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院她让管理王府庶务的管事去看过,原来只容纳十几人的院子又多了闻风而来的人家,有老有小有妇孺,还有缺胳臂断腿、眼瞎的,其共同点就是贫穷。
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就你挪一点,我移一些,挤出房间来收容更多的人,根据牛管事回来禀报,那大院里已经挤进去三、四十口人。
蕴月光听到之后也吓了一跳,原先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安置小裘爷儿俩和那些无依无靠的乞儿,没想到会一传十十传百,跑来那么多人。
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这么无止尽的收容下去,便寻思着给那些身强体壮的人找些活路,所以才想透过晁寂,看能不能也替这些看似游手好闲,其实是无处可去的闲汉找点事做,有了正经的事做,生活有了寄托重心,人能自立了,想的事情自然会多起来,也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至于那些老人,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办个学堂,先安置好那些孩童,妇人嘛,可以安排些浆洗、女红的活儿给她们做……
往后铺子开张,肉类、蔬菜都需要固定的供应商,她可以买几个庄子,到时候征询她们的意愿,也能把一部分的劳力往那里送。
她正寻思着,一旁的小裘被来寻他的狗剩拉到一旁说起话来。
小裘捣着平坦的胸脯,一脸的犹有余悸,“我以为夫人不用我,要让我回去呢。”
“不会吧,真要叫回去的也会是我,我笨,不像你会数数,还会认很多的字。”狗剩看了蕴月光一眼,稚气的脸蛋上都是抑郁。
两人因为找到这活儿高兴了好几天,生怕不得主家的眼缘,被攒了回去,但是一知道这家食铺的主子居然就是给他们房子住的菩萨夫人,两人又不确定了。
看着两个小子在那里你推我我推你,互推着对方让他过来问蕴月光自己能不能在铺子里干下去,蕴月光这时才恍然,这两个孩子担心的原来是这个,难怪方才小裘过来的时候一脸的不安。
她笑道:“你们安心,只要你们好好做事,认真努力,勤劳能干,我想留下你们都还来不及呢。”
太阳变成一个又大又圆的火球,染红了西边半边的天,坐在马车上看着落日余晖倾泻在两边的槐树上,行人熙熙攘攘,牧羊人赶着羊入圈栏,各色食物的香味也飘散出来,天空燕儿低飞,替这小城抹上的瑰丽颜色。
回到家换了衣服,蕴月光一头钻进厨房,系上围裙,惊得厨房管事和厨娘都不知如何是好,上回王爷不是发话,禁止王妃再进厨房吗?
还是琉璃扬声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我答应过要替王爷炒两个菜,王爷允许了的。”蕴月光对下面的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连大声说话都很少。
厨娘们一听这才放宽心。
她是答应过要替晁寂下厨,只是自从她上回拒绝晁寂求欢后,两人便陷入冷战,他该回来的时候也按时回来,但两人再也不曾融洽的说上话……
这回他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吃她煮的饭菜,接受她递上的“和谈书”?
其实先低头也没什么,希望他看在她搬了梯子给他下来的分上,还愿意兑现他的诺言,替她的铺子提个名,这可是她在小城立足的底气之一啊。
王府不缺食材,甚至比外头市场卖得更加精致、多元,除了做水煎肉,蕴月光又炒了四样小菜,一道是用麻酱、花生酱作为调料的鸡丝粉皮沙拉,一道是用井水泡三次去了豆腥气的干煎豆腐,一道炒笋尖片,用肥女敕的竹鸡加上党参、黄耆、去核红枣等,放在瓦罐中煨炖,做了个参耆竹鸡汤。
甜点嘛,因为晁寂说过不吃甜,所以她就做了一道英式司康,只要面粉、蛋、牛女乃,塑型后在面团上涂上蛋液,搭上她自己做的苹果酱。
当蕴月光从厨房出来回到正院的时候,晁寂已经回来洗漱好,坐在罗汉椅上看书了,也不问她去了哪,好像真要落实她说的搭伙吃饭过日子的夫妻。
老实说,他真是个美男子,五官立体,一双眼睛如点漆,整个人彷佛会发光似的,此时他专注的眼神,手里端着茶碗,俊秀又带刚毅的面容半隐半遮,更显出几分神秘感。
“王爷回来了。”她先开口道。
“我听说你下厨了。”晁寂抬眼,脸色不变。
如今还是热,她穿一件丁莲花双色暗花交领轻罗长衫,乌黑的头发利索的馆了简单的百合髻,面色秀美、肤白如雪,一双玄月眉更显几分温柔。
“妾身答应过爷要给你做吃的,爷可要让人传饭了?”没继续追究她用了厨房的事,也没有穷追不舍两人“相敬如冰”的日子,所以这是翻篇了?
“铺子看好日子了?”他挑眉问道,看着她因为自己缓和了脸色,大大的眼睛弯起,如灼灼独艳的盛开牡丹。
他与她说话,她这么高兴?
“在九月十八日。”她给了琉璃一个手势,她转身出去,很快就让小丫头们把膳食送了上来。
先是小火炉,架上铜锅,淡淡的热气蒸腾而起,耳边听着滋滋烤肉声,看着就有趣。
晁寂起初以为就是一般的烤肉,只是对于蕴月光会端出这样的菜色感到讶异罢了。
他们成亲至今,很少见她下厨,因此对她的手艺抱持着怀疑,这真的能吃吗?但香味又实在浓烈,勾得人饥肠辘辘。
幸好蕴月光不是晁寂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要不然肯定不让他吃了。
这次调味她是下足了工夫,铜盘凹槽中那不起眼的汤水才是真正水煎肉必备的“神水”,论好吃的程度,只会比起她在铺子里调的更加鲜美。
蕴月光替他夹了一筷子的虾子,一入口,那弹滑多汁的鲜美滋味瞬间就裹住了舌尖,一咽下肚,晁寂顿时眼睛一亮,怎么会这么好吃?
接下来蕴月光给他挟的是羔羊肉,润玉般的油脂和一层红润的精肉,肉的香醇,搭配柔软口感,挟一块送进嘴里,油脂、汤水、肉汁融为一体,满口都是馥郁的鲜香。
“你也吃吧,想不到这水煎肉锅这么吃!”和传统的烤肉锅不同,这肉更加湿润多汁。
最后的拌饭,配料有海苔碎、香菇、小葱、黄豆凉粉、腌烤过的猪五花肉片、两个黄澄澄的鸡蛋、蘑菇、花椒酱,还加上香甜饱满的香梗米,用汤勺均匀地拌在一起。
晁寂从来都不是注重口月复之欲的人,这一顿饭他不仅把一锅肉菜都吃个精光,还有些意犹未尽。
晁寂很是心满意足,“没想到王妃的厨艺这么好。”往后他应该还有机会吃到她煮的菜吧?
蕴月光把一旁的斗彩盘子端过来,上面放了小巧可爱的司康松饼和自制的果酱,就连斗彩挖勺都给摆好了。
“知道王爷不喜甜点,这是不甜的司康松饼,要从中掰开,抹上果酱,搭配着吃味道更好。”
既然她都说不甜了,先前的饭菜都好吃,不如也尝尝。
就着蕴月光抹上苹果酱的司康饼,晁寂吃了一个,弹弹软软的,十分有口感,盘子里也就三个小饼,不到三两下,他就吃了个干净。
蕴月光露出小狐狸般得逞的微笑,“王爷喜欢,那么爷答应的匾额……”
晁寂放下茶碗,没去追究她的小心机,爽快的让人拿来笔墨。
蕴月光替他铺了纸,只见他蘸了墨汁,大笔一挥,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一锅食肆”四字立刻就成了,放下笔后,拿起瓦面满琢精美勾莲纹的玢王玉印,沾上朱砂印泥,盖了上去。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唤来梅雪林,“墨汁干后让人送去裱楷。”
“是。”梅雪林恭敬的退了出去。
“谢谢王爷的墨宝。”蕴月光福了福身。
“我说过了,我们是夫妻,不需要说谢。”晁寂看着她笑弯成月牙的大眼睛,发现自己现在能看得懂她是真开心还是假高兴了,刚才他刚进门的时候虽然在笑,可那笑意看着很表面,根本没有达到眼底,现在,她的眸光却像星星般闪着亮芒,这才是她真心的笑容。
蕴月光的心像日光般晴朗,扪心自问,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一直排斥他,是为了后院的勾心斗角,可她也知道,这里是纳妾合法的年代,身为亲王的他真的想要,还能再娶上四个侧妃、无数的小妾,以他目前的后院美人数量,还真是不够看。
她现在是坊王妃,晁寂对她这个正妻也不算差了,只要她提出来的要求,他就算无法做到全盘接受,但都可以商量,而且也是他让步的时候居多。
晁寂只是和一般的古代男人没两样,他有什么错?
是她来错地方,往后……对他好一点吧。
“妾身的性子说不上好,在言语上有时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大人大量。”
她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既然知道错了,就要诚恳的道歉。
话都说到这分上了,晁寂也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再说都吃了她亲自煮的饭菜,不比饭馆酒楼的厨子差,甚至更好。
“你做的饭菜好吃,往后多弄些吧。”他的意思是往后她可随意的用厨房,解禁了?YA!
蕴月光笑着应下,让丫头们来把碗碟给撤了。
“要没什么事就安置吧。”他道。
蕴月光怔住,她想要不要收回方才对晁寂的那点好感。
“王爷没有公务要批示?”
“我偶尔也该歇个两天。”
也的确是,自从他来封地都过大半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蕴月光也感觉得出来晁寂真的很忙,明明是个王爷,弄得活像她原来世界的上班族,晚上还经常性的无偿加班,可见想当一个百姓理想中的王爷也不是那么容易。
可万一他又有什么生理需求,都说事不过三,她若再次拒绝,会不会就撕破脸了?那可不行,她的铺子还没开张,脚还没站稳,手头上虽然攒着卖铺子产业的银两,但是坐吃山空是很现实的事。
再者,她是王妃,出行不方便,可作为铺子的东家,她就得去巡视铺子,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对她来说的确有点不方便,现在晁寂不说话,不代表以后不会说话,所以除了要找一个信得过的掌柜之外,和晁寂保持良好的上司下属关系也很重要。
所以就算不愿意,她是不是应该哄哄晁寂?可……该怎么哄?
哄人还真不是蕴月光的专长,一开口就是硬邦邦的琐事。
“要不,王爷先歇下,过两日铺子便要开张,店里需要大量的优质羊猪肉和新鲜蔬菜,妾身想麻烦牛管事看能不能联络上专门畜养的牧羊人家还是养猪户,另外,得在庄子里弄个大棚种菜,这样也算有了稳定的供给。”要开店,琐碎的事情太多了。
对于大棚,晁寂不陌生,皇室里有的是“火室”来生产不当季的蔬菜瓜果,虽然产量不多,多是萝卜白菜之类的,有时还能在早春收上一波春韭,要是照她所言,大棚和火室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
“这种事吩咐下去就行了,不需要你操心。”晁寂接口道。
果然是王爷会说的话。蕴月光月复诽着,嘴上却道:“啊,我想起来了,铺子里的沾酱还不够多,秘制酱料也得多做一些出来,几个大缸也不知够不够?”
她想做的可多了,为因应客人多元化的口味,除了秘制酱料,也打算多做几种调酱,让客人自己去选择。
蕴月光看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浑身冒着冷气,像他这样一贯没什么表情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情绪变化了。
她从穿到这个时代来,还没看过晁寂生气的表情,这时,她也不再急于“狡辩”了,她举起一只手,“妾身发誓,就这一回,往后铺子上了轨道,培训出能独当一面的人才,我就再不事必躬亲了。”
看她都急得发起誓来,晁寂心里那股恼火就烟消云散了,既然她如此表态,那就顺她一回吧。
他起身,又把两臂摊开了。
这回蕴月光一看就懂,赶紧拿起屏风上的外袍替他穿上,“王爷这是要去别的院子?”
晁寂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是嚷着调料还缺这缺那,调料就是锅子的灵魂什么的?”
所以他的意思是?
“我倒要去看看,什么佐料没有你不行。”
夜色初临的晚上,院子里都是迤遍的灯火,厨房里只有一个打盹的顾门婆子,一看王爷和王妃相偕过来,大惊失色的扑通跪下,又急急忙忙的去把厨房里所有的人手都喊过来,列队站在门口,动也不敢动一下。
晁寂直接拉了一把长凳坐下。
来不及用袖子替王爷把长凳擦干净的梅雪林见状,转过身对着厨娘们喊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王妃要做沾酱调料,该来打下手的还不赶紧?一群没眼色的!”
梅雪林除了侍候的主子以外,对于这些下人从来不会给好脸色看。
蕴月光这一晚一口气做了七、八种沾酱,有蘑菇酱、花椒油、芝麻酱、豆腐乳、花生酱、豆豉酱、甜面酱、麻椒酱……当然,因为有着厨娘们打下手,才能在一夜之间做出这么多东西来。
蕴月光稍稍遗憾的是,如果有辣椒就好了,辣椒酱可是独一无二的调料之王,一辣托百味,思及此,她忽然问道:“王爷,雍州这里可有贩卖西北还是黔湘一带的干辣椒?或是湖南的剁椒?”
黔人和湖南人都食辣,要是有这几处的辣椒,可是能让人就着辣椒就吃掉一碗白饭。
“你可以让牛管事去找找。”花椒他是知道的,她所谓的辣椒也有个椒字,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因为他的到来,厨房里的灯火比平日多了好几倍,经过大半夜,烛泪都垂满了烛台,混杂了厨房里的烟火气,蕴月光不自觉被这样的晁寂吸引,目光流连在他的五官上,不由得感叹,有些人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看着看着,她忽然就对上了晁寂的凤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目光皆一瞬不瞬,彷佛定住了一般,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比方才更红,也热得不得了。
哎呀,这厨房真的太热了!
她欲盖弥彰地移开自己的视线,“都什么时候了,我是不是忙过头了?”
,晁寂看着她因为忙碌红得宛如蜜桃般的双龉,翘了翘嘴角,笑道:“是忙过头了,都丑时了。”
蕴月光正月兑下围兜,闻言不禁吃了一惊,她居然让一个王爷在厨房里陪她耗了一夜。
她瞄了一眼晁寂已经起身的背影,不免有些愧疚,心想他平日就忙,难得一天掐着时间回来想早点歇息,不想又陪她到厨房来,熏了一身的油烟。
两人回了正院,一听到动静的留守丫头便端来洗漱用品。
“王爷可要洗漱?”
“身上烟火缭绕的,不洗怎么睡?”他说着便迳自去了净房。琉璃接过小丫头的洗漱用品,也侍候着蕴月光洗漱了。
晁寂很快就从净房出来,他早前就洗过一次澡了,这回不过是把身上沾染的烟火味道冲掉,因此速度快得很。
不一会儿,蕴月光也回到了卧房,因为要歇息了,蕴月光就让琉璃随便替她挽一个髻,正想拿一支发簪簪上,不想站在她身后的晁寂竟伸出手,替她从匣子里挑出一根景泰蓝丹凤累丝金钗。
“王爷,夜都深了,这是外出的簪子。”她忍不住提醒。
“那这支呢?”他又兴致勃勃地拿起一支海棠琉璃簪子。
这簪子的确朴素了些。
晁寂见蕴月光没再反对,便直接把簪子别在了她的发上。她看着镜子里立在头顶上的簪子,行吧,没戳到头皮。
折腾了一晚,蕴月光实在也累了,没有心思再介意和晁寂共睡一张床的后果,她滚进了床里端,把自己裹成蛹,睡了。
蕴月光晚上的服饰大多是家常的旧衣服,不只半旧不新还宽松,随后上床睡在外侧的晁寂,看她露出半截优美的天鹅颈时,立刻就感觉到口干舌燥了。
他喉结滚动,舌忝了舌忝唇,自己这是旱太久了,他的定力来到她这里完全不堪一击,他睡到旁边的榻上才是最安全的作法。
不过他也发现,只要睡在蕴月光身边,他就能睡得很香,于是他大大方方的睡上去,这一晚,他什么都没做。
铺子紧锣密鼓的筹备着,人在王府的蕴月光却不得闲,因为一转眼,王府的赏花宴就到了,不只有官员女眷,就连雍州、微州、霸州各州县富绅望族都收到了王府的请帖。
晁寂一网打尽的心态明显得想忽略都不行,不过他的说词是——为善最乐,行善岂能落人后?
还不到时间,便可以看见一辆辆马车从王府大门排到了巷子口,那些官员的马车是一辆比一辆华美,名门望族和世家们的马车也不遑多让,至于富商豪门更没这层顾虑了。
这些人有的拖家带口,未及笄的小姑娘和未及冠的小公子最多,活月兑月兑就是来开眼界,顺便兼做相亲大会,毕竟这么偏僻的州县也没多少机会能上王府串门子,有的除了男客还带了女眷,都是十几个人起跳。
这些官员和清贵人家的子弟个个长相不俗,走到哪都耀眼,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王府几乎出动所有的仆役、家丁、护院和大小侍女,甚至还有内侍宫人,客人下马车就有一个掌事嬷嬷站在那,细细检查他们手上的请柬。
请柬上的纹路代表着他们的身分,再由穿着统一服饰的侍女领着去安置。
蕴月光按着京里赏花宴的规矩,请来参加的女眷都带上一盆花,待宴会结束,主人家会同前来参宴的德高望重的夫人们,一起在众多的花中选出花魁,并给予带花者一定的赏赐。
王府的花园比起上一回请诸家夫人过府喝茶聊天又精致了三分,四处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的。
蕴月光并不好奢靡,处处以府里自然的景致为主,这和每每举办宴会,主家总是不吝惜钱财,大肆操办的经验很是不同。
这是蕴月光的想法,她可不是来炫富的,而是要想法子让这些地方权贵心甘情愿地掏出银子来。
虽然有些势利眼一开始便觉得这王府也不怎么样,可一听说这赏花宴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修缮各州县的城墙、护城河甚至河渠,说到底是为了自家,就都有些意动了。
金桂园中,早来的女眷已经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了,大家看着都是熟人,互相聊着趣事,好不热闹,晚来的男客把府里的女眷送过来,和蕴月光打了声招呼便往男宾区去了。
园中各式各样的花大大小小有几百盆,摆满了整个院子,奸紫嫣红,美不盛收,而且每个花盆上都挂有牌子,一待宴席结束,女客们可以把自己觉得中意的牌号写好,放到准备好的签箱里,再由专人唱号统计,选出票数最多的那盆花。
待大家都移步院中欣赏各色花卉的同时,舞女歌伎翩翩起舞献唱,侍女们川流不息地送上各式各样的点心饮料果盘,而徐凌云的夫人这时才到来。
在京里,贵族圈内最讲究规矩和尊卑上下,就算一个普通的宴会,谁先来后到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位分越高,来得也就越迟。
可蕴月光没想到徐夫人把架子摆得那么足,不过她也无所谓,只要人有来就好了,她可没忘上回的宴会徐夫人便率先捐了五千两银子,也不知道这回她还会不会共襄盛举?
宴会开始了,蕴月光请众人移步宴会大厅,各色菜品摆盘精致,种类繁多,色泽还诱人,大家品尝之余纷纷点头赞赏王府厨子的手艺真是不错,菜的味道实在是好,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
酒席散了之后,众人又回到了园子里,此次的花魁经过刺激的唱号之后才选出来,那是一盆少见的十八学士。
即便在咸京,十八学士这样的茶花也不多见,更何况在西北这样的地方,可见是经心培育出来的。
蕴月光也借着给花魁赏赐的由头,把今天要募款的重点深入浅出地说了一遍,希望大家自由乐捐,乐捐的数目每一笔都有专人纪录下来,将来把捐款人的大名都刻到善行碑坊中。
不管各家夫人是抹不开面子,又或者真心想做点善事,还是想给蕴月光这个王妃一点脸面,宴会结束后,蕴月光正擢着酸疼不已的腿时,牛管事就把乐捐的数目腾写成了册子,送到了蕴月光的面前。
她翻开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