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曳在明月殿上拂袖而去的隔日,绍王立刻邀他过府作客。
又因龚微如曾向他透露,龙天曳想要招揽护城将军霍东潜加入他们谋反阵营,基于讨好的立场,他连霍嬉游也一并邀请了。
“王爷,臣妾听说百花画坊有个绣展,我们不如去那里走一走,别去绍王府了。”霍嬉游努力劝说,希望他打消到绍王府作客的念头。
“本王已经答应了绍王,不可爽约。”他淡淡回道。
昨日是精心安排的局,今日又怎么可以不来验收成果呢?
尹容先大约已一五一十地将昨天在宫里发生的事回禀给绍王兄弟,所以绍王才会迫不及待邀他来作客,希望趁他怒火当头之际,共成谋反大事。
“王爷,俗话说,打虎捉贼亲兄弟,世间最难得者兄弟之情,王爷该当珍惜手足情深,不要让外人破坏了你与皇上的感情。”
唉,她劝得苦口婆心,就指望他能听进去一、两句。
“王妃,你此言差矣。”他挑眉,冷淡地道:“本王来绍王府作客,与皇上何干了?”
她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每当出门在外,他又变得“目中无她”了。
这时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也才明了枕边细语的含意,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最恰当,只有在寂静的夜里,两人亲密的躺在床上时,他才会好好的听她说话。
两人下了马车,绍王自是亲自来迎,陪坐的还有怀王,两兄弟圆胖的脸上均是一脸的热忱。
“王爷、王妃请!”
濒嬉游跟在龙天曳身后进了气派的绍王府,这座奢华的宅邸惫是让她感觉浑身不舒服,恍如芒刺在背。
王爷这样公然的来造访绍王府,就算她不说,相信皇上也会知道,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如果大哥质问她,王爷到绍王府做些什么,她该怎么说呢……
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压根无心享用酒菜,耳畔传来绍王得意谄媚的声音。
“王爷,这是小妾湄姬,她学过新疆地方的水蛇舞,舞得曼妙生姿,不嫌弃的话,就由湄姬来为王爷、王妃献舞吧!”
一名体态妖娆、柔媚似水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穿着半透明的绫锦纱裙,雪白的颈项戴着一颗大明珠,一双丹凤眼一出来就不停地朝龙天曳频送秋波,送得霍嬉游惊心动魄。
这样摆明了勾引男人的女子,她还是第一回看到,那样有野心的一双媚眼,令她胆战心惊。
乐官奏起了靡靡之音,湄姬开始在朱红毯上独舞了。
她轻扬起长长的银色水袖,柔美的弧度在众人面前飘来飘去,柔亮的乌丝随着她的一舞一扬而轻转倾泄,那丹凤眼,仿佛媚得快渗出蜜来,连身为女子的霍嬉游也看傻了。
这女子真是绍玉的小妾吗?他去哪里找来这么媚的小妾?
像这样漂亮的小妾应该好好藏起来,又怎么会唐突地命她在访客面前献舞呢?
她不由的看向龙天曳,发现他手里持着金樽却不饮,目不转睛地盯着湄姬看,嘴角满是兴味,眼里流露出身为男人的来。
她脑门轰地一响。
原来他喜欢这样烟视媚行的女子啊!
她太傻了,一心一意为他着想,虽然她是皇上派来搜查他罪证的,她却不愿他被定罪,只想劝他不要与西陵王勾结谋反,以免被皇上杀头。
怎么她就从来没想过要打扮得娇媚一点来讨他的欢心呢?
现在摆明了他不是对女人没兴趣,而是对她这个毫不娇媚的女人没有兴趣,所以那些个同榻而眠的夜里,他才会对她无动于衷,只亲亲她、抱抱她就算数了。
是她太傻太笨了,如果早知道他喜欢娇媚的女子,她就……她就……
她鼻头一酸,不争气的泪水盈满眼眶。
幸好满堂的人都在看湄姬那惑人的舞姿,没人留意她这个王妃在做什么,否则她难以解释突如其来的泪水。
湄姬恣意舞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肢飞舞回旋,在如雷的掌声中结束她的独舞。
乐官停止了奏乐,她踩着款款柳步走到龙天曳面前,纤细的腰肢盈盈在龙天曳面前一福,娇声婉转道:“湄姬献丑,叫王爷见笑了。”
她舞后的双颊艳若桃李,且毫不避讳地望着龙天曳,媚眼里饱含情意。
“你的舞若叫献丑,那天下间便没有女子敢跳舞了。”龙天曳下殿扶起她,举止带着恩宠的味道。
绍王笑得阖不拢嘴。
报微如向他透露,龙天曳也不全然只喜欢男人,因为不管他怎么勾引,龙天曳也没在他那过夜过,因此他就聪明的猜想,龙天曳最大的嗜好可能还是在女人上头。
男人嘛,谁不呢?更何况龙天曳以骄奢着名,用女人和财宝讨好他再恰当不过了。
于是他到江南一带寻觅,终于给他找到艳冠群芳的江南名妓柳湄儿,花了千金替柳湄儿赎身,准备献给龙天曳。
而现在,嘿嘿,看来他是做对了。
他立即抓紧时机,趁着湄姬与龙天曳眉来眼去之际开口,“王爷,听闻皇上要将王爷派往夷州那不毛之地,皇上此举真是太过分了,毫不尊重王爷你的威仪及感受,我们都为王爷抱屈啊!”
龙天曳这才撤下湄姬,抬眼看着绍王,眼里满是阴鸷。“皇上确实欺人太甚,绍王有什么好建议吗?”
“这个嘛……”绍王干笑了声,眼睛瞟了霍嬉游一眼,虽然龙天曳想拉拢护城将军霍东潜,可是还未事成,也不知道向来与皇帝交好的霍东潜是否投靠他们,还是小心谨慎点为妙。
龙天曳自是了然。他撇撇唇角,识趣地说:“改日本王单独登门造访,我们再议。”
“是、是,王爷睿智。”
宴席散后,绍王送他们一行人到门口,那湄姬也娉婷袅娜地跟了来。
“小妾湄姬对王爷十分仰慕,若是王爷不弃,小王就将湄姬送给王爷。”
听到这个提议,霍嬉游立即紧张的看向龙天曳,他嘴角撇过一丝冷笑,随即恢复如常。
他邪狎地盯着妖娇的湄姬看,笑说:“她是绍王你的宠妾,本王又怎么好占为己有呢?”
绍王吹捧道:“自古英雄配美人,王爷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像湄姬这样的美人儿,惟有匹配你才恰当啊!”
“说得好!”龙天曳十分愉悦,狂妄的笑了起来。“既然盛情难却,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濒嬉游直到入睡前,脑海里还不停浮现龙天曳与湄姬相处的影像,挥之不去,叫她心烦意乱。
从绍王府一路回来,龙天曳与湄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回到王府他又立即把明珠阁赏赐给湄姬住,并派了八名丫环服侍她。
她心酸的吸了吸满是鼻水的鼻子……呜,为什么他对湄姬那么好?
不行,她不行嫉妒,她是王妃,王爷有男宠她都不在乎了,有个三妻四妾更是寻常的事,她爹不就有两个小妾吗?也没见她娘吃过醋啊。
可是她还是免不了会想着他与湄姬在房里恩爱的画面,他也会像抱她一样,把湄姬抱得紧紧的吗?
又或者,他也会亲吻湄姬,就像他亲她时那么令人心荡神驰……
有了娇媚的湄姬伺候,今晚他铁定是不会来了,她还是别乱想,快睡吧。
她努力平静波涛汹涌的情绪,把眼皮闭得紧紧的,命令自己赶快睡觉,不准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风花雪月。
可是越是这样就越难入眠,十二月了,外头寒风呼呼吹过,大地一片冰冷,她房里也是,一点暖意都没有……
蓦然间,屋瓦起了动静,她屏息等待,心儿怦怦乱跳。
“我的王妃,今天这么早就睡了,不等本王?咦?眼皮闭得这样紧,可是做恶梦了?”
耳边响起龙天曳的声音,她心口一热,原想装睡的,却不由自主把眼儿给睁开。
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自个儿看,“没有眼屎?看来你还没睡着嘛。”
他开玩笑地说,顺手月兑了他的夜行衣上了床,一下子便将她搂得紧紧的,一阵暖意向她袭来,不觉冰冷了。
她眨着眼,感觉像在作梦。“王爷怎么会来?”
她早就对他诡异的夜行衣视而不见,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就当成是他的癖好吧。
“你说什么傻话,我不是每晚都会来陪你一道睡吗?”
“可是你今天带了小妾回来……”
“她?”他不屑一顾地道:“本王不想看她,只想看你。”
她望着他那张温存的俊颜,不懂。
白天时他不是对湄姬很有意思,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吗?为什么现在提到她,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王爷,臣妾不了解你。”她不厌其烦的道:“可是臣妾认为王爷不该随便接受绍王的馈赠,这样会落人口舌,皇上也会不高兴。”
“你还真讲不腻耶,我皇兄到底给你多少好处,你要这样为他说话?”他笑着捏捏她漂亮的鼻子,这才看清楚了,怎么眼睛红红的,莫非她哭过?
“皇上什么好处都没有给臣妾,臣妾只是说该说的话。”
她说得心虚,其实她是皇上派来的间谍,可这样的实话又怎能告诉他呢?
“好吧,不问这个。”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你为什么哭?”
她垂下眼眸,长睫毛盖住了眼睛。“臣妾是……想到王爷今天不会来陪臣妾了,就……就哭了。”
他拨开她耳鬓的发丝,柔声道:“别这么傻了,除非本王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每晚都会来陪你,知道了吧?”
她柔顺的点点头,如果他白天也像夜晚一样温柔该多好,她更希望他白天不要摆出那么邪恶的面孔,也不要对她那么冷淡,当然是最好也不要再与西陵王勾结,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他慢慢的低下头去,温柔的吻住她水女敕红唇,她沉溺在他的吻里,忘了对他的种种抱怨,心又被他迷惑,醉了。
“小姐,你的肌肤更是柔女敕啊,有什么秘方吗?”
青青伺候着霍嬉游沐浴,王府的浴池足有数丈大,称为“清香池”,池的四周围着白色雕栏,梁柱还垂挂着五色纱帘,清碧的温热水池飘洒着百花,透着无比香气。
“怎么?慕容无瑕嫌弃你的身子不柔女敕吗?”霍嬉游轻轻泼着水花,不施脂粉的脸蛋染着一层薄薄办晕,别有韵味。
青青害躁的胡乱挥手,“哎呀,小姐,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又还没有……没有……没有啦!”
她挑起柳眉,“可是某天早上,我好像看到慕容无瑕从你房里走出来,而且很早,很早。”
青青连忙澄清,“那是他身子不舒服,我熬了草药叫他喝,没别的,真的没别的。”
濒嬉游闲闲地道:“我身子也不舒服,怎么就不见你熬草药给我喝?”
“小姐又没告诉我。”她委屈地说。
她忽然露齿一笑,“青青,我问你,我和慕容无瑕一块儿受风寒了,你要先熬草药给谁喝?”
奇怪,她这邪恶的语气怎么像煞一个人,当真耳濡目染,她也开始学会龙天曳整人的奸佞了。
青青为难的想了想,最后才绞着双手,言不由衷地说:“当……当然是小姐。”
濒嬉游大叹道:“算了,我还是早日请王爷把你许配给慕容无瑕吧,改明天我再买十个、八个丫环来伺候我,你就安心当你的慕容夫人吧。”
青青急了。“不要啊,小姐,我就算当了慕容夫人,也还是小姐你的丫环,让青青继续服侍你。”霍嬉游微微一笑,“承认想嫁给慕容无瑕了吧?”
“谁想嫁给无瑕?”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进来,青青吓得魂快飞了,虽然最近她已经习惯王爷的恐怖,可是他这般神出鬼没的还是很出人意表啊。
龙天曳掀开纱帘大步走进浴池,丝毫不觉自己的举止有何不对。
“哇!”霍嬉游大叫一声,赶忙往下缩些,只露出脖子和头。
龙天曳无视两女的惊慌,径自道:“王妃,将军府派人来通知,岳父母岳大人已经到了,你洗快些,本王要与你一同去将军府作客。”
“知、知道了。”她羞得脸都红了,一双大眼死命瞪着水面瞧,不敢与他的眼神相接。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老天,连让外头的丫环通知一声都没有就闯了进来,他们虽然夜夜共枕,可是都衣衫整齐,他这样不声不响的进来,要是刚好撞见她赤果的身子怎么办?她她……她可还是个黄花闺女啊!
他忽然蹲子,俯身盯着她,又把她逼出一脸潮红,红到了颈子,像只煮熟的虾子。
他饶富兴味的说:“王妃,想不到你们女人家花拳绣腿,身上没几两肉,洗个澡要洗这么半天,真是奇也怪哉。”
她嫣红的双颊煞是好看,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更是动人,要不是纱帘外还有许多婢女,旁边又站着个呆若木鸡的丫头,他真想亲她。
濒嬉游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闷声道:“王爷说完了吗?说完的话,臣妾要起身穿衣了。”
“好,你穿衣吧,本王在前厅等你。”
他站起来,很干脆的走了,就像来时那么毫无预警。
“吓死我了。”青青拍着胸口,顺顺惊魂未定的气,嘴里喃喃抱怨着,“王爷行事老是这么鬼鬼祟祟,昨儿个晚上我肚子疼,跑茅房,还瞧见他把一名神智不清的高胖守卫带进明珠阁,神情诡谲,嘴里含笑,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青青,不许胡说!”霍嬉游斥责一声。
明珠阁是湄姬住的地方,王爷怎么会把男人往里头塞,更何况王府是何等森严的地方,怎么会有神智不清的男人。
青青睁大眸子,“小姐,我没有胡说,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濒嬉游蹙起眉心,想了一想才慎重的开口,“青青,不许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知不知道?”
她用力点了下头,“我知道事关重大,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的。不过小姐,你也太没魅力了,王爷都看见你沐浴了,却还是无动于衷,只是催促你快穿衣,看来王爷还是比较喜欢尹容先和湄姬。”
“这点不必你说。”霍嬉游瞪了她一眼,这丫头真的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气人嘛。
柳湄儿在王府的声势越来越大,大家都说她是现在二王爷最宠的女人,连王妃也不敢得罪她。“小姐,听见这样的流言,你不生气吗?”青青很为她抱不平。
濒嬉游倒是气定神闲,心情丝毫未见影响,照样天天出来赏雪赏梅,兴致一来,就在雪地里起舞弄剑,练练武功,生活十分恬淡。
“反正王府风平浪静,有件事给大家说也好,省得死气沉沉的。”她淡淡地说。
而且不管外头流言传得满天飞,他还是她的夫君,夜里也总睡在她身边,陪伴着体寒怕冷的她,那就够了。
现在她惟一的缺憾,便是他还没被她感化,仍然与西陵王府来往密切,如果她能劝得他弃暗投明,那就功德圆满了。
“可是他们居然说小姐你不敢得罪湄姬耶。”青青犹是愤愤不平,“那湄姬是什么出身如今也已经瞒不住了,她是绍王花钱从江南买回来的娼妓,而小姐你是堂堂护城将军之妹,老爷更是先皇最倚重的丞相,现在大家拿你与湄姬相提并论,简直可笑至极!”
“我道是谁有这等雪中赏梅的好兴致呢,原来是深闺寂寞的王妃啊。”
一个清脆娇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说给左右听,偏偏音量之大,方圆百里大概都听得到。
濒嬉游抬起眼,一群丫环簇拥着湄姬而来。
她笑意盈盈,走到霍嬉游面前福了福身,“湄姬见过王妃。”
“湄姬请起。”霍嬉游以礼相待,但神色淡漠。
“王妃夜里不必伺候王爷,莫怪气色如此之好,还可以在这里赏梅弄剑了。”湄姬假意叹了口气,“可惜巨妾就不同了,王爷精力旺盛,一夜要臣妾好几回,弄得臣妾三更半夜无法睡觉,害人家不过中午都无法起身呢。”
王爷虽然体强力健,每夜让她欲仙欲死,可卸了衣衫之后的腰月复,似乎有点圆硕肥胖,和她想象中劲瘦结实的男子身躯大不相同,而且夜里的王爷有点粗手笨脚的,这些从外表都看不出来。
惫有,每回王爷来时必先吹熄腊烛,也一定在天未亮前离去,种种行为,透着古怪,外传二王爷行事诡谲,她觉得一点也没错。
“那真是偏劳湄姬了。”霍嬉游神色更淡然了。
她不知道湄姬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公然说大话,王爷明明每夜都伴在她身边,哪有可能三更半夜还分身乏术的与她共赴云雨之乐,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臣妾尚可以承担,王妃不必担心。”湄姬掩嘴笑道:“照这样下去,过不久臣妾就可以替王爷添子嗣了,王妃应该不介意我比你先生下王府世子吧?”
一想到她即将生下龙氏这一代的第一个孩儿,她就兴奋难耐。
绍王给她的保证没有错,只要抓住龙天曳的心,她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搞不好还可以取不受宠的王妃而代之,她就发达了。
“我一点也不介意,你请自便。”
说完,霍嬉游没什么风度的拿起桌上长剑便离去,留下错愕的湄姬,眼底打上个大大的问号。
王妃不是出身名门世家,很高傲又很高贵,且喜怒不形于色吗?怎么会这样?看来传言还是不可信的。
“小姐!”青青追上去,走前又狠狠瞪了湄姬一眼。
濒嬉游提着长剑,面上有着淡淡的疲倦。“我没事,要回房休息一会,你找去慕容无瑕约会吧。”“谢小姐!”青青大喜过望,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她轻快去也。
看着青青快乐远去的背影,她十分丧气。“没良心的小丫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就当真扔下我一人,唉……”
她独自回到房中,想想还是郁结无比,索性从床底捧出一坛弄晚送给她的自酿桂花酒,独饮了起来。
她不是气湄姬,而是气自己,为什么到如今她还无法了解龙天曳?总不能参透他行事背后的用意。
他白逃谠她冷漠,夜晚对她温柔,人前他与西陵王府的人笑脸相迎、同声一气,人后绝口不提西陵王等人。
他既可以将湄姬安抚得服服帖帖,又可以同时出现在她房中陪伴她,平时对尹容先、龚微如更是丝毫没有冷落。
他的心究竟属于谁?他怎么可以一心四用?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夜深了,她喝得迷迷糊糊,一脸泪水,最后体力不支,头晕目眩的爬上床,蒙着被子倒头就睡。
夜半,有人在摇她。
“嬉游、醒醒,嬉游……你怎么把被子盖得这么紧?”
龙天曳拿掉她头上的棉被,她这样盖法会把自已给闷死的。
“王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呓语着。
她的呓语让他胸口一震,他叹息一声,“我在这里。”
桌上那瓮酒竟涓滴不剩,她是受了什么刺激,把自己给喝得这么醉!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半坐起来,梦境与现实合而为一,她分不清楚此刻是梦境还是真实,挣扎地问:“王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湄姬很要好……要好到……她快……快帮你生孩子了?”
她醉了,醉言醉语。他在床沿坐下,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哄着,“一派胡言,我说过,我只喜欢看你一人。”
她像个小女孩般撒娇起来,“可是你从不碰我……”
借酒壮胆,若没有喝酒,这些话她永远不敢说,只能长埋心中,他是她的夫君,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爱他,这太痛苦了。
他轻轻顺抚她的长发,温言道:“我是为了你好。”
他苦苦压抑自己,用心良苦,就怕奸人把目标放在她身上,会对她不利,所以在人前,他总是对她很冷淡,让众人以为她是个不受宠的王妃。
她突然推开他,呼吸急促。
“我、我不要你为我好,我只要你爱我!”
她鼓起勇气告诉他,那些酒精,烧得她双颊酡红似火,她痴痴的看着他,眼神迷蒙。
“嬉游……”他动容了。
两人眸光交缠就再也分不开,他心中的情火迅速的燃烧起来。
他再度把她拉进怀里,吮吻着她的唇瓣,伸手放下纱帐,将她推倒在床上,解开她的衣襟。
他的吻缓缓地落在她的颈项、胸口,她轻轻闭上眼睛,眼皮微微颤动。
办烛被窗隙吹进来的风弄熄了,屋里登时漆黑一片,窗外大雪纷落,纱帐里却暖意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