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圆月做了简单的吐司夹蛋和热女乃茶喂饱自己,简单的行李已经准备好了,她要搭十点的灰狗巴士回石盘镇。
每逢周末假日就塞车,这已经是高速公路铁的规律了,尤其这次又遇上三天连续假期,所以她绝不自己开车,困在车阵又不能休息的感觉很疲累,搭巴士起码可以在塞车时补补眠,算是一举两得。
就在她将门窗瓦斯检查一遍,提起行李准备出门时,她的手机响起,号码很陌生。
她接起手机,“哪一位?”
“我是你不想见到的天敌莫冠驰,你准备好了吗?”
消失了几天的他居然在休假日出现了,她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在她那么残酷的要求他不要打扰她私人生活之后,他还肯打电话给她,她……圆月深吸一口气,平复震荡的情绪。
“准备什么?”她问,他说得没头没尾。
“你不是要回石盘镇?”
她觉得稀奇了,“你怎么知道?”
“现在先不要讨论这个好吗?”他虚弱的说,“为了怕你太早出门没堵到你,我六点就在公寓大门前等了,现在则饿得两眼发昏,你行行好先下来再说。”
他的语气十分可怜,但圆月下了楼,见到驾驶座里的他根本神采飞扬,一点也不像饿得两眼昏花的样子。
今天的他看起来特别不一样,卸下平时的西装革履,穿著一身轻便的休闲衣裤,还换开一部银灰色的时髦休旅车,游味十足。
“上车吧!”莫冠驰横过手去替她打开车门,让她上车之后,顺手接过她的小旅行袋往后座放。经过几天的调适,他总算有自信再度面对磨人的她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她再怎么用话伤他、刺他、看不起他、践踏他、贬低他……他都要把她追到手!
当年她舍命相救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他怎么可以轻易就放弃她呢?
再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他知道前几天是自己太急躁了一点,太急著想占有她,所以把她吓到了。
现在不会了,他会慢慢来,他有信心,圆月会重新接受他,而且也会发现他并不讨厌,甚至,她会发现他是个颇可爱又有品味的男人哦。
“我爸爸也有收到凌馆主大寿的请帖,我们父子俩闲聊时谈起的。”他发动车子,一边问她,“我来接你,你不会又怪我鸡婆多事吧?”
“不会。”她摇了摇头,“你不是说饿吗?要不要先买点东西吃?”
他好像不生气了,这么一来她就放心了。
其实对于那日自己不经理智思考下冲出口的话,她也很后悔,想向他道歉,只是不见踪影的他,叫她无从道歉起。
“当然要,我真的饿死了!”莫冠驰夸张的说,嘴角浮著笑意。
于是车子上高速公路前,他弯到速食店的得来连去买早餐。
圆月见他开车不方便,便替他把女乃球加进冰咖啡里,还把汉堡纸打开来,方便他食用。
“谢啦。”他喜欢这种微妙的感觉,好像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她看了他一眼,他边吃边开,似乎很得心应手,这样会不会有危险啊?
看出她的担心,他笑了笑。
“放心,我这是在美国训练出来的,那位娱乐大亨很器重我,我常忙得连好好坐下来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练就一手边开车边吃东西的好工夫。”
他按下CD键,立即流泄出一首细腻动人的音乐。
“听过这首曲子吗?”他从置物箱拿出一个外壳给她看,“是日本电影‘情书’的原声带,我很喜欢这音乐,也很喜欢这部电影。”
圆月拿著封壳反复把玩,长睫半扬,不置可否,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你看过这部电影吗?”莫冠驰的视线专注于前方的车流,嘴里不经意的问著。“小小一张借书卡,尘封往事,似水流年,少男写给少女一张张她永远收不到的情书,还有少女没体会到的细腻情感……”
“那只是电影剧情。”她好生无奈的打断他的描述。
不行再这么下去了,他好像还很执著,无法从童年和少年的记忆中抽离。
他吊诡的笑了。
“对,你说的对,那只是电影剧情。”
他才不与她争辩,这小女子,她早晚会知道,现实中的人生比电影更戏剧化,因为,他的亲身经验正是如此!
小镇宁静,清晨微凉,圆月一早就神清气爽的起来了。
这里不像台北那么喧闹,既没有派报的,也没有噗个不停的机车发动声响,一切都在恬静中进行,让人翻腾的心绪也为之沉淀下来。
圆同月走出房间,正好和走出对门房间的孔承杰遇个正著。
“难得回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孔承杰与她并肩而行,两人闲话家常。
“就因为难得回来,所以才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枕头上,我要去看看小师弟们有没有调皮,顺便和他们过过招。”
圆月笑得甜美,早月兑离少女行列很久了,但清纯的气质仍在她身上流露无遗。
孔承杰黑眸闪著笑意,“你这个年久失调的都市人,恐怕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圆月带笑驳斥,“胡说!我这凌门女弟子之首岂容你小觑,不信的话,早饭后我们比划一番,如何呢,少馆主?”
因为弯刀的抵死不从,所以这两年凌道南已逐步规划让孔承杰接管凌门武道馆,目前道馆对外联系的武术事宜都交给孔承杰来处理,来往的行家也多以少馆主来称呼他。
“你还是这么喜欢找人比试。”孔承杰淡淡一笑,“不过我不怕,真金不怕火炼,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圆月扬起眉梢,“大话不要说得太满,我这个都市人虽然身处钢筋水泥之间,也没忘记天天练功,待会就让你拜倒在我的工夫裤下!”
她喜欢现在的承杰哥。或许是凌夫人经年累月的教有功,孔承杰没有过去的阴郁沈敛,现在的他比较开朗,也能和师弟们打成一片,因为凌夫人可不想义子像丈夫般不得儿女欢心啊。
孔承杰微微一笑,“拭目以待。”
两人弯进餐厅,连著开放式大厨房的餐厅,有一张足以坐上十五人的古董大木桌,这是清朝时期的东西,他们凌家的家传宝贝。
“哇,好香!吴妈,我在台北别的不想,就想你腌的菜心。”
一桌的清粥小菜使圆月胃口大开,在凌家帮佣二十余年的吴妈懈的菜心是搭配清粥的极品,她可以一口气吃三碗。
吴妈抱怨地说:“你这孩子,喜欢就常回来吃啊!我总是腌好一大瓮等你们,可是你呢,逢年过节才回来,和弯刀那小没良心的一样,长大就把我们这些老人给忘了。”
凌夫人似笑非笑地道:“凌大小姐,娘亲我不是请你一定要把弟弟押回来吗?凌馆主要是没见到他,嘴巴上不讲,心里不知道会多失望。”
“放心,他会回来啦。”扒著稀饭,圆月含糊不清的说:“我打过电话给他,他保证说他会回来。”凌夫人笑著摇头,“他的保证能听?”
她还不了解自己儿子吗,一出去就像月兑缰野马,除非心里受了伤,否则他哪会回来示弱?
“不要讲那个小没良心,小圆月,听说你昨天是被莫家孩子给载回来的,是不是真的?”吴妈兴匆匆地问。
在凌家待了二十几年,圆月、弯刀就像她的儿女一样,她关心他们的终身大事,却迟迟喝不到他们的喜酒,因此急得很。
“哦,忘了告诉你们,我和他现在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刚好他要回来,所以我就搭顺风车喽。”圆月若无其事地说,继续添第二碗稀饭。
小镇小,什么事只要被一个人的一只眼睛看到,就等于被全镇的人给看到,瞒都瞒不住。
她死都不会让他们知道莫冠驰要追求她的誓言,那会令她平静的生活掀起大风暴,绝对会的!即使圆月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来撇清,孔承杰还是审视地扫了她一眼。
这么多年来,他对身边的女子都没有感觉,因为他心中早已有她盘踞,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像月亮般皎洁光滑,使他很难再去注意别的女子。
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受到太大的冲击,她的成就会更大。
彬许她真会成为扬名国际舞台的华裔女建筑师,拥有自己的建筑师事务所,受到社会的崇敬,那时她自然不会甘于在这小镇安身立命,他也自然会放弃心中对她的想望。
可是她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远景,自私的从另一面想,卸下天才光环的她,或许是他可以要得起的。
只是她……她是他的妹妹,八岁那年起,她就是他命定的妹妹了,他又怎能开口对她说爱呢?
这太难了,他一向不懂得了解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因此他也不愿去改变现在的关系。
就让他永远守著凌门武道馆,替她守著这个家,让她疲累时可以有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即使娶了别的女子,他的心中,仍永远为圆月保留一个位置,这样对他的妻子来说是不公平的,因此他不要娶妻,除非有一天他能忘了她,真正把她当妹妹,如果有那么一天……“那不更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吴妈兴奋的说,“你们也算青梅竹马,我记得他常常骑脚踏车跟在你后头,保护你回家,现在更好了,你嫁给他,让他一辈子保护你,我们也就放心了。”
圆月噗哧一笑。
近水楼台先得月,真亏吴妈想得出来。
“吴妈,不要再捕风捉影了,我和他不可能的,我们不相配。”她坚定的否决了吴妈所有的绮想。“怎么会不相配?”吴妈不以为然地说:“你都不知道,这几年来莫家楼房盖了,轿车也买了,莫家的二儿子娶了媳妇,开的贸易公司也很赚钱,小儿子还到美国去读书,小女儿身体不好,连工作也不必做。要不是莫家夫妇住边了乡下,我们石盘镇的人情味也浓厚,他们可能早就搬到城市去住了。”
“意思就是,莫家发了。”圆月简单的下结论。
听吴妈这么说,莫冠驰确实把家里人照顾得相当好,这是他的本事,她为他高兴,也很佩服,可是谈到感情……还是再说吧,至少现阶段是不可能的。
吴妈继续说道:“那个土财主老陈看人家发达了,就想把女儿嫁给他,虽然陈家女儿长得也不错啦,加上他们又是咱们中部的望族,可是莫家孩子却拒绝了,弄得老陈灰头土脸、脸上无光。”
圆月戏谑地说:“吴妈,我觉得你可以去当FBI了。”
“什么唉?”吴妈根本听不懂。
“吴妈,圆月是在夸奖你观察细微,调查力很够。”凌夫人笑道。
母女笑成一团,孔承杰却显得若有所思。
莫冠驰缠了圆月六年,弄得她不胜其烦又不堪其扰,常嚷著要转校。
可是那六年间,为什么圆月没有交男朋友?
即使小镇民风纯朴保守,许多情窦初开的女生还是在高中时期就交了男朋友,凭圆月末语先笑的姣美相貌和优异成绩,照理说不会没有男生追求她。
贬不会她与莫冠驰分明有著某种情愫,而她自己未曾察觉呢?
下午没事,寿宴晚上才开始,圆月约孔承杰去市区给凌道南挑礼物。
说来惭愧,她竟忘了给父亲买礼物,都是诸葛财团这个大Case来得太突然,莫冠驰又出现得那么戏剧化,害她连礼物都忘了买。
“你开车有系安全带吧?现在法令通过了,警察抓得严,自己要小心。”
一上车,孔承杰就以兄长的姿态对她交代。
他开著一辆平实的两千西西国产轿车,颜色是最沉稳的深蓝,和他本人朴素的性格十分吻合。圆月笑道:“在台北开车不扣好安全带铁定没命,常常紧急煞车或紧急转弯,早就飞出去撞玻璃了。”
“听你讲得险状万分,而且你用手机的机会又比较频繁。”他分心看了她一眼,“你有用免持听筒吧?没有的话,我买一套给你。”
圆月嫣然一笑,“承杰哥,这点你放心啦,我早就买了免持听筒的装备,如果超赶时间,我就索性不接电话,总之,安全第一。”
孔承杰点点头,“那就好。”
中港路虽然大,但车多壅塞,他开车十分谨慎沈敛,绝不乱鸣按喇叭,也不随意超车,鱼贯跟著前头的车阵在红绿灯前煞车停下。
圆月看著窗外的建物,这条大马路是越来越繁荣了,许多新兴的时髦建筑物,还有一家比一家夸张的大酒店,其中更不乏让人偷情休息的汽车宾馆……咦?
那部银灰色休旅车,她心咚的一声——马路旁,一部弯进汽车宾馆的休旅车引起圆月的注意。
她不会忘的,她昨天才坐过这部车。
百万级的BMW休旅车并不多见,她昨天就在意到它的车牌号码很特别,是一二三四。
现在这部刚驶进宾馆大门的银灰色休旅车,车牌正是一二三四。
车里是一男一女,男的戴著墨镜,女的则……她瞪突了眼。
坐在驾驶座旁的是一名金发洋妞,麦芽色的健康肌肤,穿著低胸露背装,还不时和莫冠驰打情骂俏。
圆月扬起眉毛。
那家伙,不是说只有她才是他连在梦中都要追寻的女子吗?
男人讲的话果然不能信,如果他对自己是真心的,又为何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找女人开房间,而且还是在大白天。
看来他光是在梦里追寻她是不够的,梦外也要在别的女人身上追寻的快感,这样才不会辜负男人的动物本能。
天哪,她真是唾弃他,唾弃极了!
幸而她已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了,不曾笨得相信他的话,否则就是愚弄了自己一场。
凌道南的寿宴在凌家大宅前的宽大练武场以办桌的方式举行,席开五十桌,比他们夫妇当年的婚礼还要隆重。
几杯黄汤下肚,加上那卡西的演唱,气氛热闹滚滚,来做客的都是老邻居、老朋友,菜色丰富,宾主尽倍。
八点多,一部改装过的招摇赛车驶进凌宅车库,一名蓄著凌乱长发的帅气男子从车里跳下来,他挺拔劲瘦,一件紧身黑T恤搭上破牛仔裤煞是迷人。
“少爷回来了!”
在凌家待了四十年的老洪哑著嗓叫喊。
弯刀不在意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他是天生的明星,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在这种乡下地方,他更加容易成为聚光灯下的宠儿,每个人都会自动把目光往他身上投射。
“馆主,你心心念念的宝贝儿子回来了,不要再板张臭脸啦。”凌夫人对丈夫眨眨眼,愉快的说。凌道南神情严肃,别扭地板著一张脸。“谁说我挂念那臭小子了,他死在外头我也不想理,不希罕他回来,我有承杰就够了……”
“爸,你就别嘴硬了。”圆月与孔承杰对看一眼,都觉莞尔。
弯刀走近主桌,把一份包装得相当漂亮的礼盒往凌道南面前一放,拉了张椅子就在父母中间挤著坐。
“拆开看看喜不喜欢,我在法国买的烟斗,是古董货。”弯刀把手搭在父亲身上,没大没小的说。凌道南啐一口,叨念著,“什么古董烟斗,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还是洋货,我才用不惯洋人的东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弯刀拿起礼物在空中扬扬,“不喜欢啊,不喜欢我送给老洪喽,老洪——”他扬声叫唤忠仆。
凌道南连忙抢回来。“你这臭小子,我又还没看,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先搁著,我回房再看,吃饭了没有?快点吃菜吧,有你喜欢的佛跳墙,我特意叫他们炖这道菜……”
圆月满足的看著眼前看似疏离、实则情浓的父子,深觉自己的幸运,有这么亲爱的家人。
“圆月,静悠国中的刘老师也来了。”孔承杰眼尖的发现,“我们去向他老人家打声招呼。”
刘老师分别当过圆月与他的班导师,而且他们两人都是班上的高材生,都担任班长的职务,所以和老师感情特别好。
圆月和孔承杰一起离席,她向刘老师敬了一杯酒,又和几位长辈寒暄,最后被一只大手给拉住,转头一看,拉她的竟是莫冠驰,他和一堆她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
“祝凌馆主寿比南山。”莫冠驰抬头对她微笑。
“我不是寿星,这句话你应该去对寿星说。”圆月的态度很冷淡,看他春风满面,下午在宾馆里大概很尽兴。
“说的也是,我待会就过去和凌馆主、凌夫人问候。”莫冠驰笑了笑,介绍他身边的一对和气的老夫妇。“这是我爸妈。爸、妈,这位是凌馆主的女儿凌圆月,我们现在在台北一起工作。”
圆月不想理他,没想到他来这一招,她总不好对人家爸妈无礼,只好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
“莫爸爸、莫妈妈,谢谢你们来,招待不周,多吃一点。”
莫太太满意的看著圆月,夸道:“凌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凌馆主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能干漂亮的女儿。”
“哪里,没有的事。”
天哪!莫太太那眼神分明就是婆婆看媳妇,越看越满意的神情。
死莫冠驰,也不知道对他爸妈胡说了些什么,害他妈妈现在这样仔细的盯著她。
“凌小姐,改天你来我们家坐坐,阿驰他妈妈的手艺不错,你来尝尝。”莫先生笑呵呵地说。
“谢谢莫爸爸,改天吧,一定有机会的……”她虚应著,突然一把拉住经过的孔承杰。“承杰哥,姑婆来了,她叫我们过去!”
她趁机溜走,免得待在那里像白痴一样被人家相。
夜里,小镇和平时一样宁静,武道馆也和平时一样,十点一到就熄灯,全馆静悄悄,顽皮的小师弟们都呼呼大睡了,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圆月却睡不著。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下子望著天花板发呆、一下子听窗外的虫叫、一下子数羊、一下子数鸡,还是睡不著。
奇怪了,今天她多喝了几杯酒,应该很好入眠才对啊,怎么反而脑筋清醒,了无睡意?
再这样不睡可不行,明天就要回台北了,莫冠驰还会来载她吗?
她眉心一拢,莫名其妙!
她想他做什么?是不是头脑不清楚了?
以前想他就算了,可是下午亲眼见到他去汽车宾馆开房间,这样滥情的男人有何好想?
再说他不载她,她有手有脚,自己不会搭巴士回去啊,以前还不是这样独来独往的,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正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连忙接起,十二点多了,这样突兀的铃声在夜里特别分明。
懊不会又是沛珊来找她心理咨商吧?小拔越来越不像话,对那名大陆女子情难舍,弄得三个人都痛苦万分,男人啊,真是社会的乱源哟……“喂?”她压低声音,对面房间就住著承杰哥,不要吵到他才好。
“睡了吗?”
莫冠驰低低的、温柔的嗓音从彼端传来,圆月心一跳,有种做贼被抓到的感觉。
才在想他,他就打电话来了,怎么会这样,她跟他有那么好的默契吗?
“早就睡了。”
“哦。”他静了一会,轻柔地问:“那你想不想出来走走?我们到河堤去散步。”
她想也不想就月兑口而出,“神经病,谁要三更半夜去河堤跟你散步……”
卑筒那头传来一声愉快的低笑,他很快的说:“美女,我在河堤等你,不见不散,要是你不怕我冻死,就不要来。”
说完,他挂了电话。
圆月瞪著话筒。
“卑鄙,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搞什么不见不散这一招,真是下流兼没创意!”
骂归骂,她还是穿上外套赶去河堤,乡下的深夜比城市薄凉些,但少了高楼的遮蔽,夜空却美多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莫冠驰黑眸闪著笑意,“你从小就有侠义心肠,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还真后悔当年救了你,如今造就一只婬虫。”她不以为然的哼著。
他一愣,表情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婬虫?她指控他是婬虫?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家伙,居然还装冤枉?
也难怪他会讶异了,茫茫人海,一天进宾馆偷情者何止千万,就那么巧给她看到,都是注死的,注定他们没有缘分,连老逃诩帮忙,要她亲眼目睹他的丑态,然后终结心中因他出现而引起的小小骚动。
“我不明白。”
他做了什么?她的眼神好像……是轻视吗?
没错,她在轻视他。
可为什么呢?就算是他对她热烈的追求也不致招来她的轻视吧。
“我才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约我出来见面,如果你只是想再找一个性伴侣,那么对不起,恕我无法奉陪!”
圆月一口气说完,骂过他之后感觉舒服多了。
去他的老板的耳提面命,就算明天被炒鱿鱼,她也认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蹙著眉心,“我何时说过要找你当我的性伴侣?虽然我是很想没错……”看到她在瞪他了,他改口道:“可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也不会做。”
“因为你已经找别人做了!”她没好气的说。
讨厌的家伙,满口仁义道德,这样的人,就算她能勉强接受他,她那正气浩然的老爸也会极力反对他们交往。
莫冠驰一脸的愕然与不解。
她不欣赏敢做不敢当的人,“要否认吗?我都看到了,下午你开车进汽车宾馆,还……还找了个金发洋妞,你、你、你……”
她没说下去,再怎么不拘小节与潇洒,毕竟她还是有女性的矜持。
“原来你看到了。”他恍然大悟。
“婬虫,你总算承认了。”她哼了哼,“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我的生活很单纯,不想卷入你多采多姿的世界之中,况且洋妞技艺高超,想必无人能及,你就好好徜徉在她的怀抱之中吧。”
说完,她转身要走。
他没有否认,这么说来,她今天下午看到的真是他了,原本还抱著一丝他说不是的希望,现在……落空了。
他拉住她,扳过她僵硬的身子,要笑不笑地看著她。
“是我的车,不过里面坐的人不是我,是我小弟。”他盯著她,眸光难掩愉快笑意,“他带外国的女朋友回来,不习惯在家里做那档子事,所以向我借车去宾馆办事。”
圆月涨红了脸。
什么?她看见的人是他小弟——真丢脸,居然误会他了。
“我记得你小弟不是才十多岁,怎么……”她脸色讪讪,想找洞钻。
“十九岁了。”莫冠驰微微一笑,“你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像我们过去一样纯情,喜欢一个人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吗?他们现在可开放得很,喜欢一个人,自然会衍生出关系,这很正常的。”
她被动的点著头,“是很正常……”因为他说得合情合理。
他黑眸闪烁著笑意,“你也同意?”
那是别人家弟弟的事,又不关她的事,她没有理由不同意,于是又点点头,“同意。”
莫冠驰的笑意更深,“很高兴我们第一次有了共识。”
他手轻轻一带,就将她带进了怀中,温热的唇顷刻落下,紧紧贴在她冰凉的唇上。
他熟练的吸吮,舌尖探进她口中,绵绵密密的与她唇舌缠绵,还得忍住肮下的紧绷,这感觉他已想像了十年,总算得偿宿愿。
“唔……”圆月挣扎著,口舌被他纠缠得紧紧的,身子又被他圈得紧紧的,她自诩武艺高强,却挣月兑不开。
直到吻够了,他才放开她。
他意犹未尽,情意深浓看著她嫣红的俏脸,“圆月,我会负责的……”
“不要讲!”
她大喊,不敢再听,一把推开他,脸红心跳的逃回家。
她逃回自己房里,失神的坐在床上发呆,直到过了许久,脸上的躁热仍迟迟不降温。
“天哪,怎么会这样?”
圆月绝望的低喊,掩面咚地倒在床板上,拿起枕头,狠狠的问住自己的脸。
不同,大大的不同!
这跟当年他夺走自己初吻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时她是震惊、气恼兼愤慨;可是刚才,这些本来该有的情绪反应都没有,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沉浸在一股极为迷乱、震撼、酥麻的感觉之中。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拙拙的小子了,竟会让她感到意乱情迷,而不是像当年那般气得揍他一拳。’
她究竟是怎么了?
爱上他了吗?
不会的,她不可能爱上莫冠驰,不可能的……都是气氛惹的祸,那样好的月光、那样美的河堤,加上晚上他们在宴席上都喝了酒,才会有那失控的一吻。
至于她为什么被他吻了还一点也不气他,她拒绝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