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黑衣人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紧张的交谈着。
“守卫说没看见他回来,可是线民明明看他走进这栋大楼……”西装革履的男子紧蹙着眉,语气因忧心而紧绷。
与他并肩而行的另一个人接口,“或许只是个与他相像的人……”
“你想可能吗?”他马上加以驳斥,“他的外型那么突出,有几个人会与他相像?”
安萱的脑袋迷迷糊糊的仅存一点运转能力。
他们在谈论的人,是他吗?是这个不由分说就把她吻得密不透风的陌生男子吗?
他们旁边是株比她还高的绿色盆栽,枝叶茂密,这巧妙的半遮了他们的身子,热吻中的两个人没引起那帮黑衣人的兴趣。
安萱迷醉的被他吻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像小说,这种情节就像小说……
她没有接吻的经验,但是他的唇紧紧贴着她的,虽然没有进入她的唇齿之中,但已足够令她意乱情迷、神魂颠倒。
她心如擂鼓的领受着他的吻,他的唇好柔软,完全不像他的外型那么粗犷,而他辗转用手捧着她的头吻,这动作亲密得像交往许久的爱侣,她单纯得没去想到或许人家只是在占她便宜,爱看罗曼史的她,认定这是爱的开端。
她飘飘然的想,就像小说上写的,每一段邂逅都是奇迹,而现在这奇迹已经发生在她身上了……
几名黑衣人行色匆匆的进入电梯,直到电梯门发出关上的声音,安萱唇上紧贴着的那一张男性饱满宽唇才离开了她,但是他的双手还按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一颗心怦怦的跳,安萱鼓起勇气瞅着他,感觉自己眼眸中好像有水,仿佛替他俊挺的脸庞打上柔焦。
“为什么吻我?”她好希望得到像梦里一样的回答——他老早就在恋人咖啡馆见过她,对她一见钟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完美了,虽然他跟她梦里的白马王子外型截然不同,但她不介意,他这型的比较有男子气概。
他深深睐了她一眼。“因为妳很像一个好莱坞的电影明星。”
“真的吗?”安萱瞬间感到怦然心跳。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平凡如她,怎么会和好莱坞的大明星扯上边呢?“是谁?”
她喜欢六人行里的瑞秋,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外型跟瑞秋简直是勾不上边,瑞秋那一头柔顺的金发真是她的美梦。
滕璎坏坏的扯了下嘴角。“那个明星是魔戒的主角。”
摆衣人都走光了,他现在满有心情和她拾杠的,即便此刻的他算不上安全,因为他们有七成的机会可能去而复返。
“哦~”安萱屏息了。
她很喜欢魔戒三部曲,不会是说她像饰演精灵公主的丽芙泰勃吧?虽然她知道自己是一点也不像啦,但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吗?
他笑睨着她,露出一排洁白健康的牙齿。“妳很像伊利亚伍德,真的很像。”
“伊利亚伍德?”安萱瞪大杏眸。那不是饰演男主角的小炳比人吗?她哪里像了?再说,那是个男的耶!
在她瞠目结舌中,他双臂在胸前交叉,愉快的说:“你们的身高满像的,我老早就想试试吻小炳比人的滋味了,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可以得偿所愿。”
“这就是你吻我的理由?”安萱哑口无言了。
因为她矮而吻她?这真是她听过最不罗曼蒂克的理由了。
敏锐的察觉到刚刚那部电梯在楼下有所动静,他拉起她的手,快步转进另一座电梯。
电梯直直下降,安萱一声不吭的看着透明电梯外的景色,神情有点丧气,直到咚的一声,电梯来到一楼。
这个夜晚很奇怪,她得赶快回家了,洗衣篮里还有一堆衣物没有洗,明天又是生意会最好的周末,若她迟到,小朱会砍死她。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了。”大楼外,安萱精神委顿的跳上了小Dior,想到自己的初吻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去,失去的理由还那么怪异,她的心情就粉恶劣。
“分什么道啊?”他动作敏捷的又跳上她的摩托车后座。
安萱马上回头瞪着他。这个痞子,夺了她的初吻,令她心情欠佳还不够,还想赖着她多久?她不会再对他心软了啦。
“请你下车,我要回家。”她非常非常严肃的对他说。
“要回家就快走吧。”他反客为主的催促着她,双手还非常主动的环住她的腰际。“反正我也累了。需要好好补补眠。”
这里已经被监视了,他不可能回来睡,另觅住处是必要的,也不能住在饭店或旅馆,那些需要留下资料的地方都太容易暴露他的行踪了,住在这个小炳比人家里是不错的选择哦,她看起来就很好欺负,他是吃定她了。
“这位先生!”安置觉得他好像没听懂她的话,原本就好说话、好商量的她捺着性子对他重申——“我要回的是我的家。”
他咧嘴一笑。“我没意见。”
安萱傻眼的看着动也不动的他。“可是你不下车,我要怎么回我家?”难不成他要跟着她回家?
“简单啊,坐稳了。”他的双臂又伸到前面,在她惊恐的眼神中,他又牢牢的握住她的手,下一个动作当然是令她心脏差点没飞出去的狂催油门。
倏地,车身像火箭般飞出去,沿途只听到一只小绵羊可怜不绝的哀叫声。
安萱脸色苍白、摇摇蔽晃的跳下她的小Dior,此时此刻,在这么美好的四月天月光下,她却有种终极杀阵的感觉,因为她头晕,想吐。
“你是开玩笑的吧?你不是真的要去我家过夜吧?”
直到拿出钥匙开门前,她还在试图劝阻不速之客。
如果他说对她一见钟情,她或许会收留他,可是他吻她的理由是她像伊利亚伍德,这叫她怎么能够留他过夜?
“别再挣扎了,女侠。”他的手掌抵着门框,炯炯有神的双眸由上往下笑瞅着犹豫不决的她。“我们都累了,妳速速开门才是上策。”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安萱嘀咕着,还是妥协的开了小套房的门。
同时,他大步越过她,率先走进屋里,自在得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喂喂喂,你不要乱走啊。”她急忙跟上他的脚步,清了清喉咙,大声的对他声明,“好,你要过夜也行,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虽然我是一个人住,但我这里有非常敏锐的警民连线,你千万别试图对我怎么样,否则我……”
“这里真的只有妳一个人住?”他东看西瞧,双臂环胸的下了个结论,“好乱。”
“什么嘛,到人家家里还这么不客气,也不会说点好听的。”她没好气的弯身一一捡起地上的杂物。
这个人一点都不体贴,都不知道人家工作的辛苦,常常小朱一通电话来,好说话的她就要去替没来的同事代班,忙得根本没时间收拾屋子才会这么乱,他以为她愿意吗?
“有没有吃的?我饿了。”他在舒适的双人沙发坐下,二郎腿一跷,搁在面前的茶几上,不过被高大的他一坐,双人沙发霎时像单人沙发。
“只有泡面和冷冻水饺……”咦,奇怪,她干么像个女佣似的有问有答啊?他饿了又不关她的事,真是的……
“那就煮锅泡面好了,打个蛋再放把青菜,如果有贡丸就丢几颗进去。”他起身,准确的朝浴室的方向走去。“我先洗个澡,面糊掉没开系,我喜欢吃烂烂的面条,记得汤多些,我喜欢喝热呼呼的汤。”
“哦……”安萱傻愣愣的看他高挺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口,浴室里很快传来拉上浴帘和哗啦哗啦的水声,她的脸一红。这人……这人怎么洗澡也不关门啊?
她逃难似的奔到后头的小厨房,因为要去厨房得经过浴室,她还蒙住自己的眼睛,可是一颗心却跳得飞快,好像快跳出胸口了。
镇定、镇定,她才是这间小套房的主人,她只是拿他没辙,暂时收留他一晚而已,她绝对不可以先自乱阵脚,否则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连她自己也无法预测。
可是,锅炉上烧着热水,她拿出泡面和蛋,耳朵却发神经似的在留意着浴室里的动静,她听到水声没有间断,忍不住斑了哼。
这个浪费的家伙,都不知道人家赚钱的辛苦,房租和水电瓦斯都很贵耶,他这样用水,她可以洗一个礼拜了……
暴地一声,传来浴帘被拉开的声音。
安萱心头陡然一跳,双颊蓦然羞红。
她笨手笨脚的把三包泡面丢进滚水里,用筷子搅了搅,在确定面条都煮烂了之后,迅速打了两个蛋进去,又急匆匆的从冰箱里抓出一把青菜洗了洗,折对半后丢进去。
必掉瓦斯,她定了定神,耳朵听到前面传来电视的声音。敢情那家伙已经自动自发的看起电视来了。
这时,她忽然想起美好的梦境。她住进白马王子的豪宅,享受他的温柔体贴,而现在,她却被迫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现实和梦境果然是两回事,她真的要学着长大了,不能老是作白曰梦了……
“安小萱,面煮好了还不坑谒出来!”
她的心又是一跳。他他他、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她连忙用托盘盛着铁锅和两副碗筷定出去,板着小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没那么好欺负。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看到他大剌剌的坐在沙发里,下半身围着她的浅蓝色浴巾,上半身什么也没穿,那劲结的上半身和胸肌那么显眼,她不自在的别开眼,心却一直狂跳。
“这上面绣的啊。”他坏坏的咧嘴一笑,举起脚来,大脚上赫然穿着她的粉红凯蒂猫拖鞋,鞋面绣着安小萱三个字,她蓦然涨红脸。
“你这人怎么这样,随便穿人家的拖鞋。”谁知道他有没有香港脚或灰趾甲,可不要把皮肤病传染给她。
“谁叫妳这里没有别双拖鞋。”他放下脚,交迭在一起的腿晃啊蔽的,嘴角隐隐浮着笑意。“妳也真好笑,一个人住,又只有一双拖鞋,还要绣上名字,妳的占有欲很强哦。”
她的脸又红了。“胡、胡说,什么占有欲,那是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啦,名字是她亲手替我绣上去的,我叫安萱,不叫安小萱,把拖鞋还我啦。”
“不还。”他双脚着地,就算她想抢,也得等他甘心把脚举起来才行。
“哪有人这样的?”安萱哭丧着脸,感觉自己遇上土匪了。如果他把她可爱的拖鞋撑破,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不过,她通常也只敢在心里发狠,要她真有什么作为是不可能的。
“就是有。”滕璎长臂一伸,赖皮的掀开锅盖,香喷喷的味道令他精神一振,也不将汤面盛进碗里,居然直接拿筷子就锅,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嗯,味道还可以。”
“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我也要吃耶!”安萱气急败坏的阻止他。
可是没用,他只瞥了她一眼。“那就吃啊,我又没有阻止妳吃。”说完,继续安适的捞面条,吃相豪迈。
“喂喂喂!你这样直接吃,我怎么敢吃嘛?”她只能在一旁干著急,完全想不出办法来阻止他继续污染那锅面。
“吻都吻了,同吃一锅面有什么关系?”这话从满足的吞面声里传来,安萱听起来倍觉刺耳,肚子也更饿了。
她实在讨厌自己在他面前这么容易脸红,可是现在,她又被他不正不经的回话给弄得面河邡赤。“你不要胡说,我们没有接吻,那是个意外。”而且,她才不要把和他的吻归类于接吻哩。
滕璎笑了,似乎在笑她太过拘泥。“好吧,既然意外都发生了,同吃一锅面有什么关系?”他调侃的说。
安置蹙眉扁嘴了一会儿,在形势比人弱之下,她只得默默盛了碗面,坐在旁边闷不吭声的吃,并且在心中发誓不要再跟他说话了,跟他说话,她根本没有赢的空间嘛。
“为什么没有贡丸?”吃到一半,他忽然质问地。
这次换安置只看了他一眼。“我家没有啊。”况且都吃那么久了,现在再来问不嫌晚吗,难道有贡丸可以直接丢进去?
“为什么没有?”他再问,这次的口气更理直气壮。
安萱傻眼了。他询问的语气那么理直气壮,好像每个老百姓家里都要常备贡丸似的,真是神经,宪法又没有规定家里要有贡丸。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去买。”明明她想说的是“我哪知道你喜欢吃贡丸啊”,说出口的却是如此低声下气的一句话,她真是好欺负得没救了。
“买多一点,我喜欢吃贡丸。”吩咐完毕,他继续大口吃面,还直接捧超锅子来喝汤。
安萱叹了口气。“好好,知道了。”
什么嘛,她干么明天去买?难道明天他还要住这里?而她还要苦命的煮面给他吃吗?
“对了,”他放下锅子,挑挑眉毛。“我对海鲜和鸭肉过敏,千万别买这两样东西。”
安萱眨了眨眼。“哦,好,知道了。”
奇怪,梦境里明明就是白马王子体贴的问她不吃哪类食物,还优秀到亲自下厨煮东西给她吃,现在却是她苦命的在服侍着他,她好想回到梦里哦……
“好饱。”他搁下筷子,安置探头一看,杏眼圆睁。
不会吧?她才吃了小小一碗,他却把整锅面都吃掉了?
他是什么变种食兽,居然可以在顷刻间解决一大锅面?呜呜,不管,她肚子还饿啦。
“妳这里布置得满温馨的。”饱足之后,他点起了根烟,舒服的往后靠,双腿自在的伸展。
这是一间很女性化的套房,入门处有个原木鞋柜、一组懒骨头式的米白色双人沙发,原木地板散落着几个大型的红色心型抱枕,一张长方形的原木小茶几,门与床之间用象牙白拉帘隔着,一张双人床垫置于其后,没有床架,床头放着一迭小说,旁边是粉色衣柜和一张小的梳妆台。
闻到烟味,安萱连忙搁下碗筷,迅速的站起来双手挥舞,试图赶走烟雾。“喂喂!你别乱抽烟,这里禁烟,这里禁烟啦!”
他斜睨她一眼。“禁什么烟?又不是公众场所。”他才不理她的抗议,径自悠哉的把烟抽完。
安萱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污染了她的小天地。床单上礼拜才抽空换的说,现在肯定不香了啦。
噢!这个恶晓究竟是什么邪神派来搅乱她生活的?连她老爸和老弟来时,她都不准他们在她房里抽烟,这条严格的戒律却为他打破了,他到底算哪根葱啊?
“我累了,晚安喽。”
眼看着他高挺劲拔的身躯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然后缓缓踱往她的双人床,安置紧张的浑身紧绷。
“你要干什么?”她迅速跑到他面前,双手展平拦阻他,眼中的决心很强。这次不能再对他妥协了,床是她的,今天她很累,她、一、定、要、睡!
滕璎轻易的就越过张牙舞爪的她,伸手按了按床垫,不置可否的看着她。
“这里还有棉被吧?”
安萱一愣,眨了眨眼,点头。
她超级怕冷的,衣橱上方还收着两床蚕丝被,那是去年冬天她省吃俭用了一个月才忍痛买下手的。
“全部拿出来。”他正视着她,眉毛高高挑起,但却微微一笑。
“哦……”安萱连忙又咚咚咚的跑去拿小板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取下衣橱上方的两床蚕丝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乖乖照做,心想只要他不来抢她的床就好,她很认床,没在自己的床上睡不安稳,所以她死都不会把床让给他,但如果他要睡在棉被上,她没意见。
滕璎指示着她,“铺在床垫上。”
安萱又连忙照做,铺好时已经气喘吁吁,而且肚子还在饿。她根本没吃饱啊,力气也全用光了,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唯命是从……
滕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看到她发顶乱翘的程度不禁发笑。要让她的发丝柔顺,看来要用保鲜膜把她整个头包起来睡一晚才行……这滑稽的画面令他唇边隐隐扬着笑意,只是坐着喘气的她不可能看到罢了。
“有没有精油?”他嘴角微扬了下,想象这个小炳比人待会儿会出现什么惊恐的表情,他就很愉快。
奇怪,他不是国际保护动物协会的一员吗?原来他血液里流有虐待小动物的因子啊,这太不妙了。
安萱又是一愣,但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有。”
他怎么知道她有精油?那是做直销的高中同学说什么也要她买下的,为了替老同学捧场,她整整饿了半个月才有钱买下那小小一罐、不到5ml的熏衣草精油,而她却因为忙翻了,一次也没用过。
“去拿来。”他率性的拨了拨黑发,那个广告里洗发精巨星般的动作叫安萱看馒了眼。
听到他的指令,她像个女圭女圭般的回过神。“哦!”
她转身,从梳妆台上拿起精油,回头一看。他居然已经拿掉浴巾,趴在她好不容易铺好的柔软床上了!
安萱愣然看着自在的他。他健硕的背部也晒成褐色,呈现一个完美的V宇形,然后,只着一件深色四角裤……她的喉头缩紧,她的胃部发烫,她已遗忘了饥饿的感觉,莫名的想起他们之间的那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