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九份名产芋圆和草仔稞,叶雅竺另外又加买一堆,全塞到项岳军手里。
“买这么多干么?”坦白说,他并不是很喜欢吃这些糯米做的食物,现在她却塞了一大包给他,令他有种头大的错觉。
“给项妈妈还有我哥跟采湘吃啊!”女孩子的心思总是细腻,贴心的想到没一同出游的亲人、朋友,包括项家妈妈。
“你哥?他不是去香港出差,要两、三天才能回来?”他茫然地问道。
“没关系啊,老板不是说可以放冷冻库?回来还来得及吃啦!”她可是问得清清楚楚,不会随随便便浪费的。
“喔。”他还真的差点忘了有冰箱这种东西呢!
抱着沉甸甸的“士产”,项岳军不禁猜测起母亲在收到礼物时的反应。
小时候曾不只一次听母亲提及,年轻时经常和父亲到九份附近找朋友。父母的朋友他并不认识,也不清楚那人是否还在世上,但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便不再听母亲提起关于九份的往事,因此他也从没打算带母亲到这里忆当年。
但不提不代表就此遗忘,难保老妈不会在午夜梦回之际,偶尔想起那时候的过往;他无法预估雅竺的心意会带给老妈何等冲击,但他希望是正面导向的。
走完长长的九份老街,叶雅竺又拉着他到附近的茶艺馆喝老人茶、嗑开心果,度过颇为愉快的下午时光,之后两人才意犹未尽地步上回程。
车子开在弯曲的山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少,当车道逐渐变得宽敞,车与车之间的距离变得遥远,理论上开车的情绪应该会相形放松,但项岳军时反应恰巧相反——抓紧方向盘的十指紧绷而用力,指尖甚至微微泛白。
叶雅竺困顿地打了个呵欠,在转身面向他时,陡地发现这个突兀点。
“你干么?”因为他不寻常的表现,她的倦意一扫而空,莫名的跟着紧张起来。
“没事。”他咬紧牙关,盯着后视镜的眸霍地眯了起来。“该死!”
低咒声刚落,叶雅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突地车身剧烈晃动,“震级”直逼强烈地震九二一。
“项哥!”她吓坏了,连忙拉着车门把旋身往后看,未料什么都还没看到,车身又猛地一震。“啊!”她惊喘,心脏差点跳出胸口。
我还熊弟咧象哥……若不是情况紧急,项岳军很想发笑,他不由得佩服自己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还能产生幽默感,可惜来得不是时候。
“坐稳了!”项岳军揪紧眉心,脑中迅速勾勒出邻近的僻静道路,并按下车里特别装署的紧急追踪系统,藉此通知可能在附近的其它伙伴前来支持。
这工作虽然极具危险性,但不可讳言的,也确实帮助过不少需要帮助的人。
就以这套紧急追踪系统来说好了,对老爸留下这间差点面临倒闭的破烂保全公司来说,根本负担不起这种高级设备,要不是之前受过帮助的委托人赞助他这些高档的玩意儿,他们的处境恐怕会更危险。
没办法了,为了将伤害减到最低,非得将这些玩命份子引往偏远路段才行!
三辆拔了车牌的轿车紧随着他们快速行驶的车,叶雅竺的脸色一片惨白,她从未想过影片里出现的喋血事件会发生在现实生活里,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无法猜测大哥惹上什么样的麻烦,但直到此刻,她相信那绝对是个大麻烦!
项岳军车子操控得好,对方的驾驶技术也不差,加上不要命的狠劲,硬是狠狠地撞了项岳军的车几回,震得车内的叶雅竺差点没捧胃狂吐,胃部几近痉挛。
终于,受创的车在一大片空旷处熄火,尾随在后的三辆车也在他们车身旁一一停下,整辆车可说是被包围了。
项岳军在车子停下后,立即冷静且迅速地利用行动电话报警,并详细地告知自己的所在位置,才刚说完话,拍打车窗的声音随即响起。
在车里不下车总可以了吧?叶雅竺天真地想道,却在瞧见对方亮出小刀、扁钻及扳手等家伙时,她真想亘接晕死过去算了!
“听好了雅竺,我一下车,你立即锁上中控锁,听见没?”收起手机,项岳军沉声说道,犹如交代后事般慎重。
当然他也注意到了对方手中的“武器”,明白对方只有威吓伤人之心,却无取人性命之意,不然大可亮出更惊悚的器械,轻松解决他们两人,根本不需要费事敲打车窗。
“项哥……”天!她无法掩盖声音里的颤抖。
“别怕,不会有事。”即便对方仅有伤人之意,项岳军仍执意得到她的保证,黑黝的眸紧盯着她惊骇如小兔般的水眸。“听话,嗯?”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无法抗拒的点头。
满意地扬扬嘴角,当对方再度不耐烦地挥动手上的重量级扳手胁迫之际,项岳军深吸口气,迅速地下了车,然后满意地听见车子中控锁上锁的声音。
叶雅竺听话的依据指示上锁,虽听不清楚车外的动静,但她有眼睛可以看、神经可以感觉,她连眼睛都没敢眨一下,就怕漏看任何一个细节。
项哥有武术防身,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多少带着自我安慰的心态,她如是对着自己说道。
但理想和现实永远不可能全然相符,只见对方不知和项岳军在争执什么,不到十句话的时间,一个少年冲向项岳军,其它人纷纷用武器往项岳军身上招呼,令叶雅竺惊惶得瞠大双眼,呼吸几乎停顿!
所幸项岳军的武术没有白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见他巧妙地一花解敌方攻击,叶雅竺不由得兴奋得抡起拳头,在车内为他加油。
可惜人身肉做,双拳难敌“数”手,当拿着扳手的那个人不耐烦地用扳手箝住他的颈项,另一个人还以刀刃抵住他的腰际时,动作敏捷俐落的项岳军也只能咬牙认栽,任由无情的拳头、刀刀朝自己身上招呼。
他不能因逞强而冒险,再强的人让扳手重击头部,无论如何都会眼冒金星,甚至直接晕死过去,在伙伴及警方还未到达之际,他不能让自己有失去意识的可能,至少在他的眼界底下,绝不能让雅竺受到丝毫损伤。
叶雅竺不敢置信地捣住嘴巴,眼见狠劲的拳头不停地袭上项岳军,锐利的刀锋也在他身上划出几个血红的口子,她的眼不由自主地泛起水雾,一颗心疼痛如绞,差点没失去运转的功能。
天啊!到底谁能来救救他?她哭求着、呐喊着,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嘴除了不断抽搐,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彬许是上苍听见她无助的哭喊,霍地不知由哪儿冒出几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在叶雅竺还来不及思索他们是敌是友之际,那些人已迅速出手解决掉项岳军的麻烦,并将那些找麻烦的家伙擒住,一个个压制在引擎盖、车窗上。
而项岳军之前拨打的报警电话在此刻也发挥效用,由远而近的“呜咿——呜咿——”声,再度被印证出事之后,警方总是最后跳出来“接收果实者”,一如电视、电影里演的一样,丝毫不差。
叶雅竺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下了车,怎么抱着项岳军痛哭失声,只知道这段可怕的回忆,她永远也不可能会遗忘——
当圆滚晶莹的水珠落到身上,渗进棉质的衣料里,项岳军才知道,原来女人的泪这么烫,杀伤力这么强,就像强酸般灼得人心口闷疼。
“怎么哭了?”浅叹一口,即使面对十几个对手都不畏怯的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太软弱、太无力了,让人无所适从,全然不符合他硬汉的形象。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打从她开始动手包扎他身上的伤口,眼泪就像忘了关的水龙头般不断滚落;她不明白他何以坚持不到医院就诊,不过这样也好,就由她来回馈他些许“福利”,处理他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
于是就在他执意送她回家后,她也执意将他留下,不容拒绝地不准他离去,所以此刻,他们俩才会在客厅里大玩“护士与病奔”的游戏。
就知道女人最爱胡思乱想,偏偏又没办法扭转她的观念想法,他无奈的再暗叹一口。“不关你的事,不许这么说。”
“你敢说那些人不是冲着我来的?”不,应该说,不是冲着哥来的?“若不是你接了保护我的案子,今天的麻烦或许不会找上你。”
她说得没错,事实的确如此。
当他下了车面对那帮混混时,他们的确提到要叶劲升中止竞标案的坚持,摆明了确实是冲着叶劲升的家属而来。
可惜的是,他不是被吓大的,什么样危险的状况不曾经历过?虽然后来很没用的被对方制住,但所幸伙伴们及时赶到,而他只受了些许皮肉伤,至于警方……让他们捡了便宜,平白无故多了条业绩。
“别胡说!没这回事,他们是看我们一副好欺负的样子才跟上来的。”他清清喉咙,不想让她知道真相,进而造成她的心理负担。
他是需要大量业绩来保住老爸的保全公司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他为了钱可以不顾生命安全。
虽然对方人多,他的胜算因而大打折扣,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下车,理由只有一个——她在车上,而他,不能让她受伤。
无关乎工作、责任,一瞬间能让他冲动的理由,只因她那对无辜、惊骇的双眸和抖颤的身躯,他完全能想象像她这般秀丽可人的女人落到对方手上,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绝对不是一个惨字了得。
刹那间,他忘了她是好友的妹妹,也忘了她是委托人,他的脑子里只能有个信念——保护她、守候着她,否则自己将后悔一辈子!
然后,他便义无反顾的下车了。
记忆所及,自己不曾为哪个女人如此冲动,他勾起一抹苦笑,有种落入丝网、再难挣月兑的错觉。
“别骗我了,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好欺负的样子。”吸吸鼻子咬咬唇,好不容易止住奔流的泪,她愠恼地扯紧绷带,几乎使出浑身的力量。
“唔!”他闷哼了声,虽然她的力道所拉扯出的疼痛并不足以让他哭爹喊娘,但他却鄙劣的藉此争取同情。“轻点,别忘了我是伤患。”
“……为什么不到医院去?”这一想,眼眶又红了。
“医院哪有像你这样秀色可餐的护士?况且这只是皮肉伤,何必去浪费医疗资源?”低吟了声,项岳军怕死了她的泪。“瞧瞧,我最好欺负了,你不就正在欺负我?”他试着打趣和缓一下沉闷的氛围。
“贫嘴!”她被逗笑了,羞恼地拍了下他刚包扎好的白色绷带。
“啧啧啧……轻点!”疼痛在所难免,尤其在她“铁沙掌”的攻击下,他仍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还疼吗?”她又急又心疼地抚过适才“修理”过的伤口,即使隔着厚厚的绷带,仍期许能做些小小的弥补。
“疼啊,我也是肉做的耶,”他故意装可怜,只求她别再掉泪,他就阿弥陀佛了。
陡地弯下腰,以唇轻划过那缠绕的绷带,她的自责指数急遽飙涨。“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为他承担这些疼痛。
项岳军身躯猛地一僵,突地急窜而起的亲昵感令他浑身不自在;更令他沮丧的是,自己竟因她的举动产生某种要命的反应,而这种反应绝对不适合发生在面对妹妹级的她身上。
懊死!长期训练出来的冷静,这时候全跑到哪儿躲起来了?
面对她这样“超过”的演出,他该怎么回应才好?
“咳,那个,我皮厚肉粗,没两天就好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他试着用最平稳的口吻回应,可惜那胀红的脖子及沙哑的嗓音,在在泄漏他的情绪波动,而他,竟心慌意乱的没发现异状。
瞧着他羞涩的模样,叶雅竺心头柔情泛滥,会不会……会不会他对自己也有那么点……心动?
她想过,像他这样沈稳的男人,要他主动表白,恐怕等到死都等不到那瞬间的感动,既然如此,由她主动又何妨?
谁教她就是喜欢他!
她想跟他谈恋爱,做尽一切情人间该做、爱做的事,不管会不会长久,有没有未来,她只想抓住这瞬间!
“项哥,我想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可以吗?”下定决心,她轻缓地坐到他身边,才开口,她的小脸便胀成一颗小苹果,火河邙诱人。
“嗯?”项岳军睐她一眼,连忙将视线收回。“……嗯,你问。”
懊死!她的脸怎么那么红?
办红的眼儿、红红的俏脸,就像无辜的小兔儿般诱人犯罪,问题是他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呃,不,是根本什么都没做,她脸红个屁!
麻烦的是,他的身双也控制不住地持续发烫,隐约间,好似就要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害他心头小鹿乱乱撞!
最最可怕的,是他一点都不想去阻止那预期中可能发生的“不可收拾的局面”——妈妈咪啊!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个矛盾?!
“你……目前有没有女朋友?”啧!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蠢问题?她之前竟完全不曾想过,真要命!
来了来了,这问题果然够犀利!项岳军心口一提,不自觉的像个忸怩的女人,不安地移动身体,不着痕迹地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
“没有。”
“喔。”她明显感觉自己松了口气,情绪不自觉地亢奋起来,主动往他靠近。“那么,空窗期多久了?”
“两、三年有了吧。”一直没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就这么耗着了。
“那你……都怎么解决生理需要?”小脸爆红。
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太过尖锐也过于逾矩,可对这种情事,人家也会好奇嘛!毕竟印象里,男人全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禁欲不了多久的。
而且她是那么喜欢他,问问……应该也没什么吧?
天啊!她干脆直接问他多久没性生活算了,不更直截了当?项岳军闭了闭眼,连耳朵都红了。
“呃,身体会自然排泄,基本上我没有太过注意……”
“嗄?!”她惊呼,脑袋瞬间有点当机。“你怎能忍受那么久?不会“叫外卖”吗?”直觉月兑口而出,然后差点没被自己的大胆吓死,慌张地撇开睑,全身都红了。
她的直接反倒没来由地化解他的尴尬,加上她大胆发问之后,自己又像小鸵鸟般闪躲,这让他感到有趣,也激起逗弄她的兴致。
“工作一忙,什么兴致都没了。”他伸伸懒腰,紧绷的情绪神奇地一扫而空。“这家保全公司是我爸留下来的,刚接手时比现在还惨,随时都有可能关门倒闭,努力两、三年下来是稳定了些,但也差不多用掉我全部的心力。每天除了工作近是工作,有时忙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哪还会去注意什么生理需求?况且像我这样无趣的男人,原本就不太吸引女人,没情趣又没钱,哪个女人会看上我?”
“胡说,我就……”彷佛脑子里某根紧绷的弦突然断裂,她霍地抓住他的手臂,冲动的急欲表态,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卡住。
哎,真的好羞人喔——
“嗯?”或许潜意识里有着那么点期待,项岳军故作古怪地瞅着她,愉悦的发现她羞得整个人快烧起来般红女敕。
“我……我喜欢你,换句话说,我看上你了。”深吸口气,她豁出去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迟早得挨上这一刀,长痛不如短痛,且不忘俏皮地引用他的说法——看上。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在听见她亲口坦言之后,项岳军仍结结实实地震住了。
欧卖尬——他长这么大,头一回有女人向他示爱耶!惫用“看上他”这么直接的辞汇,让他有种被狩猎者盯上的错觉,血液里竟莫名地发酵出些许变态的兴奋。
“为什么?”他低沉问道,黑瞳紧凝着她的丽颜。
那蠢动的血液一经撩拨便再难控制地持续加温,几近沸点。
“没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了嘛!”啊!讨厌!他那双澄净的眼,此际竟变得邪恶深邃,瞧得人家心慌慌、意乱乱,扰得人家口干舌燥……她不安地抿抿唇,以湿濡的舌尖舌忝舐干涩的红唇。
狩猎般的黑眸霍地眯了起来,一方面想盯紧猎物不容她逃月兑,另一方面也刻意想隐藏急遽产生的欲念,但心头仍有个疙瘩尚未去除。“你哥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旦动了她,就再没有任何回头的可能和机会,否则感情势必严重受创,在确定出手之前,他得先得到她的决心和认同。
“嗯……嗯……肥水不落外人田喽!”勇敢地迎上他的眸,她的神情义无返顾。
懊笑的回答阻挡不了两人之间强烈的吸引力和高涨的情焰,没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他伸手攫住她纤细的腰肢,压抑的唇重重地印上她的柔女敕——
叶雅竺浑身一颤,由着他啃噬般吮咬着自己的唇。
她从不知道光是吻就能让人软弱至此,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被抽光,只能软绵酥麻地贴靠着他,感受着他的热力藉由唇舌的暧昧交缠传递给她。
放肆地吮过她唇内每一寸柔软,他像头饥渴的兽,贪婪地汲取她能给付的热情和甜美,天晓得他一点都不想停下来,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