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结束和好朋友的通话,任母施施然走下楼。
她脸上带着笑,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却因为生活无忧,注重保养显得年轻,即便是在家里都要化着淡妆,任母奉行一贯的优雅原则,和家里林姨打了招呼,听她说晚餐做了什么菜,不急不慢往餐厅走。
林姨说先生回来了,还有半句欲言又止,没有说出来。
任母没当回事,绕过一道阻隔看到偌大的餐桌上只有等着她吃晚餐的丈夫,却没看到儿子的身影,任母脸上笑容消失,眉头微蹙,透着说不出的不悦,“老公,怎么只有你回来,泽南呢?”
看着走来的妻子,任父眼神闪烁,他不喜欢对妻子说谎,却也拿儿子没办法,堂堂任总裁每天都被母子俩夹在中间,总是无故受儿子连累,“应该还在公司吧。”
他不说得太肯定,怕妻子揭穿真相后不满意,可即便如此,任母也没高兴起来。
“你又帮着他骗我,秘书说他早走了,下班后和你一起离开公司的。”
“哦,我忘了,他后来说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我才不信。”明明父子俩都在总公司,下班后可以一起回家,偏偏任泽南不愿意回来陪她吃晚餐,想起儿子的抵抗,任母不满的瞪向丈夫。
坐上餐桌前,在家里林姨忍俊不禁的笑容里抱怨,“他是不是在躲我,不知道去了哪家夜店,随便和什么女人在一起胡闹?”
“怎么这么说泽南,他可是我们的亲儿子。”任父哭笑不得,就像是妻子不理解儿子,他也想不明白妻子为什么总喜欢盯着儿子。
二十七岁的男人,和女人来往,被朋友带去夜店聚会消遣很正常,怎么就被妻子嫌弃的这么厉害。
“谁让他太气人。”
气人,也还好吧,和几个朋友家里更胡作非为的儿子比起来,儿子还算可以。
不过这些话任父不会问,他一贯表现得支持妻子,所以也跟着露出几分笑意,“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儿子已经很好了,工作上有成绩,没做败家子,对我们也孝顺,真的不错了。”
听丈夫夸儿子,任母缓了表情,她当然知道儿子的优点,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许多有钱人家的儿子还在放纵潇洒,儿子毕业后却已经进入公司做事,还做的很好,无论在同事还是下属眼里,任副总裁都不是一个难搞的人,大家都很喜欢他,除了……女人缘过分的好!
任母郁闷,“我也没说他一无是处,可就是有些事做得过分!”
“比如?”
她斜睨丈夫,“你明知故问,比如你儿子对感情不认真,对女人不温柔,太花心。”
任父干笑,没办法替儿子解释,赶紧岔开话题,试探开口,“不提这个,倒是你别每天盯着他,说不定就回来了。”
“还是我的错了?”
“当然不是,是儿子的错。”
想到任泽南已经数不清多少段的逢场作戏,任母捂住胸口,“别提他,提起他我就难受,果然儿子没女儿贴心,我当初要是能生个女儿,也不会被他不结婚气成这样。”
任母再次提起母子俩闹别扭的症结所在,狠狠皱眉,她期待儿子早点结婚生子,让自己含饴弄孙,可任泽南却对婚姻丝毫不感兴趣,还故意与她作对,游戏花丛,不肯付出真心。
提起儿子抗争多年不结婚的事蹟,任母吃晚餐的心思都没了。
从小生活在富裕人家,嫁了人也没吃过半分苦头,任母一直是个乐天的女人,她心态好,很少给自己找烦恼,可任泽南不结婚这件事,任母永远放不下。
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她最终还是看向丈夫,“不行,我一定要搞清楚,昨天我等到很晚,就是想见他说今天回来,有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失约?”
任父在生意上头头是道,可面对妻子的执着,也是头疼。
他哑然不语,暗自寻思,可能就是因为你提前打招呼,儿子才不回来,毕竟他们父子都知道这顿饭要谈的重要事情大概是什么,不是安排和哪家女儿结婚,就是追问之前跟着任泽南的女人怎么没了。
这已经任泽南二十岁后最常见的戏码,大家都很熟悉了。
任父月复诽,打消了吃饭的念头,很认真得看着妻子,“老婆,其实泽南年纪不算大,结婚的事情实在不用这么着急。”
任父很想得开,虽然他对儿子感情上没定性也看不惯,可孩子的事情父母也不好插手,只要他不脚踏几条船,没伤害那些女生,多谈几次恋爱似乎也不是罪大恶极。
毕竟任父看得很清楚,被儿子留在身边的女人,除了偶尔一两个谋划着嫁给他,其他的都没这种念头,这些年轻女孩很理智,对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清楚,她们乐于和任泽南在一起。
毕竟在金钱上,自己儿子很大方,在一起的时间算是各取所需……只可惜,妻子不这么想。
任母是道德感很强的女人,哪怕花心的是自己儿子,也非常看不惯,她对感情有洁癖,夫妻俩几十年没有谁出轨,谁知儿子成了这样,任母觉得自己教育失败,越想要找个女人把儿子绑住,让她早日抱孙辈。
看丈夫帮儿子说话,任母委屈,“怎么不急,他二十七了还不结婚,耽误了多少时间,就算今年找到合心意的女人,准备订婚结婚最快也要半年,再等到儿媳怀孕,孩子出生,又要一年,那时候他都快三十了,我要是不催得急一些,什么时候才能有孙子孙女。”
提起小孩,任母眼睛一亮,彷佛软萌的宝宝就在眼前,可想到任泽南的不配合,又沮丧起来,“我二十二嫁给你,生孩子晚,可二十七岁的时候任泽南都满地跑了,他都要三十而立,怎么就不着急结婚生子,我都催他好多年了。”
听到妻子的话,任父哭笑不得,不知道妻子为什么这么期待小孩。
从任泽南二十岁开始,任母就孜孜不倦和儿子斗,鼓励他早婚早育,她不介意年纪轻轻做女乃女乃,还很期待。任母喜欢小孩,十几年前儿子长大后,就想要再生个宝宝来玩,可努力很久始终没成功,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她身体很不错,可就是怀孕难,任母心里失望,即便过去很多年都没忘记这件事,直到任泽南二十岁,看着英俊帅气的儿子,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自己生不了,那就让儿子生来给自己玩。
就这样,任母开始多年的催婚催生之路。
对妻子这个古怪的念头,任父也很无奈,如果儿子愿意,他对做爷爷没意见,偏偏任泽南很排斥婚姻……不对,应该说就是妻子多年的催促,催得他心烦,才让原本不排斥恋爱结婚的任泽南开始放纵。
一开始是被迫和任母朋友介绍的女人交往,后来就破罐破摔,感情上游戏人生,成了上流社会里的一匹狼,花丛里四处留情,交往过的女人跟换下的衣服一样多。
才二十岁就相亲无数次,最自在的年纪却被逼着生孩子,哪个年轻人都不乐意,会适得其反,任父很难说这母子俩到底是谁做错了,反正木已成舟,任泽南的浪荡之名已经传出去。
看丈夫为难的表情,任母也知道自己又较劲了,她叹口气,“好了,我不说了,吃饭。”
“好。”任父露出笑容,可他还没吃几口,家里电话响了。
任母眼皮一跳,“林姨。”
家里做了几年的林姨快步走过去,接起电话说了两句就捂住听筒,对任母暗示,是任泽南。
任母快速起身,接过电话的时候正巧任泽南说话。
“林姨,告诉我妈,今晚有事,不能回去陪她吃晚餐,他们先吃就好。”
听到儿子低缓磁性的声音,任母好不容易克制的不满又冒出来,“你能有什么事,都答应了陪我吃饭。”
听到任母声音,任泽南语气里藏着几分无奈,“妈,我没答应。”是母亲在他回家后堵到卧室,耳提面命他这件事,他当时根本没答应。
“你答应了,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是不是又出去玩了,身边有没有不三不四的女人?”
“没有女人。”任泽南语气很平静。
“不可能,你没约会为什么不回家,能有什么正经事?”
对面沉默,就在任母以为儿子不会再解释的时候,任泽南不急不慢开口,“之前没有女人,不过,两分钟后就有了,我和一个女人约了见面。”
“我就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