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没公车,乔晨辰又舍不得叫计程车,因此确定方向后,徒步走回家。
幸亏,楚也蓝的大楼与她居住的公寓距离没有想像中远,她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就到了。
她家位于巷底公寓的一楼,门前摆放好几个花盆。
她翻开左边数来第三个花盆,里头放着的正是大门钥匙。
她想在不惊扰家人的情况下,把钱跟项链放下,然后再发讯息告诉母亲,这是她拿来的,要母亲把钱拿去用,项链拿去卖,好支付医疗费用,剩的钱千万不要被父亲发现,偷偷藏起来作为生活费用。
钥匙刚要插进锁孔,冷不防背后有道声音响起——
“你在这里干什么?”
乔晨辰大吃一惊,反射性回头,头上的连衣帽因此垂落,水灵圆眸中倒映出顾邑晨那张斯文尔雅中带着一抹冷峻的脸庞。
“你——”她控诉,“跟踪我!”
“你又给我偷跑出来,还敢说我跟踪?”这是做贼的喊捉贼!
当乔晨辰蹑手蹑脚拉开大门,发出“叩”一声时,浅眠的顾邑晨就被吵醒了。
他不动声色,想看乔晨辰该不会又想偷溜出去找戴左丞,当她离开屋子,他也跟随在她身后,默默跟踪。
他知道戴左丞的家在哪,但乔晨辰走的是反方向,他曾猜测该不会是戴左丞其他的住所(金屋藏娇用的),但跟踪了一个小时,来到的却是这栋外观明显老旧,至少有五十年以上历史的无电梯公寓。
这不可能是性子虚荣、讲究排场的戴左丞的家。
“我是……”乔晨辰心想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要是吵醒家人就不好了。“我会跟你回去,你等我一下,我把东西放好就跟你走。”
“这里是哪里?”
“我……我朋友……我亲戚……”
“你朋友还是亲戚?”他抓她语病。
“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个有困难的朋友的家。”
“你昨天跟我说是亲戚。”
欸,是这样吗?
“对,是亲戚,但因为是很远房很远房的亲戚,所以我也会说是朋友。”
狡辩!顾邑晨冷眼瞪视。
“好,你不要瞪我,奇怪你明明是我助理,为什么老在瞪我,真不知谁才是老板。”她嗫嚅抱怨。
“你来这里干嘛?”
“我不是说人家有困难吗?我就想给她……借她点钱咩,而且她老公住院了,急需要钱花,我把钱放下就走。”说完,她立刻把钥匙插入锁孔,打开大门。
“你要给人家钱,为什么行为像个小偷一样?”
“因为我……为善不欲人知啊。”她张大着眼瞎掰。
“……”这样的理由也行?
“我是真的很熟啦,没看我都知道她家钥匙在哪。”
顾邑晨看着还插在锁孔上的钥匙,心想这点她的确没说错。
“人家自尊心强,不想被施舍,所以要偷偷来。”她小心的拉开门,正要踏入时,顾邑晨一把抓住她。
“你会从后门跑掉。”他斩钉截铁道。
“不然你跟我进去啊!”
说什么她行为像小偷,他才是防她防得跟贼一样呢。
不置可否的顾邑晨随着乔晨辰进入。
屋内客厅开了一盏小灯,晕黄微弱的光线足以看清屋中大概。
这房子并不大,顾邑晨推估不到二十坪,小小的客厅紧邻着厨房,紧闭的门扉有两扇,顾邑晨推测应该就是房间吧,还有一间门扉开敞的浴室。
乔晨辰把鞋月兑了,轻手轻脚走入。
顾邑晨看着她月兑鞋的动作,眉头不由得一蹙。
楚也蓝一向注重形象,注重到甚至有点做作,就算月兑鞋的动作也要优雅,才不会像此时的她,大咧咧的脚抬高,将毛茸茸的雪靴“拔”下。
在无人时,楚也蓝是否举止随兴,顾邑晨并不晓得,但现在有他在场,她动作怎么会这么粗鲁呢?
着袜子的脚步无声,乔晨辰走到客厅的方形茶几前,拿出口袋中的皮夹,把所有现金一把抽出,放在桌上后,用钻石项链“压”住。
看到钻石项链,顾邑晨一愕。
她不会是要把戴左丞给她的钻石项链送人吧?
而乔晨辰在放好财物后,深深各看了两扇房门一眼,毅然转身与顾邑晨一块儿退出,再把钥匙放回原位置。
当她转身回来时,顾邑晨看见她眼中有薄薄泪液的闪光。
她是不舍那项链,所以才哭的吗?
她一直都很宝贝那项链,据说是戴左丞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每天很珍惜的戴在身上,没想到这也成了戴左丞攻击她的工具,指控是她威胁来的财物。
两人沉默无言走了约莫一百公尺,乔晨辰才吐了口气,举高双手伸懒腰,一副终于完成大事,轻松的模样。
“你刚跟踪我走一个小时喔?”
顾邑晨微点了下头。
楚也蓝竟然没叫计程车,还走了一个小时,这也让顾邑晨很惊讶。
楚也蓝运动是为了保持身材,只会照健身教练的指示做,除此以外的时间她可是不运动的,爬个楼梯就喊累。
“为什么不叫车?”
“计程车……”很贵。“我怕被认出来。”乔晨辰反应快的改了说词。
穷惯了的她即便现在家财万贯,一样能省则省,这些钱她都要留着用在家人身上,带他们出国过好日子,才舍不得花钱搭车。
“那你还自己跑出来。”
“谁叫你不帮我!”她委屈的噘起嘴。
顾邑晨沉默了一下,“抱歉。”
“啊?”他刚是不是道歉了?“那你以后会帮我了吗?”
“你不乱跑我就帮你。”
“说好的喔!”乔晨辰伸出小指,“打勾勾。”
她一路上也很害怕会遇到记者或多事的民众,要是她回应不好,又为偶像招黑怎么办?
如果顾邑晨能帮她是最好的了。
他看着那细白纤细的小指头。
“不用打勾勾,”他撇过头去,双颊微微发红。“我说话算话。”
“那就好。”乔晨辰笑着把手放回口袋。
天气真是冷啊。
怕冷的乔晨辰打了个哆嗦,肩膀缩得更紧。
顾邑晨踌躇了会儿问,“你把项链送出去了……”
“嗯?”难道那项链不能送吗?
乔晨辰惊恐的面色发白,幸亏天色昏暗,顾邑晨没看出她刹那间的害怕。
“是铁了心要忘了他吗?”
他?谁?
还好她迅速反应过来了,晓得他在说戴左丞。
钻石项链的新闻她也有在网路上看到,戴左丞说是楚也蓝威胁他送的封口费,楚也蓝则哭说是他送的礼物。
乔晨辰才不管这礼物怎么来的,在她眼中,钻石项链等于钱,能帮助家人渡过难关就好了。
“噢、嗯啊,对啊。”她双手环胸,坚定的说,“接下来我会照裴姊说的,乖乖待在家里等风头过去。”幸亏不是说那项链不能送。
人家说谣言不会超过七十五天,那丑闻应该也是吧?
等人们对楚也蓝的丑闻不再热衷时,裴姊应该就不会跟她要赔偿金,她继续当楚也蓝,直到合约结束,就可以带着母亲跟弟妹逃出父亲的掌握。
依楚也蓝的财力,逃到国外应该没问题!
她就不相信父亲有办法追到国外来把他们四人抓回去!
只是不知道楚也蓝的合约签多久,只要一天不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她就一天不安心啊。
之前她曾想办法施行法律行动,偏母亲心太软,申请过保护令又撤回,只因父亲哭着说会改进。
会改进才有鬼啦!
不知有没有办法在不赔偿金钱的情况下,把经纪合约提早解掉,还她自由身呢?
乔晨辰兀自烦恼着。
“那样最好。”顾邑晨低声道。
偷觑眼神单纯清澈的女孩,顾邑晨的心情沉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