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意外的有点暖了,淡阳取代了寒冬的位置,这样适中的温度让绝少踏出屋子的童亿深兴起了想透透气的意愿。
“小姐,你早该出去走走了,多了晒太阳对孩子好,对你也有好处。”晓青显然很高兴看到足不出户的主人要出门了,她准备了薄披风,就怕童亿深会因为不适应天候而着凉。
“走吧!到亭子里坐一会,吩咐总管,如果奚襄公主来了,请她到园里来找我,不然她可又要满屋子转,找不到人了。”
说着,主仆两人穿堂过廊,相偕到了园子。
这小行宫的花园造得相当考究,除了奇花异草之外,还有一座精巧雅丽的憩息亭,外观典雅,让人一望就喜欢。
此时她们两人就闲适的坐在这座精巧亭子的石椅上,四周花木扶疏,微风轻轻吹拂而过,几枝红梅摆动着,分外引入遐思。
“小姐,你面色红润,这一胎包管生的是男孩。”晓青笑嘻嘻的说。
能够被少主指名,跟着到小行宫中来服侍童姑娘是晓青自认为最幸运又最得意的事,这里没有人会大声吆喝她,也没有人会瞧不起她,她真愿意永远待在这里不走了。
“晓青,生男生女对我并没有什么不同。”童亿深微微一笑,她深知古老社会里的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难改正,女人往往依附着男人而生存,对自我的认同感很低,几乎可以说是卑贱的,而她也没有意思要转变晓青根深蒂固的想法,毕竟每个人的思想是不同的,她认为那没有什么不好。
“小姐,那是你福气好,少主对你这么好,你当然不必在乎生男生女,反正少主爱的是你的人,就算小姐没有怀了孩子,少主也是对你一往情深,真是令人羡慕极了!”晓青一脸陶醉的说,“小姐,少主昨天送你的那支金步摇真是美极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国来的贡品,还是少主自己去订制、打造的?那手工,那描图,真是没有话挑剔,全都是上等的呢!”
“你这么喜欢?”童亿深不在意的笑问。
其实她拥有的首饰已经够多的了,宝络、玛瑙、翠玉、珍珠……她统统压在一只黑色描金匣子里,平时配的,不过是支普通发钗罢了,太艳丽珍贵的东西,她总觉得是累赘,因而宁愿放着蒙尘,也不想让发上平添虚华。
“我当然喜欢!”晓青忙不迭的点头,过一会,她又迫憾无比的叹了口气说:“可惜少主送的人不是我,要不然我一定天天簪在发上,说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惫是个小阿子呢!童亿深露出薄薄笑意。
“小姐,你在笑什么?”晓青好奇的睁着圆圆的眼睛问。
“没什么。”童亿深将眼光投到另一个方向,“我在想,是不是有人要来打扫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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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满,你说咱们童姑娘是不是很可怜?她一个女孩子家被少主安排在这里已经够委屈的了,没名没分,现在又弄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将来不知道会惨成什么样哦!”
“秀秀,你可别乱说话呀!”叫阿满的丫环闻言吓了一跳,姓连忙东看看西看看,深怕刚才的话被人听了去,那她们这两条原本就不眼的生命可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哪里有乱说!”秀秀轻哼一声,“谁都知道大宋国就要派个什么永钦公主来和亲了,嫁的对象就是少主,你说,这么一来少主要把童姑娘往哪搁去?”
“你别听别人乱嚼舌根了吧!少主宠童姑娘宠得不得了,而且童姑娘都已经有了少主的孩子,你想少主还会亏待童姑娘吗?”阿满斥责了无稽之谈的流言,她单纯的脑袋确实相信现在的女主人会受宠到永远。
“童姑娘以为怀了少主的孩子就稳坐太子妃的宝座了吗?”秀秀嗤之以鼻的撇撇嘴,“听宫里面的人说,皇上根本不允许少主娶童姑娘为妃呢!本来就是嘛!咱们汉人在这里哪有什么地位,童姑娘痴心妄想,自然怪不了旁人。”
阿满听得又惊讶又不信,“少主不是那种无情的人,我相信他对童姑娘是真心的。”
“心有什么用?”秀秀泛起一抹鄙夷的神情,“你没听过有心无力吗?少主喜欢童姑娘,但他要娶的人是宋国公主,这件事纸包不住别,迟早会传开来,到时候,我看童姑娘也只有乖乖认了,安心做她的小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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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似乎也阻挡不了那些风凉话语所带来的寒意,童亿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中轰然都是那两个婢女的对话,那么清清楚楚的在她胸口烙下印佰,她的心加速了跳动,血液也加速了运行,她的一往深情啊……
“小姐!”晓青皱起了眉,她叫了一声,欲言又止,那些话她自然也听得一二楚,如果不是因为花丛挡住了她们主仆两人的关系,谅那两个小小的婢女也不敢在此大放厥词,惹得小姐如此伤心。
“什么都别说。”童亿深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借着这个动作才能消减此时心中痛楚的感觉,她移开视线,投注到远方的山岚叠峦,她不能想、不愿想,也不敢想,即使耶律步要娶的真是别人,她除了无话可说外,没有任何退路。
“小姐,你可千万别相信她们的胡言乱语呀!”晓青担心的望着童亿深看不出情绪的苍白脸孔,她实在怕会因为那两个婢女的话而引起轩然大波,若给少主知道就完了,她真不敢想像……
“我知道。”童亿深温和的打断晓青的忧心忡仲。
“小姐,婢女们有口无心,你不要放在心上。”晓青手绞着手绢,左想右想也不知道从何劝起,她知道自己口才差极了,不要反而惹得小姐更难堪才好。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毕竟那只是流言,不是吗?”童亿深唇边那抹凄恻的笑容一闪而过,拍拍晓青的手背,反过来安慰她。
“小姐能想得开就好。”晓青很快的松了口气,童亿深那平静的神色和稳定的语调令她安心了,“本来嘛!爆里这么大,没有些闲言闲语,那些嫔妃宫女就无事可做,当真的是傻子呢!”
是啊!当真的是傻子……傻子!
一阵如魅的笑声由鸳鸯帐中传出,那男女之间的情话绵绵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
侍卫守在寝宫外,宫婢二十四人在房门外准备服侍,这批仆卫交班巡视时完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而她们的主子——那位蛮横妖娆的耶律伦歌正放纵着自己的在帐内寻欢作乐,那个与她嬉戏、厮磨纠缠的火热身影当然就是她的最新入幕之宾——查刺将军。
“伦歌……你好美……”查刺着迷的拨开伦歌额际汗湿的头发,倾身吻了吻她饱满美丽的额头。
“你喜欢吗?”耶律伦歌滑腻的手溜到了查刺强壮结实的上,指尖落在他铜壁似的小肮,她濑洋洋的半挑着眉,勾住了他的颈子。
“啊!伦歌……你不要逗我了。”查刺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耶律伦歌噘起了丰润的红唇凑到查刺唇上,她的声音如歌行板般的柔软迷人,她的神情则风情万种,“吻我!拜狠的吻我!”
哦!查刺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吼,他的热情又被撩拨起来了,千万别考验男人的意志力,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美丽尤物的诱惑。
“伦歌!我爱你!”查刺炽热的眼光与怀里的情人相接,任凭谁都可以轻易的看出蕴残在他胸中的热火爱恋。
“我知道你爱我,你刚刚的表现已经够明白了。”耶律伦歌发出一串如银铃般的笑声,得意与胜利透过她每一寸肌肤传达到她心脏中央泛着麻辣的感觉,她喜欢这样,看到一个又一个男人醉倒在她怀中,这令她快活无比。
“伦歌,嫁给我!嫁给我!”查刺搂着她的腰儿,激情的要求。
“我是很想嫁给你,但是……”她停住了话,并且很满意的由查刺的眼中看到渴望。
“但是什么?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做到!”查刺果然激动了,耶律伦歌耶欲言又止的娇样像热烘烘的火焰窜过他耳际,他拂过她缕缕青丝,为她迷醉了。
“这件事,你也知道的……”耶律伦歌攀住他,指尖徘徊于他的唇畔。
“伦歌,难道你说的是童亿深那件事吗?”查刺一点就通,他模着一撮小苞,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已经照你的计划,派人将宋国公主要来和亲的消息故意泄漏给她知道了,我想,她此刻可能正在伤心欲绝!”
“不够。”耶律伦歌半眯起了眼睛,她狰狞邪恶的说,“你做的还不够多,我要她肝肠寸斯才能令我痛快,她既然有胆子捉弄了我这堂堂大辽国的公主,我要她后悔!”
查刺有点迟疑,“可是……可是她被少主保护在小行宫中,闲杂人根本无法进去,要找会对她动手……恐怕不是易事。”
耶律伦歌撇撇唇,阴冷的说:“哼,我没有要她死,我只是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罢了!”
“你的意思是……”
耶律伦歌拉下了查刺的脖子,她附耳过去,在一阵耳语之后,她随即热情的咬住了查刺的耳,身体也跟着绽住了他的四肢,她红艳动人的娇态让查刺一刻也不能忍,将她压倒在身下,他撷取了她的狂放。
这是她给查刺的报酬,用她耶律伦歌一贯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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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耶律步来说,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件事了,大宋的永钦公主竟在赴辽途中失踪了,在辽、宋两方的主事者都头痛的情况下,没有人的心情优闲得过这位大辽少主了。
“步儿,你对这事情有什么看法?”可汗半蹙着眉间,他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耶律步的盈然笑意,他知道这春风满面的儿子在高兴些什么,永钦公主失踪,儿子更加有借口可以另行娶妃了,而那人选,很无奈的,他知道一定是被儿子安置在行宫中的问题人物——童亿深。
耶律步笑道:“父王,宋先前既有意派身份尊贵的永钦公主来我国,现在却又出尔反尔,大队人马护送一个公主居然会失踪,至今仍然下落不明,儿臣甚觉好笑,也认为其中蹊跷甚大。”
“你的意思是永钦公主和亲只是宋的缓兵之计?”可汗沉着声音,如果事情真是如此,他也不会轻易善了,他兵力雄厚的大辽国,岂是可以任人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的?
“儿臣只是猜测。”耶律步微微一笑,“发生了这样的事,只可以说明一点——宋对我们并无诚意。”
“皇上,少主言之有理,宋国对咱们向来没有尊重过,这次派个公主来和亲,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罢了,更严重的是,恐怕那个什么永钦公主是宋皇帝老儿派来打探军情的呢!”适巧进宫的遥辇族族长遥辇克立即一拱手,附和的进言。
不只遥辇氏,其实是所有八大部的人都希望那位永钦公主最好永远失踪算了,如此一来,少主使要另行娶妃,这八族族长的女儿又有希望成为太子妃了,让女儿登上妃座就等着享一生的荣华富贵了。
“朕谅他们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可汗听了遥辇克的话后不怒反笑,他与耶律步对望一眼,都心知肚明遥辇克为何这样热心急切。
“父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心之心也不可无。”耶律步折衷的说,“现在失踪的是宋国的公主,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派使者到宋国去关心致意,另一方面,加派人马在辽境内寻访永钦公主的下落,看看这场失踪记是真是假,如此才好思量下一步对策。”
“嗯,这也是个办法。”可汗颔首,他很安慰儿子没有趁这个时候向他提起要娶童亿深为妃的事。
“皇上,既然宋国背信在先,少主也没必要娶他们的公主为妃了,咱们八部公主个个出色,全都在等着少主宠爱,请皇上下旨,让八部公主再次进宫候选,此次肯定能为少主觅得美眷,为咱们大辽延香续脉!”遥辇克又自以为聪明的献上一计说。
“贤卿的好意,朕全明白。”可汗露出一丝值得玩味的笑容,“但是,朕以为选妃之事还是等到永钦公主之事抵定了再议不迟,如此才不会落入口舌,贤卿你说是吗?”
纵使遥辇克万般的不情愿,看到可汗那张温和的脸,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唯有暗自祷告让宋国的永钦公主永远的消失吧!如此他的女儿才有八分之一的机会成为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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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平静是最美的,最可以放松人的心情的?在小行宫中的这片无波宁静却像暴风雨前的气氛般,蕴藏着一股看不见的压力,好浓、好烈、重重的,重重的将童亿深给困住。
她像一条在大海里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小鱼儿般被网给压迫着,无法挣月兑,更无法透气,自从那背后的议论灌进她的心底之后,她就再也快乐不起来。
她不曾顾影自怜,只是为月复中的孩儿心疼,可怜他还未出生就注定要做个儿不得人的私生子,她恨自己的感情,明明不为任何人所动心的,却为何这么仓卒的爱上了耶律步?她也恨自己的软弱,竟会屈服在他的柔情之下而无法自拔!
愈是想摆月兑耶律步的身影就愈做不到,童亿深发现自从孕育了这个小生命之后,耶律步在她心中的分量愈来愈重,重得连自己都万分吃惊,她竟是如此的在乎他!
他的笑容、声音,他的温文尔雅,他的柔情缠绵,他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呵护有加,每一天陪在她身边的耶律步都令她无可挑剔,更别说他那风度翩翩的潇洒举止了。
他不凡的谈吐、深厚的修养令她心折,他一片诚心则令她感动,但是,童亿深叹了口气,人生际遇皆有逃讪,这幸福毕竟也有要放手的一天!
她知道耶律步对永钦公主之事只字不提是为了不想让自己伤心,他实在太了解自己了,了解得让她心悸,也让她酸楚,他明白如果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她必定拚死也要离去,那么他们之间的一切就真的是场镜花水月的虚梦了,毕竟她的个性是那么冷然,并不是那么容易软弱、屈服的啊!这些日子以来待在大辽,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哪里还可以让意外来打击一分一毫呢?
童亿深凭窗而立,就这样任思绪辗转、任黑夜直到了白昼、任黎明划破了天空第一道曙光。
“天啊!小姐,你该不会又一夜没睡吧!”晓青掀珠帘而入,她手捧梳洗用的木盆,看来是打算来服侍主人的更衣,但看到屋里这副窗子敞开、冰凉如水的情景,使她整副眉头都警觉性的竖了起来。
“放着吧!我自己来就可以。”童亿深疲倦的牵动一丝微弱的笑容,这笑容是她要晓青放心的。
“小姐!”晓青看了她那个勉强的笑容后,非但没有舒展眉头,反而皱得更难看了,“小姐,我求求你吧!少主临去捺钵时才干交代万交代,要我好生伺候着小姐,不能让小姐受风寒,也不能让小姐吃太少,要小姐注意身子,要小姐睡眠正常,可是现在少主去了没五天呢!你就茶饭不思了,教晓青怎么向少主交代?”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童亿深淡淡的说。
“怎么放心?”晓青嘟起唇,“万一少主突然回来,看到小姐这个样子,他不心疼死才怪!惫有啊,晓青不被少主吊起来狠狠的抽个十大鞭才怪呢!”
“晓青,我知道你忠心,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相信我,我真的没事,只是想吹吹风罢了,你别紧张。”童亿深迳自在椅中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借着茶杯传透过来的温热暖了掌心,她希望自己的脸色可以不要苍白得像鬼,这样至少晓青会好过些。
“唉!教我怎么说才好……”晓青气恼的又摇头又叹气的,最后,她终于投降了,重重的跺了步子之后,她没辙的说:“好吧!如果小姐坚持只是吹吹风罢了,晓青就依你吧!可是小姐得答应我,下回想吹风的时候,衣裳可要穿厚点,晓青还想留条命继续伺候小姐呢!”
“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话。”
得到主人的承诺,晓青终于松了口气,她嫣然一笑转身想去准备早点,屋外却突然嘈杂了起来,这无章无绪的纷乱不约而同的引起了她们主仆的注意,对看了一眼之后,晓青马上就没有耐性了。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少主的行宫前闹事,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晓青嚷着,一副要冲出去与师问罪的模样。
童亿深微微的在心中叹了口气,曾经年少,她也希望能像晓青这般不解世故,能这般天真行事,但,很可惜,也很遗憾,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知道如何凭感觉行事的人,被生存磨练,她谨慎也小心,早失去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无邪单纯,而陷入耶律步的情网,恐怕是她最放肆自己感情的一次了吧!
“晓青,你去请总管进来问个清楚,还有,不要莽撞行事,知道吗?”童亿深正在吩咐间,晓青还没来得走出去,就见小行宫的总管克力韩脸色铁青的进来了。
“小姐,恕属下无礼直闯小姐闺房,实在是因为事情紧急,不得不来……”
“总管不必多礼。”童亿深果决的打断克力韩那一长串说不完的繁文缛节,单刀直入的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回小姐的话,是摩会族人,他们超着少主去行捺钵人不在的时候,居然又群起叛变,气势嚣张的指名要来挟持小姐您啊!”克力韩又紧张又忧心的回答,他内心焦急的程度可以从他额上的汗珠看出来,这也同时说明了对方的兵马是多雄厚,否则克力韩不会无措成这样在。
“又群起叛变?”童亿深微一沉吟,“这么说来,摩会族过去也曾发生过叛变的情形?”
“是的,那是两年前的里,摩会族当时也是利用捺钵时分大举叛变,幸得少主一举歼灭。”克力韩忧虑的说,“属下认为摩会族挨怀恨在心,经过两年的生养调息,这回重施故技,恐怕是有备而来!”
“行宫里有多少人?”童亿深一边问着,一边回忆着幼年时期每当她爹随元帅出征回来,她总要腻着她爹讲那些沙场上的用兵策略,以及那些她在兵法书里所读过,令她相当感兴趣的锦囊妙计,如何瓮中捉龟。
“回小姐的话,行宫里侍从连同仆婢共两百人。”这也正是克力韩最感到无力的地方,许多平时身强力壮的勇士都因为不愿错过捺钵随少主而去,连那平时至少会留下半数的十八骑从这回也都该死的全跟在少主身边,如今小行宫所剩,真的只是残兵妇孺了。
“那么对方呢?对方有多少人马?”童亿深再问,克力韩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忧心如焚在她眼里似乎视而不见。
童亿深眸中的镇定如仪,令晓青着实刮目相看,谁教她向来以为主人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而现在,她是要开始改变自己的想法了,同时,她像是有些明了,明了何以少主会如此的深爱着小姐,且将她若珍宝了。
千据探子的回报,最少也有四千……“克力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心知肚明敌方的人马精锐勇猛,而反观自己这头,力量实在单薄啊!
“我知道了。”童亿深做了一个阻止克力韩说话的手势,她低头默想了一会,待数分钟之后,她已盘算如整个情势。
“小姐,请您改装由后门逃走,马下会派侍卫死命护驾,绝不辜负少主的信任,请小姐和晓青姑娘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属下一定尽力保全行宫的完好……”
克力韩伤感的话还没说完,却看到童亿深一脸坚毅,口气沉稳的开口了,“克力韩,传令下去,将老弱的仆从集中到厨房,年轻的侍从和婢女平均分成两队,一队镇守在行宫后门,另一队立刻出发到皇宫护驾。她简单笃定的吩咐完后,随即站了起来。
“小姐!您不能出去啊!摩会族随时有可能攻到……”克力韩被她的举动吓得立即要出手阻止,却被童亿深那美丽脸孔下的沉着纹路给惊震得张口结舌,蓦然间,他知道自己很难阻止这位平时一切好说话的女主人,但是他身为少主托付信任的行宫总管,他有他的使命和责任,怎能让主人去冒险呢?
克力韩急了,“小姐……你……你……你可别乱来”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童亿深居然有心情在此时给克力韩一记微笑,”你们两人随我来吧!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做点什么,不是吗?“
“小姐……”克力韩胆战心惊,他实在想不通平时沉静又少言的主人怎么会有这种不同凡响的勇气。
“你最好听她的。”晓青促挟的眨眨眼,又用手肘撞了撞克力韩的臂膀,“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是多么胸有成竹吗?走吧!亲爱的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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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会族的叛变实际上如童亿深所料的,不是只针对小行宫和她童亿深而已,另一个大目标当然是皇宫。而皇宫里的情形跟小行宫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所有精英尽出的陪驾在可汗身边去了,剩下的,自然也是那些后妃和宫女了。
“这……这是什么?”克力韩非常、非常惊讶的看着童亿深的杰作,使他惊讶的不止这个,还有适才童亿深对部从的指挥若定,这教他太难以相信。
“这是五行八卦阵。”童亿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一阵忙下来,她额上已有汗珠,而脸色也苍白了起来,除此之外,她倒是显得精神奕奕,“有了这个,摩会族想要接近我们,必要大费周章。”
“就这个?”克力韩满脸的怀疑,说实在的,他虽然很佩服童亿深能在如此危急的时刻表现得临危不乱,但要他相信就这几块巨石和移动过的树木能制止得了敌人,他实在不信。
“没错。”童亿深不疾不徐的道,“备马,我要到皇宫一趟。”
“小姐!”这回开口不赞同的不止克力韩了,连晓青也认为现在去皇宫无疑为不智之举。
童亿深看着他们俩,平静的说:“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也知道皇宫里有关于我的流言太多、太多了,当然,我也知道自己在那里是不受欢迎的。”她顿了顿道,眼中泛着少见的光彩说:“但是,今天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走一趟,你们少主爱我、护我之深,我又怎么能够忍心见他母后、姊妹、子民遇难而只顾着自保?”
“但是小姐,只凭您一个人的力量,唯恐寡不敌众啊!”克力韩忧心忡忡的坐立难安,刚才小姐要怎么样,他都可以尽量配合,说不定真的可以有一线生机,但现在小姐却要出行宫,这实在太冒险了,他绝不能让小姐这么做。
“天下无难事,任何事情都必须试过了才知道。”童亿深轻描淡写的说,“就算前面已无活路,我都要去。”
“小姐……”克力韩还是认为不妥,他没有理曲让小姐去冒这么大的险,但是一旁的晓青却已经折服在童亿深那无比的勇气里了。
“就让小姐去吧!”晓青热烈的说,“克力韩总管,你难道看不出来小姐早下定了决心,不会动摇了吗?你不让小姐走这一趟,就是存心要小姐不好过啊!”
于是就这样,克力韩不得不放行于主人了,他为主人准备了快马轻风,希望主人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皇宫驰去,而免于半途被敌方擒走,“小姐,您要保重啊!这十名侍卫是行宫里的精英,有他们保护,愿小姐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跃上马鞍,系起披风上的带子,一扬马缰,童亿深如月兑弦之箭般的飞驰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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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才分开五天,但耶律步已经好想他的童亿深,带着十八骑从而来,耶律步希望能给心爱的人儿一个惊喜,而千万个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居然是另一个更大的“惊喜”。
“少主!”在行宫众人的惊愕恭迎中,他明显的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回事?你们的表情倒像见了什么怪物似的!”虽然感觉奇怪,耶律步仍不改其本色的打趣,他将披风月兑下交给婢女,意态优闲的下马。
“少主……”
克力韩期期艾艾,他真不得从来没被晓青那热烈的语气给打动而答应了小姐那个坏主意。
耶律步从容的一笑,他的眼光瞥过四周,最后停在他的总管的脸上,“怎么了?克力韩,你看来很不好喔!教厨房多准备些补品给你补补,天气多变,要注意自己身体知道吗?”
“少主,属下该死!”克力韩双膝一弯跪下了,耶律步那些话让他如有万针孔心般难受,主人如此看重爱护,而他却……
“求少主赐死!”全部的人都垂着首跟着克力韩一起跪下了。
“起来说话。”
耶律步扫了他们一眼,特别注意到晓青浑身发抖得都快要昏倒了,“别告诉我,亿深有任何的差错。”
“求少主赐死!”
苞着这群颓丧声音而来的答案,他知道事情一定不小。
耶律步发现自己喉头干得难受,而那事情的真相,想必会令他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