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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日日开小灶 第三章 吃货贵公子

作者:田芝蔓类别:言情小说

池家的屋顶之上,躺着一个悠悠哉哉的身影,一身劲装加上手上拿了把剑,看得出来是护卫之类的人。

这人名为徐皓良,他的主子名为季嘉平,就住在与池家相邻的隔壁宅子,季宅的大门开在大街上,池家的大门开在巷子里,看似不在一条街上的两座不相干的宅子,但其实两家的后院是相邻的,季家宅子占地广,池家宅子与背靠另一头的那间宅子的纵深加起来才只是季家宅子的门面那么宽而已,而池家宅子背靠的那间宅子也是季家的,所以徐皓良常常会游走在这两座宅子的屋顶之上,偶尔贪近才会由池家宅子的屋顶上通过。

这不,今天经过的时候听到了池家传出的哭声,他见巡守的差不多了,便好奇停了下来,想听听池家发生了什么事。

这池家人多热闹,前几天才差点闹出了人命,今天又闹了这一出。

当徐皓良听完了池家的热闹便回了主子身边,一进主子的书房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徐皓良心里一紧,这是主子的伤药,而让主子有喝伤药的机会是他这个护卫的失职。

康新县城临河,由于康新是十分繁荣的县城,邻近县城几个傍河的村子每年也都有一定的产量,所以县官十分注重河堤的防护,只是康新年年拨款筑堤,今年没发大水也没落豪雨,河堤居然决了堤,所幸没发大水,农损不至于十分惨重,人命的损失也算轻微,只是康新毕竟离京不远,这次决堤终究传回了朝廷。

重安侯一向重视民生,仔细一推敲就觉得康新决堤有问题,便上了奏摺禀告了皇帝此事,皇帝向来重视重安侯的意见,当下便决定派人前往康新暗査。

季嘉平便是重安侯世子,虽是世家子弟却不依靠侯府入朝为官,反而是自己在国子监拼出了名气,所以一学成离开国子监便被皇帝看中前往康新查案。

皇帝主意打得好,徐皓良以及几名侍卫跟着主子来到康新的路上却遇上刺杀,过去从没人敢对重安侯世子下杀手,如今要来康新才遇刺杀,徐皓良不得不猜测是主子奉密旨来暗查一事终究是泄露了。

虽然他们平安来到了康新,但主子身上还是受了点伤,所以徐皓良才会如此自责。

徐皓良进了书房,见主子脸色凝重不知道想着什么,也不好打扰他,只是站到了他书案旁侍立。

季嘉平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相反的,他是拥有一身武艺的,这回会受伤纯粹就是不小心,以为他此行机密没人知道不会有危险,这才不慎受了伤。

徐皓良还没下屋顶他就知道他过来了,“怎么,你这听壁脚的兴趣越听越上瘾了。”

季嘉平由深思中回了神,背倚在椅背上看着徐皓良,记得前几日他在邻近的几间宅子巡守打探,回报的消息是附近没有什么可疑人物,还说隔壁宅子一家子十分热闹,为钱吵架吵到最后差点害了一条人命,只是那小姑娘命硬,死了一回居然又活回来了。

季嘉平养着伤没出门无聊,便当消遣听了。

“这不刚好经过,听了好奇吗。”徐皓良把刚刚听到的给主子覆述了一次,“那小姑娘伤了头之前明明还是柔柔弱弱话也不敢多说几句的,活了回来后居然一哭二闹三上吊差不多全用上了,不过倒是误打误撞让他们大房得了好处便是。”

季嘉平一脸“你是傻子吗”的表情,挑眉看着自己这个近身侍卫,“皓良,你真觉得是误打误撞?”

“不是吗?”

“我倒觉得这一切……像是在那小姑娘的计划之中。”

“那小姑娘有这么聪明,她一家子会被剥削成这样?听她的说法,他们大房一家在悦客来可是领着十分微薄的工钱啊!”

季嘉平不置可否,有时经历了生死难关,性情大变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命都差点丢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听到悦客来,他便想起了他方才纠结的事了。“皓良,你看我今天要吃的点心,是要吃美味斋的糖心酥酪好,还是吃怡心铺的梅花香饼好?”

徐皓良翻了翻白眼,原以为方才主子是在思考什么艰难的问题,怎么原来是在烦恼该吃什么点心好吗?

徐皓良忍不住月复诽,主子你这生得这么丰神俊朗、气质光风霁月的样子,有多少世家小姐倾慕不已,让人知道你这么个吃货的模样,不怕那些姑娘们惊掉了下巴吗?“主子你到底都是怎么知道这些铺子吃食的?”

“我用我的侍卫去查,还得问过你吗?”

不用问过我吗?徐皓良又忍不住月复诽,我可是你的侍卫头子啊!徐皓良决定,不管多少全买了,只要主子吃得开心就好。

☆☆☆

池家大房因为有三人在悦客来工作,所以过往的家务全由池婉夏操持,池婉夏在上辈子就是一个擅长做家事的人,倒不是这样的家务就会难倒她,只是如今她这身子受了重伤毕竟虚弱了些,要像过去一样把家务操持好对现在的她来说是有些难度的。

所幸家里两个病号都不是下不了床的那种,有刘氏帮衬着倒也不是大问题。

池大一家子做人不差,总有些旧识可以帮忙,所以池婉夏初受伤时都有人帮忙采买食材送过来,只是池婉夏不肯欠下太多人情,休养了七、八日便决定从隔日起她可以自行出门采买了。

池家人自然是不舍的,但也说不过现在变得伶牙俐齿的池婉夏,便依了她了。

其实池家人并不是没察觉现在的池婉夏变得有些不一样,但许是她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回,池家人觉得这转变也是合理的。

最主要的是,池婉夏是一个懂吃、爱吃又很会做菜的人,有机会能自己捣鼓三餐,她是希望最好能自己下厨的,她知道原主是会做菜的,只是手艺普通,所以也不担心自己突然下厨会让人怀疑。

池婉夏提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走的时候觉得后头有个脚步声走来,她下意识的让了路给后面的人,却听见那人走到她身后便放缓脚步,池婉夏好奇,一回头就看见了个体格高大健壮的男子。

当朝民风算是开放,倒不至于男女之间连说句话都不行,但毕竟是陌生人,池婉夏也不会主动搭话,只是男子放慢的步伐让她觉得疑问,索性侧过身子靠着路边不走了。

而那男子也停了脚步。“你别怕,我家主子的宅子与你家相邻,你提了不少东西,伤又还没好全,让我帮你吧!”

原来是个好心人,不过这人既知道她姓池还知道她刚受了伤,还是让人怀疑的,毕竟池家又没有大肆宣传这件事。

徐皓良见池婉夏还在怀疑,只得不好意思搔头笑了,他总不能说他是听壁脚才知道她的伤的吧!再说他对这姑娘也实在好奇,主子说这姑娘若不是运气好歪打正着,就是她是一个十分聪慧的姑娘。

徐皓良不明白她怎么聪慧了,主子却说,披着一块羊皮就能从牧羊犬的手下叼了只羊过来,叼了只羊不够,还要顺道在牧羊犬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这还不聪慧?

徐皓良只是想知道这个池婉夏到底有没有被主子说中罢了。“姑娘别多想,我与主子初来乍到就听闻了悦客来的名气去了一次,所以对池掌柜有印象,某日巧遇池掌柜才知道他就住在与我家主子相邻的宅子,你受伤那日家里急忙找大夫又找池掌柜回来,动静弄得挺大的,我碰巧知道了这事。”

原来如此,池婉夏放下了戒心,便又移动脚步要走。

徐皓良虽然手里捧了好大一个布袋,但还是空下了一只手要帮忙池婉夏提她手上的东西。

池婉夏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就把手上串在一块的麻绳交给了他,池婉夏嫌带竹篮出门太重,就把每一包的麻绳都串在一起免得提漏了,她刚刚还在想,要不要“发明”一个购物车,省力。“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姓徐,公子不敢当,我比你大些,就喊我徐哥吧!”

池婉夏这人本就不怕生,他这么说了她也从善如流,“多谢徐哥了,你自己手里都捧着一大堆吃食,还劳烦你帮我,你真是个好人。”

徐皓良这么一听便不好意思了,连忙说道:“我也是听主子命令行事,主子刚才见你拿了不少东西怕你拿不动。”

池婉夏没见到他口中的主子,不知道是不是早走了,或是这个徐哥不经夸,才把主子拿出来当挡箭牌,但不管如何,他帮忙是事实,她还是很感谢。“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我这人什么没有,就是力气大,无妨。”

徐皓良长得并不是很帅气的那种,笑得也有点憨,不过给人的感觉很阳光,池婉夏并不讨厌他。

徐皓良笑了笑后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买的是吃食?”

“布袋虽然不透光,但透气,多少能闻到一些味道,再者我刚才不小心瞥了一眼,看见最上面的那袋渗了些油水,想着应该是些酥炸类的东西。”

“原来如此。”

“不只如此,我还知道徐哥的主子是哪一户了。”

“喔?这样就能知道?”

“是面街的那一户吧!与我家相邻的宅子虽然大多是家境殷实的人家,但要能把酥炸点心买了当零嘴吃,而且还是一买这么多的,就只有面街的那一户有这财力,这些宅子虽然坐落在一样的地方,面街那一户的地段可比我们这些大门开在巷子里的价值高多的。”

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推测,古代的油本来就是矜贵的,需要用到大量油炸的点心自然就不会便宜,现在又不是吃饭时间,酥炸类的点心放久了口感也不好,能把这么矜贵的点心拿来当零嘴吃的家底肯定不差,再加上徐皓良一开始就说了是邻居,那便只有面街那户了。

可徐皓良虽然身手灵活,脑子转得却没有身子快,所以一时没能想到,才会被池婉夏几句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池婉夏也没跟这愣头青多说什么,毕竟隔壁住了一个吃货贵公子这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由于走了不久宅子便到了,徐皓良也没多攀谈,池家大房的厨房离后门近,池婉夏向来都由后门进出,徐皓良也把她送到了她家后门口就又拐出巷子回去了。

☆☆☆

季嘉平面前桌上放着本地方志,书是翻开的,但人的注意力却没在上头。

今天终于见到隔壁池家那个姑娘了,虽然只是远远一瞥,但也看得出是个清秀的姑娘。其实更让季嘉平对她印象深刻的是她身处的境地,父亲虽然身分尊贵,但他不爱妻妾成群那一套,所以一生就只有母亲一个妻子,即便母亲生了他之后便再无所出,宗族长辈也劝他再纳妾开枝散叶,但父亲就是没依那些长辈说的去做。

以父亲的身分,宗族长辈怎么也不敢强迫他,最后侯府后宅便只有母亲一人,而父亲的子嗣也只有他一人,所以季嘉平即便听过不少后宅阴私事,但自家干干净净的,他倒是真没亲眼见过。

池家后宅虽然不至于像那些高门大户里日日上演着不见血的战争,但继母的偏心仍是造成了家宅动荡,先不论肖氏是继母,那池老爷是亲父吧!季嘉平也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做为父亲的人可以对两个儿子偏心得如此严重。

再想到池婉夏那姑娘跟着父亲去求继祖母给他们点钱医治母亲而受了重伤,季嘉平难免感叹。

徐皓良回来了,进了季嘉平住的院落,这院落的主房共五间,明间是一个小厅,左次间及左梢间打通了是个书房,次间放的是书架,书案则是放在梢间,右次间是个暖阁,右梢间才是季嘉平的寝房,次间与梢间之间以一扇屏风相隔。

季嘉平正坐在书房里的书案后,徐皓良走了进来,看见季嘉平拿着地方志,乍看之下像是在看闲书,但徐皓良就是知道他不只是在看闲书而已,肯定别有用意。

季嘉平当然发现徐皓良回来了,他对着人使了个眼色,“你这俗人,怎么把吃食拿到书房来了。”

徐皓良心想还不是你这主子好吃,我担心吃食凉了。

月复诽过后,徐皓良走到明间,把一布袋的点心一样样的铺在桌上,季嘉平这才走上前坐在桌边。

一直守在门口的侍仆见状便立刻去拿来碗筷碟来。

季嘉平虽是贵公子,却没有让人布菜的习惯,侍仆只把餐具放在桌上便又到门外守着了,季嘉平虽然好吃,但却很优雅,修长好看的手指拿起玉筷,一口口的把桌上点心送入嘴里。“凉了,你担搁了。”

这不是你让我去帮人家姑娘家提东西的吗?徐皓良实在觉得主子这么说不公平。“属下已经尽快赶回来了。”

“你担搁了。”季嘉平又重复了一次。

徐皓良只得老实说道:“刚刚忍不住,所以多问了池姑娘一些问题。”

季嘉平顿了顿,但随即恢复了过来,徐皓良没看出来,好像主子的筷子就没停过一样。

“喔?还聊上了?”

“也不是聊上了,就是好奇。”

“美人乡,英雄塚啊!”

徐皓良一脸疑惑,美人?池婉夏那年纪虽然看来应该已及笄,但要说美嘛……容貌是清秀,只算得上是小家碧玉,跟着主子看多了京城里的世家小姐,不管是真的美还是打扮得美的,池婉夏都远远及不上。“那池姑娘算不上美。”

“不美?那你还为了她担误了我的命令甘愿领罚?”

徐皓良回想了一下,刚才看见池姑娘时主子让他上前帮忙,下的命令是——

“帮她把东西提回去,在吃食凉了之前回来。”

徐皓良这才知道主子“美人乡英雄塚”这句话的重点不在“美人”而在“塚”啊!

“主子恕罪,属下就是好奇,她只看了布袋一眼就推断出了主子住的是哪一户,便多问了几句。”

季嘉平看了那布袋又看了一桌的食物一眼,这个徐皓良怕是把他爱吃的本性也给暴露了,虽然季嘉平也不怕人知道他爱吃,不过总是不希望自己有弱点兜在别人手上,所以一直以来掩饰得很好,至于那些世家小姐要怎么误会他可不关他的事了,他又看不上她们,自然不会像孔雀一样花俏地展现给她们看。“然后呢?想知道的问到了没有?”

“这一惊,忘了问。”

季嘉平勾勾手指,做了个让徐皓良弯子的手势。

徐皓良眉头一皱,苦着一张脸,看了看外头守在门边的侍仆及守卫。“主子,不要吧!”

季嘉平一句话没说,又挑了挑眉。

徐皓良看着门外的守卫,本来侧对着门的他们很识相的转了身背对屋子,徐皓良这才低下头,季嘉平抬起手,狠狠地在徐皓良的头上敲了一记。

徐皓良的头因这力道点了好大一下,这才抚着头又站直了身子,“主子罚得好,是属下失职。”

“你失职的不是去探问,你既是我的侍卫,多熟悉我周遭的人事物不是错事,错的是你因为一些旁的原因把你的目的给忘了。”

徐皓良恍然大悟,原来主子不怪他打听这些家长里短,是怪他没打听清楚让他少了消遣啊!徐皓良自觉自己天资还是聪颖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属下明白。”

季嘉平看着徐皓良那笑容,就觉得徐皓良的明白跟他的明白应该不是一个层次的。“罢了,你对那小姑娘好奇些什么?”

“除了上回主子说她若不是运气好就是扮猪吃老虎属下觉得好奇以外,就是今天属下去买这些吃食时听到有人闲谈,说是悦客来里的池大跟池俊夏似乎有些倦勤,主子你看,这悦客来是不是真要倒了?”

季嘉平去悦客来吃过一次,大多数的菜色口味差强人意,但招牌菜的口味倒是不错,只是听说这招牌菜已经二十多年没变化过了,想来应该是初代的厨师留了菜谱,后来的厨子沿用没有创新,悦客来才会只有招牌菜能入口。

只是康新毕竟是一个富庶的大县城,各色吃食推陈出新,悦客来能撑到如今也算是难得了,如果连身为掌柜的池俊夏都倦勤……季嘉平不多说,又继续吃了起来。

“主子觉得悦客来还能撑?”

季嘉平看看自己这个对街谈巷议十分热衷的属下,叹了口气,“那就要看池家父子是打什么主意了,如果只是因为家里的变故一时心烦意乱,应该还能再撑一阵子,若是打着什么其他心思……怕是悦客来真的走到末路了。”

“应该只是家眷都伤了、病了才导致的吧!”

季嘉平回想徐皓良听壁脚得来的消息,总觉得与那个小姑娘月兑不了关系。“皮球被压久了终是会反弹的,好处全让二房占了,大房的人再能忍也有忍不下去的一天。”

徐皓良好像懂了,虽然只是些家长里短,但他还是默默的为老实人祝福,希望池家大房能得偿所愿吧!

季嘉平对人家的家务事没有太大兴趣,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他的手下不是没有人可以派遣,但有件事他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过两日与我去一趟河堤。”

徐皓良知道主子早就闲不住了,再加上主子的伤已无大碍,便没有劝告主子继续养伤,只是应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