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辛瑶是抓住了桌角，才没因为太震惊摔下凳子。
她自诩几年工作把心态锻炼的不错，但，她这次真的平静不下来，只能呆呆看着男人……戚以杭刚才说了什么，他是吃错了药，还是撞坏了脑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还是她自己迷煳，听错了？
应该不会，刚才男人的声音清晰而明确，这算什么，结婚也是能够随便决定的？她缄默了好一会，看着戚以杭坦然自若的表情，终于明白这话不是假的，这个男人真的有这种想法。
怎么能这样，辛瑶非常震惊，又觉得哭笑不得，假结婚也是欺骗吧，就算戚以杭可以这么做，她也不会，姑姑一直期待她找到可靠合适的男人，绝对不能接受胡乱结婚，胡乱离婚。
何况，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不能接受戚以杭……想到那件事，刚才跳得失衡的心跳冷静下来。
作出这个决定后，戚以杭已经胜券在握，他找不到被拒绝的理由，辛瑶一定会答应，所以男人很淡然地坐着，看她表情变来变去，不但不紧张，反而露出一抹笑。
“婚礼虽然有点匆忙，但不需要你辛苦，我会安排人，告诉他们你的需求就行。”虽然这种冲动来得突然，但戚以杭不打算委屈辛瑶，无论是两个人过往的一段情，还是这个女人的坚强勇敢，辛瑶都值得被好好对待。
对两个人目前的状态，说是旧情复燃有点奇怪，毕竟辛瑶显得有点抗拒，但婚后这种情况就会改善，想到她是自己唯一想要度过余生的女人，戚以杭眼神又添了几分温柔，“婚礼时间我来决定，别的都听你的。”
“不……”辛瑶终于开口，声音却很小。
戚以杭眉梢一挑，“不用不好意思，我又不缺钱，也不需要省，想要什么尽管提。”
男人态度很慷慨，辛瑶表情也多了坚定，“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你不想办婚礼？”戚以杭微微皱眉，只领证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结婚证甩到桌上，家人也不会继续催促，但女孩子不都是喜欢盛大的婚礼。
他刚想说什么，辛瑶堵住了他的话，“我不能和你结婚。”
一语既出，戚以杭笑意凝固。
怕他不相信，辛瑶好心重复，“你很好，但我不能和你结婚。”
戚以杭脸色骤变，从镇定变得恼火，他以为今年听到最乌龙的笑话是相熟的合作伙伴喝醉酒差点果奔，却没想到最大的笑话在自己身上发生。
他不计较过往给辛瑶一个机会过上富足舒适的生活，竟然被无情拒绝。
更可气的辛瑶态度并没有半点留恋，让他想安慰自己对方是自卑都说不出，戚以杭呼吸渐渐变重，眼神不悦盯着女人，“为什么不答应，你嫌弃我？”
“没有，怎么可能。”辛瑶连连摇头，“你很好，只是我不合适。”
她永远不会欺骗姑姑，也有自己的理由，却说不出因为什么，只能真诚地看着男人，“真的是我的原因。”
辛瑶的真诚并没有说服戚以杭，他紧紧盯着女人，想不出她拒绝的缘故，除非……有什么该死的除非，她脑筋到底哪里不对劲，竟然拒绝自己，是他不够好，还是这十年里辛瑶爱上了别人……
想到她爱过别人，而自己还把她记得这么清楚，从来都是被人捧着恭维着，与人相处从未处过下风的戚以杭脸色冷冽如冰，“随便你。”
“真的对不起。”
男人冷冷一眼，转身就走，并不接受她的道歉。
“戚以杭……”看着拂袖而去的男人，辛瑶声音软了许多，她不知道自己的拒绝会让男人这么生气，可她是有理由的，看男人走到门口马上就走出去，再也不会回来，她几乎要坦白理由。
可想到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不是可以人力改变，所以辛瑶闭上嘴，没有再开口。
门被戚以杭打开，又很快合上。
砰的一声，彷佛某道心门也被关闭，就在辛瑶笑容变得苦涩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下一秒，一声怒吼传来。
“辛瑶！”戚以杭声音满含怒气，细细听，还有点惊吓恼怒。
戚以杭这么大声实在是古怪，男人平时都会保持优雅，哪怕下属犯错被骂，都不肯这么大声，只用几个眼神就能让对方认识到错误。
辛瑶不敢想自己把戚以杭惹怒到什么地步，她不安着，还是走去打开门。
满月复的情绪积聚在身体里无法说出口，她看到戚以杭扭曲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对着她扑过来。
“艾米丽。”辛瑶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听到她的声音，庞然大物更加兴奋，艾米丽是一只成年阿拉斯加，它有着比辛瑶很大的体重，如果在黑暗中支着前爪扑人的时候会被人误会成怪兽，但它性格却是软萌甜心，是个喜欢撒娇的小公主。
看到辛瑶被那条狗扑到门上一阵拱的时候，戚以杭想把那条狗丢出去，单看狗的体型，还有弄得自己浑身都是的狗毛，男人表情更加扭曲。
戚以杭嫌弃地不想继续呼吸，整个人从未有过的狼狈。
被辛瑶抱着安抚哄着，艾米丽终于安静一点，但它还是缠着辛瑶，一遍遍催她模自己的头……辛瑶偷偷看戚以杭，看男人表情失控一副要抓狂的模样，她烦闷的情绪被驱散不少，只觉得忍俊不禁。
“唔……”辛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接收到戚以杭恼火的责备目光，她强忍着笑意解释，“抱歉，艾米丽是楼上邻居的狗，可能阿姨睡着了被它打开门熘出来。”
作为一只大型犬，艾米丽是不适合公寓养的，它力气大的惊人，平时运动起来也会吵一点，辛瑶租住房子的上任租户就是受不了这条狗搬走，被辛瑶捡便宜租下来。
她搬来这里第一天就捡到了冲下楼的艾米丽，一眼就喜欢上这只狗，也不介意它偶尔吵到自己，主人感谢她这么体贴，和辛瑶相处得很好，偶尔也会把狗放到辛瑶这里。
辛瑶非常喜欢狗，每次心烦看到它清澈的眼睛乖巧的大脸，所有的烦恼都没了，可惜她只是租房还养不起……
戚以杭非常不喜欢带毛的东西，尤其这么大只的狗，让男人不爽，往常他浑身散发着拒狗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从未被任何小动物亲近过，今天却弄得一身狗毛。这个摇头晃脑的家伙一定是看辛瑶门开了，就以为是她，直接扑到自己身上，他嫌弃地扑掉身上的狗毛。
看他狼狈模样，辛瑶继续忍笑，“艾米丽胆子小，不咬人，它每次下楼都被小狗追着吼，吓得找主人。”
她补充一句，“我以为你不怕狗了。”
戚以杭动作一僵，语气凶恶，“我什么时候怕狗了？”
“我们约会那次……”辛瑶想提醒他当年发生过的趣事，事情很简单，两人恋爱后去街上逛，自己放不下面子，不肯和他靠得太紧，被戚以杭拉到街上，要学着普通情侣约会牵手。
她红透了脸才被逼着抓住男人手指，两个人别扭着刚走进小巷子偷偷接吻的时候，一只狗冲过来……辛瑶捧着艾米丽的脑袋看，那狗没有艾米丽三分之一大，却很凶，朝着她腿咬上来。
戚以杭本能把她扯到身后，怒吼一声赶走了狗，脸色却难看地要命，直到辛瑶感动之下主动献吻，爱面子的戚以杭才承认自己小时候被咬过，是有点怕狗，只有一点点。
“它真的很乖。”辛瑶因为想起往事眼神变得温柔，又怕被发现自己的留恋，只能看着狗。
戚以杭也想到那时候，他没好气看着撒娇的狗，还有不知好歹的女人，“喜欢就养，别这么肉麻，看狗眼神那么温柔做什么。”
辛瑶失笑，“有吗，以后再说吧，现在不适合，我没时间陪它，太可怜了。”
等她赚够了钱买了房子，她会接来姑姑表妹，再养一只乖巧的大狗，这是辛瑶想像中家里最温暖的模样。
“随便你。”戚以杭怒气虽然散了不少，但也不想再关心辛瑶，自己求婚都被拒绝，何必自作多情。
男人转身离开，辛瑶看着他的背影，一时失神。
戚以杭应该不会再来自己这里了，没了男人的打扰，她可以继续平静生活，工程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做完，到时候两个人彻底没了联络的理由，就像是原本就没有交汇的两条平行线，永远分开。
也好，她不该觊觎戚以杭，不该觊觎自己无法拥有的人，但为什么，心底里还有浓到无法化解的酸麻。
辛瑶抱住狗，小声说道：“艾米丽，我刚才应该帮他清理一下衣服对不对，那么贵却沾了你的毛，他心情一定很糟糕对不对？”
艾米丽不懂，但很黏人，贴着辛瑶晃脑袋。
辛瑶再看一眼楼梯口，戚以杭身影已经消失，算了，他不会在乎一件衣服，也不缺帮忙打理的人，自己既然要拒绝，就不该多管闲事。
辛瑶暗自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