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大部分的树木已染上一片金黄,微风吹过,一片片树叶扑簌簌落下。
前往隔壁县城的官道岔路上停了一辆马车,赵涵不时自车中探出头来,往另外一条通往威虎营营区的岔路望去。
迸雁南被钟国公接回国公府后,就改回原名钟暮离,由国公爷领着他前往威虎营训练。威虎营是钟国公手中三十万大军中最剽悍的一支军队,里头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每一个都是以一挡百的汉子,实力出众。
日后钟暮离若想要继承国公府,掌管这三十万大军,必须得到威虎营那些兄弟们的认同,所以他这些日子是吃足了苦头。
不过辛苦终于有了代价,他经过挑战,已经赢得认同与支持。
为此,钟国公放了他三天假,他今日才准备离开军营,便让明才先行回京去同赵涵传话,说今日要教她骑马。
这就是赵涵一大早会在这里的原因。
坐在对面的绿豆看着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的她,担心的叨念,“小姐,我们出门搭马车不好吗?您一个姑娘家可不可以不要学骑马?感觉很危险。”
“绿豆,学骑马可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情,你不觉得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吗?”
在现代学骑马可是一种高级娱乐,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她就算骑过马也只是拍戏需要,有专业的人员牵着,根本从未真正骑过马感受那奔驰的快感,难得有钟暮离这个高手愿意教她,她自然得好好把握。
“不觉得。”绿豆摇头,泼了她一桶冷水,“奴婢只觉得小姐您今天同世子爷学骑马回去后**会痛死,明天肯定无法下床走路。”
赵涵瞠她一眼,“绿豆,你真扫兴。”
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稳健有力的马蹄声响,赵涵直觉是钟暮离到了,连忙将头探出窗外,远远的便见到他那挺拔的熟悉身影正朝她方向急驰而来。
她的心情瞬间飞扬了起来,对着不远处的钟暮离挥手,“古大哥,这里!”因为喊得太习惯了,她暂时还没改口。
看到那张如盛放的花朵般灿烂夺目的俏丽容颜,钟暮离冷硬的脸庞不自觉变得柔和,手上缰绳轻轻一挥,催促胯下坐骑加速。
“等很久了?抱歉。”他来到马车边。
“是我早到了。”她推开车门。
他伸出手,“上来,我上回答应过你要带你骑马。”
她不假思索地搭住他的掌心。
身后的绿豆连忙拉住她,“小姐!”
“绿豆,你先回去吧,古大哥一会儿会送我回去的。”
“放心,我会将涵儿毫发无伤的送回去。”钟暮离道。
绿豆看了下神情威严的钟暮离,瑟缩道:“那世子爷,奴婢就将小姐交给您了,请您照顾好她。”
“放心吧。”他手一扯,将赵涵带上马背侧坐着,待她坐稳,一拉缰绳将马掉头,带着她往另一处奔去。
赵涵从未坐在马背上驰骋,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跟骑车开车是不同的感觉,她兴奋的回过头仰颈看向钟暮离,“古大哥,可以再快一些吗?”
“不怕?”
她摇头,“怕就不会让你骑快一些了。”
“好,抓紧缰绳了。”他顺了她的意,手中缰绳一挥,胯下坐骑如箭般飞射出去,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奔驰在弯曲的乡间小路上。
赵涵也不问目的地,任由他带着她享受奔驰的快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暮离让坐骑放慢速度,带着她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座开满各种缤纷鲜花的小山谷。
她惊讶的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花海,“老天,这季节怎么还会有开得如此灿烂的鲜花?”
“可能是这里较温暖的关系,这些植物才能在秋末继续盛开。”他翻身下马后扶着她下来,“这里是我先前抄近路回京时无意间发现的,美人阁制作洇脂水粉舆花露水要用到大量的花卉,因此我才带你过来看看,只是这里并不是单一花卉,对你的帮助可能有限。”
“谁说的,这一大片花卉对我的帮助可大了。”她抬头笑望着他,“谢谢你。”
看着她那闪耀着璀璨星光的眼眸及比花更娇艳的笑容,他恍然有种一切都值得了的感觉。
若不是顾忌着再拖下去花期便过了,想在花谢之前带她来看上一眼,进入威虎营这段时间他不会如此拚命,挑战那些小队长,取得他们的认同,期间的艰辛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
在花海里迈着轻快步伐的赵涵像是想到什么,转身往他方向走来,顺手采了几朵艳丽的鲜花扎成花束,来到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不过是一些日子没见,他身上冷然的气息依旧,但却多了一抹阳刚味,让他越发迷人。
“古大哥,我还没有恭喜你,现在得称你为世子爷了。”她伸出手将那一束鲜花递给他,满脸笑容,“世子爷!”
这些日子以来的谋划、为他操碎了心的辛苦是有代价的,这条金大腿她终于可以抱得稳稳的了,呵呵,太好了。
“涵儿,我还是我,还是你口中的古大哥,我不希望因为身分改变,你对我的态度也跟着转变。”
“不要跟着改变?你的意思是……不要我跟其他人一样对你阿谀奉承?”
“向我阿谀奉承的人很多,但我不希望你在这些人里面。”他撩起她垂落额前的发丝。
她秀眉不由得皱起,小心翼翼的揣摩着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让我抱你这只金大腿?”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吧!
抱金大腿?听到她这么说,钟暮离喉头滚动了下,轻笑道:“你不需要抱我大腿。”
“那……”她皱着眉头。
“我整个人都可以给你抱。”他温暖的大掌抚上她细女敕的脸颊。
老天,他是在跟她告白,还是只是在撩她,没有任何意义?赵涵的脸蛋染上一片绯色,有些紧张的咬着下唇,“古大哥……这种话不能随便对一个姑娘说,会让她误解的……”
“这话我只对你说。”他毫无预警的将她拉进怀中。
她撞进他温暖宽厚的胸膛,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口上,赵涵呆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闻着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好闻气息,听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她的一颗芳心忽然也跟着怦怦乱跳。
怀中的温暖和独特的气息席卷着她的感官,让她不自觉沉醉在他舒适的怀抱中。
想到这儿,她微微甩了下头,羞盈的抬起头,“古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这话是要负贵的……”
这时,她赫然发现什么演技在爱情面前都是屁,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该用那一种表情去诠释她的震撼,她的错愕,她的狂喜……对,狂喜……
她只能像个没谈过恋爱的小丫头一样,呆呆的望着对自己表白的男人,要人家负责。
“只要你愿意给我负责的机会。”
脸上有着淡淡的兴奋,但是赵涵还是尽量努力表现得淡定,这样才不会被他误会自己其实很不端庄。
可是身为现代人的她怎么可能压抑得住,她深吸口气,望着他慎重说出,“我愿意给你对我负责的机会。”
“世子爷,国公爷请您回来后到书房去一趟,有要事与您商讨。”
钟暮离才刚回到国公府里,叶韬便来找他。
见叶韬的脸色有些凝重,他随口一问问:“父亲找我有何要事?”
叶韬欲言又止,面有难色的看着钟暮离。
“有什么事直说吧,若是让你感到为难,我直接去问父亲便是。”
“不,世子爷,您误会了,并不是不方便,而是老奴对这事实在是不方便多嘴。”
“今日父亲见了谁?”
“常平王。”
“常平王?”
据他所知,常平王跟父亲一向没什么交染,即使在朝堂或是宫宴中遇上也只是点个头而已,今日常平王为何会突然前来?看来这事有隐情。“我知道了,我这就前往书房。”他抬脚便走,不过片刻就来到钟鼎纮用来处理机要事务、布置得十分简洁古朴的书房。
“父亲,您找我不知有何事情交代?”
“暮儿,你回来了,今天一整天都上哪去了?为父以为你从军营出来后便会直接回府,没想到到现在才回来。”
“我回古家处理事情,二弟虽然已经能独当一面,但突然接手古家商团,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也是,毕竟你掌管古氏商团多年,许多生意上的事务比他更为清楚,是该回去多多辅助他,让他可以早日独当一面。古家对你有养育之恩,暮儿你一定要尽全力帮助砚北。”钟鼎纮认同的点头。
“二弟若是知道父亲这般关心他,会很开心的。”当日钟鼎纮确定他的身分,认回他的同时也认了他二弟为干儿子。
“好了,先不说这事,你那儿坐,为父有两件事情同你说。”钟鼎纮指着一旁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钟暮离衣抱一撩,在钟鼎纮右手边的位子坐下,接过下人送上来的碧螺春呷了口。
钟鼎纮拿过一个红色信封交给钟暮离,“暮儿,钦天监已经看好几个日子,为父准备开宗祠敬告祖先,你看看觉得哪个日子好。”
儿子认祖归宗后一直未开宗祠祭祖,就是在等好日子到来。
钟暮离连看都没有看便放在一旁,“这事父亲决定便是,只要告诉我是哪一天。”
“好,好,那就定十天后。早点让你正式认祖归宗,你母亲地下有知也会开心的。”钟鼎纮欣慰的点了点头。“还有一事为父要与你商讨……”想到这,钟鼎纮那张本就严肃的脸庞顿时变得更为肃穆。
“第二件事让父亲您很为难?”
“为难倒是还好,就是……”他看向一旁的下人。
早已经练好眼力的下人随即离去,顺势将门扇带上,不让任何人听见里头的对话。
既然父亲不说,钟暮离也不急着问,不疾不徐地呷着香茗。
钟鼎纮看着慢条斯理喝着茶的儿子,这儿子跟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神韵如出一辙,但却承袭了他母亲的精致,线条柔顺一些,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到了二十好几还没能娶上一个妻子?
他吁了口气,“暮儿,转眼就要入冬了,俗话说,有钱没钱,娶个老婆好过年,对于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父亲,您这话说得比媒婆还溜,您难道有意思改行?”
钟鼎纮嘴里那口茶顿时“噗”的喷了出来,差点呛到,他拧着眉头扯着衣袖胡乱擦着脸上还有桌上的水渍,“你胡扯什么,我好好一个大将军不做,当什么媒婆!”
“既然没有,为何同我说那些?”钟暮离放下手中茶盏一盯着钟鼎纮。
“唉,还不是……常平王有意结两姓之好,今曰来探探我的意愿。”钟鼎纮眉头打结,看着一脸淡然的儿子,“我想问问你的意愿。”
“拒绝。”钟暮离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绝。
“嗄?你难道不想看看宝珠郡主吗?”
“不需要,孩儿心中已有中意之人,除了她之外,任何女子都不会成为我的妻子。”他神情冷下,“希望父亲不要持着门第观念逼着我接受您的安排,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绝不妥协,这点还请父亲见谅。”
看着他眼角眉梢现出了几分凌厉之色,钟鼎纮顿时心慌不已,这儿子可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要是因为他做主婚事,一气之下出海消失无踪,那他找谁哭去?他可不能冒这个险。
他连忙摆手,“瞧瞧你,瞧瞧你,为父不过是询问你意见,你既然不想,为父当然不会勉强你,我国公府的地位还不需要用联姻来稳固。”
“父亲能这么想是再好不过。”钟暮离眸光清冷地看着他,“不过,宝珠郡主曾和别人议亲,这事父亲难道不知道?”
“什么,还有这事!”
他点头,“对象是林家三房的林之易,两家已经到了议亲阶段,亲事未成是因为林之易品行有问题,宝珠郡主才毁婚,这事可以向孟大将军打听,事情就是发生在大将军府举办的荷花宴上。”
听完钟鼎纮气呼呼地捶了下案桌,不悦的抱怨,“常平王也真不够意思,女儿跟人议亲过,竟然还装傻来问我结亲的意思。”
“因此拒绝是最好的。”钟暮离说着就要起身,“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回自己院子,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等等,你说你心里已经有人了,是哪家的姑娘?跟爹说说。”话还未说完便收到一记危险的眼神,他连忙为自己解释,“为父是关心你,你放心,为父一向一言九鼎,说不干涉就是不干涉,你的婚姻自主,只要跟为父说是哪家姑娘,品行如何,就算是乞丐为父都答应让她进我国公府大门,还是用红花大轿抬她进门。”说完,他不忘拍胸脯保证,亲爹做到这样的真是没有了。
“她是孩儿的救命恩人,初春,孩儿跟筠心在回京城的路上遭到追杀,孩儿命悬一线,是她救了孩儿。”
“什么,有人追杀你?是谁?跟你有过恩怨还是生意竞争?”一听到这事,钟鼎纮不淡定了,“是否查出是何方所为?”
“是夺命阁,对方不止一次派出杀手想取我的性命,可我只能查到这里,买凶杀我的究竟是何人迟迟无法确定。”
“可恶,竟敢上夺命阁买凶追杀我儿!”钟鼎纮狂拍案桌,锐利的眼眸里瞬间燃起两簇滔天烈焰,“这事,我定追查到底。来人,去请卢冲来一趟!”
数日后。
钟鼎纮震撼的看着手中的资料,有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若不是他信任义弟卢冲,绝对会要卢冲重新调查。
“阿冲……”他的手颤巍巍地指着那份调查,“这上头写的都是真的?卢冲神色凝重的点头,“千真万确。”
“为什么?为什么?”钟鼎纮声嘶力竭的吼着。
“大哥,我跟你一样百思不得其解。”卢冲眉头打个大结,怎么都无法理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当作没这回事?若是这样,对刚回到国公府的暮儿很不公平。”
“我儿子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几次那条命差点不保,全部都是他所为,你以为我这样放过鼎深?即便他是我的亲兄弟也不成!”钟鼎纮激动咆哮。
“要替暮儿讨回公道,你可下得了手?别忘了钟鼎深也是你亲人,你有办法做到公平,不让暮儿感到委屈?”卢冲一针见血地反问。
钟鼎纮顿时感到力气尽失,颓然地坐在椅上,一时间像是老了好几岁,痛苦的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我……会尽量做到公平……不委屈暮儿……”
“大哥,从调查可得知,钟鼎深不止一次买凶杀暮儿,然而当时暮儿不过是个商人的儿子,跟钟鼎深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他的动机何在?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一时气愤,遗真没有想过。”钟鼎纮极力收敛满腔的怒火与失望,逼着自己冷静,“二弟,说吧,你想到什么,怀疑什么,我们先讨论一番,届时才不会忽略。”
“我怀疑当年暮儿的失踪与他有关系。”卢冲眸光森冷,直直看着钟鼎纮。
“暮儿失踪与他有关系!”钟鼎纮惊诧的坐直身子,“当时我在前线作战,对于暮儿被恶奴抱走丢弃这事情并不清楚,那时你在京城,能否详细告诉我当时的情况?”这事情若不查清楚,相信妻子在九泉之下不会原谅他的。
钟鼎纮的妻子嘎玛是少数民族狼族的公主,当时他领兵驻扎在边境上,与不断侵犯边境的梁国对抗,两兵交战打得如火如荼,历经一年的时间终于打败梁国,逼得他们割地赔款并退出边界一百里。
原本边境的少数民族总是会在每个月初二举办市集,因为战争的关系,有一年多的时间停办,胜仗后首次举办的大规模市集可说是盛况空前。
那日钟鼎纮跟着同僚出任务,回来时经过市集,救了被调戏的嘎玛,两人一见钟情,结为连理,战后班师回朝,他便带着嘎玛一起回京。
一年后,嘎玛生下钟暮离,可是好景不常,没多久狼烟再起,钟鼎纮奉皇命领兵出征,将卢冲留下来保护他们母子。
而在他在外征战的期间,他接到了嘎玛病危、儿子失踪的家书,无奈当时战事吃紧,他无法丢下责任赶回京城。
等到班师回朝,回到京城后,嘎玛已经病逝,唯一的儿子也下落不明。
“当年负责调查的是钟鼎深,他回报说恶奴因受责骂而心生怨恨,偷偷将小世子抱走丢弃,当他追到丢弃地点时,那里只有一滩血渍跟被撕碎的孩子衣物,并没有看到孩子。”卢冲虎口抵着下颚,仔细回想当年那件事情,“这事当时就这么过去,没有人有任何怀疑,只是……”
钟鼎纮厘清了前后关系,越发怀疑当年的事,脸色变得铁青无比,怒声对着门外的手下连下两道命令,“来人,去找二爷,将他带过来,若是他反抗,用绑的都给我绑来。还有调派一队人马去将钟鼎深所养的那些护卫全部给我绑了!”
事态严重,钟鼎纮不只让人去寻钟鼎深,还特地请来刑部尚书,大厅外头部署了一层又一层的护卫,这些护卫全都是威虎营调派过来,武功不在话下,为的就是预防有什么突发状况。
他又让叶韬去威虎营寻钟暮离,收到消息的钟暮离心知有大事发生,一刻也不耽摆,策马疾驰赶回国公府。
“父亲,发生何事?”钟暮离抱拳向钟鼎纮以及一旁的卢冲作揖。钟鼎纮神情疲惫的指着一旁的太师椅,“暮儿,你那边先坐,一会儿要处理一件家务事,同时要给你一个交代,还你公道!”钟暮离只是眉尾挑了挑,坐到了一旁,接过下人送上来的茶盏呷了口,既然父亲还不愿意告知他是何事,那静待便是。约莫过了两盏茶时间,钟鼎纮的耐性几乎要用光,滔天怒火即将爆发,这才看到双手反绑被押了过来的钟鼎深。
钟暮离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除了钟鼎深,他还看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林之易怎么会与二叔一同被绑回国公府?看样子他们应该不是初识。
“大哥,你这什么意思?竟然让人将我绑回府,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弟!”钟鼎深怒声咆哮,先发制人。
被押回国公府的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以往大哥是不会这般不顾兄弟情,如今使出这般手段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发现了真相,至于到底有多深入就不得而知了……
打从钟暮离被大哥认回,他就做好真相随时会被揭穿的准备,暗中变卖手中产业,甚至偷了大哥收藏的东华国军事布防图,打算在潜逃到敌国后将图献给敌国皇帝,摆他们父子一道,没想到计画还未完成便被钟鼎纮抓了,现在他只能先发制人,极力撇清。
“若不顾忌你是我兄弟,我早让人一刀解决你。”本来满腔怒火的钟鼎纮,经过时间的沉淀,看到同胞兄弟后,什么火气都发不上来了,内心只有满满的失望。
“我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对待我?”钟鼎深即使心里有些底,却还是选择继续装傻。
钟鼎纮冷沉低笑了两声,忽地怒声咆哮,将那一叠口供丢到他脸上,“鼎深,事到如今,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还能瞒得过我?”
看来真如他所猜测,钟鼎纮什么都知道了。
钟鼎深自鼻腔里发出鄙夷的轻笑,“呵呵,既然我敢做那些事情,就不怕你知道,恨只恨钟暮离命大,连夺命阁那些杀手都没将他杀了,让他有了防备。”
钟暮离微敛的双阵诧异睁大,他几次遭到追杀,竟然全是钟鼎深所为。
“你早认出暮儿是我儿子,为何还如此心狠手辣欲痛下杀手取他性命?”
“一个早该死了的人没资格活在这世上!”都怪当初那死奴才办事不利,明明让他把钟暮离处理掉,谁知人竟没死,若不是手下恰巧看到有人有那独特的烙印,回来禀报他,他还不知道钟暮离仍活在世上。
“说,我要知道真相!”钟鼎纮怒吼一声,大掌一拍,手边的桌几瞬间四分五裂。
钟鼎深阴森森的扯着嘴角,“我要报复你!你明知我对嘎玛有意思,她又跟我比较谈得来,你却不顾兄弟之情抢了她。我要报复,报复你抢了我喜欢的女人,至于你跟她生的那个贱种,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听着钟鼎深的指控,钟鼎纮心下震撼不已,更是心寒,手掌紧握成拳又放开,反覆了几次才压制住怒火。
“嘎玛只将你当成自己的弟弟。”他道出对钟鼎深来说最残忍的真相,“她对你并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这是嘎玛亲口对我说的!”
“说谎!你这骗子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钟鼎深无法接受,声嘶力竭地对他吼着。“这件事是真的,当时我在场。”卢冲无奈的当了回证人。
“你知道?”钟鼎纮皱着眉头看向卢冲。
卢冲尴尬地道:“并不是我故意要偷听,是我在树上休息,你们跑到树下乘凉,我就听到了你们说的那些。”
钟鼎深无法接受这真相,表情狰狞的狂吼,“骗子!你们两个从以前就是一丘之貉!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不过是比你晚出生一年,为何国公爷的爵位是你的,领兵出征掌帅印的还是你,甚至连我喜欢的女人都是你的,我不甘心!”他像是得了失心疯,失去了理智,“我不甘心,我要抢,我要抢,我要把一切抢回来——”
看到几乎疯狂的钟鼎深,钟鼎纮感到心痛不已。
就在这时,三名男子抬了一个箱子进入大厅,“见过主子,见过世子爷,尚书大人。”
“回来了,有何发现?”
为首的蓝衣男子掀开那箱子,自里头取出几封信件以及一张军事布防图,“主子,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在二爷的别院发现的,尤其是这两份,一份是跟敌国往来的书信,一份是军事布防图,事关重大,还请主子先处理这事。”
“你说什么!”钟鼎纮扯过那张地图,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大变,“这……”
钟暮离也颇为惊诧,没想到这钟鼎深竟然会因为爱不到自己母亲,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而背叛一向信任他的父亲,甚至在即将东窗事发时,打算投向敌方。
“对了,主子,这个林之易跟二爷是同伙,我们抓到二爷时,林之易正在与二爷讨论。”
“不,不关我的事,是钟二爷找我合作,我还未……我们只是计画好了,但并未实行……是钟二爷找上我,让我冒充世子回到国公府,然后暗中下慢性毒毒死国公爷,在国公爷死前让他知道,我并不是他亲生儿子,要活活气死他,让他死不瞑目……”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林之易一听到矛头指向他,谎话张嘴就来,将所有事情推到钟鼎深身上。
不过当中有一件事他没撒谎,钟鼎深后来确实有要求他对钟鼎纮下药,打算在钟鼎纮死前揭穿儿子失踪的真相,给钟鼎纮双重打击。
听到林之易说的,钟鼎纮对于钟鼎深这个唯一的手足只有说不出的绝望,神情落寞地看向一旁的刑部尚书,“江尚书,此事关系到叛国罪,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请你勿枉勿纵,一切秉公处理。”他示意手下将那一箱物品交给刑部尚书,“明日我会上书自请处分。”
“国公爷深明大义,皇上定会从轻发落。”刑部尚书拱了拱手,“时间不早,这些事证还有待调查,本官就先回刑部。”
林之易被刑部的人押走,沿途嘶声哭喊,“我是冤枉的!他做的事情与我无关……冤枉啊……”
翌日,钟鼎纮上书自请处分,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当今皇帝是位明君,先暂停钟鼎纮的一切职务,待刑部查清楚来龙去脉后,便又官复原职。
钟鼎深因叛国又买凶害人,被判明年秋后问斩,至于林之易,刑部查清他虽与钟鼎深合谋害钟暮离,但计画还未实行,无须坐牢,但心术不正,被判了四十杖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