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羊……那是羊?”经过厨房外头,单九净又惊又喜的睁大眼,指着刚被放血的母羊。
皇甫天绝没好气地将人夹在腋下,因为单九净,他们已耽误了很久,“我知道那是羊,用不着大惊小怪。”
“绵、绵羊……”天呀!老天爷终于听到她的心声了,给她送来保暖之物。
皇甫天绝翻个白眼,夹着人又要走,脏兮兮又臭烘烘,还一股羊臊味,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怕得病。
“等等、等等,皇甫哥哥你等一下,我和陈婶说句话。”好东西在眼前怎么能错过,暖呼呼的羊毛呀!
“长话短说。”他把人放下,显得不耐烦。
“嗯!很快的,一下下就好。”她用两根手指比了个很短的距离,一溜烟掉头往死羊那头跑去,小身影倒是跑得很快。
单九净跑到了陈婶身旁,笑咪咪地问:“陈婶,你羊毛要卖吗?”
陈婶一愣,“卖什么卖,这东西没人要。”
“那你怎么处理?”单九净以为是因为边城养羊的人多,羊毛不值钱,所以没有人卖。陈娇好笑地回答,“丢掉。”
“什么?”单九净瞪大眼睛,暴殄天物、暴殄天物,这么好用的羊毛居然丢弃,他们不晓得大有用处吗?制作羊毛线、羊毛毯、羊毛衫……全是商机,都是银子呀!
“小九,说完了没?”
皇甫天绝不快的一喊,身子往上一跳的单九净连忙回应。
“来了。”她嚷了声,然后又叮瞩陈婶羊毛不要丢弃,洗干净再用水煮过,晾晒在干净的竹竿上,打完猎回来她有大用。
她边走边想着,既然边城还没有人利用羊毛制作衣物,她倒是可以发展这个产业,找个中人大量收购羊毛,再弄个羊毛作坊,大肆推广羊毛制品的好处,百姓们一用就知道好,何愁财源不滚滚而来。
她越想越开心,到了皇甫天绝面前时,她满脸的笑意。
皇甫天绝看她这样就想闹她,“人小话多。”
额头被弹了一下,不敢咬回去的单九净自认倒霉的揉揉痛处,和不讲理的人硬杠吃亏的是自己,她迅速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要去哪里打猎?”
“城外。”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废话,不在城外难道城内有老虎可打?单九净月复诽了一句。
然而她也没再追问,皇甫天绝拉着她走出后门,将人拎上马,随后跨上马,驱马前行,早已候在门外的随行府兵也迅速跟上。
单九净个头小,坐在前头,被宽大的披风一遮根本瞧不见人,她从快让她窒息的披风中钻出头,但是迎面而来的冷风打得她脸疼,赶紧又拉起一角披风遮脸。
见状的皇甫天绝说了一句,“娇气。”
“我不娇气,是皮没你们厚,我的是水做的,你们是牛皮。”她反驳道。
“敢说我皮厚?看来我刚才那几下打得不够重。”
单九净淘气地把披风拉得死紧,只露出鼻子以上的半张小脸,“要不我们比比谁的皮女敕。”
皇甫天绝养尊处优,吃穿用度处处精致,有人伺候,自是细皮女敕肉,宛如白玉,可是北方的风沙真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不时往外跑的他,光洁面皮多了风霜,和一丝丝暗沉的晒色,与足不出户的小丫头一比,立见高下。
单九净是饿瘦的,并非失生面黄肌瘦,经过几个月的调养,肉没长出多少,但气色明显好了很多,肌肤白里透红,水豆腐一般吹弹可破。
“小娃儿幼稚。”又不是姑娘,这有什么好比较,他不屑。
单九净不服气地反驳,“你也没多大。”姊姊我二十七了,小屁孩。
“我十五了,比你大。”他眼露“赢一回”的得意。
她一噎,脸上有着不得不同意的委屈,“我十岁了,也不小了。”
唉!吃亏在身体上,与实际年纪不符。
“真看不出来。”他取笑她个头小。
“……”生气!
低头看见一双瞪得圆滚滚的明亮大眼,皇甫天绝哈哈大笑,“小九,多吃一点,以后就会和你哥哥一样高了。”
单七鹤个子略矮了皇甫天绝一个手指高,但两个人都年少,会再长高,还无法确定谁高谁矮,不过皇甫天绝自是不肯认为自己有抬头仰望的一日,只有他俯视别人的分儿。
她长那么高干什么,女山赵吗?
不满他踩她痛脚,换她提他不想说的事,“皇甫哥哥,你什么时候要改姓?”
“坐稳了。”对于令人不快的话,皇甫天绝置若罔闻,马鞭一抽,冲出城门,往城外的雁归山而去。
“皇甫哥哥,你还没回答,姓单也不错,你看我和哥哥多善解人意,得人喜欢。”
皇甫天绝受不了了,换个方式堵她嘴,“……我捉只雪貂给你玩。”
好吧!她被收买了。
单九净向来喜欢雪貂、蜜袋噩等等毛茸茸的小动物,但是她穿越前,许多动物是保育类不可饲养,就算是可以饲养的,她当护理师要排班,也没法照顾,因此从没养过。
毕竟养了宠物就要负责任,那也是一条生命,不能想到时揉揉抱抱,一忙起来又抛诸脑后,动物比人敏感,也会伤心。
“小九,你还要什么,说出来我帮你弄到手。”冬天猎物少,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就是要眼捷手快,往深山走。
她想了一下回答道:“皮厚,毛多的。”
这话一说出口,皇甫天绝意会地笑出声,“有那么冷吗?瞧你得穿一身毛皮才出得了门。”
“是真冷,才刚入冬就冷得我直打寒颤,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活呀!”一想到还会更冷,她不由得想念空调。
看到她一脸愁苦,他忍不住又笑,“今年就活不了,那明年、后年呢!”别忘了他还得跟着他亲哥去军营。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很快便到了雁归山。
皇甫天绝下了马,顺手将紧贴着他身子取暖的小人儿也拎下马,一路步行往山林深处去,两人身后跟着二十多名背弓带箭的府兵,他们以伞状散开形成半圆,将主子护在中间。
“皇甫哥哥,做人不能太冷心冷肺,我都尽量不去想我悲惨的将来,你还要一再提醒我,这心得有多黑。”如今她还住在城内,不用直接面对北风雪花,到了明年得住在军营里,想想那处处透风的石头碉堡,恐怕是一大悲剧。
冷了大半个月,单九净冻僵的脑子此时才稍微动一下,意识到她得想办法改进兄长为她准备的住处,顺便改善营区内保暖的设备。
苦寒、苦寒,真是又苦又寒,她尚且未踏进军营一步,便能体会到大雪纷飞还要防守的难受,一旦开战了,雪中的作战只怕更艰辛,寸步难行。
突地,她想到自己的护理专业,打仗难免有死伤,她该不该成立个护理站,弄个战地医院,用上西医的包扎治疗方式?士兵们如果可以得到及时的医疗,生命就多了一层保障。
这念头一升起,就像一棵树苗,迅速扎根茁壮,她想她该找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正式拜师学艺,学好把脉和针灸,再融她已知的中医知识和西医治疗法,双管齐下。
“要不我回京时你跟我回去,卫国公府还养得起你。”皇甫天绝觉得这主意不错,府里不缺一双筷子。
她一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单九净不停摇头,“皇甫哥哥别害我了,我才从大伯父手中逃出来,你又要把我送进他的魔掌之中,你的心到底有多狠呀!见不得我过一天好日子。”
看她伸出一根手指头猛戳世子爷的后腰,憋笑憋得脸扭曲的府兵纷纷转开脸,装作没听见、没看见。
“我说的是住卫国公府,谁提忠勇侯府。”谁才是那个没良心的人,他好心收留反而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单九净朝他一翻白眼,“皇甫哥哥没忘记我们离京前做了什么吧!”
丢人、拿钱、抢货……这事让人太痛快了,再来一回他会做得更干净,连桌子、椅子,门口的石狮子也一并搬走,务必做到寸草不留,连隔板都拆了当柴烧,一点也不留给别人。
以前他听人说西北苦,百姓穷困,他一直认为是夸大其词,直到他亲自走一遭,又去过几回城外的军营,这才深切的体会西北究竟有多苦,是长居京城的他所想象不到的。
而偏偏这样苦的地方,单七鹤二话不说地来了,还一待就是三年。
若非为了家人,单七鹤又何必扛起重担?
可是单七鹤在边关付出,忠勇侯府却都做些没良心的事,身为单七鹤的兄弟,他怎么能不生气?
当年他跟单七鹤都不到十岁,在太白楼门口大打出手,为了抢靠窗的包厢。单七鹤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仍不肯退让,虽然他脸也带了伤,但却佩服这小子的骨气,因此越走越近,结为莫逆之交。
三年前,他看着单七鹤因家中变故而远赴边关,被迫小小年纪接下重担,自己还在因少了个对手而心生不满,向皇上要十个大内高手和他过招。
如今,他来了西北,才明白单七鹤吃了多少苦头,自己又是怎么没长进。
“咱们挖了那么大的坑,你以为我大伯父、大伯母是善人,能够不计较把这件事吞下去?”那才叫痴人说梦。他们肯定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用她的血肉来偿还所有损失。
“没人敢到卫国公府要人。”来了就打出去。
“那是我大伯父,不是别人,而且祖父尚在,血缘关系斩不断,以我的年纪他们硬要带我回府你无权留人,更何况那笔银子数目可不小,他们用尽各种卑鄙手段也会讨回去!”
虽然有着血缘关系,可他们四房跟长房,与其说是亲人不如说是仇人。
单九净脑海中有不少原主的记忆,父亲的死源自忠勇侯的无容人之心,以权谋私借刀杀人,而母亲的久病不愈恐怕也是单家人所为,就为了她手中的嫁妆。
“你想太多了,有我护着你,他们想动你可不容易。”大不了让父亲收他为义子,改姓皇甫,看姓单的向谁要人。
“皇甫哥哥你真好,我念着你的好,没有你我不能痛痛快快坑长房人一回,可是我们四房就剩我和哥哥两人了,他在哪里、我在哪里,我们不能分开。”这是原主死前唯一残存的意念,她必须替她完成。
冷就冷吧!千百年来的人们不都这么过来的,她一个现代魂魄还会被寒冷打败不成?尤其她现在又想到可以用羊毛制作御寒衣物,她有信心可以撑下去!
“你……”嘴上说他好,心里向着单七鹤。
皇甫天绝心头发酸,不高兴他在单九净心中的地位并非第一。
“啊!兔子。”一只肥嘟嘟的兔子从树底下的小洞冒出头,眼尖的单九净刚一出声,兔子脑门上冒出鲜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还不去捡,皮厚,有毛的。”傲娇的世子爷冷冷一瞥。
“是,皇甫哥哥真厉害,一出手就命中目标。”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单九净跳到一名壮实的府兵背上,把他当马指挥他上前,让他弯下腰捡起兔子,挂在他腰上。
开什么玩笑,这才刚开始,就她那笑死人的小身板能提多少猎物,聪明人有聪明人的作法,有一群身强体壮的大人在还用得着她一个“孩子”出手吗?当然是能者多劳,她出脑子就好。
看到单小九毫无顾忌的使唤他的人,府兵们也二话不说的听从,皇甫天绝嘴角一抽,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些府兵也随心所欲了,随心所欲到忘了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皇甫哥哥,快,我又看到一只兔子了,我要做兔毛披风,你至少要弄死一百只兔子……”毛茸茸、毛茸茸,好多的毛茸茸,如果做成衣裳,感觉就很暖和,像躺在云朵里,单九净想象得太过开心,一时间说出了个夸张数字。
“一百只?”他一听就知道单九净在胡说八道,也不反驳,只轻蔑地一瞄风一吹就飘上天的薄弱身躯。
“给哥哥做坎肩和雪靴不成吗?而且兔毛会脏,总要做两套替换着。”
她也知道一百只太夸张,不过毛皮这种东西多多益善,总会用得上,硝制好的毛皮能放上好几年,兔肉能炖,能炒,能红烧,抹上盐腌制还有兔肉干,一点也不浪费。
“那我呢!”皇甫天绝冷着脸看她。
“两百只兔子。”她欢快的比出两根手指头。
他冷哼一声,“你想赶尽杀绝?”
“那老虎也行,熊皮不行,毛太硬,扎人,灰狼的颜色我不喜欢,若有白色的狼我也能接受,做脖围或狼皮帽,豹皮太鲜艳,我还在守孝……”父丧三年、母丧三年,她要再过两年才出孝。
一说到“守孝”,皇甫天绝才发现单九净一直穿得灰扑扑的,身上从不配戴稍微艳色的佩饰,别人家有喜事也不靠近。
难为小九了。
“走,说好了要送你一只雪貂,咱们去山涧边找。”手一伸,皇甫天绝习惯性拎人,足下一点,迅速掠去。
“嗯嗯!雪貂,我的。”她点头点得欢快。见她喜笑颜开,皇甫天绝也跟着扬唇一笑。
然而两人越走越远,逐渐与其他人走散,雪貂仍不见踪影。就在单九净有点失望的时候,蓦地,一抹白一闪而过。
“皇甫哥哥,那是不是狐狸?”毛色很亮,光洁无杂毛。
“是。”眼力真好。
“我要。”
“好。”
不知不觉中,皇甫天绝的眼中多了宠溺,而他犹不自知,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对于单九净的要求是有求必应,反正那双灵动的眼儿一眨,他就不由自主地想给出一切。
他把单九净当“宠物”看待,可是反被制约,无形中两人的身分颠倒了,看似皇甫天绝占上风,以绝对的强者姿态傲视群雄,实则单九净的一句话便能让他低头跟着走。
“快,它跑进山壁里了,我们跟进去……”单九净身形小,一钻就钻进容一人通过的山壁裂缝。
“小九,慢点,不要乱钻……”见状,皇甫天绝脸色微变,怕单九净遇到危险也往裂缝处侧身而入。
山壁裂缝很长,很像人家常说的一线天,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快半时辰还不见出口,白狐也一无所获。
“皇甫哥哥,脚酸。”
“我背你。”
“好。”
皇甫天绝背着单九净又往前走了约半时辰,一阵兽吼声从前头传来,听起来像是豹。
都走到这里了,不去看个分晓很不甘心,两人互视一眼,决定走到底,他们都有点小倔气,尤其皇甫天绝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
又走了片刻,单九净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皇甫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好像不冷了,有一阵浓郁的花香味飘来。”
“我也闻到了……这季节哪来的鲜花?”
循着香味走出裂缝,迎面而来的翠绿叫两人一怔。
站在高处的两人往下看,清楚地看见底下是两座相连的山谷,一大一小状似葫芦,大的山谷中有一个很大的湖泊,湖的四周是平坦的土地,长着长草和低矮灌木。
湖泊有条小支流流向小的山谷,在低洼处形成一个小水塘,约湖泊的十分之一大,但是巨石林立,崎堰不平,唯有动物能在其间行走,以人来说十分困难。
更难得是谷中毫无冬天的景致,山谷之中像四、五月的天气,不冷也不热,死紫嫣红的野花随处可见,无数的蜂蝶在两个山谷中来回采蜜,数不尽的兽群低头吃草和饮水。
“皇甫哥哥,我可以买下这里吗?”太美了,还有无限的生机,以及她梦寐以求的宽阔土地。
皇甫天绝看着辽阔的谷底,眼神阴暗不明,“这儿隶属雁归山地界,山那边是迦罗国,此山为两国界山。”
“不能要吗?”她小脸皱得好像吃到黄连,恍若别人挖了她的心,叫人一看心生不忍。
“不是不能要,而是我得回京向皇上禀明,过了明路,日后才不会有闲言,将你以奸细论处。”
“哇!太好了,是我的了,我要命名为葫芦谷,大的叫日谷,小的是月谷……”
西北的冬天冷吗?
有了银子可赚的单九净一点也不冷了,每天穿着羊毛制的内衫和及膝羊毛长袜、羊毛围脖、羊毛帽、羊皮靴子,披着兔皮披风,乐呵呵的往外跑。
她在忙什么呢!
第一是买地盖作坊,大量收购别人不要的羊毛,因为时不时的下几场雪,羊毛洗净后无法曝晒,只好堆积在库房里,等开春后再一起处理,省得让人发觉羊毛的用途。
另外,她也制作了绵羊油,只是绵羊油取自羊毛,因此也无法大量制造,更要等到年后了,如今只有少数人手上才有。
第二是葫芦谷的改造,为了避免过度破坏生态,她只在湖边选了一个范围,请皇甫天绝的府兵开荒,并且设置一些防御设施,以免动物闯入。
单九净想得久远,把这里当成粮食基地,凡事有备无患,做好万全准备可免后顾之忧。
湖里的水是灌溉用水,来自地下涌泉,既然之前能供给谷里动植物用,那么用来浇灌也不致枯竭。在开垦的过程中,府兵也发现不少可用的药草和果树,甚至有十来棵蓦茑的茶树,单九净便将成熟的药草采下请人炮制成药,果树移植到山坡上,另外在半山腰开辟出一块梯田,剪下枝条先做插枝,看能不能存活,母树便种在梯田上,来年便能采摘。
五百府兵二月中旬就要返京了,单九净把握这最后一点时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她不知上哪买来大量的种子,让府兵们进行育苗,在种子育苗期间刚好可以在她挑出来较为平坦的区域盖几间屋子,等府兵走了之后她就能买人来顾田,完美衔接上,没有漏缝。
等忙到过年前,看到瘦了一圈的五百府兵,皇甫天绝气得要追打良心被狗啃了的单九净,皇上亲自拨了三千府兵给卫国公府,这些是他特意带出来的精卫,领队的魏教头是四品带刀侍卫,其他人最少也有七品官阶,可是到了单九净手底下却成了无所不做的杂工,叫他如何不气恼?
单九净尴尬道:“皇……皇甫哥哥,你别气了,大过年我们吃点好的,你看我对府兵哥哥们也很不错,有鱼、有肉,还有暖棚蔬果,等高粱收成,我就用高梁酿成酒,一人一大罅酒,包管他们喝了直呼过瘾。”
“鱼是湖里捞的,肉是谷里打的,暖棚蔬菜的棚子是他们搭的,你做了什么,还有你说要送酒,我们国公府少口酒喝吗?”看把他们累的,回京后他都不晓得怎么交代。
听出话中的怨气,单九净更加心虚了,“好嘛!是我错了,要不我在边关一年,年年给你送酒总成了吧!若有好东西也添你一份,皇甫哥哥对我的照顾我谨记在心,逢年过节我给你烧纸钱……”
“烧纸钱?”他脸色一黑。
单九净干笑地一咬唇,“我说太快了,是给你立长生牌,时时三炷香添福添寿,祈求上天让你心想事成。”
“小九儿,你这张嘴还真是伶俐呀!能把黑说成白,能糊弄别人替你卖命,让我好想把它缝起来。”这是个小妖孽,能言善道,不知糊弄过他几回。
“皇甫哥哥,我的嘴巴不能缝,缝了可就不能吃饭了,你瞧瞧我也瘦了。”她也不想当个没良心的人,可是事情一件一件的来,她只好借用现成的劳动力,一口气办好了才能歇口气,她也累瘦了。
“长本事了,还顶嘴。”皇甫天绝冷冷睨了一眼,但瞧着那张没肉的小脸觉得似乎真的又小了一点。
“就是没本事才找尊大佛抱大腿。”她故意低下头,一副老实的样子,再偷偷由眼角瞧人。
“你……”皇甫天绝冷笑,倒是他的错了,不够神通广大,让人委屈上了。
饭桌边,一直安静的单七鹤忍不住开口,“够了,皇甫,你会不会太瞧得起我家小九,说得好像她故意占你们便宜一样。她才十岁,做人做事方面难免有疏漏,以前爹娘还在时她根本不用操这份心……”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无能。
是滴、是滴,我还小,果然是亲哥,一心护着。
单九净配合的直点头,不时露出讨好的笑脸,表示她知道错了,日后一定改,看在她年幼无知的分上消消气,笑口常开寿百岁。
“我十岁时已赢皇上二十盘棋。”
棋品差的皇上气到掀棋盘,大骂皇甫天绝不知进退,也不知让让一国之君。
当时他回道:“忠君太难,逢迎违心,所以草民不入仕途,皇上多活几年,忠臣肯定比您早死,您得以龙气压住满朝的邪魔妖气。”
皇上被那句“不入仕途”给震住了,久久不能回神,等他想要开口骂人时,人早走远了,唯独他气得脸都绿了,口中不断发着牢骚。
皇甫家也就那几个人,臭小子不入朝为官谁帮他对付东方承那老匹夫?那老匹夫总借着两朝宰相之名逼他善待皇后。
堂堂帝王想睡哪个女人还由着人指手画脚吗?
偏偏东方承掌控一半朝廷势力,他当皇上还不如寻常百姓,身不由己。
单七鹤听出来他的意思是指年纪跟聪明才智没关系,说他妹妹就是那么奸诈,立刻反驳,“你以为谁跟你一样天纵奇才呀!我十岁时还在园子里找岫岫儿,打定主意斗死周太傅次子的铁将军。”
那时他逃课,对家传的武艺毫无兴趣,学武是为了打架不输,并未下苦心去学,可才几年光景,人事已非,现在他想学也没人会用心教他了。
单七鹤想起死去的父亲,手中的茶当酒直入喉头。
“皇甫哥哥,我很笨的。”单九净赶紧装傻,表情天真无邪得近乎蠢。
她现在实在不敢得罪皇甫天绝,绞尽脑汁要安抚住他,那些种苗还没移植呢!她得伏低做小,让人再帮上一帮。
葫芦谷的地势她勘察了好几回,终于有点进展。
她发现谷中有地热,而山顶长年低温,积雪十尺,或许是因为地热之故,才能在冬天还有这般郁郁葱葱的景象。
虽然目前她还不确定是否整年维持一定的温度,但由那旺盛生长的植物还有许多动物群聚的状况来看,气候应该是相当适宜栽种作物的。有这么好的环境,她可以考虑粮食作物一年两种,中间还可以轮作其他作物,维持地力。
前一世她住的小镇一年能种两季水稻,再往南边去还有一年三获,她对农事虽不如老农熟稔,可她男朋友家却是有种药草,药田旁还有一大片稻田,为了表现她的“贤慧”也去帮过几回忙,一忙就要忙上好几天。
他父母都是中医师,但人很好,非常有耐心地教她如何辨识药草,怎么种田,哪个季节做什么都解说到令人一听就明了。
郝爸爸、郝妈妈人如其姓的好,可惜她没有福气当他们的媳妇,两人送她的白玉观音项链还放在电脑桌旁,但她却再也戴不了了。
还有她的未婚夫……背了几十本中医药典才追上的帅中医,不知道要便宜谁了……
对于前一世,单九净还是有很多留恋、不舍和伤感,不过现在都一副萝莉样了,她也只能顺其自然。
皇甫天绝哼了声,“你要是笨,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有时他也自觉不如她,小小的脑袋瓜子不晓得装了多少古怪的想法。
“那你气消了吗?”她小声的问。
“你说呢!”皇甫天绝反问。
单九净笑颜一展,露出八颗小白牙,“哥哥特意从军营赶回来陪我们过年,我们就好好庆祝新的一年。过了一年,长了一岁,过去的事要往后抛,不能回头,没有了这些拖累才能继续往前走。”
“哼!巧言令色。”喝了口酒,神色慵懒的皇甫天绝并未如表面表现出来的恼怒,他只是不喜单小九太看重葫芦谷那块地,不把他当回事,离他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心中莫名地越来越烦躁,只想发脾气。
“是巧言令色,我也就这根玲珑舌和貌美如花足以夸耀……”
“噗!”一口酒喷出。
“咳!咳!”一口茶梗住。
“你、你们是什么意思,一个喷酒,一个被茶水呛到,我单小九除了瘦了点,哪里不是个美人胚子。”柳眉杏目樊素口,小巧的瑶鼻,搭上巴掌大的小脸,谁敢说她难以入目。
皇甫天绝不给面子的笑了,“哈哈……就你这模样也好意思自称美人胚子,你不难为情吗?”好在还有一双好眼能见人,不然就该扯块布包脸,免得吓坏胆小的路人。
“小九,是哥哥不好,若哥哥早点回府,你也不会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单七鹤自责不己,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干疡模样?面目全非?你们白长了一双眼,不识美丑,等我长开了定让你们一个个把话吞回去。”不蒸馒头争口气,她一定要将流失的元气补回来,养出如花似玉的美貌。
“别勉强了,小九,看久了也就习惯了,脑中有物比容貌重要。”皇甫天绝不吝惜补刀。
“小九,哥哥不嫌弃,晚一点我还要回军营,你千万别想不开,哥过几天再回来看你。”他还要回营巡视,不能喝酒。
单九净心情坏透了,看着两张好看的俊颜,心里窝着火,先拿皇甫天绝开刀,“皇甫哥哥,过了年你就十六了。”
见她分明还在生气,却露出笑容,他浑身发毛。“什么意思?”
“不知道你这一回去,皇上会不会心血来潮为你指婚,要是被哪个公主看上了,下回碰面小九就要喊你一声驸马爷了。”让你笑我,诅咒你娶个女夜叉、刁蛮公主。闻言,他跳了起来,“单小九,你太恶毒了。”
单九净头一转,看向亲哥哥,“你不嫌弃我,我嫌弃你,带着一身汗的臭男人,你想娶得到老婆,难矣!”
单七鹤瞬间哭丧了脸,“小九……”别这么坏心呀!他还要为单家四房传宗接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