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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宫当佞臣 第七章

作者:蔡小雀类别:言情小说

第四章

清凉山甘泉宫终于到了。

香芹随东宫属官队伍被分配到离太子殿下最近的居所,左边邻居是长年,右边邻居是颜老……

那些传说中身高腿长英气勃勃、个个都是帅哥猛男的太子十卫一个都没瞧见。

她扒在自己小院门前探头探脑。

倒不是为了看小鲜肉,而是好奇甘泉宫这么安全的吗?连一点守卫都不用放?

嗯嗯,果然通通都去保护太子殿下才是最要紧的。

香芹浑然不知自己前院后院的大树上、假山内,有一整班太子隐卫专门用来受命蹲守……不,是保护她。

“袁大人?”小院里服侍的两名宫女小心翼翼地问,“您、您这是在等人吗?”

她心一抖,猛然回头一脸正经,“等人?不不不,本官没有在等谁啊,本官……看起来像是在等人吗?”

“像。”甘泉宫的宫女们平常在冷门单位待久了,格外老实没心机,闻言点点头道。

香芹一时语塞,脑中却没来由闪过了抹高大熟悉的端肃身影……又赶紧甩开。

不要闹了。

“咳,”她略显心虚地摆了摆手道:“本官这里也没什么旁的事要做,你们就先下去吧。”

两名宫女面面相觑露出了一丝担忧惊慌,“袁大人,是奴婢服侍的不好吗?”

“不是这个原因,只是本官清净惯了,平常多半在屋里翻阅典籍处理公务,不习惯有人贴身跟在身边。”她忙解释,“你们别误会。”

两名宫女看着眼前这位温文儒雅秀气体贴的东宫洗马,小脸渐渐地红了。

“喏。”两名年轻宫女羞答答地屈身福礼,而后踩着小碎步快乐地走了,还不忘一步三回头地对着她笑。

“……”香芹一头雾水。

此时此刻,大树上、假山内的一干隐卫们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不决——

太子殿下吩咐务必要严加提防任何接近袁洗马的男子……但眼下看来,好像只防男子也未必靠谱啊!

所以,这是要回报还是不回报?

但是下一刻,隐卫们就不用为此伤脑筋了——

因为执述太子来啦!

“香芹。”暌违多日不见的执述太子悄悄出现在小院门口,清冷俊美,金冠束发,一身黑色绣金边衮服,端的是巍峨神秘尊贵无双。

看着好像是刚刚从什么重大庆典或祭礼场合匆忙赶来,连常服都来不及换。

她仰望着他,脑子嗡地一声,心脏怦怦怦狂跳起来。

这一瞬彷佛能领会到言情小说描述的那种——他宛若天上神只般翩然降落而来直击人心魂——句子是长啥样了!

就是眼前“这样”。

她看呆了,完全反应不过来,直到额头出现了某个温暖微糙的触碰……

“怎么,身子不舒服吗?”他低头看着她,黝黑眸子里浮现一缕忧心,大掌试探地贴了贴她的额心。

她打了个机伶,霎时回神,硬生生后退了两步避开他的手,“殿下请自重。”

执述太子怔了怔,脸色微微一沉,“你对孤说什么?”

——身为天下储君的一缕霸气刹时隐隐威压而来!

香芹忍不住哆嗦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好狗胆地杠了太子殿下?

她是想找机会下庄,不是想领便当啊!

“臣的意思是,”她怂了,但还是吞吞吐吐地试图做垂死挣扎,“男……男授受不亲,殿下对待臣子们的一片爱护之心,若是叫外头的人看见了生出误会,这样会有损太子您的英名和清誉的。”

“香芹,孤已然对你处处让步,你还待如何?”

她心一跳,“殿下……”

“你是何身分,自己心知肚明,为何依然在孤面前做出此番情状?”他目光锐利。

若仔细分辨,便能从执述太子的咄咄逼人中察觉到一丝涩然和委屈,可香芹被他突然凌厉强硬的态度吓得心慌意乱,哪里还能有多余的观察和思考能力?

“臣……臣……”她结结巴巴。

“孤的碰触,就叫你这么厌恶?”

她哑口无言,完全不知该怎么解释。

“还是,是孤硬上了你吗?”他气笑了。

她倒抽了口凉气,“殿、殿、殿下您您您——”

……这还是那个一贯端肃自持的大晋王朝执述太子殿下吗?

……这人该不会是假的殿下吧?被冒充了?中邪了?还是也被穿了?

见香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滚圆澄澈明媚的大眼睛里盛满——

震惊!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太子殿下?

“你这个没心的……”他咬牙切齿,心中酸涩憋屈愤愤难明,硬生生把后半截那句“吃了就跑,翻脸不认帐”恨恨嚼碎咽下肚,而后悻悻然甩袖而去。

香芹傻在原地。

什么啦?殿下您话可不可以说清楚再走呀喂?

执述太子大步煞气腾腾,步履飞快,因为他怕他再走慢一瞬,就会忍不住转过身去把后头那个小女人给当场掐死!

……真是会被她活生生给气薨了!

清凉山果然很凉……

暑气是消了,但是执述太子火气都上来了。

执述太子生气的时候几乎不会搞迁怒,但脸色很黑,四周空气冷得能结冰,贴身服侍的长年都想偷偷在春衣里裹一件内夹衣。

唉,这天下唯一能够引发殿下心情震荡的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偏偏当长年硬着头皮旁敲侧击地问:“要不要召袁洗马过来聊聊诗书典籍人生哲学?”,太子殿下振笔疾书批示奏摺的动作连顿也不顿,只简短地给了一个字。

“滚!”

吓得长年抱头鼠窜。

然后转头就跑去跟香芹“哭诉”……

“袁洗马,您有空去同太子殿下说说话吧!”

小院后面就有条桃花沿溪绽放得粉红缤纷的热门打卡(?)地点,不敢随意胡乱出入甘泉宫去逛清凉山的香芹,一下午就在潺潺溪水边玩水抓溪虾。

她准备集满一篓子后就拎回去做醉虾吃,但是捉虾大业却在半途被忽然窜出来的长年总管打断了。

“陪太子殿下说说话?”她一呆,随即猛摇头,“不不不不不。”

长年俊秀的脸上充满哀怨,“袁大人您这样可就不厚道了,殿下打从晌午来过您这儿后,回去就心绪不佳,您说您是不是应该负一点儿责任?”

香芹倒腾虾篓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小脸沮丧,“殿下还骂我没心呢,我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好吗?要是我知道殿下为什么不高兴——”

不对,她知道太子是因为她不给模才生气的,但她也不能因为怕他生气就给模啊,这样下去不是更加没完没了扯不清了吗?

如果她是男的,也许就真的从了太子殿下,但……

“袁大人您可长点心吧!”长年痛心疾首。

“我又怎么了?”她眨巴眼睛。

“您就嘴巴甜一点,对殿下说说好话,殿下心情便好了。”长年热心地传授教战手册。

“我平常那么谄媚,殿下想发飙的时候也没放过我。”她觉得长年总管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稍早前执述太子那副恨不能随手拧断她脖子的凶狠劲儿,她如今想起还心下害怕得厉害,要不是平常神经大条训练有素,现在早躲在角落嘤嘤嘤了好吗?

还能苦中作乐地出来捕溪虾?

而看着袁洗马一脸坦荡荡,长年却是满满苦恼地揉着眉心。

带不动,真真是带不动……

袁洗马你到底是不是个姑娘家?你女性的柔媚到哪儿去了?能有空学学陛下后宫那些小妖精好吗?

“袁大人您太令奴才失望了。”长年恨铁不成钢。

“我觉得……”香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诚恳道,“长年总管你与其有时间在这边跟我扯皮,不如早点催促太子殿下正式娶个太子妃吧,别让太子殿下再误入歧……呃,再阴阳不协调下去了,不然憋久了,早晚变……那个态,你知道的。”

“……”长年欲哭无泪。

完全不想知道。

他一个三岁就被迫终结小鸡鸡的少年,为何要来扛这样的伤害啊啊啊!

但话说回来,此时此刻他终于能领略到殿下为何会骂袁大人没心了,就连他都很想大逆不道地跟着骂一句——

袁大人,您太渣了。

当初太子殿下的童子之身是被谁破的?

太子殿下又是为了谁,强硬抵挡住前朝后宫逼婚压力?又又是因为谁的失忆,导致如今的进退维谷局面?

若不是太医再三吩咐,务必不能强行刺激失忆患者,免得造成不可预测的重大伤害,太子殿下用得着时时拐弯抹脚、处处旁敲侧击,这般轻不得重不得吗?

为了护她周全,将她理所当然地留在身边,更不欲打草惊蛇,让她成为前朝后宫虎视眈眈的对象,殿下甚至不惜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暗中张罗伪造了她女扮男装的东宫洗马身分……

太子殿下贵为天皇贵胄一国储君,却为一个小女子费尽心思关怀备至到这种地步,可换来的却是袁洗马的满眼陌生闪闪躲躲。

总之,殿下太可怜了呜呜呜。

“袁大人,你太辜负殿下了。”长年越想越愤慨,“难道太子殿下的一片心,你都感觉不出吗?”

香芹真是有苦难言。

“长年总管你不懂……”她叹气。

“袁大人不用再解释了。”长年气鼓鼓。

香芹从他几欲气哭、满满指控的红红眼睛中看出,好像自己当真曾经对他们主仆二人,做下了什么始乱终弃又罄竹难书的恶行。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呀!

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不,也许跟太子殿下产生过种种纠葛的,本来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香芹倏地睁大了双眼……

那就说得通了!

难怪太子殿下对她格外包容,虽然有时天威莫测了点,严厉难搞了点,但大多时候都是默默在关照着她,还给她很多好吃的,还偶尔情不自禁对她流露出一两句温柔的话,举止也在不经意间亲昵一两分……

原来,他是“好”错人了。

她呆呆地,手中的虾篓落进溪水里漂走了也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