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徐徐,院里花香随着清风吹散到每个角落,天边逐渐染上淡淡的橙红。
“姊姊,姊姊,我回来了!”
乔歆放下手中的炭笔,起身要去迎接从书院回来的乔潇,就见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圆嘟嘟身影如小炮弹一般朝她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她。
“姊姊,我回来了,潇儿想死你了。”乔潇圆圆的脑袋直往乔歆的怀中钻,“姊姊想不想我?”
“姊姊当然也想你。”乔歆一看到乔潇这模样,整个心都软了。
“我就知道姊姊一定也想潇儿。”乔潇心满意足的享受着姊姊的疼爱。
“少爷,您回来了。”福娘得知乔潇到了,赶紧放下手中的工作,自厨房匆匆赶来,,进门就见到乔潇抱着乔歆撒娇,连忙制止,“少爷,您已经八岁了,不能再让小姐抱了。”
“哼,谁说的,我在姊姊眼中就是个宝宝。”乔潇不依的板起肉嘟嘟圆圆的小脸蛋。
“可是,少爷……”
拥有现代灵魂的乔歆可不吃古代老祖宗那一套,什么男女有别七岁不同席,她只知道亲情跟爱情一样都是需要培养的。
她制止福娘,说道:“女乃娘,潇儿还小,在外祖家时他就常这样黏着我,现在回到京城了却不准,他会难过的。要改掉一个习惯得循序渐进,急不得,等他大一些,想将他拘在身边他怕是都不愿了呢。”
“我就知道姊姊不会不准潇儿抱。”乔潇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夫子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他才不管,他就是喜欢跟姊姊在一起黏着姊姊,他自小就是姊姊带大的,不亲姊姊要亲谁。
穿越到这,最让乔歆上心的人就是乔潇这个弟弟。在现代她也有一个跟她年纪相差不少,感情却很好、很喜欢跟她撒娇的弟弟乔濒齐。
乔潇一点都不像是古代官宦人家的孩子那般拘谨,生性活泼,鬼灵精怪,跟濒齐的性子很相像,也难怪她会将对濒齐的关爱全转到乔潇身上。
福娘见乔歆这么维护也就不再多说,不过还是提醒道:“小姐,少爷,这院子里都是自己人就算了,但在外头千万不能让少爷抱着您,若是被人看见,可是会惹来许多不好的传言。”
“女乃娘,潇儿可是你一手带大的,他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也就没有外人时才会跟我撒娇,在外他可是个一板一眼的小老头。”
“就是,福娘,你不用担心我,我小归小,不代表我不懂事。”
“那老奴就放心了。”
“潇儿,饿了吧?”乔歆模了模乔潇的头。
乔潇松开圈着乔歆的手,点头,“有点。”
“姊姊知道你今天回来,特地到甜馨斋买了你喜欢吃的糕点,有玫瑰糕跟桂花糕。”
“小姐,再过不久就要用膳了,可别让少爷吃太多。”一旁的福娘连忙道。
“女乃娘,我有分寸。”
“好的,那老奴就先到后头厨房忙了。”
乔歆微点下颚后,搭着乔潇的肩走到桌边,打开桌上那几个食盒的盒盖,“你先吃一两块稍微止饥就好,女乃娘知道你天会回来,一早就在厨房忙了,你若是吃太多,一会儿吃不下晚膳,女乃娘会伤心的。”
“姊,福娘煮了什么好吃的?有我喜欢吃的栗子鸡吗?”乔潇接过她递来的桂花糕,咬了一口才问道。
“当然有,还有糖醋鱼、咕磋肉、葱爆大虾,都是你这个小嘴饥爱吃的。”她宠溺地拧了拧他的俏鼻。
“我哪有嘴谗!”
“还说没有,瞧瞧你这圆滚滚的身材,不是嘴饥,怎么会吃成这般呢?”
“姊,我这是婴儿肥,你忘了嘛,这是你说的,还说等我长高了就瘦了,会是俊美的小鲜肉一枚,是个潜力股!”乔潇满嘴糕点,囫囵的说着。
“是是是,你是潜力股,小小小鲜肉,小帅哥。”她轻捏了下他的脸蛋,调侃着。哗,潇儿的腮帮子真是好模,若不是怕被人冠上残害国家幼苗的名头,她真想咬上一口啊。
“姊,不要吃潇儿的豆腐。”他眯细了小眼睛。
乔歆眼尾抽了抽,“方才是谁还抱着我说他还是宝宝的?”
“那不一样!”乔潇将剩下那一口糕点吞下,端过方才乔歆倒给他的茶水喝着,眼睛忽然瞄到乔歆写到一半的手稿,“姊,你又有新的题材了?”说着说着便将那张稿子拿过来仔细瞧着,“你这次写谁?”
“你看啊。”
忽地,乔潇眼睛瞪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姊,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写爹的是非,虽然你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当朝官员随便一猜也知道你说的是爹,你不怕爹发火,把你送回江南?”
“哼哼,你觉得我会怕?”
“当然不觉得,我觉得爹反而怕你。”
一想到他们姊弟刚跟久违的父亲相见时,姊姊哭得梨花带雨,让爹对他们姊弟愧疚得要死,姊又用她那让人酥酥麻麻的娇柔声音从爹那里坑到好多东西,同时还让爹割……割……对,姊说过那叫割地赔款!
反正姊这么一哭一抱怨,不只让爹同意送他进白麓书院,他们姊弟回到京城后也可以随意出门,且不用禀告祖母,更从爹那里坑到了一大笔银子。
他活了八年,第一次发现姊姊这么会演戏,说掉泪就掉泪,简直比戏子还会演,这么百变的姊姊简直让他崇拜死了。
姊姊自从落水醒来,性子大变,不再像以前为了当大家闺秀装模作样,连笑都不敢咧嘴大笑,哭也只敢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抹泪。现在的姊姊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就像书上教的爱恨分明。
虽然不管是以前温柔的姊姊还是现在活泼的姊姊,都一样的疼爱他,但他还是比较喜欢这样鲜活的姊姊,不仅会跟他一起使坏,还会教他怎么使坏不被发现,他简直是……爱死了。
要不是他现在必须住在书院,他一定把那个妄想将他从姊姊身边带离的姑姑跟她的两个女儿整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我长得这么美丽动人,心地善良温柔,人畜无害,爹怎么会怕我。”乔歆装可爱捧着脸浮夸的说着。
“姊,你不心虚吗?”
心地善良、人畜无害?是啦,姊姊心地是很善良,才让姑姑母女三人拉了三天肚子,还从爹手中坑了一笔创业基金。
什么叫创业基金他是不懂啦,反正就是银子。
乔歆用力点头,“我说的都是事实,一点都不会心虚。”
“好吧,不过,姊,你是不是太久没有用你自制的磨砂膏去角质了?”姊姊落水醒来后简直快变成万能的了,连香胰子都会做,还特地为他专门做了几块属于他的香胰子给他带去书院使用,让他每天香喷喷的不会有汗臭味,同窗们都羡慕得不得了。
“好啊,你这混小子,竟敢拐着弯说你姊我厚脸皮!”她装腔作势的撩起衣袖,双手圈着他的颈子,一副要好好教训他的模样。
乔潇是个很有眼力的小朋友,连忙认错,“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拐着弯说,而是该直接明说——姊你脸皮真厚。”
乔歆气道:“你还是我弟弟吗?有弟弟这么说姊姊的?”
“绝对是亲弟,姊,潇儿从出生开始,一直到上书院之前,每天都跟姊姊在一起,所以绝对是亲弟,福娘跟爹都可以作证!”乔潇用力点头,还举手做发誓状。
乔潇这活宝让乔歆又好气又好笑,她重重自鼻腔里哼了哼便松开他,食指用力戳了下他的脑门,“你啧,上书院读书,好的没学到,倒是学得油腔滑调回来,现在敢消遣我了。”
“姊,我分明是跟你学的。”
“我有教你消遣我?”
“姊,我这是举一反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乔歆翻了翻白眼,决定不再跟乔潇说话了,这小朋友实在太讨厌了,“好了,你去那边坐好,跟我说说你在书院的生活。”她拿过炭笔跟方才写到一半的草稿,打算继续完成。
“姊,我都回来了,你还忙这些做什么。”乔潇凑过去看她所书写的内容。
“杂志大卖,我必须乘胜追击,赶紧将下一期内容写出来,让那些学子抄写后装订。”
当她决定开杂志社后,便让牙子找了一批字写得工整、画工也优良的清贫学子来替她抄写杂志内文和绘制插画,找粗工装订后便上市。
“姊,你不是说要做一种印章用来印书,还没做出来吗?”
“那叫活字印刷,最少也要做出七八百个字左右才能开始大量印刷,现在正在请雕刻师傅雕字,还没那么快,所以必须先靠手写抢先机。”
“对了,姊,我也有八卦要卖给你!”乔潇拉过他的书包,从里头拿出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姊,这个你瞧瞧,肯定会成为热门主题的。”
“你在书院能有什么小道消息?”
他仰起下巴一副得意模样,“大家一定会喜欢的,主角可是令上一期杂志热卖的熠王喑!”
“熠王?那我可得仔细看看。”她接过那叠纸张仔细翻阅着,“不过你在书院怎么会知道熠王的事?”
“熠王是我们的骑射教席。”
“什么?他是你们的骑射教席!”
乔潇用力点头,“听师兄们说原本教骑射的是一位将军,但是前些日子受伤了,因此请熠王暂代职务前来教我们,那我就有机会观察他了。”
“不错啊,潇儿,你这几则消息确实够八卦。”她称赞道:“你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分析也够客观,想不到我们潇儿也能够成为一名小记者啊。”
这小子真不愧是当朝宰相的儿子,遗传了他的文采,小小年纪文章就写得有声有色,绘声绘影,引人遐想,简直是妥妥的小狗仔一枚。
看着乔潇的字,瞧他小小年纪就写了一手好字,可是她呢?一手狗爬字。
没办法,谁让她不会用毛笔,只能用炭笔写,看来她不找点时间练字是不行的,日后肯定会被潇儿笑。
得到姊姊的夸奖,乔潇眼睛亮晶晶的,小都翘起来了,兴奋的问着,“姊,那我可以帮你写你说的追踪报导吗?”
“你要写追踪报导?谁?”
“熠王跟我们爹一样是全京城女人最想嫁的男人,只要有他的消息,肯定会造成人们疯狂抢购杂志,我在书院里最容易观察到他,所以我要写他,可以吗,姊?”
“你不怕被发现后会被他抓起来抽一顿?”
“要不姊你帮我跟书院请假,我在家观察爹,写爹的小道消息,京城那些寡妇还有未嫁的大龄女子不是很垂涎咱们爹吗,我就追踪爹,你那杂志肯定可以再热卖一波。”
“潇儿,你这样出卖自己的爹好吗?”
“又不是让爹去卖身,不过是透露一点他的消息,让那些爱慕者知道,满足她们的渴望,同时又能够让你的荷包赚满满,何乐而不为?我们这是双赢。”乔潇说得头头是道。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别跟我说是你们书院。”
“当然是小舅,以前在江南,小舅每天在我耳边念叨、我都记下来了,这会儿正好用得上!”
乔歆嘴角一抽,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江南外祖家的小舅自小不爱读书,喜欢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为人海派重情重义,但为了达到目的,有时也会扯一些歪理。
“姊,你让我帮忙好不好?你的杂志社草创,我也想尽一份心力,有着地缘之利,我肯定是你最好的小探子,姊!”
乔歆思考了一下,点头,“可以,不过你要跟踪熠王,一定要小心不能被他发现。当狗仔的第一要件不是如何抢得独家,而是学会如何隐藏,不被当事人察觉自己被跟踪。”
“姊,放心啦,白麓书院里有不少熠王的崇拜者,他身边常围着不少人,我混在其中便是。”他拍胸脯保证,“反正若是出事被抓到,推爹出来就是。”
这小子根本是妥妥的坑爹,既然他打定主意,那就答应他吧,正好自小训练这小家伙的文笔跟对时事的敏锐度。
“那好,有关熠王的追踪报导就交给你,不过你凡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为上,知道吗?”
“没问题!”
朝阳刚从天边升起,金黄色的光辉缓缓笼罩大地,还在熟睡的乔歆却被福娘喊起。
“小姐,小姐醒来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可不能赖床,赶快起来。”
“女乃娘,时间还早,你不要吵我,让我再睡一会儿。”乔歆睡眼蒙胧地咕哝了声,拉上被子翻身继续睡。
“我的好小姐,今天可不能睡,赶紧起来,去迟了老夫人又要借题发挥了。”瞧她这唤不醒的贪睡模样,福娘急得直摇着她。
一会儿,乔歆实在受不了福娘在她耳朵边不断叫着,还伸手摇晃着她,只得投降,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女乃娘,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非得跟我作对不让我睡,我昨晚写稿写到午夜才睡,现在正咽。”
“小祖宗,您先到松柏院跟老夫人请个安,回来后您要怎么睡都依您。”
她努力地睁开又快闭起的眼眸,“到松柏院跟老夫人请安?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姐,今日是十五,您可千万不能迟到。这会儿两位表小姐恐怕都已经到松柏院了,咱们不能迟了。”
两位表小姐看起来人畜无害,可说起话来话中有话,棉里带针,又特会哄诱老夫人,让老夫人对小姐诸多嫌弃。
小姐若是太晚去松柏院,也不知道那两位表小姐又要如何给小姐上眼药。
“今天又十五了?”乔歆在心底哀号了一声,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半个月又到了。
“是啊,小姐赶紧起来漱洗。”福娘扶她坐起身,端过一杯温开水让她醒醒神。“对了,香案已经摆设好了,从松柏院回来后再跟恩公上香,请求老天爷保佑恩公长命百岁,小姐可别在松柏院待太久。”
“香案,恩公?”惺怆的眼睛倏地睁开,她一头雾水的看着福娘。
“小姐,您该不会把恩公给忘了吧!”福娘皱起眉头,看着她一脸迷茫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姐,恩公把您从水中救上来,做好事却不留名,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老奴向小姐您提议,替恩公设一个长生牌位,每日为恩公上炷清香,请老天保佑恩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在外出入平安,小姐您同意的。”
“不,我的意思是……这个长生牌位做好了?”
“是的,前几日就做好了,昨日老奴特地请万佛寺的住持星空大师替恩公写长生牌位,还看好了日子,要摆设香案鲜花素果启禀上苍,今天午时正是好时辰,可不能错过。”
乔歆眉尾微挑,有些不耐地应道:“好,我知道了。”
福娘一看她微变的脸色,随即知道她不悦的原因,压低声音小声道:“小姐,恩公是为了救您才会做出那孟浪的行为,知道这事的只有恩公跟您还有老奴。恩公不留名,显然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一事,小姐的声誉算是保住,即使您心里不舒服甚至感到羞耻,但不可否认是恩公救了小姐一命,因此这长生牌位是一定要设的。”
“我没有不高兴。”更不会感到羞耻,就是个人工呼吸,有什么好羞耻的。但是这话她是不会对女乃娘说的,否则女乃娘会吓得昏倒的,以为她变成一个不知羞耻的姑娘了。
“那小姐……”
“设这长生牌位,被老夫人跟姑姑她们知道后,她们肯定又要借机生事,我只是烦这一点。”乔歆换了身衣服,下床套上鞋子。
“她们不敢的,救命之恩可是天大的事情,小姐为恩人设长生牌位,这事说出去只会为小姐迎来美名。两位表小姐已经到了说亲年纪,有不少媒人上门,她们若是不想找门好亲事,想背上忘恩负义之名,大可将这事往外说,去找小姐的麻烦。”
“她们会忌讳就好。”
“对了,小姐,星空大师交代过,恩公不慎留下的那块玉佩,届时要一起放到长生牌位旁。有沾染恩公气息的随身饰物放在一边,神佛更能保佑恩公出入平安。”
乔歆摆摆手,接过桂圆递过来沾着盐粒子的柳条刷牙,一边刷一边指着放置玉佩的箱笼,冏圃的说着,“我知道了,桂圆,去将那块玉佩取来交给女乃娘。”
“是的。”桂圆放下手中的毛巾,走向她所指的箱笼。这时外头传来一记十分有朝气又开心的呼喊声——
“姊姊,姊姊,你醒了没有?”
乔歆才将漱口的水吐掉而已,乔潇就已经冲进她的屋子。
“早醒了,潇儿,你今日怎么这么早起床?”她坚持小朋友一定要睡饱,所以只要在府里,她就不准任何人七早八早将乔潇叫醒读书。
想读书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他这年纪就是要睡饱,日后才能长得头好壮壮的。
“姊,书院卯时就得起床早修,不能赖床,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时间到就醒来了。”
这时桂圆捧着一个镶贝雕花木匣走了过来,“见过少爷,少爷用早膳了吗?”
“还没,我要来跟姊姊一起用。”他摇头,看向桂圆时,视线立马被她手中那个木匣给吸引,“桂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少爷,这里头装的是小姐救命恩人的玉佩。”
乔潇拿过木匣,“我看看。”
木匣盖子一打开,一枚流淌着晶莹流光的翠绿玉佩随即出现,他将玉佩拿出来迎着阳光仔细端倪,惊呼,“这块玉佩好漂亮,一看就是顶级的翡翠,瞧瞧这水头!”
净完脸的乔歆轻笑了声,“你小小年纪能知道什么漂亮,什么是顶级的?还水头!”
“我当然知道,书院有监定课,才刚教过如何初步监赏玉佩,我都还记得呢。”
“不是吧,你们连这个都教?”白麓书院所教的也太全方位了,像极了现代的贵族私立学校,各种能提高身分学识的课都教。
“教啊,还特定请了京城最有名的珍宝斋的掌柜来教我们,从挑选石材开始到成品的监定,让我们有初步的认知,才不会因为年纪小被无良的商人骗了。”他一边说一边仔细瞧着玉佩上的雕花。
“那你瞧了半天,可有瞧出什么?”
“这雕工不简单,十分精细,是匠人的手艺,你瞧这上面雕的龙……”话到嘴边,他倏地停住,有些惊诧的侧过头看着乔歆,“姊,五爪龙不是只有皇帝才可以用吗?”
“是啊。”她点头。
“这块玉上头雕的是龙,还有五个爪!”
她眼睛亮了下,“五爪!”
“是的,你看。”乔潇指着上头的龙爪。
她睁大眼睛瞧了瞧,“真的有耶,潇儿你真厉害,这块玉佩我看了许久都没发现呢!”
“龙身上头还刻着一朵莲花呢,你瞧。”
“想不到还有朵莲花,不细看还以为是龙鳞片呢,这个雕刻师的工艺真是厉害,将莲花完全融入龙鳞之中。”她佩服的低呼。
“姊,你没有想到吗?”
“想到什么?”
“你的救命恩人身分不简单,龙是皇帝的象征,自古以来唯有皇帝能使用五爪,而这块玉佩上刻的龙正是五爪的。”
“可我那位救命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皇帝,爹不是说过皇帝如今三十九岁,我听女乃娘说,那日救我的那位公子看背影大约二十出头,可不像个大叔。”她拇指月复抚模着下巴,回忆当时福娘说的。
“我想这玉佩是姊姊恩人家族的祖传宝物。”乔満用着他的小脑袋分析,“这么贵重的饰物,一般来说不可能放在店铺明目张胆的买卖,就是当铺都不敢接手。”
“你说的没错。”她欣喜的揉揉乔潇的脑袋,“想不到你年纪小小分析事情还颇有一套,不错不错!”
“那是自然,也不想想爹、外祖父跟大舅是谁,我怎么可以丢他们的脸。”他得意的抹了下挺翘的鼻子。
爹是当朝宰相,外祖父曾经是白麓书院的山长,大舅可是状元郎呢。
不过大舅天性豪迈,不拘小节,当官之后深深觉得官场不适合他,待任期一满便辞官,而后到处云游四海,这几年才安定下来开了间小书院教书。
“不管小姐的救命恩人是谁,我们都必须对他心存恭敬。”福娘示意丫鬟们将早膳摆上桌,笑着拿过乔潇手上的玉佩。“小姐,少爷,这玉佩代表着小姐的救命恩人,必须放在长生牌位旁一同享受着香火,保佑恩人平安顺遂。”
乔歆一脸不在意,“放吧,放盒子里压箱底跟放在长生牌位旁都一样。”她看向乔潇,“潇儿,你先用膳,姊姊换件衣裳就过来陪你,然后我们再一同前往松柏院请安。”
“好,姊,你不用急,慢慢来,今天两位表姊不会过去松柏院的。”乔潇夹了块豆腐放到碗里配着清粥吃。
“她们今天不会过去松柏院?这倒是稀奇!”
“慧兰表姊今天要去相看,慧珍表姊要陪着她一起去,两人现在应该急着打扮。听说今天相看的对象是工部侍郎黄大人的三公子黄绍麒,这黄绍麒据说一表人才,二十岁已经是个秀才,前途一片光明。”裔潇一边吃着粥,一边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潇儿,你不简单啊,才放假回来一晚就打听到这些,你姊姊我养了不少小狗仔,这消息却还没传到我这里来。”
以乔娇娇那种仗着自己兄长是宰相,一向作威作福又眼高于顶的,怎么可能挑工部侍郎当亲家,不是一品官员或是皇亲国戚,她是看不上眼的。
想来是因为护国寺那件丑事,所以急急忙忙想将秋慧兰嫁出去,否则不可能降低身分让自己女儿跟一个三品官的儿子相看,这儿子还不是长子。
“那是因为还没到放饭时间啊,那些等着领粮食的狗仔们都还在院门外等着,是我先溜进来讨要打赏了。”他笑着隐喻回应,“姊,那我有没有打赏?”
“有,潇儿想要什么?”乔歆换了套水色青天的曲裾,发髻上簪着根蔷薇花簪子,打扮十分简单素雅却掩盖不了她的柔美姿色。
“一会儿姊姊陪我去逛街吧,来到京城后,我都还没有好好逛过京城。”
“成,等请完安就出门逛街。”
“小姐,少爷,要先给恩人上三遍香后才能出门。”一旁的福娘马上提醒他们。乔歆见乔潇脸蛋垮下便说道:“女乃娘,上一次香就可以了,你不要扫潇儿的兴了。”
“小姐,这样不够诚心。”
“心意有到就够了。”她其实根本不相信这样就能让对方长命百岁,以现代人的思维来看,只会认为他们是诅咒他早死,不然没事做什么给他刻个牌位。但这里是古国,也只能顺应了。
见福娘还想说些什么打消他们出门的念头,她立马道:“女乃娘,潇儿十天半个月才放假一次,明天又要回书院了。”
福娘一想到十天后才能再见到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少爷,不忍心让他失望,只好稍稍让步,“这样吧,一会儿小姐上了第一炷香后就带少爷出去逛街,剩下两炷香,老奴让桂圆代替小姐上香便是,日后每天早晚三炷香跟一部经书,香火不断,恩人才能得到庇佑。”
“就是,就是。”福娘这么说,乔潇就开心了,连忙夹了颗蛋给乔歆,“姊,快吃,吃完我们赶紧去松柏院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