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声勋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那努力变得成熟的前妻。
她不知道吧?她还是她,那么容易脸红,虽然故作镇定,但他听得到她急促的呼吸,也几乎可以听到她如擂鼓的心跳声。
她月兑丝袜的动作是那么僵硬,但仍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无法不想象她此刻甜美的模样。被西装覆盖的下半身除了内裤,已空无一物……
她是如此的性感,他们最后一次亲热的时候,他发现她过去瘦削的身子有了改变,产后的她带着软甜的女人味,正式从他的小女孩升级为小女人,令他迷恋不已,也为之疯狂。
“不是要去替我买裙子吗?你可以去了。”柔星不太情愿地说。
他懒懒地笑着,拾起她托在地上的短裙、丝袜。“我得拿走这个,以免你换上落跑。”
她不禁脸红。
他太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她确实打算等他前脚一走,她随后就穿上裙子离开,明天再早点来继续工作。
一等他离开,她就整个人瘫了下来,软弱无力的趴在桌上,抚着脸,感受脸上的热度。
要命!他看不出来她脸红才怪!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努力要自己把心思放在报告上,却始终无法集中心思,心绪乱成一团,什么也写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如坐针尖地等着,直到脚步声再度传来,她几乎没跳起来。
其实他没去多久,不到四十分钟,但她却好像被关了一万年,内心又渴望又害怕。
她仍然爱着他。却又害怕他的靠近会再度令她失去一切,多年前她失去乐婚姻和他的爱,如今他又会从她手中夺走什么?
“你看起来像在等我。”官生勋踱进企划室,俊脸露出快活的笑容,很高兴她没有选择围着他的外套跑掉。
“我在等可以让我站起来自由走动的衣物!”她看着他手里的提袋,低着头说。
他把提袋递给她。“你可以在这里穿上。”
她脸一红,花痴才会选择在他面前穿!
拉好西装外套,确定它可以将她的下半身密不透风的围住之后,柔星蔡站起来,可刻意不看他一眼地走出办公室。
“袋子里有条烫伤药膏。”他在她身后喊,“先擦药膏再穿丝袜!”
她说不出道谢的话,仿佛怕他追上来似的,越走越快,知道冲进洗手间,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冤家……他绝对是她的冤家。
等她从洗手间回到办公室时,又闻到了天天的咖啡香,这回的香味告诉她是焦糖拿铁。
她的桌上出现了一杯咖啡和一份三明治。“你一定还没吃晚餐,快吃吧。”
辟生勋随意坐在宝琪的位子上,交叠起修长的双腿,把玩着宝琪搁在桌面的一个出气玩偶,微笑的盯着她。
她不禁满脸通红,他在看什么?
他选得裙子很合身,刚好是她的尺码,颜色也是她最喜欢的,但那又如何?她的身材跟当年并不一样,这只证明了他对女人的身材了若指掌罢了。
拉开椅子,柔星正襟危坐,滑鼠重新握回手里,她清了清喉咙,“如果总裁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让我单独在这里吗?我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他当然不会理会她的逐客令。“我有事跟你谈,先吃东西吧。”
她再也不会遵照他的想法去做,因为她是她,凌柔星,不是官凌柔星。“不必了,我不饿。”她冷硬地说。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肚子竞很不争气的发出咕噜一声,她顿时恨不得找洞钻,脸颊也烧红了起来。
有够丢脸的!一开始她就不该跟他在这里耗,咖啡倒在她裙子的时候,她就该当机立断,站起来飞奔出去才对!
辟生勋大笑起来。“你饿了,为什么不吃呢?烤牛肉三明治很美味,你会喜欢的。”
柔星不由得被他的笑容吸引,他微笑时嘴角两旁加深的酒窝很动人,以前,她常迷醉在他的笑里。
即使是这样,她仍对他的笑容很有感觉,这太危险,她不能放任情况失控下去,也不能让自己的心因他的出现而摇动,她要主动出击,保护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她看着他,决定摊牌。“你想怎么样?逼我离开巧厨吗?|”
辟生勋眯起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你怎么会这么想?“
在她心目中,他施那种会把前妻逼到走投无路的人马?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她坦白地看着他,”我们已经离婚将近十年了,我无意介入你的生活,也不希望你的父母有所误会。“
他哼了一声。“不管你向不相信,他们的想法已经无法左右我了。“
以前,他年轻好胜,有自信满满,一心想表现给父母看,加上父母对他说的一席话令他求好心切,想让一切圆满,却因此而忽略了她的感受,她以为他就好过吗?
“我只知道——”装出无比理性又冷静的语气。“你为了你父亲的要求,丢下快生的我到美西工作,知道我临盆也没有回来。”
是的,经过数年,她还是无法释怀,如果他没有去美国,不把所有的压力留给她一个人承受,他们的孩子也不至于会死掉。
“柔星——”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仍在这件事上打转,难道她不告而别的原因就是这个?
“我在大题小作吗?”她清澈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直视着他,心里划过一丝苦涩。
她哀伤地说:“如果你能体会失去孩子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就不会用那种表情看着我了,但我想你不会了解的,你甚至没有去看过他……”
“等等——你在说什么?”他登时全身僵硬。“你说我没有去看过?孩子吗?孩子已经死了,我要怎么看?”
柔星眼眶湿了,心一阵紧紧的抽痛,必须按住胸口才有办法开口说话。“他安息在台北郊区的宁静寺里,你从不曾去看过他,你想他会有多难过,你是他的爸爸……”
辟生勋整个人如遭电击,好半晌后,他才哑声问:“你是说……孩子的骨灰安置在塔寺里?”
她吸了吸鼻子,总盼望着从管理员口中得知他也去看了孩子的讯息,但没有,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去过,孩子对他而言,大概就像从来不曾存在,像她这个前妻一样,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污点罢了。
可笑的是,不管她在怎么努力,却总是无法摆月兑充塞心中那些忘怀的细节,他带笑得黑眸、笑起来的迷人酒窝、吻着她时的温柔……
苞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常会在不知不觉中钻进她的脑海,孕育双胞胎是她人生中最艰苦的一年,除了得忍受大着肚子的不便,又要排除心中的寂寞和对他无尽的思念。
当年母亲极力反对她把孩子生下来,她却固执的选择要留下孩子,因为她施那么的渴望新生命来抚慰她痛苦的心灵,她曾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要再失去了。
幸好,虽然怀孕期间很不好受,但生下双胞胎之后的日子是那么美好充实,声儿、勋儿弥补了她心中失去长子的遗憾,从那时后开始,她才不再夜夜哭泣,也总算可以稍稍原谅自己……
“我确实不知道。”官生勋的脸色发白,“我父母告诉我,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死了,按照规定,已经交给院方处理。”
“他们……这样告诉你?”她的胃一阵绞痛。
显然他的父母要断了他跟她的所有联系,连孩子的长眠地都不愿让他知道,是怕他们会不期而遇吧?
“现在我总算知道了真相了。”他的眼中有着强烈的不满。“我会好好质问他们,希望他们能够自圆其说,给我一个交代。”
“不……”她感到不安。“不要问他们,如果你问了,他们就会知道我们见了面,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在巧厨工作。”
若他父母也知道她是巧厨的职员,麻烦就会一个一个的扩大,到时候,他们迟早会发现声儿、勋儿的存在。
“知道了,我不会问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告诉我孩子在哪里,我想去看他。”
“好!”她的心一阵揪疼,忍住泪意,在便条纸上匆匆写下地址递给他。“那里很清净,只要带鲜花素果去就可以了。”死去的孩子始终是她心中最不能触碰的禁地,她一直觉得对不起孩子。
如果她能坚强些,她也不至于会失去孩子,虽然怨怪他,但她明白,自己也要负一半责任。
“以后我会常去看他。“官生勋接过便条纸,郑重收进皮夹里,思绪也跟着敏锐起来。
如果连孩子有长眠地父母都瞒着他,那他们还有什么没告诉他的吗?
对于失去孩子这件事,她的伤痛远比他想象的巨大,这些年,为了不想起她,他也同时忘记了那个孩子,此刻他不禁感到无比内疚。
“我……要回家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工作。“拭去泪水,柔星开始收拾桌面,储存了备份,关电脑。
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的动作。
她在颤抖,他扰乱了她的心绪,这表示他对她还有影响力吗?
“为什么不买一间好一点的公寓住?你住的那个社区并不安全。“
听到听到问话,她的身躯微微一颤。
不必问也知道,他八成以总裁的职权调阅过她的资料了,她清醒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没填过真实资料。
“我没那个能力,不是所有人都住得起好公寓。”她继续收拾桌面凌乱的文件,没有回头。她不想看着他说话,那会使她没办法完整的说完一句话。
“没有能力?”他困惑了,“你不是有五千万吗?”看到她身躯一僵,他连忙澄清。“别误会,我没有干涉你用钱的意思,那些钱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了,我只是关心,因为你太单纯了,我怕你受骗。”
柔星终于转过身,她缓缓抬起眸子,注视那张英俊的面孔,这个曾是她丈夫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为什么要选择用这种方式再度伤害她?
她痛苦地轻声问:“你是说,那五千万的赡养费吗?”
“当然。”她的问题真奇怪,难道还有别人会给她巨款?
“希望你父母不至于忘了告诉你,我没兑现。”她低哑的说。
闻言,官生勋几乎说不出话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他可以确定她没有说谎,怒气立即盈满胸口。
“该死!律师作证说,你走后三天支票就兑现了,你一次提领完,从此不知去向!”
是父母串通了律师欺骗他!当时当时盛怒又受伤的他没有怀疑过事情的真假,既然就这么相信父母的话,相信了律师的话,相信她为了钱离开他,相信她用那种不负责任的方式结束他们之间的婚姻是心虚,因为怕他的诘问……他真是白痴!
但现在,他知道了她并没有动用那笔钱,那么她离开他的理由是什么?因为他们的孩子死了,所以认为他们并没有必要维持婚姻?
辟声勋站了起来,走向她,在她前面停住,他的眼眸灼痛,笔直地看进她眼里。“如果不是为了钱,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柔星张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好半晌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离婚是你要求的。”他不可以这样含血喷人,不可以……
“我什么时候要求离婚了?!”
他咬牙切齿,猛力把摇摇欲坠的她拉进怀里,力道太过,立刻感受到她柔软的胸部压着他的胸膛,而柔星也立刻发现现在的他更强壮了。
急剧跳动的心跳要让她窒息,有一股隐隐的火苗在她肌肤下跳动,她知道这是多年以来未曾停止的渴望。
懊一会儿,两人都没有动,官声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小肮感到一股难耐的灼热。
要命!不该是这样的,就算她的身材在这几年中更富有成熟女人的曲线,他对无情的前妻怎么可以有这么大的反应?
与她离婚后,他再也不碰感情,刻意放纵,在就最后拥有过很多一夜,又不是禁欲过度,他实在没道理在顷刻之间就透露渴望她的事实!
不容许情况再月兑轨下去,他低声咒骂了几声,勉强赶走脑中的渴望,看着她惊讶的眸子,粗声说:“回到台湾的那一夜,我好言相求,希望你能原谅我的疏忽,让我们重新开始,不是吗?”
他的话令柔星想起那一夜的缠绵,那双手曾使她的身体成为他的,强壮的身体紧紧地贴住每一寸的她,记忆中那些炙热、占有的感觉又鲜活了……
饼往的回忆洪流奔过她的心底,她的五脏六腑都揪疼了。“没错,我原谅了你,也想跟你重新开始……”
因为太爱他,尽避怪他、怒他,她仍然无法离开,她还深深记得他的抚触是如何安慰了她荒芜的心灵,那时她真的以为,醒来之后一切就会雨过天晴。
“所以呢?”官声勋眯起眼睛。“你要告诉我,女人是善变的,可以一觉醒来,翻脸不认人?”
“不要再说了!”眨眼忍回热泪,她声音带着哽咽。“不管你现在想怎么颠倒是非,我所知道的事实是,孩子死了,我们的婚姻没维持下去的理由,你要跟你的未婚妻结婚,所以跟我离婚,你很慷慨,给了我五千万赡养费,并且要律师告诉我,如果我不签收支票就是以图跟你纠缠不清,图谋官家的财富,所以我签了,签了离婚协议书,也签收了支票,事实就是这样。”
一口气说完,她的心更痛,当年的景象历历在目,他的父母和律师鄙夷看着她的样子,要她签署文件的狠绝,那孤立无援的情景她永远也忘不了。
“谁告诉你我要结婚?”他瞪视着她,咄咄逼人。“我父母?他们随口说说你就相信了?完全不必像我求证?也不相信我这个丈夫?!”
“我也很想不相信。”她颤抖地说:“他们给我看了照片,你和你的未婚妻出入饭店房间,不只一天,好几天她都陪你回饭店,隔天你才送她出去……”
他打断她,粗声质问,“什么未婚妻?”父母到底给她看了什么了?他的脑子又开始混乱。
必想出差在美西的那段时间里,他身边的女性人物有谁,想来想去,只有一名熟知当地作业程序的女律师……?
“她是不是留着一头栗色短发?”
柔星身子一僵,点了点头。
她清楚记得那个女人的外表亮眼,看起来非常精明能干,一身雅致的套装令她散发迷人风采。
看到照片的刹那,她原本就已经很微弱的自信心在一瞬间全消失了,更别说他竟在她大月复便便时和正牌未婚妻在国外幽会,不顾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多伤人。
那一瞬间,她的心死了,再也没有办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老天!”他申吟了一声。“你误会了,那个女人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律师,因为要在当地设立公司,她是我父母派去协助我的!”
现在他懂了,那名律师一定收了他父母的好处,所以每次都故意送他到饭店房门口,再故意想上洗手间、想喝水、或者头晕要做一会再走,基于人情世故,他没拒绝她那些小小的要求。
没想到他父亲派人把这些全都拍下来了如果经过剪辑,变成晚上他们一起回房,早上他送那女人出去的画面并不难,若那女人再刻意维持甜蜜的笑容,那么看在柔星的眼里会有什么感觉?她的心,一定都要碎了……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柔星看着他,感到自己好像不能维持平稳的呼吸,内心在颤抖。
他为什么要否认?是要推卸离婚的责任吗?他跟他父母一样卑鄙,想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她,她已经受够了,绝对不会背起这个罪名!
“你必须相信我!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他捉住她的下巴,要她看着他,他绝对不容许她对他存在这么大的误会!
“你离开的那天,我下班后还满心欢喜的买了束玫瑰要送你,迎接我的却是你签名的离婚协议书,你和华姨都走了,人去楼空,我的痛苦会少于你吗?”
“那是因为——”她的胸部起伏着,呼吸急促而不均匀,极力控制自己不大声咆哮,“因为你一出门,夫人就把我叫起来,给我看了照片,也转达了你的意愿,还有你亲笔签名的离婚协议书,就算他们拍的东西是假的,但你的签名总是真的吧?”
“我没有签什么见鬼的离婚协议书!”他激动地驳斥。“我看到的,是一张只有你签名的离婚协议书!”
“我确定那是你的笔迹。”柔星的声音虽然低弱,但相当清晰,她勇敢的看着他,虽然嘴唇严重缺乏血色。
“我的笔迹?!”一瞬间,官声勋觉得自己像挨了重重一棍,顿时背脊上冒起一阵凉意,额上冷汗涔涔。
他父母……竟讨厌柔星到这种地步,为了逼走她,不但对他设了局,还请人模仿他的笔迹,这是有意图的要分开他们,而他竟毫无所觉,还相信她为了钱而离婚,他真的该死!
他颓然地看着她,脸上烦闷变得更深沉。“我父母想逼我们离婚,对你说了谎,也对我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