计划越好,因为其他和这件案子不相干人,极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将整个计划泄漏出去,这样比不做还糟,只会让歹徒更加防备而已。
他的幸福就看这一役能否成功,再拖下去他不仅没办法对乐乐交代,也会对自己当初的妇人之仁感到唾弃,所以,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不是脑袋有问题,难道是她给你下了什么符,才会让你看不清现实?”田汉威难得的不嘻皮笑脸,竟是为了好友的感情事,只因这么让人跌破眼镜的结局着实令人太难以接受。
“事情没那么复杂,你们也未免想太多了吧?”吕宗翰烦躁的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如果你们真是我的朋友,就该诚心地祖顺我跟娟娟,而不是一径儿泼冷水。”
“啊啊啊!你真的没救了你!”田汉威的正经持续不了多久,既然事实难以改变,那么——“给我韩乐乐的电话,我要去安慰她!”
屈允尧闻言大翻白眼,项岳军还在状况外,搞不清恰北北小姐等同于韩乐乐,吕宗翰则是神色一凛,双唇紧闭不语。
“快啊!傍我乐乐的电话!”田汉烕揪住他的领带逼问。
“呃,需要帮忙吗?”陡地一道男音介入,轻易得到在场四位男性的注意。
拨开田汉威不礼貌的手,吕宗翰明显松了口气。“沉觅,没事,朋友闹着玩的。”
“是喔?那就好。”高沉觅解除戒备地露齿一笑。
“你怎么刚好也到这里?坐下来一起聊。”吕宗翰为他拉开椅子,大方地邀请他入座,一点都不像被绑架的“肉票”。
“刚好想喝点小酒就来了。”和其他人点头致意,高沉觅坐了下来,向侍者点了杯威上忌。“你怎么还有空在这里喝酒?不是应该很忙吗?”他的婚礼在耀达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加上不久前才传出他和韩乐乐的恋情,更让这场遍礼增添几分神秘,在同事间引起多方揣测。
“花钱消灾啊,反正那家伙钱多,花几个钱死不了的!”屈允尧酸溜溜地损道。
“呵,说的也是。”一人一款命,有钱人出手就是不同,高沉觅尴尬地笑了下。“不过我倒是一很意外你跟娟娟……你知道,先前你才和那位插花小姐……”
“那笨女人被甩了,等着我去接收。”田汉威才不管吕宗翰脸色难不难看,总之他对韩乐乐的印象下错,追求看看又何妨?
“你自己麻烦事一堆,干么去淌这趟混水?”项岳军忍不住插话,提的是田汉威工作上遇到的难题。“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想去招惹另一个?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谁说我搞不定?!”田汉威胀红了脸,眉头攒得死紧。“我的事情自然有解决之道,倒是你的保全稳不稳当?可别又发生命案,到时搞得名誉扫地。”他不甘示弱地回敬项岳军一记回马枪。
项岳军极有信心地扯唇一笑。“放心,交给我一切搞定!”
“呍!”田汉威下客气地哼道。
“沉觅,到时你可得来喝我跟娟娟的喜酒,最好带着女朋友一起过来。”吕宗翰耐着性子将那些碎嘴的男人当成隐形人,兀自和高沉觅接续之前的话题。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你太看得起我了!”高沉觅腼腆地苦笑。
“公司里女同事这么多,你一个都看不上眼喔?”这眼界也未免太高了点,他公司里的职员可都是精心挑选饼的,尤其是业务部,个个长得如花似玉。
“这种事不是看上眼就行的,也得对方愿意。恐怕在你还没确定死会之前,全公司的单身汉都交不到女朋友吧?”高沉觅自以为幽默地揶揄道。
“他哪里好?眼睛都瞎了,我看下半辈子也废了。”屈允尧恶毒地低咒。
“啊?”高沉觅顿时满头雾水,不知该如何接腔才好。
“别理他们,疯言疯语的。”
不怎么明亮的PUB,一如不怎么明亮的心情,在幽沉的夜,悄悄渗入一丝阴郁
阮娟娟前邻居的案子迅速侦破,过程之戏剧化令人跌破眼镜!
因烟毒案件被通缉的嫌犯被逮,意外牵扯出那件案子,只因死者也有烟毒前科,警方在可有可无的状态下,无心插柳地逼问一番,竟然就逮到真正的凶手,令人不禁感叹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原本欣喜所有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但凶嫌如何都不承认自己拨打过无声电话给阮娟娟,倒是对恐吓电话承认不讳。
谤据李组长转述,凶嫌说什么都不承认自己打过无声电话,甚至还撂话说,自己敢作敢当,否则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打过恐吓电话。
怎么办?只得任由这场闹剧无限期持续下去,直到揪出那个恶作剧的人为止。
当晚,不仅阮娟娟再度接到无声电话,连事不关己的韩乐乐都接到过一次,看来对方好像真的让吕宗翰放出去的消息给逼急了,原本每隔两、三天才会接到一次的电话,次数明显变得频繁。
阮娟娟的情绪一直处于极不稳定的状况,再也没与乐乐缠斗的心思,乐乐虽然乐得轻松。却也不免担忧她的精神状态,因此在阮娟娟早早因疲累而进房休息之后,在书房里找到吕宗翰。
“事实证明,打无声电话的另有其人。”丢开公事夹,吕宗翰疲累地揉着眉心。“不过还好,抓到恐吓她的凶嫌,往后应该不会有人威胁她的生命安全,这样压力至少减轻一半,我们也不用跟着她穷紧张。”
明明杀人凶手都已被抓去关了,竟还能接到骚扰电话,因此乐乐先前的推断也获得了证实。
“在还没抓到所有的嫌犯之前,我想她很难不紧张。”抚过桌面上的木纹,她懊恼的发现自己连他的住所都恋上了,未来势必有一段漫长难捱的过渡期。“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联络她国外的家人?我怕她的情绪太过紧绷,有家人陪伴或许会好一点。”
“我联络过了,她父母不知道正旅游到哪个国家,目前还找不到人,不过我有请管家代为转告,相信他们会跟我联络。”
这件事他早就想到了,其实一开始是有其私心,想说若她家人愿意出面,或许便不会牵连到他,未料,老天爷不帮忙,硬是将那块烫手山芋丢给他!
“那就好。”
既然该说的事说完了,她也没待在这里跟他干瞪眼的必要,她转身欲离开书房,却让他一把攫住腰肢。
“乐乐,妳变得好安静,之前的活力都跑到哪去了?”他知道大家的情绪都绷得很紧,因此试着以最轻松的语调开口,看能不能稍稍放松她的情绪。
“总不能一天到晚像麻雀一样聒噪吧?嘴巴也需要休息呢!”感觉到他的体贴,乐乐并不想为难他,回报以相同的放松。
“那可不行,我们俩好久没坐下来聊一聊了,说说妳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他这个男友真失职,为了前妻的事将她一起拖下水,不仅如此,还理所当然地忽略她的存在,更甚者,要她承受男友在外头放话,承受“新娘不是她”的非议,现在想想都为她感到不值。
对不起她的,往后他会尽其所能的补偿她,只要两人能同心协力度过这段艰困期,以后一定会雨过天青。
“没做什么啊,买花、卖花,周而复始,如此而已。”她的生活就是这么无趣,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姐,光交际应酬就应接不暇,生活多采多姿。
“那妳不会想想我们之前讨论的话题喔?”拜托,他是忙得要死,这小女人倒好,清闲得像个没事人似的,至少也该动动脑筋才合理。
“什么话题?”身体像以往一样劳动,她的脑子也不曾停下来过,她甚至想好到时候要离开台北一段时间,一个人拎着行李到处看看走走,花坊则交给桃桂打理,至于那段时间有多长,她暂时还没决定。
等到心不再感到疼痛的时候吧?或许到时候她就愿意回到这块土地。
“想想我们要到哪里旅游啊!我不是给了很多地点,要妳决定的吗?”原来这女人一点都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全当成马耳东风听了就忘,让他颇不是滋味。“这段时间委屈妳了,我说过,我会尽力补偿妳的。”
乐乐浑身一僵,现在才知道“补偿”这两个字有多伤人。
靶情是双方面的付出,应该是心甘情愿,不应索求任何回报。当初要搬到他家,也是她心甘情愿的决定,如今凭什么要求补偿?她需要的不是那种虚幻的弥补,而是他全心全意的对待。
她很清楚他有多温柔体贴。但假使他的温柔体贴不能专属她一人,将来类似阮娟娟的事件势必一再重演,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承受一次这种疲劳轰炸。
说她自私也好、贪婪也罢。她只要求一份全心全意的爱情,应该不算奢求吧?倘若对他面言太勉强了点,那就还给彼此自由的空间。
不过还是老话一句,头剃了一半,说什么都得剃完才能见人,就像有些女孩会等到男友退伍才“另类兵变”,她愿意等到阮娟娟的事全盘解决,尔后才献上自己诚挚的祝福。
而剩下的这段时间,就让她贪心地霸占他的温柔吧!
“你说哪里都好啊!只要有你在,去哪里我都一样开心。”强忍着眼眶里的热潮,她佯装开心地回复道。
“这么随便喏?一点都不刺激!”该说她的伪装太好,还是他的疲累太甚,他竟未曾察觉她的虚应,努着嘴撒娇。
“欸,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羞不羞啊你?”她笑中带泪,泪水往肚里吞。
“在妳面前何须害羞?”抓起她的手把玩,他就爱看她那双会插花的小手,细细长长的,关节带有薄茧,充分表现出她的韧性及坚强。“我们俩要走一辈子的,连在妳面前都要害羞的话,那人生太累人了。”
一辈子?多么诱人的期限,但只怕她没那福分,全都因为她自私的感情,没办法和其他女人分享他的温柔,但至少,让她留住这一刻!
抓着他的手旋身面对他,水女敕女敕的眼瞬也不瞬地凝着他。
“怎么这样看我?”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说!人家不依、不依啦!
“我只是在想,我们好像很久……没爱爱了。”害羞地低下头,酸甜苦辣的心绪全隐藏在轻颤的声音里。
吕宗翰防了下,嘴角缓缓扬起。“我说过,我们之间不用害羞.我脏察际收入u,一妩就交给我了!”
下一刻,他将她拦腰抱起,大剌剌地放到偌大的书桌上。
“在这里?!”她诧异地瞪大双眸,不敢相信内敛如他,会有如此月兑轨、刺激的举动——这一切都是幻觉!
“有何不可?”
推开书桌上的杂物,以掌托住她的背脊,小心翼翼地让她在书桌上仰躺。
这么可爱的女人呵~~勇于承认自己的,是多少女人做不到的勇敢,而让他幸运的拥有,夫复何求?
沉闷的书房在低声呢喃及轻声喘息下,染上激情的绯色,全然颠覆原本严肃的风貌,在生硬的书籍包围间,发展着些许禁忌的快感,让欢爱中的两人沉浸于绝对的感官情潮中——
书房的门悄悄地被打开,又悄悄地关上,除了那个不经意目睹一切的误闯空间者,没有人发现门板曾经被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