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袭予诺跑没两步就感觉手腕被紧扣住,一股力道轻轻松松让她被男人给拖回身边。
她惊慌失措地挣扎抗拒,一个重心不稳,打了个踉跄,抓着男人一起倒在地上。
……
昨夜,惊天动地、彷佛要将世界摧毁的雷雨轰了整整一夜才停。
清晨约莫五点左右,曙光由厚重的云层钻出,落在地面上的积水,折射出有如彩虹般的光芒。
袭予诺感觉落在眼皮的光,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四周的摆设十分陌生。
这是哪里?
她坐了起来,感觉头昏沉得像灌了铅在里头,连甩了好几次头,才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只是当脑子开始清楚运转,另一个让她惊恐到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的可怕经历在脑中浮现。
昨晚……
当脑中浮现这个想法,她有种心脏被人慢慢掐紧,紧到让她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但几乎是同时,另一个疑惑窜进袭予诺的脑中。
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完整的……一抹出自内心想望的侥幸想法跟着冒了出来。
难道昨晚那可怕的经历,只是真实得让她以为真的发生过的恶梦?
也不对,如果是恶梦,她怎么对自己仪容整齐的睡在沙发上这件事完全没印象?
她依稀记得,她身上的衬衫扣子被那个男人的蛮力扯掉了,但……现在她的衣服好好的,上头的扣子也都还在啊?
太奇怪了……所以昨晚那可怕的经历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袭予诺愈想去厘清,思绪便被搅得愈混乱,这时另一个疑惑又跟着冒了出来。
撇开她怎么睡在沙发上的,宁奕琛吃饭时,应该也会发现她没离开,怎么没有喊醒她,要她快走呢?
实在是太奇怪了!
袭予诺被自己搞得很乱,就在这时,起床的闹钟响了起来,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混乱的思绪因为闹钟声归了位,让她清楚记起自己现在的职责。
昨晚宁奕琛赶她回去,她一早出现在这里,违背了他的命令,那至少得准备早餐吧!
思绪转到这里,她不敢耽搁。
听严丽雯说,宁奕琛是个勤奋热爱工作的人,平常最晚六点就会起床到健身房做半个小时的运动,运动完就是他的用餐时间。
虽然时间充裕,但她还是不敢太松懈,立即打起精神,准备去浴室简单的梳洗。
袭予诺一站起身,牵动双腿隐隐泛出的酸痛,言明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昨晚,不是梦!
不是梦!
那感觉将她再度拖回地狱,再想到她所爱的家人,她强振起精神。
她不能纵容那个男人,她要报警……
当这个念头由她的脑中冒出的同时,一抹温和低柔的声音响起。
“咦,你……早啊!”
宁奕琛记得她,她是丽姨帮他请的全能秘书。
昨晚因为天候关系,供电系统十分不稳定,加上在这样的天气他心情会格外恶劣的状况下,他没能看清楚女人的模样。
昨晚她出现的时机点不对,所以他让她离开了。
此时定睛一看,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女人不是令人惊艳的美女类型。
她顶着张大素颜,皮肤像剥了壳的水煮蛋,女敕白得看不见毛细孔,最引人入胜的是那双像猫的眸子,黑得透彻清亮得像在眼底藏着星星,暗暗魅惑着人。
那带着七分可爱三分俏丽的长相,给他很舒服的感觉。
只是她的模样不是重点,而是这么早,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是昨晚就没走还是来得早?也不对,他记得昨晚要她今天直到到公司报到……
宁奕琛满是疑惑,而袭予诺因为思绪混乱,根本没听到脚步声,一听见他的声音,她惊恐的瞪大眼僵在原地。
见她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瞪大了眼,宁奕琛一脸抱歉地开口,“抱歉,我不是有意吓你……”
袭予诺看着他儒雅清俊的模样,谦和的态度,没来由感觉到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昨晚欺负她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怎么会欺负她之后又替她穿好衣服?或者……是欲盖弥彰的行为?
还有,那个人怎么会对宁奕琛这么好的人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而宁奕琛为什么会和那样残暴的男人住在一起?
无数个疑惑浮现,让她无法克制地走了神。
宁奕琛仔细看她才发现她的脸色很差,忧心地问:“没事吧?不是说好直接进公司的吗?”
袭予诺敛住思绪,点了点头后才鼓起勇气开口,“昨晚雨下得太大,我就没走……”她咬了咬唇,迟疑了片刻才又说:“我可以问宁总一个问题吗?”
听到她昨晚留在这里,宁奕琛两道俊眉忧心忡忡地蹙了起来。
年纪尚小时,他和母亲一起被绑架,在获救的那一晚,便是下着这样的雷雨。
母亲为了救他,帮他挡了一枪,没办法和他一起回家,这成了他内心一直无法癒合的创伤。
因此在那样的夜,那段记忆浮现心头,折磨着他,他才会把她赶回去,吞了颗安眠药后,好好睡了一觉。
也因为这样,他才没发觉她昨晚并没有离开。
只是在那样的天气,会不会——
见他拧眉恍神不知在想什么,袭予诺忐忐忑忑地开口喊了声:“宁总!”
惊觉自己失态了,宁奕琛猛地回过神,“问吧!”
袭予诺一颗心却惊悸得不知该怎么开口,抬起眼,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她才鼓起勇气问:“宁总……是一个人住吗?”
“为什么这么问?”昨晚发生什么事吗?这问题让宁奕琛有些意外。
为什么这么问……她该怎么回答?
如实告诉他,昨天晚上她被出现在这里的人……袭予诺还在纠结该怎么开口,却听到他的声音缓缓传来。
“一直以来都是我独居在此。”宁奕琛暗自揣想她为何这么问,“况且你只需要负责我以及公司事务,除此之外,不会麻烦你。”
之前丽姨帮他请过几个管家,但都没做满一个星期就被他给开除了。
被开除的那几个女人能力、样貌都是上上之选,却同样的犯了慕恋他,妄想爬上他床的大忌。
他昨晚和袭予诺有短暂的接触,加上此刻观察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反应,他稍稍放了心。
女人的眼睛清亮透彻,像两颗不带半丝杂质的黑色水晶,莫名的带给他安心的感觉。
他暗自期许,这个女人可以不带任何私心,成为他得力的助手。
袭予诺听到他的回答,只觉一股冷意由脚底窜起。
一直以来都是他独居,这和严丽雯告诉她的状况一致,再回想醒来后她张望四周,并没有被外力破坏、闯入的状况。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那……昨天侵犯她、憎恨着他的男人是谁?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真实得可怕的恶梦?
她不懂的是,那可怕的一切如果真的只是梦,为什么腿心间那令她难以启齿的感觉那么强烈?
袭予诺愈想愈觉得心头浮现怪异的感觉,思绪一转,惶恐不安的寒毛悄悄立了起来。
难道昨天那个男人是……这念头一浮现,她立刻甩头把怪力乱神的想法给丢开。
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还在思索,却听到宁奕琛的声音徐徐传来。
“你还好吧?”
袭予诺看着他,碍于这无法确定的状况,更加没办法说出口了。
难道她要当着房子主人的面问,房子里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她相信只要自己开了口,这个薪水好、福利佳的大好工作,会毫不留情的跟她说掰掰。
再说了,如果她真的被那不干净的东西给上了,报得了警,立得了案,讨得回公道吗?
会不会被当疯子?
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翻滚,最后袭予诺只能吞下话,恭恭敬敬的开口,“嗯……没事,我梳洗一下就帮您准备早餐。”
“我会先去健身房,你不用急,来得及让我准点吃到早餐就好。”
他交代完,便迳自转身往健身房的方向走去,但走没两步便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她。
袭予诺与他对上视线,连忙走向前问:“宁总有什么吩咐?”
不知道为什么,宁奕琛觉得这个女人顶多算得上清秀,看着却莫名的让他感到舒心顺眼,舒服极了。
他微笑着说:“冰箱的食材你可以任意使用以及食用。”
袭予诺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可以用冰箱的食材做早餐吃?”
昨天她准备晚餐时,就见识过冰箱里的食材存粮,全都是新鲜高档的货色啊!
很少有老板会这么大方,居然任她取用、享用。
虽然觉得她的态度过度卑微,但宁奕琛很满意她谨守本分不逾越这一点,语气愈发柔和。
“可以的。”
能省下一顿早餐,对急需要钱的她来说也是极好的福利啊!
“谢谢宁总!”她真心道谢。
宁奕琛不觉得这是什么大恩德,但看她唇角弯起一抹笑弧,彷佛极为喜悦,整个人也被感染了愉悦的心情。
这对外人戒心一向强的他来说,很反常啊!
他朝她点头示意后,纳闷地移动脚步,继续前行。
袭予诺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不得不说,宁奕琛大大的颠覆了她对大老板的认定。
纵使她受聘于他,他始终温和亲善有礼,没有半点颐指气使或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
当然,如果撇掉昨晚那让她无法确定的羞辱,这一切就太美好了!
略定了定心思,袭予诺强忍着腿间的不适与满心的疑惑,走到一旁的客房迅速梳洗后便立刻回到厨房。
纵使老板人很好,该做的事还是不能耽搁,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表现,保住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