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无声无息的飘过三个礼拜——
早上九点过十五分,乔釉狼狈的冲进办公室里,今天铁定是十三号星期五,不然她不会这么倒楣!
早上,她的闹钟不知为何秀逗没响,她一起床已经八点了,更呕的是,车子上路没多久竟然爆胎,她只好把车丢在路边,改搭计程车上班。
离谱的还在后面,上了计程车,阴阴暗暗的天空忽然下起大雨来,造成恐怖的大塞车,眼见公司就在不远处,她索性下车用走的,却被某部不长眼的轿车溅起的一片水花波及,湿了半条裙子。
呕啊!
她连忙到女厕整理自己疯女十八年般的乱发,迅速把衣裙吹乾,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会议室里开早会。
每个月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人迟到,这并不是太希奇的事,因此她也没把自己偶尔一次的迟到放在心上,只是在不经意碰到夏舒朗若有所思的眸光后,她心里忽然一跳。
他干么注意她?
棒著马蹄形的会议桌,他的位子在她斜对面,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刚刚明明他就在看她,可却在她也看向他之后,立即别开眼,专注的看著在报告的人。
以前,她从来不知道从情人变成朋友是什么感觉,而她和阿朗不过是在峇里岛擦出短暂火花,但是她对他,却有那种情人变成朋友的不自在感。
与其说不自在,倒不如说暧昧。
除去周休二日,他们得天天在办公室里见面,她必须眼睁睁的看著罗婕云对他频送秋波,还要装得一点也不在意,费力的把全副精神放在工作上,但却又忍不住一直偷偷的注意著他。
糟的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发现自己对阿朗根本无法忘情,每天跟他见面,看到他在工作上努力认真的另一面,她就越对他心折。
她真是耻于承认,每天晚上她抱著大抱枕睡觉,其实心里想的都是他,她把抱枕当做他,把抱枕夹紧紧的睡,即使这样也无法减低她对他的渴望。
有谁知道她的痛苦?她是天逃诩在强颜欢笑哪。
“V90是飞鼎的年度旗舰机种,在广告宣传上,我认为应强调其上盖轻巧的弹力设计,族群则锁定二十五岁至三十五的男性,建议找三名不同行业的专业人才代言,搭配即将到来的七夕情人节,推出附有烟盒的精致礼盒组,搧动消费能力惊人的女性,将这款时尚的V90手机打造成女性朋友送给情人的最好礼物。”
乔釉一脸心折的望著报告中的夏舒朗,她的眼睛发亮,看他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同事,而像在看情人。
一个月前,大家看到V90这款手机的时候,因其造型相当的男性款,根本没人想到女性也可以做为消费族群。
可是呢,阿朗今天提出的这份企划案,令人眼睛一亮,无疑又为V90增加了一条消费主力,身为女人的她可以证明,女人的消费实力一发挥起来,可是粉可怕的。
所以不能怪她看他看得陶醉兮兮的,他说话条理分明,分析得又字字有理,真的是个企划人才,不像某些已经进企划部许久的笨蛋白痴,老是报告出一堆没建设性的豆花来气死人。
“很好、很好。”孟经理十分满意的点了点胖头。“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结束,明天我希望阿朗的点子会有更完整的企划案出来,散会。”
乔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玻璃窗外,大雨还在下个不停,她看著玻璃窗发起呆来。
不知道她丢在路边的车怎么样了?修车厂应该已经拖走了吧……
晚上她要怎么回去呢?叫老妈来接她好了,母女俩好久没一起在外面吃饭了,她们可以去吃义大利面,想到就兴奋,现在感情暂时没寄托的她,把寄托全放在食物上了……
“乔主任,这个三明治给你吃。”
听到说话声,乔釉心一跳,抬眼,看到夏舒朗站在她桌边,而她的桌上已经放了三明治。
她扬扬水润的唇,眸子瞅著他。“给我吃,那你呢?”
他不再叫她小釉子了,每次听到他乔主任乔主任的叫她,她就觉得好怅然,更讨厌自己没事干么当什么主任,他这样叫她,让她觉得自己好老气,也跟他,有了一道很远的距离,是上司和下属,只是上司和下属……
夏舒朗对她淡笑一记,眼神好柔和,柔得让她心跳不已,害她不由自主,眼光迷迷蒙蒙的停驻在他脸上。
“我买了两个,少吃一个没关系,咖啡喝大杯一点就行了。”
他舍不得让她饿著肚子,早上看她迟到,他就想到她一定没买早餐。
朝夕相处,他对她的感觉根本无法淡去,反而越来越鲜明。
这三个礼拜以来,他试著把她当一个主管看,但他做不到。
靶觉往往是不由人控制的,除了在工作上干劲十足这点出乎他想像之外,她跟他在峇里岛上所认识的小袖子没两样,一样俏皮、慧黠、有趣,也一样率性好相处,个性一样的同一个女人,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那我泡咖啡给你喝!”她马上站起来,不明白心里那股冲动从何而来,就是很想为他做些什么。
“好啊。”他笑了,很大方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微妙的火花在他们之间窜动,他们瞅著对方,两个人都不想移开视线,也移不开,每个人都在忙,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但是,却有个杀风景的人走过来了。
孟经理走到乔釉桌前来。“对了,乔主任,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下个礼拜一在世贸有个手机大展,你跟我一起……”
噗——
绵长的屁声在办公室里响起,立刻让所有人侧目相望。
孟经理像被三二一木头人了似的,动也不敢动的站著,自己也无法置信他居然在众人面前放了大响屁。
此屁一出,所有人都想笑而不敢笑,每个人都憋笑憋得好痛苦,大家都知道,又到了七月打考绩的时间了,有谁好狗胆敢取笑经理,谁就死定了!
可是,就在一片鸦雀无声之时,有两个人却笑了。
乔釉噗哧一声笑弯了腰,夏舒朗眉宇间尽是笑意,那在喉间滚动的笑声当然也不是假的。
他们笑著对望,彼此都明白对方在笑什么。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在峇里岛古法院看到的超严厉连环壁画,放屁也是要受惩罚的项目之一。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极了,那在峇里岛的时光好像又回来了。
礼拜天,乔釉被母亲委以重任。
“这个业主人很好,但他只有礼拜天有空,你只要去帮我把尾款收到,然后再把这张室内设计图交给他就行了,有什么问题,他会自己跟我联络。”任雨蔓笑盈盈的把地址抄给女儿。
乔釉看著打扮入时的母亲,无精打采的应道:“知道了。”
风韵犹存的美丽老妈愉快的出去和男友约会了,而她这个青春妙龄的女儿却要帮老妈去做义工,这世界实在太不公平了。
照著地址上路,三十分钟后,她来到位于天母商圈里的一栋两层楼美式住宅。
这里幽静的环境,乔釉一看就喜欢上了。
从店家林立的热闹街道转进幽静巷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如茵草地,还有成排的椰树婆娑摇曳,车弯进巷,可见三五成群的麻雀活泼的点落在树梢或草地上,闹中取静,叫人惊喜。
乔釉拿著设计图下车,按电钤。
“哪位?”对讲机传来活力充沛的男声。
她清甜的扬起声音。“你好,我是蓝天室内工作室任小姐派来的。”
这栋建筑物的外观是米白色的,气密窗有著墨绿色的窗框,相当时尚大方,任谁都会喜欢这种双层而宽敞的设计,这可比那种四层楼的透天,但每层却又小得像鸽子屋的别墅好太多了。
“好!请进。”
造型前卫的感应门一下子开了,乔釉好奇的研究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哇!能够住这种房子一定超有钱的!”
一踏进大门就是室内,对于屋宇的格局和室内设计,乔釉频频赞叹。
她老妈本身是室内设计师,品味自是高人一等,可是碍于她们住的是大厦里的公寓,没法做太多变化,但这间美式住宅就不同了。
玄关是开放式的设计,客厅铺著极具质感的木釉地板,黑色沙发排列成大圆弧形,从采光一流、共计有八扇门的落地窗望出去,室外栽植了几株颇具热带风情的椰树,外头还加建了七分高的围墙,让生活在屋里的主人能更有隐私权也更自在。
看著看著,乔釉不禁佩服起自己母亲来,唯有母亲灵活的脑袋和巧手才布置得出这样的品味来,她真是以母亲为荣哪。
带著欣赏的眼光,她在低调有型的客厅里走动,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直到看到电视矮柜上的一只美人鱼木雕,她差点失声叫出来。
“该死的——”
她半弯著身,对著矮柜上的木雕瞪圆了眼。
真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她和夏舒朗在峇里岛一起买的那个木雕!
可恶!老板骗了他们,说什么他店里的木雕作品都是纯手工的,每样都只有一个,绝对没有第二个,偏偏好死不死,这么快就让她亲眼看到了第二个,若有机会再到峇里岛去,她一定去戳破他的谎言,让他无地自容!
她气愤不已,却又被空气里一股忽然飘来的熟悉白麝香给吸引住了,她皱皱俏鼻。
这种香味好像很时髦,夏舒朗就是用这种香水,也是她头一次觉得不噁心的男性香水。
这间房子的主人还满有品味的嘛,懂得请她老妈当室内设计师,又买了跟她眼光一致的美人鱼木雕,且还用了夏舒朗爱用的香水,想必是个挺不俗的人。
“抱歉、抱歉,任小姐,我刚好在冲澡!”
声音伴随著健朗的步伐接近,有个身著休闲衫和马裤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还一边率性的用白毛巾擦拭著湿乱的短发。
乔釉连忙把视线从木雕上移开,直起身回首,露出甜润的浅笑。“没关系,我随便看看——”
她蓦地住了口,水亮的眸瞪得更圆,不敢置信的指著面前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尾音微抖。
她居然看到夏舒朗!
看到他,比看到木雕更让她震撼。
但他显然比她镇定多了,虽然他也感到意外,但惊喜多于惊吓。
“任小姐怎么会派你来?”他戏谑地笑瞅著她。“你在蓝天工作室打工吗?”
他真的很喜欢看她那种孩子般受到惊吓的表情,很卡通,还会微颤著手指著他,很可爱,果然是个脑袋有著千奇百怪想法的双子座女郎。
直到现在,如果不是罗婕云常有事没事地一再提起乔釉的年纪“跟他们有段差距”,他根本就一点也不觉得乔釉有二十七岁了。
只要她看起来年轻又有活力就好了,总比有些年纪不大却硬是看起来很臭老的女人好多了吧,他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其他人的想法,那并不关他的事。
“才不是哩。”她又习惯性的皱皱鼻子。“任小姐是我妈啦。”
这次换他惊讶了。
“真的吗?”他微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任小姐才三十多岁,想不到原来是伯母。”
“真会说好听话。”她轻哼著。“改天你再说给她听吧,她会很乐意听你睁眼说瞎话的。”
原来这房子就是他的,难怪美人鱼木雕会出现在这里,她误会老板了,若有机会再去峇里岛,她一定请老板喝酒,跟他赔罪……
“你在想什么?”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每次看她眼珠子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他就忍不住想知道她丰富脑袋里的思维。
“没有啊。”他的视线叫她心里怦然一跳,她连忙把设计图递给他。“我妈要给你的,还有,她叫我收尾款。”
“支票在我房间……对了,你一起进来吧,有我们在峇里岛拍的照片,拍得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
她扬起眉毛,眼神奕奕。“真的?”
哪个女人不想看自己的漂亮照片?
听到这里,她毫不犹豫,马上跟进去!
“一个人住这种房间,你会不会太奢侈了?”
乔釉啧啧称奇的看著他现代感十足的卧室。
一张加大尺码的双人床面对著落地窗,从窗明几净的大片窗子望出去,外头居然有个露天浴池,他实在懂得享受人生。
他轻松的笑睇著她。“睡醒就果泳是一件很美妙的事,也很健康,想不想试试?”
“那个,照片呢?”她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不想跟他继续这个暧昧的话题。
“在这里。”他拉开工作桌的抽屉,取出一本相簿。
“拍得真美……”她津津有味的翻看照片,甜润的唇角微微上扬,脸部表情也变得柔和了。
那几天,都是他在替她拍照,用的也是他的相机,她后来才发现,她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全在他那里了。
相簿里,动人的金巴兰湾、洁白的沙滩,漂亮的热带庭园、Villa里的复古四角床……全都跃然纸上,甚至还有一张他们子谠嘴的自拍照,看得她心头蓦然骚动不已。
那几天,他们很喜欢接吻,动不动就热吻不休,尤其是夜里,前戏一定是全身热吻,有时她吻他,有时他吻她,不一定谁主动,但都很尽兴,不管在各方面,他们都无比契合……
天哪!不能再想那些了,再想她会受不了,床就在旁边,他就站在她身后与她一起亲密的看照片,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她快把持不住了啦。
“可不可以把底片给我?”忍住心中的波涛汹涌,她故作镇定的转身问他。
这些照片勾起她心中的甜蜜回忆,在峇里岛的神仙日子真的很美妙,她要加洗一份,当做永远的纪念,不能拥有他,拥有照片也好。
“这本给你吧。”他目光炯炯的望著她水亮的眸底。“你直接带回去。”
“好,谢谢了。”她局促的阖上相本,回避著他炯亮如炬的眸光。
微妙的电力在他们之间流动,两个人一起翻看这些照片,她不信他没想到他们在峇里岛缠绵的一切。
再这样想下去可是会出事的,她还是早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然后回家冲个冷水澡比较妥当!
“小釉子——”
就在她准备落跑之时,他忽然叫住她,而且不是叫她乔主任,而是叫她小釉于。
“啊?”她微愣的看著眼前的他,两个人根本是身贴身的站著。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未婚夫?”他凝视著她,高挺的身躯拦住她的去路,让她只能困在工作桌与他的胸膛之间。
她的心莫名其妙的跳了跳。“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斑哼,都三个礼拜了,他不是一直把她当乔主任看,而且已经被罗婕云迷得晕头转向了,现在才来调查真相不会太晚了吗?
“如果你有未婚夫的话,不可能一直戴著这个戒指,你早该将它给丢了。”
轻柔低语的同时,直挺挺站在她面前的夏舒朗,手伸了过去,修长五指轻轻包覆住她的小手,温柔摩挲她的戒指。
动也不动的任他抚触著戒指,乔釉的心脏怦怦跳动,脸蛋绯红,喉咙乾乾的,他正低头注视著她,眼里那种令她心跳一百的幽柔光芒让她连点招架的余力都没有。
她润了润巧唇,哑声问:“如果我告诉你,在遇到你的前一天,我跟他就已经分手了呢,你信不信?”
这家伙千万别说他不信,她的情绪已经激昂到最高点了,如果他敢说不信,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了!
“别哭!”
他动情的把她搂进怀里轻哄著,她靠在他宽阔的怀中,泪珠滚了下来。
她真的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是委屈吧,这阵子被他误解的委屈,还有嫉妒,嫉妒罗婕云老在他身边打转,也有生气,生气他把她当一个上司看待,更有心酸,午夜梦回,一个人抱著抱枕想他的心酸,加上很大很大的自卑,自卑自己是个配不上他的老女人……
以前,她从来不会在乎这些的,她对自己的能力和外貌都有信心,可是自从与他重逢,又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之后,她就开始不满意自己了,偏偏,罗婕云三不五时就跟她谈论他,让她更加心烦气躁。
“小袖子,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
他热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随即,他温热的唇已经吻住她甜润的唇瓣,他的舌深深的探入,与她的勾缠。
不知不觉,乔釉的手扶上他的肩,她的唇回应著他炽烈的深吻,两个人都压抑不住狂跳的心,也压抑不住奔放的热情。
许久之后,当他们终于舍得离开对方的唇,却仍然深情瞅视著对方,两个人都在一种近乎催眠的情绪里。
乔釉的脸颊绯红,双眼亮晶晶的,她整个胸口都热烘烘的,她直截了当的瞅著他问:“你也这样吻过罗婕云吗?”
原来原来,这三个礼拜以来,她最在乎的是这个啊!现在她才知道。
“小釉子,你吃醋了吗?”他热热的唇压向她耳畔,手则紧紧扣著她的腰,声音里有著笑意,也有满足。“我真高兴你吃醋,不过你放心,我没碰过她,她从来不是我喜欢的型,我喜欢的是你。”
她满意了,既然他与罗婕云未曾开始,那么现在就是她与他开始的时候了,她再也不要让相思来折磨她的心,看得到他却触碰不到,那太痛苦了。
她主动紧抱著他的腰际,身子紧紧贴著他,在他怀里依偎磨蹭著,也传达著她对他的渴望。
“小釉子小釉子,我爱你、我爱你!”如此甜蜜的将她抱在怀里,他的身躯已然紧绷了,他不断的吻著她的秀发喃语,意乱情迷。
“阿朗,我也爱你,我也好爱你……”情绪跟他一样高昂,她紧揽住他的后颈,将自己的身子紧紧与他贴合。
她的面颊嫣红如醉,嘴唇像浸在酒里的樱桃,他忍不住又吻住了她,热呼呼的气息在她鼻息间充盈,瞬间,她已被他抱著倒向柔软的床。
尽避房里光线充足,却一点也不影响他们正在进行的事。
她承接著令她晕眩的甜蜜拥吻,他浑身火热,只想占有他爱的小女人,而她的思想停止了,只想被心仪的男人占有。
两个人积压了三个礼拜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了,在床上,翻腾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