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吴子清的为人后,楚雄便决定把柳惠娘抢过来,因此这趟护镖从京城回到平镇后,他立即去杏花村找她。
既然她那个相公已经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他便不再顾忌柳惠娘已婚妇人的身分,将她视为己物,在她小嘴上烙下自己的吻,就像猛兽在猎物身上印下自己的气味。
柳惠娘说得不错,楚雄的确是个粗人,他的想法也很粗暴直接,他故意不告诉柳惠娘她那个相公在京城做的好事,因为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她为了其他男人伤心欲绝,他可是会嫉妒的。
先把她抢过来,等她事后得知吴子清背叛她,有了他楚雄的疼爱,她还需要吴子清做什么?
楚雄自认这样的安排对她最好,只可惜这妇人性子太倔,不肯跟他,虽然他也可以对她强来,但与其让她对自己生怨,他还是希望女人能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要把她心中的相公踢出去,装进自己,最快的唯一办法,便是让她亲眼看看她口中称赞的好相公,瞒着她在京城干了什么好事。
把糟糠妻留在乡下,自己一个人在京城纳妾享福,这种男人,长得好看有个屁用?
既然她把她的丈夫说得那么好,那就让她亲自看看,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死心,好教她知晓,男人不是只看脸的。
见她在京城寻了半个月仍一无所获,他决定帮她一把,因此有了今日沐月楼之行。
楚雄想好了,待她亲眼见证丈夫的背叛,伤心欲绝时,他便上前护着她,给她胸膛依靠,让她尽情在他怀里哭,而他趁此安慰她,多加把劲,趁她脆弱时攻占她的心,人便是他的了。
他觉得追女人跟打仗一样,要打入敌人阵地,攻心为上,趁虚而入怎么了?不趁敌人有弱点时攻打,要等到何时?
他这算盘打得响,认为只要自己对她好,至于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做是给她一条生路,她肯定愿意的。
若她放不下润哥儿,没关系,他可以把润哥儿当自己儿子养,刚好他也喜欢润哥儿,这小子胆大不怕苦,是练武的好苗子。
楚雄把一切都盘算好了,所有事情都照着计划走,他算到了一切,唯独算不准柳惠娘的心。
她没哭,没有歇斯底里,也看不出大受打击,反而没事似的牵着润哥儿逛摊子、买糖吃。
见母子两人有说有笑,他也懵了。
说好的她伤心欲绝、他趁虚而入呢?
女人没哭,他怎么出场?
三个大男人继续跟在柳惠娘后头,高老七忍不住用手肘推推刘文昭,示意他开口。
刘文昭看他一眼,再瞧瞧老大。其实他也很纳闷,这个柳惠娘该不会真没认出她相公吧?
“老大,该不会他们三年未见,长相变化太大,所以没认出来?”
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说明那女人为何跟没事一样。若换作其他女人,在家守活寡三年,一旦发现丈夫在外头金屋藏娇,又瞒着家里金榜题名,怎么可能不炸锅?
楚雄拧紧眉头,目光紧盯着柳惠娘。
会吗?才分开三年,没变胖也没变瘦,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如果认出来,她又为什么没反应?
“这不合理呀。”楚雄搓着下巴,无法解释眼下的情况。
他故意让高老七载她到沐月楼,让她亲眼瞧瞧,她那个丈夫早就中了进士,还做了五品京官,发达之后,是怎么对她的。
楚雄说过,她不懂男人,但反过来看,他其实也看不懂柳惠娘。
他或许能懂其他女人,但柳惠娘是个例外。
其实打从他开始接触柳惠娘起,这女人就一直不按牌理出牌,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她明明看起来温柔贤淑,柔弱得像只兔子,但其实凶起来是只母老虎。
他假装驴二租了他的马车,要来载她,她却能拆穿他的谎言,路上还拉了一堆乡亲搭便车。
她撒泼起来撕咬踢打都来,那股狠劲,活似要刮了他。
她面对土匪,连杀人都敢……楚雄顿住,突然想通了什么。
是了,这女人胆子大得很,她可不像外表展现出来的那般柔弱,面对悍匪,她都没哭鼻子腿软求饶,而是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降低对方的心防,趁其不备,一招致命。
这样的女人,岂是那么容易受打击的?
他露出了笑,目光灼灼如狼。“不愧是爷看上的女人。”
刘文昭和高老七两人听了一呆,就见他们老大笑得欢,他们看不懂那女人,也同样看不懂老大了。
东大街住的是富贵人家,商铺也都偏高档消费,柳惠娘带着儿子,一路只能走马看花,幸好还有些小摊子可以逛。
她牵着儿子回到马车上,上马车前,还笑咪咪地对高老七道声“辛苦了”,完全瞧不出任何异样。
高老七搔搔头。得了,又不是他的女人,让老大烦恼去,他等着看戏就是。
回到客栈,母子俩用完饭,让店小二打了水来。
柳惠娘帮儿子洗完澡,待天黑后,哄了儿子睡觉,帮儿子掖了掖被子,熄了灯火,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明月。
掌灯时刻,离开了白日的喧嚷,只剩她一人时,终于能卸下面具,不必再强颜欢笑。
三年的书信往返,从满信满行的字句,直到一行未满的寥寥字迹;从满纸的关怀相思,一直到敷衍了事的冷淡应付。
她早就从丈夫书信中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疏淡,她只是没有告诉别人罢了,继续对外营造她与丈夫情感深厚的假象。
不是为了面子,也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婆婆和润哥儿,为了不成为乡里邻居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免供人说三道四。
丈夫对她的冷淡,只有她一人知晓就够了。
柳惠娘也曾伤心过,在夜深人静时,她瞒着婆婆和已经哄睡的儿子,偷偷哭湿了好几条帕子。
她早猜到相公在外头恐怕已经有了女人,虽然没亲眼求证,但她会听、会看,也会思考。
她娘家是种田的,家中女儿生得多,穷人家养不起孩子,女儿更被视为赔钱货,为了生存,女儿不是早早嫁人,就是卖给人做妾,好减轻家中的负担。
过年时姊姊们回来省亲,总会私下聊起婆家和相公的事,她当时小,也在一旁听,听多了便记住了。
嫁出去的姊姊们过得并不好,不管是为妻还是做妾,都遇到同样的问题,那便是丈夫有了新欢。
那时候,姊姊们的话题都围绕在如何对付新妾或是如何讨好丈夫,可是柳惠娘却隐隐觉得,这一切的问题似乎都跟男人有关。
姊夫喜新厌旧、谁家相公又偷腥了,或是谁家相公去妓院了。
男人,似乎不可靠。
因此柳惠娘很怕嫁人,但是不嫁人就可能被爹爹卖给人牙子,所以她决定自己找未来要托付的对象。
十二岁时,她就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
吴子清生得斯文,性子也温和,身上有不同于村中其他男人的书香气息,她当时就喜欢上吴子清的儒雅和温文有礼,因为她讨厌糙汉子,她爹就是种田的糙汉子,稍一不顺,就打骂家中女人。
她决定嫁给吴子清,幸运的是,她生得好看,成功让吴子清喜欢上她,十三岁就和吴家订了亲。她当机立断,包袱收一收,直接去吴家伺候未来婆婆,为自己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
遗憾的是,就算嫁给吴子清,也没能逃过和姊姊们同样的命运。从书信当中,她感觉到相公的淡漠,回忆起姊姊们的遭遇,那感觉越来越像,那时候她就在猜,他应该是在外头有了女人吧?
她没哭,是因为眼泪在过去三年里早就流干了。
整整三年,她尝到了空闺寂寞的苦,尝到了旁徨无助和失落。世人都说女人要贤慧、要善解人意,才能得到公婆和丈夫的疼爱。
事实证明,她的贤慧和顺从,并不能阻止相公对她的冷落。
心中所有的怀疑和猜忌,在今日终于得到了证实。
在杏花村她算是个美人,但来到京城,她的美根本不值一提。
她与那女人的差别,岂只是凡女与仙子的差距?这三年来,她伺候公婆、照顾润哥儿,日积月累的疲累和岁月的消磨,让她一双手变得粗糙,肌肤也不再细女敕。
柳惠娘感到深深的挫折,以及人事已非的悲凉。
今后她该何去何从?
茫然的面容上,终于滑下一滴泪水。
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臂将她揽入怀里,男人的热气拂在耳边。
“你没错,是那家伙不好,喜新厌旧的臭男人!”
柳惠娘浑身一僵,错愕地转头瞪着楚雄。这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将她环抱在怀,还一脸深情地开口。
“早跟你说了,男人不能看脸,那种长得像娘儿们的男人,骨头软,嘴巴甜,最容易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