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湛那头,也免不了被江家的人打电话责骂,江家大姐江雨春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噼头盖脸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但秦湛不痛不痒地回了她一句,“都是一家人,不用太在意谁签的合约,以后一起发财。”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这是当初江家占尽他便宜之后,对他说的话,他终于能原封不动甩回去,让江家自己品品那酸爽滋味了。
秦湛心里很爽,甚至不忘告诉唐朝,“但凡江家来找,就说我不在。”想了想他又改了口,“还是告诉他们,我跟沃尔公司的人出去了吧。”
唐朝不得不对他束起大拇指,“老板,您这招可真是绝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设计他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今日,秦湛不屑回答。
但唐朝又提醒了他一句,“江家嘛,这次是肯定很惨了,不过老板,你回去要怎么跟老板娘说啊?”
这下秦湛这一下就愣住了,他现在的痛快还没真没把江雨兮算进来,但他很快就说:“她什么都不懂,随便哄哄就服服帖帖了。”
秦湛原本心情很好的,只是今天越接近家门口他越不想回家。
说实在的,他竟然有点不敢想,开门会见到怎样表情的江雨兮,伤心?生气?还是抓狂?甚至……恨他?
想到最后这种可能,走到门口的秦湛又折身走了。
重新回到车上坐了一会,他拿出手机编了一个谎言简讯:我今天要加班不回家。
正准备寄送出去,又觉得这个举动很怪。
刚才他跟唐朝说什么,江雨兮什么都不懂,随便哄哄就能服服帖帖。
可这不对啊,江雨兮在他眼里应该是披着白兔皮的狐狸,所以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他为什么要在做了这事后不敢回家?
还要撒谎来掩饰自己?
秦湛盯着手机看了良久,最后删除。
虽然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但他还是没回家,重新发动车子离开了。
但车子还没开出去多久有电话打进来,秦湛一看是江雨兮来电,车子迅速驶向路边急停,他的心跳在加速,莫名的,他不敢接这个电话。
可他不是以牙还牙而已吗?
为什么不敢接?
秦湛一咬牙,将手机接了起来,不痛不痒地说:“喂,什么事。”
说完他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发飙。
但对方安静了一会,只是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些话想要当面问你。”
她的语调没有太大起伏,但他还是听出了那哭过之后的鼻音,当下第一反应就说:“我今晚加班没空,挂了。”
挂完电话,整了江家的喜悦就逐渐淡去,他心里又有点烦躁起来。
他觉得他烦,是想到江雨兮要真闹起来一定很烦人吧。
可自从那次通话后一整天,江雨兮都没给他打电话。
秦湛更有些烦恼,她不吵不闹自己哭是什么意思?
不打算反击吗?
还是跟他当时被算计的时候一样,正在想办法憋大招报仇呢?
果然不出所料啊,晚上他还是没有回家,正在跟客户吃饭,江雨兮就不停地打电话,他不得不将电话调成静音,将手机放在桌面继续跟客户商谈。
放在桌上的电话还是熄灭了又亮起,前前后后十来通未接电话之后,手机平息了好一会。
秦湛还悄悄松了口气,以为她放弃了。
但过了好一会儿萤幕再次亮起,这次不是电话而是一则简讯,秦湛跟客户碰了一下酒杯,喝了一口红酒,他瞥眼看手机萤幕上的简讯,上面写着:你再不回家我们就离婚。
秦湛蹭得一下从桌旁站起来。
唐朝跟客户都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失态的老板,但他反应极快立刻先安抚对面同样被吓到的客户,“哈,想必我们话很投机啊,看我们秦总都坐不住了。”
秦湛面色冷峻,忍着个人情绪对客户抱歉道:“抱歉,我这边有急事,接下来的行程由我助理全程陪同,失陪。”
秦湛怒了。
并且怒不可遏。
江雨兮竟然还敢先跟他提离婚?
也不看看是谁先喜欢谁,谁先招惹谁,谁先设计谁的!
秦湛一路冷着脸到家。
江雨兮还跟往常一样,来到玄关处等他,他冲天的怒火在见到她肿得跟两颗核桃一样的眼睛时,消散了大半。
但想到两人现在的处境,他情绪又很快紧绷起来,觉得这也是她对付她的计策之一,所以开口便是,“怎么,改用哭闹策略了吗?”
江雨兮吸了吸鼻子,说:“我是有话要问你。”
他当然知道她要问什么,秦湛一边换鞋一边不等她问,就不咸不淡地自己回答了,“你不惜用离婚来威胁,不就是为了问沃尔公司的企划案是不是我抢走的吗?我现在回答你,是。”
江雨兮一开始听到离婚二字心碎了一下,再听他说是,心就彻底碎了,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忍着眼泪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所以这几个月你对我那么好,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
“是。”
换好鞋的秦湛站得笔直,比她高很多的身高,让他轻易就能俯视她。
他觉得既然他做了就是做了,他不像她,能做了还装得天衣无缝的,这本事他学不来也不屑学。
所以他继续说:“就是你想的那样,对你好、睡你,跟你说生意上那些事,其实都是想让你怎么从你妈你姐那里套到话。”
分明已经猜到了,但她宁愿相信自己傻猜错了,所以抱着希望再问。
可他亲口说出的答案,让她几乎站不住。
太痛苦了,心都快死了一样。
即便不想哭眼泪还是一连串地掉了下来,江雨兮问了所有被伤害了的人都会问的蠢问题,
“为什么?”
“还用问为什么吗?”回答这话的不是秦湛,江雨兮的大姐江雨春拿着江雨兮的手机从客房出来,“他就是为了利用我们江家!雨兮,你就是引狼入室,助纣为虐!”
跟在江雨春身后的还有江家的姑嫂还有姐夫之类的,他们七八个人围过来指责秦湛还有江雨兮。
秦湛没料到家里藏了那么多人,一时略微震住,再看江雨春手里那个挂着毛绒吊饰的手机,才恍然明白,大概因为他拒绝接听江家其他人的电话,所以江雨春拿了江雨兮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刚才那句离婚八成也是江雨春发的。
这时再看一旁哭成泪人的江雨兮,秦湛心里更烦躁。但众目睽睽,他也不掩藏自己的本性,冷漠地走向沙发坐下,不咸不淡地看向江家众人,“别一副你们家被欺负了样子,你们敢说,当初一边找秦家联姻,一边挖万豪的标案不是你们江家?”
江雨春被说得瞬间愣住,在场的人也有了瞬间的安静。
秦湛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学着岳父做生意而已,怎么,是我学得不够好?还是你们输不起?要来我家指手画脚。”
江家的人尤其知道内情的江雨春是有些心虚了,但沃尔的企划案可比万豪大太多,现在连她爸都被气得住院了,而之前他们江家还都被秦湛算计着,想到这些江雨春依旧觉得怒火攻心。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为了报那一箭之仇?”
秦湛想说是,但看着江雨兮,此刻并没有站在江家的队伍里,也没站在他的身边,而是孤立地站在周边身体在隐隐地颤抖着。
所以他只是不冷不热地反问江雨春说:“你觉得呢?”
江雨春觉得他就是故意挑衅,其他人也觉得他不可理喻,继续谩骂不止,但秦湛没说话了,但也不痛不痒地两次看了手机之后,说道:“玩不起就别玩,你们要继续吵架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叫律师来跟你们吵,毕竟我对输了来这里骂街的人提不起反击的兴致。”
江家的人恨不得动手打他。
看着眼前争吵的两拨人,江雨兮的心早已经被扎得血肉模煳,她头痛欲裂快要呼吸不上来,她很想离开这里。
秦湛瞥见她那样顿时烦躁地低斥,“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叫警察来?”
指责谩骂的众人又稍有停顿。
江雨春觉得秦湛根本油盐不进,他们又不可能真动手,一怒之下她从包里将一份文件,拍在了秦湛面前的茶几上,这次她选择忽略秦湛,扭头怒视角落的江雨兮,“江雨兮,过来把离婚协议签了,这种白眼狼我们江家高攀不起!”
离婚协议书?心脏勐然高悬起来,原本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秦湛听到这话,立刻坐直身子,目光转向了江雨兮,不由就屏住了呼吸。
但转念一想,她不可能会离婚的,江雨兮喜欢了她很多年了。再说,江雨兮可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被他骗了肯定要找机会讨回来的,她不可能就这么放手。
这么一想,心又落了回去,秦湛不屑地坐了回去。
可是,江雨兮一边掉眼泪一边走过来,甚至她都不看她,很是顺从地接过江雨春递给她的笔。
秦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当真蹲在茶几前,在离婚协议的下角签下她的名字。
眼前这一幕让他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但江雨春却将离婚协议用力推到他面前,冷声说道:“江雨兮已经签字了,你也赶紧签!”
秦湛看着离婚协议上江雨兮三个字,心里翻江倒海的没办法平静,但脑子却迅速回过神来,他二话不说也拿起笔,将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他秦湛也不是玩不起的人。
秦湛离婚了,而且离婚后连着谈成了好几单大生意,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今天将合作方送出公司,一切都圆满结束后,他再回到办公的座位前,面对桌上签好字的合约却依旧没有什么成就感。
助理唐朝推门进来。
他将装着合约的资料夹合上,问道:“接下来是什么行程?”
“没有了。”
秦湛看过来,“你说什么?”
唐朝很确定是真的没有,但老板一副你竟然敢说没有了的表情,他只能故作确认地再拿起行程表仔细看一遍。
“嗯,没有了,而且现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你也该休息一下。”
秦湛闻言松了松衬衣的领子,“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唐朝最近不太敢招惹自己老板,他脾气不好是公认的,现在又加了一条,狠。不仅对手下的员工狠,对他自己更狠,他已经不要命地加班两个月了,为了防止不久后网路上会爆出某企业上班制度严苛,老板与其助理连续猝死的消息,唐朝顶着压力与老板说道:“上次遇到昌泰的李总,问我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高尔夫,要不我帮你们约一场?”
“不约。”秦湛打开抽屉拿起了一些当初不看好就闲置在一旁的企划案重新翻阅。
唐朝再说:“老板,你好像很久没去健身了吧?”
“最近没兴趣。”
离婚后除了工作他还对什么有兴趣?唐朝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询问:“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秦湛一愣,抬头看向唐朝,“你在跟我讲笑话吗?”
成功离婚又工作顺利,情场与商场都得意,他可能心情不好吗?
既然他这么说,唐朝便道:“既然心情那么好,要不要找江总他们一起喝一杯,之前他约了你两次都被你拒了。”
秦湛依旧兴趣缺缺,“我是铁打的吗,不用睡觉。”不想听唐朝啰嗦,他干脆将手里的东西放回抽屉,“我回去睡觉,给你三天假,也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