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机上没跟他说几句话,下机后又没消没息,连一通讯息都没有的人,今天真的出现在这个会场里,还是主办单位的人?
如果是,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难道……柏清言的唇抿了抿,她是来执行任务的?那……她可带枪了?
他见过她执行任务时的模样,一条生命在眨眼间便消失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生命所遭受的威胁可能也是这样的千钧一发。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柏清言自己愈来愈不安,他伸手拿起座椅上的手机,跟教授说了声抱歉后,站起身就往外走。
“爷爷,我去看看,您先吃。”年静莹不放心地想跟上前去。
她注意到柏清言在听见“七七”两个字时神色就变了,现在又急匆匆地想出去打电话,她若还呆呆地在位子上等,那才是傻。
他边走边拨号,差点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上,虽然及时侧身,手臂仍是擦过了对方的肩膀,将对方撞退了一步。
反射性地,柏清言伸手扶住对方手上的餐盘,餐盘上放置的手机萤幕亮起的同时,他的手机也拨通了。
我的言哥哥。
这五个字在萤幕上显现时,怎么看怎么惹眼,惹眼到柏清言胸口一热,视线不由得一寸寸上移,直到对上对方含笑的娇媚眼眸。
“我的言哥哥,这么急着去哪里呀?”戚栖带笑的嗓让出口的话沾染上满满的妖媚味。
这话一出,声音不大,却也让周围的人听见了,循声望去的人随即爆出一声声惊呼。
“靠!大美人!”
“快看!今天大家讨论的应该就是她没错。”
“果然美得跟妖精一样,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岂不是天天都不愿出门了。”
“小声一点,你怎么满脑子龌龊思想。”
“你高尚?那你干嘛跟人打听她?”
“……”
餐厅的灯光,为了增添用餐气氛,用的通常都是黄光。此时,她的长发自然地披散着,带着卷度的发尾在胸前垂出美丽的弧度,白色的雪纺衫衬得她的脸庞更加白皙,连带让那只涂上护唇膏的唇也显得丰润娇女敕。
头顶的灯光让她在眨眼时,一会儿落下一排浓密的暗影一会儿又消失不见,微仰的头让她的眼瞳因照射入眼底的光线而呈现出迷人的琥珀色,而映在这对琥珀里的清逸面容之人的耳廓竟然慢慢地红了起来。
“我的言哥哥。”戚栖微偏了下头,唇边的笑意更甚。“我突然有些好奇,我的手机号码你备注上写的是什么?”她的眸光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手机,有一种随时都会冲上来抢夺的气势。“是不是写着……”她刻意停顿了下,随后露齿一笑。“我的小妖精?”
浴室里,花洒当头淋下,水流淌过下巴、流过性感的锁骨、劲瘦的月复肌与人鱼线,再沿着一双长腿而下。
哗啦啦的水不断洒下,却不见升腾的热气,再次确认水龙头已转到冷水的位置后,柏清言呵笑一声。
伸手抹了把脸后,他双手撑在浴室墙面,闭上眼想让自己静下心来。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自以为能全盘控制的一碰上她竟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女人是水做的,今天他总算体认了。
以前的他不知道,女人的声音真的可以柔似水,身段可以软似水,就连那唇瓣与舌都可以化成一池春水让人欲罢不能。
她说:“言哥哥,我没有订饭店,你收留我几天吧!”
“我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她睁眼说瞎话地告诉想带她去柜台开另一间房的年静莹。
“我不跟不熟的人睡同一间。”拒绝年静莹好意的她,理由信手拈来。
“我跟言哥哥很熟吗?”她不怀好意地笑着,嘴里回答着年静莹的问题,眼睛却盯着柏清言不放。“我们熟不熟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当气急败坏的年静莹被年云锗拉走时,柏清言也被她推入了房。
喀一声,房门关上时,她温热柔软的唇瓣已贴上他的唇。
……
“柏清言,我们都还没有约会过呢。”
因为戚栖的这一句话,柏清言在今天的研讨会上走神了几次,第一次觉得研讨会的时间太长。
说实话,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不懂浪漫,不说笑话,没有幽默感,也不会说好听话,更不知道该怎么讨女人欢心。
与人相处这件事一直是他的罩门,在学术上他可以侃侃而谈,却不知道该怎么谈好一场恋爱。
他在网上搜寻过一些资料,什么“恋爱教战手则”、“撩妹指南”、“扑倒女神”等等,网友推崇不已的攻略他却看得皱眉。
“柏清言,你不要做你不擅长的事。”戚栖心宽地拍拍他的肩膀。“这种勾引人的事我擅长,我来安排就好,你只要记得出现就好。”
因此,他生平第一次在研讨会结束后便匆匆离开来到饭店大门口等人,活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心情浮躁。
“帅哥,留个电话交个朋友吧?”外国人的作风比较大胆直接,搭讪的话通常说得很明。
“你好,可以跟你交换联系方式吗?”亚洲人或华裔询问的用词语气就显得委婉含蓄一些。
此外,还有想搭讪却脸皮薄但又舍不得错过的人。
“快去要电话,说不定人家真的肯给呢,你不去要怎么知道不行?”饭店门口角落还有朋友间互相鼓励打气上前去要电话的。
好不容易提起勇气走向柏清言,还没开口就已经脸红的年轻女孩紧张地扭着手指。“我……我可以认识你吗?”
侧首,柏清言看了害羞的女孩一眼,有些困扰地揉了揉额角。拒绝这种事他已做过不少,但这个看起来还是学生的女孩让他有点头疼,现在的学生会不会太早熟了?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啊——”女孩一听脸更红了。“没关系,我可以等。”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反而像得到什么助力一般坚定地不走了。
柏清言听得愣了一下。
等什么?
等他和女朋友分手?
看他倏然沉下的面容,女孩心急地想解释。“我——”
叭叭两声喇叭声让柏清言与女孩同时回头。
一台红色玛莎拉蒂车窗上趴着一名妆容精致、美得令人屏息的女人。
“小哥哥,约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柔中带媚,一入耳还渗着一抹戏弄与说不出的暧昧。
看着戚栖脸上那副看戏的神情,柏清言垂首无奈一笑。
他真的不是一个会拈花惹草的男人,偏偏这种被女人示好的场景却被戚栖碰上好几回。
“柏清言,”一回,她好似想说什么,最终却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你的桃花还真不是普通的旺。”
当时的他无言以对,想了想仍是神情认真地对她澄清:“我没有接受过,真的。”
她看着他,缓缓地勾起了唇,纤细的指轻轻点在他胸口,一句话也没说,他却懂了她的心意。
“等等!”女孩诧异地拦下迈开步伐往车子方向走去的柏清言。“你——你真的喜欢像她那样的?”
像她哪样?
女孩的声音不小,戚栖当然听见了,她勾起唇、竖起耳,好奇着柏清言会怎么回答。
“嗯。”他答得肯定,毫不犹豫。“喜欢。”
女孩惊讶又失望地跺了跺脚,找不到再次上前拦人的理由。
“不是说有女朋友了吗?”走上前来的朋友忍不住嘲讽着:“怎么别人一约就跟人走了?”
“你看到那个女人的模样了吧,超级会勾人的,应该没有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吧。”
“我还以为像他那样好看又有气质的哥哥会不一样。”女孩同伴不屑地哼了哼。“果然愈帅的男人就愈渣!”
……
看着躬身坐进副驾驶座的柏清言,戚栖到嘴的那句“喜欢我这样的”硬生生卡在喉咙。
“你——”她讶异地眨了眨眼。“你不是不能……”
坐在副驾座上的柏清言脸色有一些白,眼神有一些空洞,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慌乱紧张的情绪。
“柏清言,你不要勉强。”
“以前觉得不需要克服,现在有点后悔克服得太晚。”他闭了闭眼,放慢呼吸的频率。“我不能一直让你当司机,你不是司机。”
原来如此。
“我又不在意,你如果觉得难受……”
“栖。”他睁眸望她,眼神执着认真。“我可以。”
他的额角泌出了薄汗,唇色有点白,指尖微微颤,这副模样的他却坚定地说着“我可以”。
那一刻,她担心的同时也觉得心疼。
倾身,她手脚灵活地越过排档处跨坐到他腿上,在他反应过来前双手环上他的肩颈,额头抵上他的。
“言哥哥。”她将语调放柔放缓,似安抚、似调情,听得人连心都软了。“我有办法让你今后对副驾座的记忆都是美好的。”她温软的语气连哄带诱:“让我试试,好吗?”
她温热的气息带着玫瑰花的香气,与他身上的薄荷香味交互相融着,不等他回答,微启的唇已轻缓地落在他的额心眉尖,轻吻过他的鼻尖后轻触着他微凉的唇,两人近得只要有一方稍稍动一下,唇便会紧密贴合。
四目相望,他们在彼此眼中,彷佛只要这么看着她、抱着她,就会有一股暖流从心窝油然而生。
他意识到她想怎么做,也想由着她这么做,不想拒绝,心悦诚服。
下巴轻抬,他的唇密密地贴合上她的,在她含笑的眸光中,闭上眼,加深了这个柔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