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宛秦下楼用早餐时,卓乐已经早她一步坐在位子上了,看到她出现,他看也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用餐。
宛秦狐疑地盯着他看,奇怪了,他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对她不理不睬的,说他今天早上特别骄傲嘛,又不像,说他别扭和不自然倒是比较贴切。
“早呀。”她拉开椅子坐下,率先开口和卓乐打招呼。
昨天晚上她喝了太多葡萄酒,以至于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连自己是怎么进房的都不知道。
“早。”卓乐僵硬地回答。
他们共眠了一夜,他一直拥着她,但她也一直没有醒过来,直到破晓时分,他才先行离开她房间。
她应该没有发觉他抱了她一夜吧?她睡得那样沉、那样甜,其实他一度盼望她会在夜半醒来,那么,他就会直接要求她……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要求她什么呢?要求她献身予他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是否代表着他要给她婚姻的承诺?
他要占有一个女人的身体,给她婚姻的承诺也是当然的。
然,他害怕给她承诺吗?确实,他是害怕的。
长年在海上生活,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女人的陪伴似乎是多余的,他要将一个女人带在身边吗?
如果他不需要一个女人,那么他就应该放宛秦自由,可是若他放她自由,她就会属于别的男人,他不是很满意这种感觉。
他不要她属于别的男人,她的唇只能让他亲吻,她的笑容只能为他绽放……
瞬间,卓乐的眉头蹙得更紧。
奇怪,他怎么发觉他自己很自私,很不讲理,也很不仁道?自己不要的东西,又不许别人要,他向来自恃甚高的,这种卑劣的想法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宛秦看了卓乐良久,确定他在沉思之后,她拿起餐盘上的小圆面包丢向他,“喂,卓乐,你不要紧吧?”
他撇撇唇,“你一定要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吗?”
她好笑地看着他,“不然要怎么叫?学中森耀子那样吗?我叫不出口。”叫他乐……哦,她觉得肉麻。
卓乐盯着她,挑了挑眉,“那么,你又是怎么叫昨天那个野男人的?”
这个问题他从昨天憋到现在,总算是问出口了。
“昨天的野男人?你指谁?”他总不会是在说他自己吧?
“你心知肚明。”卓乐哼了一声,“你昨天执意留在丽都酒店,就是为了等那个男人来,怪不得你怎么样都不肯走。”
她知道卓乐说的是谁了,卢杰生,他看到她跟杰生在一起的样子了。
“信不信随你,昨天那个只是我的朋友,一个老朋友而已,看到他出现,我也很意外。”她说的是实话,如果卓乐不信就算了。
卓乐立刻嗤之以鼻,“只是朋友那么简单,那你会应酬他应酬得忘了我的存在?”
“你不也和中森耀子跳舞跳得不亦乐乎吗?”宛秦嘲讽地问。
“原来你知道呀。”闻言,卓乐又哼哼两声,更不满了,“我和别的女人整晚拥舞都无法引起你的注意,看来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我心里没有你?”她站了起来,瞪视着他,恨恨地说:“我心里要是没有你,昨天晚上我会让你月兑我衣服?”
虽然她在车上睡着了,连谁送她进房的都不知道,但后来她被一阵热吻给扰醒,她眼睛偷偷眯开一条缝,偷吻她的人正是卓乐。
如果她的心不是属于他,当他轻解她罗衫时,她早就拒绝他了,哪会任他吻遍她的上半身。
昨晚两相缠绵厮磨之际,她是打定主意要将她的初夜与卓乐共度,但没想到卓乐及时踩了煞车,还君子的只拥着她入眠,没有更进一步的侵略。
她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高兴,她应该高兴他是个有礼貌的绅士,但另一方面,他的及时停手却让她怀疑他对她的真心到底有几分。
正常的男人与他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时,又是在一张气氛、时机都恰到好处的床上,不该是要血脉偾张,难以把持才对吗?怎么卓乐却与别人相反,对着她却无动于衷,她都半果了,他居然还能把持得住。
他不够爱她,这是她的结论。
骞然的,卓乐耳根燥热。“你知道?!”该死!她居然知道他月兑了她的衣服,她根本没醉嘛。
“我知道。”她答。
卓乐一个变脸,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他不能再留在原地,他太可耻了,居然乘人之危,欺负一个醉女子,而他乘人之危也就算了,又被她给发现,他真是生不如死。
“你干什么?”宛秦连忙拦住他的去路,这人怎么回事,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也不打。
“我还有事。”他看也不看她,把头偏向别处,因为他做了那么下等的事,甚觉自己没脸见她。
她跎起脚尖把他的脸扶正,强迫他看着她,“你不爱我。”她清清楚楚地说,把她归咎来的结论告诉他。
“你在说什么?”卓乐蹙着眉头,要是不爱她,就不会有那些天人交战了,还交战得那么辛苦。
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地知道,他需要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名叫辛宛秦,他要占有她,并且愿意给她婚姻的承诺。
他不要她自由,也不要自己自由,他要他们彼此相属,未来在极光一号上,将不再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而已。
“你不爱我,所以昨天晚上你不动我。”宛秦说得更明白。
他的眼芒闪烁了几下,“谁说的,我爱你!”他说得坚定,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那奇怪的变化在他们之间滋长,那是一种叫爱的元素。
她露出一抹微笑,“那么,证明给我看。”
她拉下他的头,主动献上一个热吻。
顷刻间,卓乐被她吻得火热起来,他伸手搂抱住她,将她拥得密不透风。
“到房间去。”她在他耳旁细语。
卓乐微微皱眉,“大白天的……”
宛秦甚觉好笑,想不到这个大男人比她还保守。
“谁说大白天就不能上床?”她反驳了他的顾虑,接着又贴住他的唇,分开他的齿,一阵胡乱翻搅。
卓乐被她吻得再也忍不住了,他抱起了她,急切的朝房间走去。
“你确定?”卓乐已经拉上了窗帘,而他们两人也已果裎相对了,然而他还是多余的又问了句。
宛秦没辙地看着身上的他,“拜托,我已经成年了,下手吧,你绝不会构成骚扰罪的。”
他亲吻着她,开始回报她刚才的挑逗。
他的唇凑近了她,在她的耳垂、颈项和喉间都落下细吻,她闭上了眼睛,用每一个细胞去品味他的触碰。
他们相拥着律动,找到了结合之处,在两人都很清醒的情况下,首度发生了关系。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被褥凌乱,卓乐拥着宛秦,他的指尖轻轻的抚过她的眉心,十分怜惜。
“我以为你不会有这样的举动。”宛秦很惊讶他居然知道什么是温存。
他不悦,“难道我看起来不像十分爱你的样子吗?”
她从容地笑,“确实不像,我几乎不了解你。”
他傲慢得教人难以亲近,他自己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极光”卓乐的挑剔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卓乐撇撇唇,“我的事情,在海上飘流的那几天里,不都告诉你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
“不够!”她笑着换了个姿势,现在,换成他在她身下了,“我要知道你所有的事,过去的,以及现在的。”
这样性感的姿势,他忍不住又抱住她厮磨了起来。
宛秦躲着他的吻,双手抵在他的胸膛间,笑道:“老兄,你的精力好像太过旺盛了一点,这样不好吧。”
卓乐瞪着她,“我不喜欢你这样称呼你的亲密爱人。”
说完,他目光炽热的扯开被单,再次与她赤果果地相缠,他亲吻着她的指尖,她立即像被融化了似的屈服在他怀中。
他用舌尖轻轻挑逗着她,带给她身躯一阵轻颤,然后他重复刚才的仪式,再一次与她合而为一。
在剧烈的云雨之后,他们确定他们已耗尽每一份心力在互相取悦这件事情上,并且已经多得不能再多了。
“我在台湾出生,台湾的中部,那是一片非常广大,也非常美丽的山林。”他拥着她,开始陈述他的一切,那是第二次结合之前她对他的要求。
宛秦静静地听着。
“有一晚,发生了一场森林大火,火势蔓延得相当迅速,几乎来不及挽救,我的双亲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所以你成了孤儿。”那是他传闻的一部分,过去她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此刻听他亲口讲,感受分外不同。
他点点头,“不止我,同时变成孤儿的,还有另外十名幼童,除了现在的十方烈焰之外,我们的义妹也是山林火灾的受害者。”
“如果不是好心的葛罗素博士收养了你们,你会在哪里呢?”若不是卓乐被收养而辗转来到海外,也就不会有他们这段情缘了。
“大概在某一家荒僻的孤儿院吧。”他阖上眼睑,又睁开,“人类都是现实的,即使是你的亲友,他们也不会笨的去收养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孤儿。”
宛秦难以置信,“难道你的父母没有兄弟姊妹……”
她自小饱受疼爱,叔伯姑姨全待她如至宝,她从没想过有人会像野猫似的被丢弃,没人愿意领养。
“有又如何?”她还未说完,卓乐即冷硬地哼了哼,讥消地道,“逃之夭夭都来不及。”
他不是不感伤的,一个幼童,那么小就要离乡背井,没有父母在身边照料,还要重新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不通的语言、气候、人文,他们十一人,都曾吃尽苦头。
幸而有葛罗素博士收养他们,而他们的义母更是个温暖的好女人,待他们如亲生子女般疼爱教导,渐渐的,他才重新感受到家庭温暖。
“那么现在,为什么不时传出美国联邦调查局要对十方烈焰不利的消息?”她续问,也是为了转移话题,让卓乐不再唏嘘。
卓乐露出淡笑,“这是锋芒太露的后果,十方烈焰的成就太惹人嫌了,所以他们那些吃饱没事干的家伙就成天忙不迭的出来捕缉我们。”
宛秦感兴趣地追问:“大家都说葛罗素博士身上有一份制造秘密武器的资料,这是真的吗?”
这个传说由来已久,现在已经分不清真伪了。
卓乐顺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来,“这就是人人争破头的机密文件,其实并不怎么秘密,是不?”
她睁大眼睛,“就搁在这里?”真令人难以置信。
“难道买个保险箱锁起来吗?”卓乐轻描淡写地道:“如果有人可以走进来我的房间,那必定是我极为亲密的人,比如你,所以,这份文件不可能有人取得到,放在这里很安全。”
“你还是放好吧,省得弄丢了,那可麻烦。”宛秦笑着替他将文件放回抽屉。
看来卓乐对她的感情是不必怀疑的,若不是对她全然的信任与托付,他不会把那么重要的文件拿给她看。
卓乐缓声道:“觊觎这份资料的都是世界强国的领袖,他们贪婪不已,丢了资料确实麻烦,若给好事者拿走,恐怕会引起战端。”
接着,他有问必答,她问的问题,他无一隐瞒,将他从小至大的生活矩细靡遗地讲述一遍。
“够完整了吧。”看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到底是他讲得好,还是她天生就喜欢听故事?
宛秦点点头,眼瞳含笑,“这么一来,我已经完全了解你了,从今以后,你再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她喜欢分享他的成长经历,那让她与他有种贴心的感觉。
“我也不想飞出你的手掌心。”
他的唇拂过她的唇,又在蠢动了,他将面颊埋进她的秀发中,深吸了口气,以抵制对她如焚的需要。
他抱起她往浴室走去,或许冲个澡会好一点。
宛秦眼眸一亮,“你要和我一起共浴?”这倒新鲜。
“嗯。”他把她放进注满温水的浴白里,但是糟糕的是,当一丝不挂的躺在水里,那模样竟比她在床上性感十倍。
卓乐皱起眉宇,“我必须出去。”
他非躲开她不可,否则一定会被她当成无穷的,因为,他又想要她了。
卓乐与宛秦在按摩浴白里泡了个神清气爽的澡后,卓乐命令女佣将食物送到房间,吃过东西,他们一起躺在大床上,相拥着沉沉睡去。
这一觉,足足睡到夜晚九点才醒来,这只能证明他们真的很累。
“我想,你会喜欢到可以看到星星的地方用餐。”他放松地拥着她,轻描淡写的提议。
宛秦燃亮了眼眸,“你是说,我们现在要出去吃饭?”
看来她真是低估卓乐了,一个冷傲的男人谈起恋爱来,也是有其浪漫贴心一面呵。
“你不想出去吃饭吗?”他问他的爱人。
“我当然想!”她很快地翻身坐起,冲着他灿一笑,“我饿极了。”
于是他们整装,卓乐换上笔挺的西装,宛秦则穿上袭淡鹅黄的晚装,没有司机,没有保镳,由卓乐亲自驾车。
“想不到你的开车技术这么好。”宛秦欣赏着他侧面的俊颜,“我还以为你只会掌舵呢。”
卓乐笑了笑,若是过去她对他讲这种话,他一定立刻开口还击,但现在,他只觉得她是在与他谈笑。
差别真是大呀,哎哎,这是否就是恋人的语言呢?总是甜滋滋的,听也听不腻。
顺畅的交通让他们在不久之后就到达了目的地,车身停在一家名叫“星光”的法国餐厅门口。
“法国菜似乎是你的嗜好。”宛秦笑。
“可以这么说。”卓乐将车交给泊车人员,牵起宛秦的手,相偕进入餐厅。
“卓爷。”餐厅经理迎了上来,对他们的大老板恭敬问候。
“看来这是你的餐厅。”宛秦扬扬眉梢,她环顾四周,优雅的风格散发出柔和浪漫的情调。
这是他的地盘,怪不得可以不必订位,任他这个时候来用餐呢。
卓乐点点头,与她入座。
宛秦抬起头,天花板是玻璃的圆弧造型,确实可以一目了然星光所在,情调好得不可思议。
出身富裕之家,她也去过不少顶级餐厅,像“星光”这么优美的餐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怕我会爱上这里。”她抬眼,全然放松地看着星儿闪耀,回想起他们在大海飘流的那段日子,也是天天这样看着星月入眠的。
卓乐看着她,“爱上也无妨,它会是属于你的。”
餐前酒来了,卓乐与她碰杯,宛秦微微一笑,“祝今天!”
今天是他们彼此相许的日子,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狂肆的爱情力量使人心醉神迷,向来不喜陆地的卓乐,有了爱情的灌溉,这回他不忙着重登海面做他的海上龙王了。
他每一逃诩与宛秦腻在一起度过晨昏,白天,他们的足迹览遍加拿大各省,温哥华、落矶山脉、多伦多、蒙特娄、魁北克、尼加拉瀑布……到处都有他们留下的俪影。
宛秦喜欢探险,卓乐便放段,陪她一道行走哥伦比亚冰原,他还亲自驾车带她到美丽的佛雷瑟河谷去,在茂密的森林景致中拥吻。
夜晚,他们相拥而眠,在彼此的身上寻找体温,总要极尽缱绻才肯入睡,睡着了,还不忘十指交缠。
这样的日子无疑是美好的,让人乐不思蜀,乐而忘返。
“我觉得我们好像太幸福了。”躺在卓乐的臂弯里,宛秦笑了笑说。
此刻他们正入宿在落矾山脉的城堡饭店里,一路游玩,卓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渥太华的宅邸了。
“这样不好吗?”卓乐亲吻了她一下。
人生本来就是要享受的,他有能力,自然可以享受这一切奢华的生活,而他同样也要给她最好的。
“难道你不想念海上的生活?”宛秦问。
虽然差点被大海吞噬,但她对大海的热爱又渐渐回来了,这些日子以来在瀑布、湖泊、森林、田园中穿梭,她还真是怀念甲板的滋味呢。
“我当然想。”他勾勒起一抹笑容,淡笑道:“事实上,我正计划重新启航极光一号。”
“真的?”她简直太兴奋了,世界顶级游轮极光一号又要启航了。
“我不可能放弃海上生命的。”卓乐轻轻扳过她光果的肩头,凝视着她,“那么你呢?你是否愿意跟我重登极光一号?”
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身边,如果少了她的陪伴,日子将会索然无味,他也不会真正开心的。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你会为了我放弃大海?”她微微怀疑地眯起眼睛。
他皱起眉,“你不愿意吗?我以为你很喜欢大海。”
她轻轻哼个两声,“别忘记,大海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撇唇,“你是说真的吗?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只好常回来看你。”
说是这样说啦,届时说不定他一逃诩忍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乖乖回来找她投降哩。
他开始评量心中那座天秤上的重量,发现这是十分有可能发生的事。
“啧,好狠的心。”宛秦故意挑起眉毛,“聚少离多,你就不怕我变心吗?别忘了,我可是有追求者的。”
“你不会变心。”卓乐把她拉进怀里,压在他结实的身下,开始亲吮她小巧动人的耳垂。
“不一定……”她犹要反驳。
“一定不会!”他吻着她的咽喉,吻得她痒兮兮的。
宛秦又要躲又要笑,“好吧,别吻了、别吻了,我跟你去就是!”
其实她已打定主意要跟卓乐到任何地方了,就算他不要求,她也会随他上路。
卓乐的吻,重新回到她唇上,“我早就知道你会跟我走,你已经是我的了,辛宛秦,我的海上皇妃,你逃不掉的!”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情人热吻的翦影上,她的睫毛慵醉的阖上,一任将他们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