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宫搬家的事最后不了了之。
怀孕的人注意力难以集中,思绪被带偏后也没有人再刻意提醒她,毕竟皇后娘娘现在正是危险时期,能不折腾最好,谁也不想出什么意外。
至于申妃变成申昭仪的事,凤仪宫就更不会有人在意了,事情本来也跟他们家娘娘无关,皇上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不作不死,申昭仪也是在皇宫闲得养鱼,琢磨事情的方向有了偏差,这才连踩两坑,被人连降两级,也是坑自己的一把好手。”
双喜心情很复杂地听着自家娘娘感慨,有娘娘替对方惋惜的错觉。
紧接着陶静姝说出来的话证实了那不是她的错觉。
“我如果有她这种惹怒皇上的本事,现在咱们也不至于陷在这后宫之中。”
“……”双喜没想法了。
不是她的错觉,自从那天她在国公府后花园湖畔凉亭找到姑娘开始,姑娘为人处事和面对事情的思路都朝着一种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如今已然是十匹马拉都拉不回来了。
不过,不管怎样,娘娘活得高兴就好,她总归是陪着她的。
陶静姝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让双喜扶着,挺着大肚子散步。
这样子每天在凤仪宫的院子走上几圈,对现在的她来说其实是件挺辛苦的事,但老院使说了,这对她的生产有好处,都说生产是在鬼门关上走,她无论如何还是想平安挺下来,那就只能坚持。
在院子里例行散完步,主仆两个回到了屋里。
喝了几口双杏端上来的温水后,陶静姝扶了扶腰,道:“双喜,那只匣子你记得收好。”
双喜默默点头。
这并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双喜宁愿那只匣子里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派上用场。
因为那里面是娘娘托付给她,在她生产出意外后,留给小主子的家书,娘娘写了很多,那一封封的都是身为母亲的一片爱子之心。
“我有预感,也就这一两天。”
“啊——”双喜大惊,“娘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陶静姝笑着摆了下手,“别紧张,就是一种感觉。”
“那婢子去让人准备。”
“还准备什么,宫里不是一直时刻准备着吗?”
“还是再卿咐一下。”双喜坚持。
看着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固执地出去吩咐人准备,陶静姝不由得无声而笑,这就是双喜啊,一直陪她到最后的人。
可是她的笑意随即敛起,肚子的疼痛来得毫无征兆。
这阵子准备接生的嬷嬷们和老院使都告诉过陶静姝要生了会有哪些反应,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在阵痛。
“来人——”双杏扶住了陶静姝,知道是发动了,惊得声音都有些变调。
发动来得猝不及防,整个凤仪宫顿时忙做一团,消息也在第一时间送往勤政殿,正在勤政殿与大臣们商议朝政的龙牧归扔下众臣就往凤仪宫赶。
这消息瞒也瞒不住,也不会有人想瞒,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官宦之家,定国公府和宁顺侯府便都跟着不安。
一则,女人生产是鬼门关上走一遭;二则,他们对皇嗣的性别也很关注,这关系到皇后日后的尊荣。
事实上,整个朝堂都对皇后这一胎关注极高。
皇帝年近而立,膝下却无一皇子,这对朝廷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皇后此次一举得男,那真可称得上是举国欢庆,社稷有望。
在别人都期望皇子诞生时,恐怕也只有进了产房的陶静姝本人心里笃定自己生的会是一个女儿,所以她本人没有压力,反而是产房外的人十分焦虑。
生产前的阵痛是最难熬的,陶静姝即使几经生死也被这痛折磨得苦不堪言。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肚子里的小家伙终于开始真正奔向这个世界。
产房内不时传出一两声陶静姝因疼痛而发出的叫声,但大多时候反而是产婆鼓励产妇的声音更多一些。
龙牧归已经不知在院中来回走了多少遍,不时焦虑地往产房看,碍于规矩他不能进产房,可整个人也着实不好过。
他爱的人正在拼着命生下他的骨肉,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巳时三刻,随着一声宏亮的婴儿啼哭声,产房传来喜讯。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下了一名小皇子。”
有产婆第一时间从里面跑出来报信儿,至于皇子还要经过清洗擦身等等照料,即使要抱出来也还得一会儿功夫才行。
“赏,都赏。”龙牧归大喜过望,差点儿就要手舞足蹈了。
皇子啊,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天可怜见,祖宗江山社稷总算后继有人了。
此等喜讯自然是一刻不停地往下传,很快便举国皆庆。
而产房内历经一场艰辛生产的陶静姝却一片茫然,看着嬷嬷在一边仔细清理婴儿身上的污血,其后小心仔细地帮着他包裹上柔软的襁褓。
儿子!
竟然是儿子!
怎么可能是儿子?
陶静姝整个人都有些懵,觉得特别不真实。
记忆中无子的丰佑帝这是有子了?
不行,她且得缓缓。
在陶静姝整个人心神不属的时候,双喜双杏已经在宫人的帮助下帮她擦拭过身体,又换了新的衣服,然后用不透风的软轿将她抬到了已经提前收拾出来的偏殿。
这个时候的龙牧归终于可以去看望替自己生下皇子的心爱之人。
小小的婴儿闭着眼安安静静地睡在母亲的身边,整个人的皮肤都显得有些红红的。
初生的婴儿不太好看,但是看在龙牧归眼中却怎么看怎么喜欢,这是他的儿子啊,皇朝未来的继任者。
“姝儿,辛苦你了,还有谢谢你。”
陶静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目光柔柔地落在身边的襁褓上,目中的慈爱之色没有一丝遮掩。
龙牧归有些怔怔地看着她,然后忍不住伸手模她的脸——多真实的笑意啊。
陶静姝狐疑地抬眸看他。
龙牧归勾了下唇线,轻声道:“朕赢了,是儿子,你以后就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事,好好地跟朕过日子。”
陶静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还是人吗?她辛辛苦苦地生下皇嗣,他只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感谢之词,然后这就来威胁敲打她了?
龙牧归笑着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乖,好好休息吧。”
陶静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龙牧归却不以为意,她是整个皇朝的大功臣,他对她只有宠,就算她要上天他也由得她,当然,前提是她得在他身边。
但陶静姝确实是身心疲惫,生一个孩子比打一场仗都要辛苦,此时也不想对他多加理会,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下。
很快,她便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龙牧归就坐在她的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和孩子。
往事历历在目,他不知不觉间便将两人之前的点点滴滴重温了一遍,眉梢眼角都不自觉泛现了温柔的笑。
手在她唇上轻描,自言自语般轻喃,“我真是着了你的魔……”
熟睡的人却全然听不到他此时的低语,好眠无梦。
陶静姝醒来是因为听到孩子的哭声。
双喜甚至还没来得及将皇子抱起,就听到她说:“给我吧,我亲自喂。”
双喜没有异议,将小皇子抱着递到了娘娘怀中。
陶静姝靠着床头的褥子,半坐而起,将衣襟轻掀,抱着儿子将凑到他的小嘴边。
小小的婴儿凭着本能含住母亲的,开始一下又一下的吸吮起来。
挺过了最开始的不适与疼痛,陶静姝一脸爱怜地看着怀中的小家伙闭眼吃女乃。
这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人,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人了。
龙牧归从外面走进来,直接在床头坐下,与她并头看着那小家伙吃女乃。
等到小家伙吃饱,陶静姝掩上衣襟,低头在小家伙的额上落下一吻,并没有舍得将他立时放到一边去,而是继续温柔凝视着他。
“这是我们的长子,等他满月的时候我会昭告天下封他为太子。”
“是不是太着急了?”
龙牧归呼吸略带了些粗重地在她耳边拂过,嗓音沙哑地道:“朕马上就到而立之年了,这才有个长子,怎么能不着急呢。”
陶静姝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龙牧归却更往她身边挤了挤。
殿里伺候的人已经识趣地全退了出去。
“我才刚生产完,你闹什么?”陶静姝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悦。
“用手……”龙牧归将她怀里的儿子抱到一边放好,然后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衣袍里塞。
陶静姝自是不愿的,但最后帝王还是一脸心满意足地整袍离开了内殿,而殿内充斥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
“打水来。”
等宫女小心翼翼的送水进来,陶静姝黑着一张脸将自己的手洗了又洗,几乎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
真是够了!
这就是个混蛋昏君啊,后宫三千佳丽全当摆设吗?竟然来欺负她一个产妇,无耻!
伺候的双喜双杏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太知道了,这个时候的娘娘就是一个充满了怒气的皮囊,只要某个人或某件事撞上去,娘娘的怒火就直接爆开来了。
她们不想做那个替人受过的。
皇上真的是太过分了,一点儿都不怜惜她们娘娘刚刚才生产完。
再生气,饭还是要吃的,她现在还得养一个,所以即使陶静姝心里气得要死,也还是咬着牙让人给自己准备饭食。
就是吃东西时用的力道可能稍微大了些,彷佛在咬着某人的骨肉一般。
大皇子顺理成章的被封为了太子,陶静姝中宫皇后的地位牢不可破。
这些对当事人陶静姝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她的日子依旧过得平淡无奇。
儿子主要由她自己在带,也配有三个女乃娘,以备不时之需——这个不时之需,指的便是皇上到凤仪宫留宿之时,小太子就需要女乃娘了。
只因他父皇一来,母亲的床上就没有了他这个小人儿的位置。
最无语的是,他父皇几乎天天来凤仪宫应卯,小太子也就是尚处于懵懂婴儿期,否则一定对父亲产生一种名叫愤怒的情绪。
大殿里点着炭炉,丝毫不受外面严寒天气的影响,精巧结实的摇篮放在地上,矜贵的当朝小太子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陶静姝伸手模模小家伙的手,热呼呼的说明他不冷。
小太子发出几声咿呀婴语,似在向母亲撒娇。
轻柔悦耳的曲调从陶静姝的口中传出扩散在殿内,隐隐传到外间,一针又一针地缝缀,不时逗一下摇篮里的儿子,陶静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愉悦和慈爱。
儿子出生后,她笑得多了,笑容里的温度让龙牧归十分嫉妒自己的儿子。
对于她这种变化,双喜却是喜不自胜。
“娘娘这虎头绣得可真好。”双喜由衷地说。
陶静姝看看手上的活儿,神色平淡,“还算能看吧。”
“娘娘您这要求太高,就您这手绣活儿拿出去一点儿不比那些名家差。”
“和其他世家女眷相比我有自信,跟那些真正的刺绣大家比,我可没自信。”
双喜不以为然,在她眼里自家娘娘就是最棒的。
“别不以为然,她们是靠这个吃饭的,我又不用,闺中闲暇打发时光罢了,哪里会有她们钻研得仔细。”
“婢子真的觉得很好看。”
陶静姝不由得失笑,“恐怕在你眼里我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那当然。”双喜一脸的理所当然。
“咳。”
这一声轻咳打断了主仆两人之间的闲话。
一见皇上来了,双喜见礼之后便退到了比较合适的距离。
龙牧归先俯身逗了逗儿子,这才一撩袍子在陶静姝身边坐了,伸手拿过她手上的那顶虎头帽,撑着看了看,道:“手艺确实很不错。”活灵活现的。
“随便绣绣,哄孩子的。”
龙牧归往她跟前凑了凑,轻声调笑,“给我也绣个东西吧。”
“您又不是孩子。”她随手推开他的脸,拿过虎头帽继绩扎针。
摇篮里的小太子又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提醒大人别忽略他的存在。
陶静姝展颜一笑,伸手过去捏捏他的小手,嘴里继续哼小曲,他便又重新安静下来。
“我们都姓龙,你这样差别待遇不太好吧。”龙牧归很有些怨念地说。
“他是我生的。”皇后娘娘一语制胜。
龙牧归叹了口气,手往她腰上习惯性一搂,“我有点儿嫉妒这小子了。”
陶静姝笑而不语。
龙牧归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看她不紧不慢一针一针有条不紊地绣着。
看了一会儿,微微闭上眼,嗅着她带着女乃香的体香,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感觉肩上的重量越来越重,陶静姝知道某人睡着了,她没理他,继续手上的活儿。
天冷的时候人就喜欢往暖和的地方凑,睡着的龙牧归习惯性地搂紧怀里的人,手也有自我意识地往人的衣襟里钻。
“皇上——”隐隐有磨牙声。
龙牧归打了个呵欠,头在她颈侧蹭了蹭,咕哝了句,“陪朕睡一会儿。”
“自己睡。”无情拒绝。
“姝儿,朕发现你现在的心全在那臭小子身上,连一眼都不想给朕。”
“呵。”大白天就想有人陪他睡,圣贤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行吧,朕就在这儿歪会儿。”龙牧归顺势在罗汉榻上躺下,只一只手仍固执地揽着她的腰。
陶静姝接过双杏递过来的被子替他搭在身上。
龙牧归看她做完这一切又回身继续缝那顶虎头帽,嘴角微勾地闭上眼。
如今的她温暖多了,沾了儿子的光,她对他也好了不少。
收好最后一针,咬断线头,小小的一顶虎头帽便大功告成,小巧精致,包含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
双喜适时奉上热水。
自从怀孕后,陶静姝便很少再喝茶,多以热水为主,再佐以牛乳、羊乳。
她一口一口啜饮完杯中水,双喜替小太子换好尿布,在主子的眼神示意下和双杏一人抱太子,一人拿摇篮,悄悄退了出去。
龙牧归猛地一用力便将陶静姝抱倒在罗汉榻上,再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然后细细密密的吻便落了下来。
他的手熟练地剥去了她的衣服,驾轻就熟地提枪而入,她勾住了他的脖颈,带了些主动地迎合他。
两人的喘息渐重,战况也越渐激烈。
龙牧归在一阵疾风暴雨后软倒在她身上,喘着气轻笑,她别开脸,气息也是不稳。
他并不急着从陶静姝身上起来,保持着嵌合的亲密姿态,在她耳边细语,“姝儿今天真热情,我如今真是被你拴在腰上了。”
“皇上说这话不心虚吗?”她淡声反问了一句。
龙牧归忍不住笑了,摩拿着她光滑柔女敕的下巴,哑声道:“难得都会吃醋了。”
“呵。”
他俯在她耳边说:“朕没临幸她们,乖,别闹。”
“您说这话我会信吗?”男人不偷腥,犹如母猪会上树,尤其眼前这个还是个坐拥三千佳丽的帝王。
“我这点儿精力都用在你身上了,哪还有余力,嗯,妖精。”说着他又忍不住吻住她。
陶静姝一双手帮他重振雄风,帝后再掀云雨。
龙牧归极为享受她的主动热情,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改变了态度,他都乐见其成,这会让他感觉自己靠近了她一点点。
陶静姝闭目承受着他的攻城掠地,投入在这场欢愉之中。
床笫之事不是不快乐的,尤其她也没有最初那般排斥着他,所以他想要,她便给,很简总归她如今是妻,他是夫,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她并不认为正妻就该时刻矜持端庄,该放纵的时候就放纵。
“姝儿,我很高兴,真的。”他在她耳边轻喃。
她轻抚着他的背,没说话。
他轻舌忝着她的耳垂,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话,她没听清他到底说了句什么。
其实,龙牧归说的是“多花些心思在朕身上,好不好”。
是的,他十分嫉妒儿子,臭小子十分轻易便获得了姝儿全部的爱和关注,而他却仍在奋斗的路上。
帝后沐浴更衣,再次回到罗汉榻并肩而坐,小太子也被母亲抱在了怀中。
看着儿子小嘴一吸一吮地吃着女乃,已经吃饱喝足的龙牧归仍不免有些泛酸,那都是他的现在却得便宜这臭小子。
心里泛酸,但握住儿子软绵绵小手的龙牧归眉梢眼角却都是掩饰不住的宠溺。
他和姝儿的骨肉,如此便已是世间最好。
打了个女乃嗝,小家伙已经有些迷糊。
陶静姝将衣襟掩好,轻轻拍哄儿子睡熟。
母亲的臂弯间,便是世间最安稳之处,小太子睡得香甜,陶静姝把他放到自己身边,盖上绣着团花福字的小被。
陶静姝掩口打了个呵欠,之前的鱼水之欢着实消耗了她太多精神体力,困乏了。
龙牧归笑着拥紧她,在她耳边说:“咱们一家三口一起睡会儿吧。”
陶静姝没有反对。
小太子被母亲护在怀中,龙牧归则将妻子搂在了怀中。
殿外的雪扑簌簌地下着,很快便铺了厚厚的一层,殿内的天家三口人却睡得一团暖意融融。
细雪覆盖了路面,宫中点灯之后映得细雪闪闪发亮。
陶静姝醒来的时候殿内早已点起了灯,她没再重新梳头,只用一根凤簪简单簪起长发,换了宽松的常服,用晚膳。
龙牧归已经吃过了,但见她意态慵懒地吃东西,自己便也跟着又吃了点。
用过晚膳,陶静姝又喂了儿子一次女乃。
然后,小太子便被双喜抱了下去。
“我们也早早歇了吧。”龙牧归如是说。
“我刚睡醒没多久。”陶静姝实话实说,她现在真的睡意不大。
龙牧归眼神幽暗,声音带着某种明显的意图,“你很快会睡的,相信我。”
陶静姝闻言却是轻笑一声,斜斜睨了他一眼。
龙牧归哪里受得了这风情无限的一眼,直接将她一把抱起大步走进内殿。
人前端庄矜贵的皇后,人后一展抚媚引得帝王慾望失控,化身饿狼凶猛地压倒了她,殿内香炉内掺杂的助兴香料让帝王神勇持久,酣畅淋漓地享受夫妻之乐。
陶静姝累得瘫在他怀中,带了几分不满地斥责,“再点香就别到我这儿来。”
龙牧归就搂着她笑,“我今日兴致好,助兴而已,再说……”
他贴着她耳廓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夫妻私话,当即引来了妻子娇斥的一声“呸”,他却是哈哈大笑,畅快无比。
皇上心情好,身边伺候的人就轻松,听到帝王的笑声,宫人们也跟着不自觉地微笑,凤床上的皇后娘娘却伸手在他的腰上用力搏了一把。
帝王笑着跟她耳语,“姝儿这是对当初失身于朕的事仍耿耿于怀啊。”
陶静姝回他一个“哼”,让他自己体会去。
龙牧归有点儿心虚,但当时的他的想法就是那么的直接。
君王看中了自然要得到,当时她在自己床上,他凭什么不可以临幸?
至于点助兴香料,那都是情趣,也能让她承宠时不那么辛苦,毕竟她当时初尝云雨,他也怕自己弄伤了她。
太想要一个人,情感过于浓烈,控制不好可能就会伤到对方。
龙牧归自认已足够克制,但当时仍将她折腾得腿都合不拢,走路都艰难,也就她能装,人前没事人一样。
据说也是调理了挺长时间才缓过劲儿来,然后一猛子就扎进了深山老林里躲清静。
他理解她当时的心情,便由着她寻个地方平静平静。
只是进了他碗里的肉,怎么可能还有让她跳出去的可能,她有时也是挺天真的。
被人认为天真的陶静姝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她今日被人折腾得有点狠,妥实有些累了。
听着怀中人平缓的呼吸,龙牧归也笑着阖上了眼,并将人往自己怀里又搂了搂。
习惯了凤仪宫的床、习惯了怀中有个她,他如今是越发不爱在自己的紫宸宫里待了。
至于她仍暗自惦记的宫观,呵,慢慢整修着吧,如花似玉的年纪不想着艳冠群芳,却整天想青灯黄卷过余生,有把他放眼里吗?
如今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任性。
也是他把她惯成这样。
花市灯依旧,人潮如水流。
又是一年上元节。
换了男装出宫的陶静姝,身边跟着双喜、双杏两人,至于其他的侍卫暗卫什么的,那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只要不到她眼前碍着她,她都懒得理他们。
今天这个日子她能出宫来,那是因为她把儿子当人质押在皇宫了,否则根本跨不出宫门。
果然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萧郎她是没有,可是却也成了被圈在那高大红墙内的金丝雀。
一国之母听着身分尊贵,天下独一份,可是那又如何呢?
总归是身不由己!
右手里的摺扇轻轻地拍打在左手掌,陶静姝目光却是透过汹涌的人群不知道看向了哪里去,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她出宫了,其实也并不清楚自己出来要干什么。
与民同乐吗?
似乎并不能,人的情感有时候其实并不互通。
她们站在岸边的一株树下,有些清静,但距离她们十几步外的地方却灯火通明人潮汹涌,人声鼎沸。
这一边的她们看着那一边的人热闹,独自冷清。
双喜有些不明白地看主子,千辛万苦地出了宫,可是却站在这里看他人热闹,娘娘心里在想些什么?
“双喜,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出来看灯啊?”
听到主子问话,双喜有些微怔,但还是诚实地点头道:“是呀。”
陶静姝发出一声轻笑,“我呀,来感受人气。”
“人气?”
“嗯,看万家灯火,赏市井百态。”宫里太冷清了,没温度。
双喜突然就明白了主子的心思,心下也不由得黯然了起来。
做为定国公府的嫡长姑娘,姑娘原本是不参加后妃遴选的,可是世事难料,姑娘最终进宫成了中宫皇后。
皇上是对娘娘很好,可是娘娘心里终究是有些意难平的。
陶静姝转身负手看向河面,灯光映射在水面上,映出一河的粼粼波光。
河上有舟,舟角挂灯,有人乘舟赏灯。
河上也有乐声,缥缥纱纵,让人心旷神怡。
这就是人间烟火啊……
身后传来一阵骚乱,陶静姝转身望去,只见一个人自街道前方急促慌乱地跑来,不时回头张望,同时几名大汉正紧追不舍。
陶静姝蹙了蹙眉头。
去年的上元节因为庶妹的原因造成了极大的事故,今年这是又要重蹈覆辙?
那人慌不择路地冲向了陶静姝的位置,立时便有人现身阻挡——那是跟随护驾的皇宫侍卫。
陶静姝却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心下讶然,摆了摆手中的摺扇,道:“让他过来吧。”
侍卫听命让开道路,自然,那些追过来的大汉们是不可能放他们过来打扰娘娘清静的。
“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那士子在听到这样的感慨后仔细打量了一下,终于也发现了她是谁!
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喊了声,“皇后娘娘。”
前年冬夜,他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了城外归来的定国公府嫡长姑娘,以为她与鲁国公府的嫡次女是一样的德性,孰料她却救了他;今年灯市,他同样走投无路之际,再次遇到了已是当朝皇后的定国公府嫡长女,天不灭他!
此时此刻,李志诚的心中根本无法平静,诚如皇后娘娘所说,他们确实是有缘。
“起来吧,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
“谢娘娘。”
陶静姝朝那些追来的大汉看了一眼,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你这是又惹了什么事啊?总不至于江二姑娘到现在还在纠缠你吧?”
说到这个,李志诚顿时心情就复杂又沉重,苦笑地道:“江二姑娘如今是常乐侯府的世子夫人,追我的人是常乐侯世子的人。”
陶静姝不由得扬眉,“哦?”
知道对方这是有意听下文的意思,事到如今李志诚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便坦言道:“那常乐侯世子好男风,心有不甘的江二姑娘与他狼狈为奸,我被他们夫妻困锁了近一个月,今天趁着灯市才得以逃出来。”
陶静姝:“……”
这个事情确实是有一点出人意料了。
想不到江芷珊竟然会嫁给常乐侯世子,那就是个只爱男人的,江芷珊这嫁过去跟守活寡是一样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让江芷珊嫁了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男人啊?
夫妻俩同时中意一个男人,这倒也算是种缘分,只是可惜这被看中的人就命苦了些,但他显然要转运了,遇到了自己。
想到这里,陶静姝笑着说道:“你也算时来运转了。”
“是,草民时来运转。”
对此,李志诚也是深有感慨,今日若非又遇到了娘娘,他只怕只能跳进这渭水河里以保清白了。
这次出逃不成功他便只能成仁,一旦被他们抓回去,他知道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那是他死都不愿面对的。
奴才摆不平的,就需要主子出面了。
在几个大汉在此耽搁时间过久后,他们的主子常乐侯世子终于带着他的夫人寻了过来。
然而江芷珊目光对上树荫下那个一脸淡笑看着她的人时,瞬间面色惨变,脚下发软,若不是身边的丫鬟扶持,她几乎就要委顿在地。
今时不同往日,陶静姝的身分已然高高在上,根本不是她这个失了宠爱的鲁国公府嫡次女能够抗衡的。
常乐侯世子还在叫嚣,定国公府的嫡长女在上流圈子一直是神秘的存在,而且如同常乐侯世子这样的人严格说起来还没资格跟她接近,所以他不识得她是很正常的事。
江芷珊颤抖着身子跪了下去,伏地不敢动。
叫嚣的常乐侯世子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落在那位手执摺扇淡然静立的公子身上,这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江芷珊如此害怕?
因在宫外,陶静姝又一身男装,江芷珊连称呼都不敢乱用,只能干巴巴跪着认罪。
陶静姝“刷”的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摺扇,淡声道:“走吧,去我那三进宅子坐一坐,我左右无事,便帮你们理一理这爱恨情仇。”
常乐侯世子见势不妙想跑,可是侍卫们怎么可能让他跑掉,夹着他往宅子去。
一看到那座所谓的三进宅子时,常乐侯世子顿时有种“天要亡我”的感觉。
这宅子是谁的,京城权贵无有不知啊,那是当今深受皇上独宠的中宫皇后娘娘,定国公嫡长女的私宅,甚至也可以说是帝后在宫外的爱巢,名副其实的小行宫。
就算如今娘娘入宫,这座宅子依旧戒备森严,里面服侍的人一个不少,只为也许某一天帝后有人会过来看一眼,或者是小住一时半刻。
京城的消息有时像插上了翅膀一样传得飞快。
这边的小宅子一有动静,定国公府、宁顺侯府、京兆府就全闻风而动。
皇后娘娘出宫,这可是大事!要是皇上也跟着一起,那更是大事中的大事啊!
在陶静姝不知道的时候,宅子外的护卫等级已经是一升再升,固若金汤了。
倚仗权势对举子行囚禁之事,并对其怀有龌龊心思,这可不能轻饶,这往大了说都是动摇国朝根基。
陶静姝决定给江芷珊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她把双杏叫过来,耳语了几句,双杏面无表情地领命下去,找人去常乐侯府传信,江芷珊夫妇也被送了回去。
对于江芷珊夫妻陶静姝没太多兴趣,但是对于这个叫李志诚的贫寒士子她却有些兴趣。
一开始她没想到,这回又遇到,还跟常乐侯府有关,她突然想到了某一世曾经发生过那么一件震惊京城的大事。
据说是一位探花出身的寒门官员,一举掀翻了常乐侯府。
她忍不住就将这李志诚跟那位能耐不凡的人物连上了,被人逼到绝境后,来个忍辱偷生静待时机,瞅准时机一击即中,替自己报仇雪恨。
嗯,很理所当然的发展轨迹啊。
在听到李志诚说他如今孑然一身,婚约已失,曾经的爱人被设计另嫁他人,在出嫁当天投缚自尽,陶静姝也不免唏嘘。
这世上实在是有太多的不圆满了。
“你如今既然无处可去,我这宅子又空着,便给你做个容身的地方,如今考期临近,也盼着你能皇榜高中。”
“草民多谢娘娘。”李志诚真心实意地对她叩拜行礼。
“银钱若有不便,便跟这里的管家要,只消你他日出仕不做贪官,我就算是没救错人。”
“草民不敢。”
“我帮你也不过是因为咱们多少有些缘分,顺手能帮便帮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今后只要不做恶,就对得起我了。”
“草民谨记娘娘教导。”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匆匆走入。
“娘娘,宫里来人接了。”
闻言,陶静姝不由得蹙眉,“我就不能在外面住一晚吗?”
来人将头低了又低,说:“传旨的太监说,皇上正是担心娘娘会如此,才派人来接的。”
“呵。”陶静姝撇撇嘴,“得了,双喜,咱们走吧。”
双喜笑着跟上主子,往外走。
宅子外的巷道里停放着全副的鸾驾,皇后娘娘出宫静悄悄,回宫却是声势浩大。
而在这一晚,常乐侯世子夫妻两人被灌了足量的催情药锁到了卧房里,江芷珊到底成了名副其实的世子夫人,常乐侯世子却在次日醒转后呕吐不止,直言恶心。
常乐侯夫妻对此却是乐见其成,只盼着儿媳能就此一举有孕,他们侯府也算后继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