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酒!”
“呃!干……干杯,不醉不归……”
“喝就喝!谁怕谁,不见底不是男人!”
“好,干了,哪个慢了是孙子!”
“成!没问题,喝酒我祖宗,我认了第二,谁……谁敢称第一……我……酒王……”说完,他咚的一声,往甲板上一倒。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接二连三的,不断有咚咚咚的重物落地声,一个又一个因饮酒过量而倒地不起,一船的醉汉叫人好笑又好气。
在风家两位爷加入激战后,本来打起来的王府护卫和金鹰卫们总算意识到事情闹大了,风灵犀此时出面,提议大家一醉方休,一笑泯恩仇,还主动提供了陪嫁的美酒。
可是谁也没料到,女儿红酒烈如火,一入喉先是甘冽醇净,忍不住多喝两口,一会儿后劲上来了,那股烈念入喉头,像是一把火在烧着,还带着淡淡桃花香。
可遇不可得的好酒呀!
这是温颜在小女儿出生时亲手酿的桃花酒,就埋在桃花树下,一镍子桃花酒埋在一棵桃树下,等女儿出嫁日再挖出来给她陪嫁,一共一百零八坛。
夫妻俩一口也没喝,全给了女儿当嫁妆,放在舱底,这是为人父母的心意,希望女儿婚姻美满、诸事顺心,如同桃花酒越陈越醇,每一口都辣上心口。
谁知风灵犀也没喝上,反而拿来消弭一场争端,不过也正如她所说不打不相识,这一架倒是打出感情了,称兄道弟的不分你我,你敬我一杯,我干你一杯,有来有往一杯接一杯下肚,没人想过喝酒误事,先干完这杯再说。
只是隔天的宿醉呀!那可就精采了,一个个原本轻功草上飞的家伙面色难看,铁青着一张脸像晕船似的,站都站不稳的摇摇晃晃,扶着有小人儿钻来钻去的脑子瓜子喊头疼,喝了醒酒汤后,晕眩和头痛欲裂的情况才有所改善。
问他们还敢喝吗?这些喝酒如喝水的英雄好汉如惊弓之鸟,摇头摇得比谁都快,再三保证再也不喝了,一次就够受。
十几年的桃花酒呐!还反覆蒸馏三遍,酒气之浓烈不亚于温颜穿越前的烈酒,就算是喝了一辈子酒的老酒鬼也不敢喝超过三杯,而酒胆比酒性好的这群人却是手提酒坛子就口,难怪吃了大苦头。
“咦!那是什么?”视线忽地一暗,似有乌云掠过头顶,快得令人诧异,眉头一拧的仇雷抬头望天,却一片云也没瞧见,晴空万里。
“那是大金和小金。”双目微闭的风暴背靠桅杆,双手环胸抱剑而立,神色淡漠得看不出来他先前还头疼得要死。
“大金、小金?”
“小小姐养的两头金雕,陪嫁活物之一。”
它们还是蛋的时候就被抱回风家,刚出生时长满杂毛,养了两年羽毛都是黑的,以为是黑鹰,到了第三年开始掉毛,一根根黑色羽毛快掉光了,变成秃毛鹰,风家众人当是得病了,很快着急的想尽办法医治,就怕两只老鹰病死了。
谁知羽毛掉光又长出新羽毛,体型也越长越大,羽毛呈现金棕色,双翅一展开有六尺多长,站直了有半个成年男子高,能捉起大小和他差不多的猎物。
“陪嫁活物……之一?”难不成还有之二?
风暴嘴角微勾的补上一句,“还有大白、小白。”
“大白、小白?”又是什么东西?
“雪狼。”
“雪狼!”仇雷惊得站不住。
“很乖的。”在熟人面前。
“很乖?”仇雷面露古怪,对风暴所言一个字也不信,狼很乖?真是天大的笑话,睁眼说瞎话的风暴良心不会痛吗?真信了他才叫傻。
狼不是狗,雪白的狼更是少见,据说生长在广阔的冰原上,它们成群的出没,掠夺所有能见到的活物,皇宫里曾养过,让它们跟吊睛老虎对打,老虎都不是对手,是危险的凶兽。
“有灵性,通人性。”简直比人还聪慧。
见他一脸怀疑的风暴也不多提,吊人胃口,等见到了也不用他多说,自会明了。
大金、小金在天空飞翔,来来回回像在巡逻,飞得高、看得远,底下有什么动静清清楚楚,难逃锐目。
而大白、小白是狼,没法关在舱底,因此早了几日上路,走得是陆路,多绕得是山路,毕竟狼有野性,怕吓到百姓,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
“怎么还陪嫁这些东西,不嫌麻烦吗?”仇雷没说出口的是要养在哪里,京城可不比乡下地方,出入皆是达官贵人、名门世族,要是把人惊着了怕是吃罪不起。
靖王府在京中算是高门中的高门,除了少数的皇家中人外,还真没怕过什么人,是真正的贵族,可是能少一事是一事,虽然不怕事,却也不想为了一些小事而树敌,招来不必要的是非,地位高更要谨慎行事,不给人嚼舌根的机会。
“小小姐喜欢。”风暴说时,眼中多了一丝笑意,脸上的冰霜融化,给人随和的错觉。
“你指的是小郡王妃?”不会吧!养得娇娇气气的闺中小姐特中意飞禽猛兽?
“小郡王妃?郡王府还有大郡王妃不成,大小郡王妃同事一夫?”风暴语气一沉,似有不悦。
仇雷讷讷,一我指的是年纪……”啧!都说风家人护短,所言不虚呀!瞧这家伙的神色,跟要和人拼命似的。
“年纪不代表见识的多寡,也不代表智慧的深浅,这个『小』字最好不要在小小姐面前提起,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看在一起喝过酒的分上,他勉为其难提点一些,外表的柔弱不一定是真。
“犯忌讳?”看来郡王妃也有点小脾气……呃,脾气,去掉小,仇雷机灵的一点即透。
他知道郡王妃有对十分传奇性的爹娘,当年他躬逢其盛,曾是风老爷麾下一名小兵,跟着他和夫人也着实风光一时,两人的“横行霸道”连当今圣上也拿他们没辙,当着文武百官面前大骂无耻至极。
可骂了又如何,还不是封了个国公之位和一品夫人的身分。
听说因为从龙有功,皇上本来是要封其为一字并肩王,偏偏风老爷反骨得很,坚持不受荣宠,两方对峙良久后各退一步,赐了世袭罔替的定国公爵位,还有尚书官职。
定国公府如今还在,仆佣十数名洒扫里外,只是事过境迁,十余年过去了,京里人只知有座主人不在的定国公府,却不知定国公是何许人也,也淹没在世人的记忆中。
正所谓虎父无犬女,新朝初立时威震四方的神奇人物,其儿女又岂是池中鱼虾,不化金鳞为龙至少也是蛟吧!
因为今日风暴的几句话,仇雷省下不少麻烦,日子过得比捧高踩低的青渝好。
“你看,我没说错吧!打出的交情,不伤筋动骨看不出真性情,之前还壁垒分明,各自为政,如今都能勾肩搭背,互称兄弟了。”
娘说,男人呐!身体内都住了一头野兽,要见血才会被释放出来,她觉得娘说得非常有道理。
一开始,迎亲和送嫁的两方完全合不来,一方自视是王公重臣家将,看不起商贾出身的亲家,态度高傲盛气凌人,言语多为不敬;一方认为京城来人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受不得气,以行动表达鄙视,斜眼看回去。
不满逐渐累积,风灵犀这只蝴蝶便轻据了翅膀几下,让丫鬟教训那个最狗眼看人低的青渝,借此令冲突提早爆发,免得日后积怨甚深反成仇,两边的人形成老死不往来的局面。
这不是风灵犀希望看到的结果,一府中的人不该分成两派,郡王有郡王的人,郡王妃有郡王妃的人,这哪里还是一家人?
虽然在过程中有人受伤,不过结果还是令人满意,曾有的隔阖已经消失,换来的是融洽的笑声。
“你这是歪打正着吧!瞎猫碰到死耗子,我的人一向纪律严明,从不私下斗殴或窝里反。”他的兵只听从军令,他不允许的事没人敢违抗。
风灵犀水眸盈笑,笑得颇含深意,“纪律严明?那打得像上阵杀敌的人是谁,你不会说你不认识吧!”
凝滞了一下的司徒风绝神情暗了暗,有些打脸。
他迅速转移话题,“月儿高卦,风吹徐徐,此情此景,适合谈情说爱。”
那些不中用的东西不提也罢,丢人现眼,回京后丢回储备营加强训练,没磨出铜皮铁骨不放人。
风灵犀笑得淘气,“你不怕我哥哥们又找来?”
他真的是见缝插针,一有空隙就找她约会,把哥哥们气得跳脚。
从温州码头出发,到京城约二十日光景,在走走停停中,船行已过了一半路程,再过十日便会抵达,而在这期间,舅兄、妹婿是杠上了,斗智斗勇,一攻一防乐趣多,几乎是一日不斗吃饭就不香了,夹在中间的风灵犀便是战利品,你争我夺好不热闹,男人的战斗一向是意气之争,她成了配角。
脸皮一抽的司徒风绝往下一瞧,没见到风家兄弟身影才神色一松。“来了就来了,一块赏月,看着月照河面的美景,谁舍得破坏这份宁静?连夜鵰都平静了许多。”
没有鸟叫声……两人眼中微微一闪幽光,互相看了一眼,半圆的月光下是偶尔跳出水面的鱼,他们静静听着夜晚的波浪声,感觉到异样的肃杀。
举杯对饮,杯中是清茶,回韵持久的香气围绕鼻间,淡而清雅,却始终不散,掩去了水中一股气味——血的味道。
“你家的仇人很多吗?”怎么岁月静好那么难。
司徒风绝笑不及眼的单手把人搂入怀中,保护在身前,“不比你家多,岳父、岳母是这方面的高人。”
风家夫妇自成一股势力,到底有多强大没人知晓,可是人人忌惮,谁也不愿正面对上两人,只能从最弱的一环下手——也就是风灵犀,而司徒风绝算是倒楣孩子,谁叫他眼光高挑上强者女儿,活该被当箭靶!
风灵犀蹶嘴,“我是真的想出来赏月……”好人不能冇点好报吗?造桥铺路她也盘过心力。
船只航行在河中央,前面两艘引导船,既是开路,也是护卫后面的主船,司徒风绝和风灵犀便在主船上,主船的两侧各有四艘小大船四分之一的护卫船,每艘船上配备五十名带刀侍卫,随时警戒和护卫主船的安危。
主船后头是两两并进的一般客船,供给喜娘、媒婆、王府下人等乘坐,这些人通常不会武功,需要人保护,客船之后是货船,载运的是嫁妆,每艘船上的人数没定数,但由沉稳的脚步看来,应该是练家子,而且底子不浅。
“那就赏呀,我陪你。”月儿弯弯,像她勾起的嘴角,红艳艳的嘴儿引人遐思,他月复中的火隐隐点燃。
还要十日……漫长的等待,真要生生将人折磨死。
司徒风绝眼底的渴望明显可见,他趁两位舅兄用膳时潜入新嫁娘舱房,一口气抢人又翻身而出,几个跳跃上主船上最高的了望台,他事先准备了茶点就为了和伊人一诉衷情。
但此时他后悔了,了望台的设置是为观看前方的河道是否利于通行,有无暗礁或河面漂流物影响船只的航行,因此地方狭小,只容一人或两人转身,再多就拥挤了。
所以他就算想做什么也成不了事,最多偷偷香、拉拉小手、模个小蛮腰,若想来个花好月圆根本是作梦,回去洗洗睡别痴心妄想了。
错估局势,他心中的懊恼难以言喻,有些埋怨起太过认真的风家兄弟,若非他俩处处阻拦,他也不会绞尽脑计“偷”人,千方百计的寻着隐密处情话绵绵。
目光一闪的风灵犀纤指拎起一块红枣桂圆糕,放在嘴边轻咬一口。“月不圆。”
他笑着接口,“等我们到了京城就月满西城了。”十六的月更圆。
紫气东来,皇宫位于京城的东边,日升东方的第一道曙光射向皇宫的最高处,是最先看到日头的地方。
而为了保护皇上,东门很少开放,除非有重大庆典,其他三城门则有贵贱之分,有些城门是不允许寻常百姓通行,平时只开放城门边的小门,人可过去,车马不行,挑担、单轮推车的宽度,牛车只能停放城外。
西城不是泛指西城门,而是京城的西边,这里的店铺居多,以及茶楼酒肆和花街柳巷,京城四大青楼便位于此地,不少文人雅士,读书人来此自诩风流的留下三、两首诗文,或是泼墨一幅。
这便是西城的有名处,美人、佳酿、多情公子,日落月升时才是夜晚的开始,多少佳人才子的情爱吟唱在街头巷尾,供人回味无穷。
“那时候哪有心情赏月,怕是忙得晕头转向。”拜完堂的隔日就得进宫谢恩,拜见帝后,一层层的宫廷礼节能叫人去掉半条命,宫中的嫔妃再稍做为难一下,她想全须全尾走出皇宫都十分困难。
想差的司徒风绝把头靠近,朝她耳后吹气,“嗯!是赏不了月,洞房花烛夜是人生一大喜事,为夫定然不会让娘子失望,芙蓉帐暖度春宵……”他们有一夜的时间缮繙缠绵,抵死欢爱。
“你……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说的跟你不是一件事儿。”双颊臊红的风灵犀又羞又急,杏目瞪大,瞪人都瞪出绵绵春色,流光溢彩。
他一笑,“不是同一件事又是哪件事,我们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拜堂,然后喝合卺酒,接着……”不可言喻的美妙,令人血脉贲张。
听他说着夫妻间的事,小脸红得发烫的风灵犀羞得不敢抬头,直往他怀里藏,“不许说、不许说,臊人。”
“犀儿,我……”我心唯你,磐石不移。
司徒风绝正要说出心底的话,彻底拿下准未婚妻的心,让她心心相系,共结同心,远处突地传来凄厉的鹰啸声,让他面色一冷。
风灵犀抬起头,仰望夜空,“是大金、小金。”麻烦来了。
话才说完,两个小黑点越来越大,好似两朵乌云,在天空盘旋,绕着主船飞来飞去,一下子飞高一下子俯冲,发出尖锐的叫声。
“你的鸟……”真大。
她横了一眼,“是金鵰。”什么鸟,真难听,一般燕雀能和霸空巨鹰相提并论吗?
她的金鵰是天空之王,无鸟能及。
“好,是金鵰,不过你的鵰在叫什么,看似紧急。”不懂鸟语的他都能听出急迫,似乎大军压境。
“敌袭。”风灵犀扇子一般的长睫往下一垂,彷佛将眼中的星光也遮住,没了素日的天真,而换上一丝肃杀。
闻言,他双唇抿紧,“我先送你回房,你和丫鬟待在舱房内不要出来,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掩耳不闻,我一会儿就来陪你,不会有事,你要相信你的男人有保护你的能力。”
看着他,她轻轻点头,“嗯!我等你。”
一句“我等你”叫司徒风绝胸口燃起一把火,他双眼发亮,整个人散发出无坚不摧的锐气,也带给人如山般可靠的感觉,好似他可以为她挡下所有风雨。
司徒风绝把她送到了舱房门口,临走之前,轻声说:“犀儿,吾妻,等我归来。”
被推进舱房的风灵犀怔了一下,随后望向逐渐走远的背影,她白女敕的手捂向左胸,感觉心跳有些乱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如丝一般从心脏缠绕到全身。
“二小姐,您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东娇细心的发问,端了杯热茶上前,温柔的模样看不出她能一脚把青渝踹飞。
“没事,你们做自己的事去。”喝了茶,她心情平顺了些,那股奇怪的情绪似乎是一种错觉。
可她知道,那不是错觉,原来,动心只在一瞬间。“是。”东娇刚要转身,一声轻唤喊住她。
“等等,将我的臂弩取来。”好久没用了,不知生钥了没。
“臂弩?”东娇讶然。
“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起码帮点忙……”风灵犀狡黠地笑了。
像是烟花爆开的瞬间,无数的铁箭倏地从天而降,射向河中央航行的船只,伴随着呼啸而来的火箭,竟将河面照亮地恍若白昼,一切的邪祟、妖孽无处隐藏。
火光乍亮,一片刺目的红中乍见十数艘站满人的船,当箭射得差不多了,一个个弯从船板抽出锋利武器,有刀、有双戟、长枪、流星锤、大斧……几乎数得出来的兵器一应俱全,杀声响彻云霄。
由武器装束不统一来看,显然是群武林人士,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大盗,准备捞完这回便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做个坐拥金山银山的大老爷,在拥右抱妻妾成群,再生几个胖小子安熟晚年。
但是在这群凶神恶煞当中,有近百名袖口绣暗红图纹的人,他们看来受过极严苛的军事训练,个个身形健硕,神色冷峻,似在等待某个口令而蓄势待发,隐在阴暗处。
四面八方的来人更多了,彷佛有数千名之多,如同水中老鼠一般层层围住河道中央的船,使其动弹不得,但人多也就意味着能分到的钱财少,等不及的人已飞身而起,想当抢头香的人。
有了第一个不怕死的勇士,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飞爪抛出,纵身一跃,奋不顾身,一条条看不清面容的人影,飞蛾扑火的靠近大船。
不过,真有那么容易上船吗?
“射!”
随着仇雷一声令下,甲板上翻起人高的挡板,挡板中射出一枝枝响箭,仔细一瞧档板上有十几个箭孔,闪避不及的贼匪中箭,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穿心而亡,掉入河中。
此时,船灯大亮,比原先的火光更为刺眼,小船上的贼人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情形,还以为先锋已然得手,后面的人又一波波的接上,却只是迎接了死亡。
人死多了,血腥味浓得令人作恶,一具具屍体浮在水面上,等贼人发现死的全是己方人手时,再补上的人已经来不及后退了。
“船上的人,我们是江北水匪,你们乖乖束手就擒,我们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屍……”
司徒风绝冷眼看着,数十艘小船忽地分开,让出一条道路,一艘大型黑船越众而出,船头立了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在他身后有将近三十名的弓箭手拉弓搭箭,随时等待命令。
看得出这些人和前一波落水的江湖人士截然不同,显得有纪律,整齐划一,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绝不私自妄动。
往前一站的司徒风绝气势凌人,一把沾血的长剑剑尖向下,一滴一滴滴落甲板的人血汇成一滩猩红,“呵呵,打劫的倒比行船的嚣张,你们知道这是谁的船队吗?”还没人敢劫杀他,他要看看谁给的胆子。
“桀桀桀……都死到临头了还摆出不可一世的臭架子,我们兄弟们早就打听好了,是温州城首富风老爷嫁女儿,听说光是嫁妆就足足有二十艘船,老子手头紧,缺银子,你们的孝敬老子就笑纳了!”
那么多的嫁妆,足以养十万名兵了,领头的目光闪动,盘算着嫁妆的去处。
“在本郡王面前敢自称老子,可见是活得不耐烦了,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本郡王请你们喝祭酒。”死人喝不了喜酒,黄汤一杯送他们上路。
“吱!谁死还不一定,黄泉路上你先行。”话一说完,领头的将手抬高,做个“杀”的手势,瞬间,更猛烈的厮杀再度扬起,更多的箭和喊杀声如潮水般涌至,船上的侍卫和船工有不少人因此受伤。
而本来没有行动的小船上的人也做好防备,一面面光亮的盾牌架起,挡下大船的箭雨,船速极快的逼近司徒风绝所在的大船。
同时,迎亲船队中其他的船也遭到攻击,敌方人数众多,多到已经不像是一群见财起意临时招集的,而那一波波攻系更不像是乌合之众会有的,而是训练有素,他们快而敏捷,出手狠毒,招招要命,步步紧逼,下手不手软。
“王爷,河里有人。”仇雷惊喊,抢过属下的弓箭便往下射,河面上顿时有血晕开,散成一大片。
“想凿船?”司徒风绝黑眸一眯,下令诛杀,一人不留,胆敢接近船只格杀勿论。
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话语十分鄙夷,“想凿就凿,看他们有多大的能耐,能把船凿沉了还叫人高看一眼。”一群不自量力的傻子。
看到出声音的人,面色难看的司徒风绝沉下脸,“你不在王妃身边保护,来这干什么。”
当头被喷了一头口水的风暴面无表情。“我们的人守着,不会有事,倒是您这边看来情况不太妙,需要帮忙时就喊一声,我们还是非常乐意效劳,毕竟您是风家姑爷。”算是半个风家人。
“不用,我应付得来。”他还有后手。
风暴肩一耸,退了开来,“那好,我就不多事了,不过两位少爷让我转告您一声,您只需负责迎敌,将这些死虫子斩杀于剑下,嫁妆船那边有他们,丢不了。”
闻言,司徒风绝望向主船后方的二十艘风家船,他以为会看到刀剑相击的场面,可是令他惊讶的,所有的风家船船身竟是双层船板,外面一层缓缓升起,将整艘船包起来,没一丝可让人钻入的缝隙。
而船身相当坚硬,射向它的箭居然被弹开,一枝也未没入,像是孩童玩木箭,没有任何杀伤力,一碰到船就掉落河里,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岳父大人藏得真深,连他也玩弄在手掌心,有这么好的船竟然不给他,枉为人师。
但是令他更错愕的事还在后头——风家船的第二层船身忽然出现一排人能从里面探出脑袋的窗口,一根根烟囱似的黑色管子被推出来,长度五尺,能左右上下移动。
轰隆、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起,不远处的小船冒出黑烟,在眨眼间碎成木屑,船上的黑衣人全飞起来了,成了断肢残臂的肉块。
“这是什么?”他瞠大眼。
“风家船,船底有双层,制穿一层还有一层。”这才是防患于未然,风家银子多,不怕花钱,宁可多一层保障也不让人有机可趁。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司徒风绝眼热正在冒烟的黑色管子,想着怎样弄到手,他被坑了这么多回也该有点补偿。
故作不知的风暴挥剑斩断一枝飞向司徒风绝的箭,“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别吓着了小小姐。”
他没说出口的是,就算二姑爷知道风家船上配备的重兵器是何物,他有足够的银两配备吗?不是他瞧不起靖王府的财力,而是火炮这玩意儿真的很烧银子,人力、物力,还有技术得一并到齐,需要精炼的钢铁,而且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做,火炮射出的炮弹里装的是火药,一不小心爆开了,方图三里内都会遭到波及。
风家有船,几艘大型海船能从海外载运精钢,又能找到无人岛进行实验。海何其辽阔,船在海上航行如沧海之一粟,朝廷方面的造船术远远不及风家,故而无从察觉风家海船在海上的作为。
这是靖王府做不到,也不能做的事,只要一日为臣便受制于皇权之下,无法随心所欲做想做的事,所以司徒风绝想拥有精良武器是痴心妄想,除非他将火炮设计图上缴朝廷,由皇上发话工部铸造,否则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终是梦醒。
司徒风绝并不傻,知道此时不是说武器的时机,便只道:“不用你说我也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敢对我动手就要有死亡的觉悟。”真当他是软柿子吗?想捏就捏。
靖王府是一块肥肉,人人想要,垂涎三尺。
可是这块肉太硬了,咬不动,不能为己所用便是鸡肋,存在的一天便是芒刺在背的威胁,不拔掉终成大患。
不少有意龙椅的野心者抱持如是想法,在狼群环伺下,靖王府岌岌可危,多少双发着绿光的兽目注视着,等着一涌而上将其撕碎,司徒风绝如何会毫无自保之力。
“拭目以待。”
风暴不再罗嗦,他的责任是保护风灵犀,没有加入战斗,回头守在舱房外,与其他金鹰卫会合。
面色森寒的司徒风绝往后一瞟,见到小娘子有十三个气势如虹的高手不离左右,他放心地将头一转,冷若寒冰的目光落在越靠越近的小船。
“杀,一个不留。”
“是。”
谁也没料到会如此惨烈,在猴儿山附近的河面上,竟然满满地都是屍体,大都是黑衣人,也有不少的江湖人士死人多到成片,堵塞了河道,放眼一看屍山血海,河水都染红。
两方交战,杀声连连,从夜晚打到黎明初晓,第一道晨光升起,射向一张张带血的面孔,一身的肃杀之气怵目惊心,彷佛来自阴曹地府的阴兵,血鎌一出,收割人命。
“王爷,贼首已擒。”
“嗯?”人呢?
“不过舌下藏毒,咬毒自尽。”活着也是死路一条。
“死了?”倒是个聪明人。
“属下在他身上找到这个。”满脸疲色的仇雷送上一物。
“东宫令牌?”司徒风绝眸光瞬间锐利,这么迫不及待吗?皇上还没死呢!
“王爷……”太子出手了,想必另一波势力也不远了。
“传令下去,受伤者先医治,余下者继续前进,赶在日落前到下一个码头,进城休整一番再出发。”他带出来的人就得一个不落的带回去,即使是死他也会亲手埋葬。
这一次的遇袭激起司徒风绝的愤怒,他以为他能忍,却发现自己高看了自己,一味的忍让换来更肆无忌惮的打击,必要时必须反击二这是岳父想告知他的道理吧!
“是。”
“我去看看犀儿,希望她没吓着……”蓦地,他脚一顿,以手背抹去流向眼角的血,看着满手的鲜红,他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