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
离开你
为了了解在你心中的地位
守着你
为了界定在你心中的分量
结果
却不是我想要的
九月中,徐凡该去上大学了,他的新学校就在台南,距离这个云林县的小镇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总是要过住校生活。
雨霜依照约定替他缴清了学费,不!若照细节来说明,该是她把提款卡丢给他,叫他自己去银行提钱、汇钱,她根本不看明细表或存摺,反正她懒得管。
出发的前一天,徐凡特地做了一桌海鲜大餐,有炸花枝、蚵仔汤、鲜虾面和凉拌海菜,除了让雨霜大坑阡颐,小摆猫也跟著饱餐一顿。
看她吃得满嘴,他却毫无胃口,只是凝视著她,黯然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她抬起头,眼中一片坦然,“我知道啊!”
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至少也该表现出一丝丝的留恋之情吧?徐凡心中暗自吐血,勉强保持镇定道:“你打算怎么办?明天开始,谁帮你打扫、洗衣、煮饭、喂猫?”
“再找一个人来打工就好啦!”她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却在盘算著,上次找人就找了两天,这次不知要找多久才找得到?唉!佣人难请,难于上青天。
什么?又要找人来打工?又要让另一个可怜的男孩爱上她,忍不住把她绑在床上,将所有的春梦都化为现实?不不!这种差事还是由他自己来做就好。
“我放假的时候会回来看你的。”他非要好好盯著她不可。
“用不著吧?”她面露诧异,诚恳道:“大学生活很精采,你该多去参加舞会、社团、联谊,还有大学先生选美等等,尤其每次暑假都要谈一场恋爱,千万不要白白度过这四年,知道吗?”
她难得对他说这么多话,语气又是这么的充满关怀,只可惜,完全不是他想听的话!
“我知道了。”他只能承认,自己对她没辙。
看他叹息又叹息,雨霜突然倾身上前,眯著猫样的双眼问:“小表,瞧你这么依依不舍的模样,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那怎么行?她可不想造孽太多,要是耽误了他的青春那还得了?不成!惫是放他自由,好好去谈场纯纯的恋爱才对。
“我……我才没有呢!”突如其来的问题,惹来他的惊慌失措。
“那就好。”她仍有怀疑,小指卷著发梢,“要是爱上了我,可有得你受苦的。”
他早就在受苦了,还用得著她说?“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傻。”牵强的笑,不知杀死了他多少的细胞。
她对著他左看右瞧的,似乎还有点怀疑,“是吗?我却觉得你不怎么聪明呢!”
要是聪明的话,早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飞奔而逃了,就是因为傻里傻气的,才会自动跳进了那仲夏夜的陷阱,然而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让她看出,他爱她爱得绝望。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强调说:“我这里是用来念书、用来做事的,我对你,完完全全是因为过剩!”
“哈哈!说得好,我喜欢这个词儿,乾净俐落!”她大笑起来,幸好这小子还算开窍,否则,她可要良心有愧了。
“既然明天就要走了,今天非要好好发泄一番不可!”他藏起苦涩,将她拦腰抱起,一步步走向卧房。
“你又要强暴我了?”她故意做出受惊状。
“没错,你可惨了!”他装著大野狼的嘶吼。
然而那一夜,他温柔得就像一个恋爱中的男人,因为,他确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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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徐凡还是来到凌家,四处看看还有什么该整理、该准备的,其实,该做的他早就都做了,冰箱和橱柜里有上打的存粮,猫食也添购了好几十包,就算遇上地震台风,应该也能撑上一个月才对。
坐在客厅里,他默默凝望四周,一股浓浓的离愁洋溢在心头。
十点整,雨霜一边打呵欠一边走下楼,“咦!怎么你还没走?”
总有一天他会被她活活气死的!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来自讨苦吃?徐凡深深呼吸之后,才开口说道:“我等一下就要走了,用不著你赶!”
“哦!那一路顺风。”她点点头,左张右望,“喂!早餐呢?”
“你要练习自己做早餐啊!”他忍不住卷起袖子,亲自示范给她看,“牛女乃要这样泡,可以加一点咖啡,这样你会比较清醒。还有稀饭是这样熬的,菜脯蛋是这样煎的,你看清楚了没?”
“哦!”雨霜完全不在意他说的话,只是接过早餐去吃。
“唉!”徐凡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脑中反覆思索,不知绕了几百回,最后,他却只想得出这句话,“你……你要照顾自己。”
“说什么傻话?我这么大的人,还会饿死了不成?”她随手拨拨他的头发,“去吧!懊好享受你的青春!”
青春?他那黯淡的青春啊!只因为爱上了这个不可爱的女人!
“我走了,你要记得喂猫,还有,要好好活著。”他走向前门,忍不住再次回头。
雨霜仍坐在椅上,阳光闪耀在她的短发上,她给了他一个微笑,挥了挥手,嘴里不知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
这一幕,霎时让他几乎落泪,他明白,他深深刻刻的爱著这个女人,不管她大他几岁、不管她多迷糊冷淡、不管……她还会不会记得他。
他赶紧转过头,骑上他的复古机车,加快速度,就这么前往他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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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府城,小吃多多,古迹处处,比起云林小镇算是灯红酒绿。
然而,建筑系不是好混的,即使是新生也一样,徐凡立即投入繁忙的生活,但在他心头的一角,始终惦记著那个不可爱的女人。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班上办了联谊活动,他身为班代推不开,只好也跟人家机车旅游起来。晚上送女孩回家后,他却还是搭上了最后一班火车。
从火车站骑车回来,他不进自己家,反而先打开凌家大门,他有种预感,雨霜可能已经饿死了。
丙然,一进门,就见桌上摆满了泡面碗和饮料罐,小摆猫的饲料一整包被咬开,显然主人不再理它,它只好自力救济了。
再往前走些,他看见泳池畔有个身影正在“晒月光”,而那池水已经不太湛蓝了。
“你……你还活著吗?”徐凡开口呼唤。
雨霜总算翻身坐起,睡眼朦胧的望著眼前人,彷佛认不出来人是谁,过了十秒钟才开口道:“嗨!小表。”
幸好,他还没被她遗忘,忍住想拥抱她的冲动,他握住了双拳问:“你没找人来打工吗?”
“找不到,而且我忙。”她模了模肚子,哀嚎道:“唉!我今天好像都没吃饭。”
就知道她会这样!徐凡摇摇头,“你躺著别动,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冰箱里没东西了。”
“我去我家拿过来。”真拿她没办法!
“哦!动作快点。”她又倒下去了,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样。
人命关天,徐凡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一道什锦炒面和馄饨汤,才端到池畔的桌上,雨霜就闻味而醒,开始大啖美食。
看她饱食后的满足表情,他不禁微微笑了,终究她还是需要他的。
不料,擦擦嘴后,雨霜却问:“小表,你干嘛回来?大学生活这么无聊吗?”
吧嘛回来?他的嘴角为之抽搐,勉强挤出声音来,“大学生活好得很,我今天才去参加联谊回来,我只是怕你死在这里没人管!”
她轻笑起来,“联谊啊?真让人怀念。”那不知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你以前也参加过联谊?”他对这想法感到很不悦。
她的表情微微得意,“那当然!当时我可是超级公关,班上多少联谊都是我在主办,多少神仙眷侣都是我在撮合,要说我是红娘化身都不过分。”
当她的眼神望向远方,似乎就要看不见他了,这让他感到万分不安,不自禁握住她的手,“那你呢?你自己呢?”
她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微笑道:“我自己?我是不需要谈恋爱的,我只要玩玩就好,你忘了吗?”
他不相信,他压根儿就不相信,但他也不想扯破什么,“是吗?”
“啊!吃得好饱。”她伸伸懒腰,“喂!你就顺便把家里打扫一下吧!不然,我走路的时候都会打喷嚏,这里的灰尘也未免太多了点!”
“我比你更看不下去,我会用力打扫的。”他已经开始收拾餐盘。
“这次该付你多少薪水?你自己去我户头提钱吧!”这样的打工男孩实在没得找了,她承认,她需要他。
他却不肯接受,“我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泄欲,你忘了吗?”
她呵呵笑了起来,“小表,还会学我说话,好!随你的意思,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在出卖我的身体?”
“没错,我打工,你卖身,刚好一对!”
说完后,他便端起餐盘转身进屋,望著他的背影,雨霜仍是惬意的笑,多好,可以不放任何感情,就有人替她煮饭洗碗,还能陪她上床。
只要他别认真,一切应该都会很完美吧?
徐凡洗过餐盘,刷过地板,又打扫了浴室和二楼,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雨霜趴在沙发上看书,彷佛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任音乐歌声飘送在屋里,两人的相处少言少语,却是另一种平淡的宁静。
小摆猫相当兴奋,跟著徐凡跑来跑去的,不知有多么开心,毕竟,家里很少这么热闹。
便播中传来一首歌,那是杜德伟唱的“放一颗心”——
“别怕我爱得太多……珍惜这一刻,就算是有一天你突然想走……”
打开窗,都快十月了,仍是那种夏夜的软风,却带来了些许凉意,蝉声也逐渐被蟋蟀取代,毕竟,夏天是不会永远存在的。
必了灯,室内只有淡淡的月光,只有凉凉的微风,以及两人之间无法忽略的张力。
“你穿那么少,不冷吗?”望著她的小短裤,他很清楚那里面什么也没穿。
“会冷吗?”她挑眉反问,踢了踢小腿。
“不!我想是有点太热了。”他走向她,猛然将她抱起。
这几天看不到她、碰不到她,他以为自己并不在乎,但事实证明,他想她,想得厉害、想得心痛,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锁在身边,如影随形,永不分离。
“你疯啦?”雨霜被抱得简直就要窒息。
他不说话,硬扯下她的小背心和小短裤,瞬间就让她变得赤果,虽然她对此并不会感到害羞,但他蛮强的方式倒是让她诧异。
他的大手触碰在她身上,不是,而是一种用力的、使劲的搓揉,像是要把她捏进他怀里似的,就跟他成为同一个人,再也不要有任何距离。
“痛!”她叫出声音,因为他咬住了她的肩膀。
然而他依旧沉默,在这昏暗之中,那双眼有如一头受伤的兽,闪著绝望和期盼的光彩,只有如此紧抱著她、折磨著她,才能让他稍微平静一些。
他飞快除去自己的衣服,肌肤传递著温暖及汗水,呼吸表达著激动和需求,他抱著她坐到旋转椅上,那是她平时对著电脑工作的地方,而今他俩赤果的坐在上面。
“你到底在搞什么?”她试著想推开他,“要就到床上去,不要在这里。”
不!他偏偏要她记得,他要她每次看著电脑、敲著键盘时,都能深深回想起,他曾在这里拥抱过她,而这张椅子的每次摇蔽,都是他在占有她、充满她,谁教她让他尝尽了相思,他就要她也试试这种滋味。
反抓住她的双手,徐凡让她背对著他而坐,黑亮的萤幕上隐约看出他俩的身影,然后他开始舌忝她的耳垂、抚她的肌肤、探她的敏感,直到她忍不住申吟起来。
“你这要命的家伙……”她仰起颈子,红唇微启。
这真的只是一种交易吗?这小表也太认真了!简直尽力得让她吃不消。
他的拇指伸入她的唇间,让她含著、咬著、咒骂著,只是不管如何,他都不让她逃开,他要她忘不了这每一分一秒。
抓起地上的长裤,掏出准备好的,他将她转过身来,两人终于真正结合,她的喘息凑在他耳边,每一声娇吟都让他心神荡漾。
“轻一点,你以为……你很强吗?”她的语气是又抗拒又陶醉。
他低笑了一会儿,捧住她的双臀上下起落,旋转椅下有弹簧的装置,这时更加速了他们的韵律,不时发出吱轧作响声。
窗外月光透入,轻抚在两人身上,望著她星眸半闭的脸庞,他的胸膛有如火烧,一股狂潮瞬间席卷而来。
他爱她,他是这样地爱著她,而他唯一可以表达爱意的方法,就是这样地爱著她。
“好了,够了,不要了……”她的双手穿过他的黑发,叹息的樱唇贴在他颈边,时而低喊时而轻咬。
听到她娇弱的泣音,他整颗心都要化了,拉起她发颤的身子,让她握住椅子的把手,而他从背后做出最后冲刺,终于,两人都得到了解月兑。
雨霜整个人往下倒去,而徐凡及时将她拥住,夜色更深更沉了,他抱著她走进卧房,倒在白浪般的床被之中。
倦极的女神,就这么闭上了眼睛,依偎在守护者的怀里,在黑夜的笼罩下,终于坠往那片柔软的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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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鸟啼婉转,徐凡望著怀中人儿,不时模模她的脸,或是亲亲她的发,然后静静对著她傻笑,虽然这实在是蠢得要命,但他就是觉得她好可爱。
可爱?用在雨霜身上只怕是一个最荒谬、最不适宜的形容吧!
悄悄下床,他走进厨房做饭,带著份温柔,带著份欢欣,他又可以做饭给她吃了,多棒的感觉!
油烟升起、阳光灿烂的厨房里,有一只小摆猫趴在窗边,还有一个大男孩穿著围裙,哼著一首时而走调的曲子——可爱的家庭。
雨霜睡到日上三竿,当她睁开睡眼,只见床边站著一个男人,在逆光的情况下看得并不清楚,只是个隐约的轮廓,那似乎是个高高瘦瘦的、安安静静的男人。
而且,是一个守护在她身旁的男人。
“早,可以吃饭了。”徐凡开了口,眼中含笑。
“啊!是你?”奇怪!怎么她刚才有点认不出来?彷佛一夜之间,他长大了不少,从一个男孩模样,变得有点像是男人了。
“不是我,那是谁?”他的笑容冻结了,难道还有别的男人这样对她打招呼?
“作梦嘛!罗唆什么?”她拿个枕头拍向他,拉开被子下床,果著身子也不在意,抓了件衬衫就往浴室走。
徐凡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著了迷,却又闷闷的有些怨气。
但十分钟后,当她坐在餐桌前吃早点,他那股怨气就全都烟消云散了,只要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就有一种幸福充盈的感受。
“看什么看?”她突然瞪向他。
“咳!”他收拾起满腔深情,装作不在意的道:“看你好像很久没吃饭似的。”
“是啊!”她伸出手,在他头发上拨了拨,赞美道:“你就是这点有用,做的东西还可以吃。”
“才不只这点有用呢!”他故意抗议,其实心头已经酥了。
不敢让她看出他的感情,他乾脆站起身走到一旁,只见电脑桌上一团混乱,他便开始为她整理,却在无意中发现两封航空挂号信,而且寄件人就是汤新亚!
“那家伙又写信来了?”他捏著信封,恨不得直接给烧了。
“那家伙?”雨霜喝了一口摩卡咖啡。
“那姓汤的!”他咬牙道。
“哦!”她恍然醒悟,“对啊!怎样?”
徐凡可火了,“他到底想做什么?上次来闹事还不够?难道他又要来找你?”
“谁知道?管他的。”她耸耸肩,原本不以为意,却又皱起眉头来,“奇怪!你干嘛问那么多?又不关你的事。”
不关他的事?很好!说得很好,她完完全全知道怎样可以让他发疯!
“他是个危险人物,以后他要是寄信来了,一定要立刻烧掉!”他说到做到,拿出打火机把两封信都给烧了。
雨霜沉默了半分钟,似乎正思索著什么,“我不反对你这么做,但是对于我的事情,我想你还是少干涉一点。毕竟,我们只是普通的性伴侣,不是情人。”
虽然她生性迷糊,神经又比较粗,但也约略感受到,他是有点太在乎她了。
听她如此界定两人的关系,他再怎么痛心也不能表现出来,“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对那个男人很反感,我怕他有一天会放火烧了这房子。”
“不会吧?”她低笑起来,“他恐怕还没那么爱我呢!”
“那就好,总之为了你好,还是跟他保持距离。”他再次强调。
“是,老爹!”她故意取笑他。
用过早餐,两人开车外出购物,回到家中,徐凡开始洗刷游泳池,并将所有衣物洗好晾晒起来,忙上忙下的不亦乐乎。
雨霜仍坐在电脑前工作,一切都非常的自然,有如平常的家居生活。
只要这样就够了,徐凡告诉自己,不能再吐露更多了,得要小心包裹著这颗深爱她的心。唯有如此,他们才能继续下去。
吃过晚餐后,徐凡必须搭火车回台南了,收拾好背包,他沉重的向她道别,“我要走了,等周末的时候,我会再回来的。”
雨霜眨眨眼,一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回来?”
惫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爱你!
但这些台词是不能月兑口而出的,他只得藉口道:“因为我过剩,你忘了吗?”
“哦!说得也是。”她点点头,“不过说真的,你还是快交个女朋友吧!不要老是跟我鬼混,知道吗?”
她只是轻轻拍著他的肩膀,却是重重打击著他的心,或许她就是他今生的克星吧?无可躲避地,他就是得要受她的气,吞下这份委屈无奈。
“反正你好好活著就是了!”没好气的,他狠狠吻了她一下,才转身离去。
雨霜站在门口,被吻得有点回不过神来,满天夕阳凄艳映照,如此目送著他的背影,突然之间,她发觉晚风是有点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