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曜轩仓皇奔回家,他神色有些惊慌,一口气连喝了两杯水压惊,还在厅里与丈夫闲话家常的何氏被儿子的举动吓了一跳。
“轩儿,你做什么喝水喝得那么急啊?”
黎月宽蹙了蹙眉,对黎曜轩这毛毛躁躁的举止很是不满。“堂堂黎家少爷,冠医堂的少东,你这模样像什么样?成何体统?”
何氏往他身后张望,奇怪道:“娇儿呢?娇儿跟你一同出去,怎么没一块儿回来?”
黎曜轩哪里还记得自己妹妹,他受到了极大震撼,早把黎初娇抛到脑后。
“可能还在善源堂吧……”提起善源堂,他突然打了个哆嗦,让他拿刀往人的颈子上割,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轩儿啊,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发青,是冷吗?”何氏忍不住走过去试了试儿子的额温。
黎曜轩撇开了头,有些不自在。“我没事。”
这时,黎初娇进门了,嘴上钟道:“哥霊么可以丢下我自个儿回来?你还是我哥哥吗?”
黎曜轩心不在焉地道:“你没脚吗,不会自己回来?”
黎月宽看得心烦,重重将手里的杯盏搁下,没好气道:“你们究竟去做什么了?看善源堂的女大夫是谁了没有?”
“爹,根本不是什么女大夫,是个公子。”黎初娇有些羞赧地说道:“善源堂有个神医公子在坐堂,我打听过了,那神医公子姓纪,名叫纪玉琢,是马馆主先前救回来的,不知怎么就在善源堂坐堂了,长得是一表人材、风度翩翩……”
黎月宽不理会女儿,刹时一双利眸看着黎曜轩。“轩儿,是真的吗?”
黎曜轩蹙眉嘀咕道:“哪里是什么神医,就是医术奇怪了点,用的东西奇怪了点……”
黎月宽面色一沉。“如何奇怪?你具体说说。”
“就是……”黎曜轩脸色复杂得很。“他……在人的身上缝线和动刀子……”
“你说什么?”黎月宽的瞳孔猛然收缩,搁在茶几上的手也微微握紧了。
“是真的!爹!”黎初娇连忙附和地说道:“我也看得清清楚楚,纪公子真的在人身上穿针缝线还有动刀子!”
“你给我闭嘴!”黎月宽心烦的吼道,又急急问黎曜轩,“那人是怎么缝线和动刀子的,你详细说清楚!”
黎曜轩将两个病例的治疗方式详细说了,黎月宽听完,久久不发一语。
“爹,您如何看?”黎曜轩面上百思不得其解。“那什么纪公子的,为何会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治疗病人,且又真的能令病情好转?他究竟在变什么把戏?抑或是掩人耳目的妖术?”
“什么妖术?”黎初娇不服气的说道:“哥哥自己不如人,就说人家是妖术,咱们当场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咱们眼睛都没离开过,又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能使什么妖术?”
何氏见丈夫面色凝重,便扯了扯女儿的衣袖,小声道:“娇儿,你别吵了,没看见你爹在想事情?”
黎曜轩迫切的问道:“爹,您可是知道什么?”
今日他所见到的,大大的打击了他的自信,他问自己,若是遇到相同病人,他能救吗?
答案是他一丁点把握都没有,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救今日在善源堂看到的那两个急症病人。
“多年前,我曾在大月国看过开膛剖月复之术,但在咱们大锦朝是前所未闻,你们薛世伯乃是宫中太医院的院使,是一等一的外伤好手,医术极为高明,可我也从未听他说过能在人的身上穿针缝线及动刀子,且你说的在颈子上动刀子的情况,又和我所见过的开膛剖月复情况不同,你所见到的那种情况更为凶险,一个不好病人便会身亡。”
他虽然想不通那在颈子上动刀的是什么病症,但他毕竟是医者,细细推敲也能明白情况的危急。
“那该如何是好?”黎曜轩懊恼道:“善源堂来了个医术那么古隆斑明的人,连爹都模个着猜不透,不会将咱们的病人都抢光吧?”
“你这是做什么?”黎月宽很是不快。“这么快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黎曜轩蹙眉道:“儿子这还不是急的吗?”
“急什么?”黎月宽冷笑。“任凭他医术再高明,也不是人人都愿意让人往自己身上缝和动刀子,明日我就亲自去会会他!”
“好啊好啊!”黎初娇在一旁鼓掌叫好,加油添醋的说道:“爹,纪公子医术真是极为高明,又有胆识,我看哥哥连纪公子一半的一半都比不上,光是看着哥哥就吓得脸色发青……”
何氏连忙拉开不识相的女儿。“娇儿,回你房里去,不要在这儿添乱。”
黎初娇还想再说什么,硬是让何氏给拉走了。
回房路上,黎初娇向自个儿娘亲吐露心声,“娘,今日女儿一见那纪公子即万分倾心,他丰神俊朗、胆识过人,看起来又无比的尊贵,在苏月城里还没见过有这样的人物,女儿已经决定了,非纪公子不嫁!”
何氏惊愕的停了下来。“什、什么?”
黎初娇毅然决然的说道:“女儿要嫁给纪公子!”
何氏快昏倒了。“胡闹!”
“怎么会是胡闹?女儿是真心的!”黎初娇理直气壮地道:“娘,您想想,纪公子医术不凡,但无家可归,听说他是因为迫于无奈,才会寄住在善源堂里,以坐堂换取食宿,若是让纪公子入赘咱们家,将他纳入咱们冠医堂,爹多了个得力女婿,岂不是一举两得?咱们黎家,若要靠哥哥一人,那恐怕会倒,多个人才不是很好吗?将来也可以助哥哥一臂之力啊!”
黎初娇将打听到关于纪玉琢住在善源堂的前因后果,自以为是的诠释了一番。
何氏被女儿一番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说得晕头转向,却莫名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生的儿子,有几斤几两重她心里清楚得很,轩儿绝不是可以撑起冠医堂的人才,可有什么办法呢,她就只生了一个儿子。
要是真如娇儿所言,那纪公子当真有高明医术,且又肯入赘黎家,对黎家而言肯定是件好事。
“娘,您去跟爹说说,把女儿的意思让爹知道,让爹快点去见见纪公子。”黎初娇开始胡搅蛮缠了起来。
何氏沉吟着,半晌说道:“一切等你爹会过了那纪公子再说,若是过不了你爹那一关,你也别再提了,省得惹你爹不悦。”
黎初娇喜上眉梢。“娘,您这是答应会跟爹提对吧?是吧?”
何氏瞪了女儿一眼。“你这丫头庄重点,不要事情还没成就传出去,若出现你看上什么男人的流言,丢了黎家脸面,我非剥你的皮不可!”
黎初娇笑嘻嘻的说道:“等娘您看过纪公子就会明白女儿的心情了。”
夜色如墨,一轮明月高挂在天际,院子里,一个个竹篓里有谭沄娘摊晒的酱菜,风吹落的花瓣莫名的令人感伤。
马彩蒙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着天空的星星放空,虽是放空,今夜却是她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对未来感到茫然。
她要一辈子倚赖空间行医吗?若是哪天空间消失了,她要如何是好?若再遇到像今天一样,无法立即进空间医治的情况,又该如何是好?她要如何抉择?如何取舍?
她觉得自己迷失了方向,穿越以来的自信消失了,想要靠收取诊金来照顾马家人的雄心壮志不知跑哪去了,只剩下了浓浓的无力感和力不从心,觉得自己枉为医者……
一个人影默默的靠近她,沉声道:“不必自责了。”
马彩蒙低头看到阴影和一双黑色绣有祥云图案的靴子,她心里一跳,飞快回头,果然看到了纪玉琢。
这家伙半夜不睡跑出来做什么?如果她是他,今夜一定特别好睡。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做了正确的判断,也付诸行动,还很完美的收场了,如果没有他出手,那喉梗阻的患者家属现在已经在办丧事了。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她立即武装起自己。“别自做聪明了,谁跟你说我在自责的?”
“你浑身上下都在说,你很自责。”纪玉琢站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的立场当然不能马上决定,你也是为了患者着想,若没有十足把握就动手,对患者可是相当危险的事。”
她虽然是外科医师,但实务经验尚浅,以她的资历,能在设备完善、人员充裕的开刀房里完成手术已经很好了,今天的情况,没人能苛责她。
马彩蒙眼神复杂。“你不明白。”
他又不知道空间的存在,她是因为想用空间,差点延误了治疗而自责,他又怎么会明白她此刻的五味杂陈。
咦?不过,他是来安慰她的吗?不是来嘲笑她的?
“就当我不明白好了。”纪玉琢坐了下来,深深的看着她。“不过,我明白一点,你不会见死不救,如果我没有出手,你会出手的。”
马彩蒙一愣,是吗?如果他没出手,她会出手?
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他怎么能确定?不一定她想不出支开所有人的办法,又下不了决心在众人面前动刀,就错过了黄金治疗时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今天都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那患者可能会死掉,而我现在已经把自己深深埋在土里了。”
纪玉琢嘴角一挑。“要知道,面对复杂多变的病情和不同的环境,即便是医师做的决定也不会完美,因此,只要尽了全力,不愧对自己便行,自责这种情绪大可以收起来。”
马彩蒙看了他一眼。
才他索性用了医师这个词而不用大夫啊……好吧!这样她反而自在,他们都知道彼此来历,只差没说破而已。
纪玉琢并未看她一眼,神情有些高傲,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今天那喉梗阻的患者教活了,可若他死了呢?他的家属可能会怪罪我们,医患纠纷可能搞得我们身心倶疲,若是那样的话,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自责吗?懂得自省是好事,但过度的感性就没必要,医者仁心,只要竭尽自身所能,抢救到最后一分一秒,就是本心了,医师是人,不是神,不要抱持着你要救活每一个病人的愚蠢想法!”
马彩蒙大大的一震,她倏地抬眸,不敢相信的看着纪玉琢。
有一回,公车翻覆送来三十多个伤患,她抢救一个浑身是血的五岁小女孩,在小女童心跳停止的那一刻,她的泪水也不断的涌出,深沉的难过令她几乎无力再去救治下一个伤患。
当时,也在急诊室里抢救的于卓看到了这一幕,大步朝她走过来,冷冷的说道:“医师是人,不是神,不要抱持着你要救活每一个病人的愚蠢想法!收起你的眼泪,立即尽速去抢救下一个伤患才是你现在要做的事!”
当时他说的话一直刻在她心上,成为了她往后面对患者死亡能够支撑下去的动力。
“你……你这些话是从哪听来的?”她呼吸急促,感到阵阵晕眩。
同样是从现代穿越而来,同样是医师,还擅长外科,他不会是……
“什么听来的?”纪玉琢忽然剑眉一扬。“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这是我自己的见解,怎么,有问题吗?”
马彩蒙定了定神。对,不可能,他不可能是于卓,若他是于卓,她的名字没有变,他应该早认出她来了,又为何会不与她相认?
所以,他不是于卓。
她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让你不高兴了,我道歉,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我曾经也听一个人说过。”
纪玉琢眼里燃起了两簇火苗。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谁?”
马彩蒙垂眸,意兴阑珊。“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是一个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
纪玉琢的眼光突然炯亮。“如果能再见到呢?”
马彩蒙一愣。“嗄?”
纪玉琢微微眯起眼睛。“我说,如果你能再见到那个人呢?”
马彩蒙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纪玉琢低头盯着她的脸,唇角微弯,眼睛带笑。“敢不敢跟我打赌?”
马彩蒙蹙眉。“打赌?”
“对,打赌。”纪玉琢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你能再见到那个人,你嫁我为妻,如果不能,我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即便要我摘天上的月亮,我也会给你摘下来。”
马彩蒙觉得赌注很是奇怪,怎么会冒出“嫁他为妻”这一条赌注?难不成他是对她有意思才赖在这里不走?可他条件并不差,她这么想会不会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管如何,这个赌局她是稳操胜算,赌注不管是什么,赢的都是她,因为,她不可能再见到于卓了。
“好!我跟你打赌。”她爽快地道:“反正我赢定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人的,除非……”
纪玉琢眼中划过一丝狡黠。“除非什么?”
马彩蒙失笑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除非她又穿越回去,不过那机率应该等于零吧!
“大娘,您得的是轻微的风寒,一日三次,每次两颗药,很快便能根治。”马彩蒙送走了上午最后一个病人,起身伸了伸懒腰。
善源堂已经恢复了名声,一个早上求诊的人很多,但都是简单的病症,不是风寒就是吃坏了肚子,严重一点的就小儿发热,她一个人就绰绰有余,纪玉琢在旁边无可无不可的看着书,也不知道他究竟有看进去还是没看进去,久久才见他翻一次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姑姑,”马琉璃探头进来。“咱们可以吃午饭了吧?饿死我了!”
马彩蒙笑着点了点头。“你跟东盛先去用饭吧,我收拾收拾,马上过去。”
她将看诊时间分为早诊、午诊、晚诊,也刻了木牌立在善源堂门口,如此他们才有时间好好吃饭和休息一会儿。
上午感冒的病人太多了,她从空间拿的感冒药几乎快用完了,她盘算着叫纪玉琢也去用饭,她要进空间再拿些感冒药。
“你也去用饭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就过去。”
纪玉琢看了一眼桌面。“也不乱,等你收好了一起过去。”
“好吧!”马彩蒙也不坚持,吃过饭,她会回房间小睡一下,到时再进空间取药也行。
不过,也不知道纪玉琢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只要她出了闺房,他总是与她形影不离,像在监视她似的。
“姑娘,黎馆主来了!”东盛匆匆进来诊间。“不只黎馆主,昨日来过的黎公子和黎姑娘也又来了。”
“他们还真闲。”马彩蒙脸黑了下来,她疾步走出诊间,纪玉琢挑了挑眉头,也摆下书本跟着出去。
候诊厅里有三个人,为首的是黎月宽,后面是黎曜轩、黎初娇,比起昨日,黎初娇显得更加花枝招展,发髻上插着三支金、玉、银步摇,红玛瑙耳坠子,脖子上挂着一条偌大的珍珠项链,一袭簇新的桃红色纱裙,脸上不知抹了多少脂粉,显得光彩动人。
马彩蒙看着他们,淡定自若。“现在已过了看诊时间,有病下午再来吧!”
黎初娇不悦道:“什么话?我们不是要看病的!”
“是吗?”马彩蒙兴趣缺缺的问道:“这里是医馆,不是来看病,那你们来做什么?来逛一逛吗?”
“咳!”黎月宽清了清喉咙。“彩蒙,马馆主如今情况如何了?可还是昏迷不醒吗?”
马彩蒙不屑道:“这问候来得还真早,黎馆主这样关心家父,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黎月宽很是尴尬,他以为不会再见面了,故此对马家做得很绝,只有马南风刚昏迷时来探望过一次,认为马南风没救了之后,他便开始挖走善源堂的大夫,明知马家顿失经济支柱不好过,他也不闻不问,后来还退了亲。
“爹,不要理她,旁边那位便是纪公子。”黎初娇满面娇羞的说道,眼角一直在偷瞄纪玉琢。
黎月宽看过去,果然是个外貌出众的人物,他朝纪玉琢点了点头。“久仰了纪公子,听犬子说纪公子能够在人的身上穿针缝线,还能往颈子上动刀子,叫人佩服。”
纪玉琢淡然开口,“有何好佩服的,不过小事一桩,不足一提。”
黎月宽蹙眉。好傲慢的姿态!好不可一世的家伙!
昨儿夜里孩子们的娘对他说了,女儿对纪公子有意,还说了一大堆将纪公子招为赘婿有益无害的话,说是将来可以帮衬儿子,又可增加冠医堂的实力,他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再者,他也对穿针缝线和脖子开刀心痒难搔,若这人变成他的人,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学习了。
“纪公子,这是我爹。”黎初娇与有荣焉的介绍道:“我爹是苏月城第一大医馆,冠医堂的馆主!”
纪玉琢勾着唇角。“我若是你,就不好意思这样大声宣传。”
黎初娇不明所以,追问道:“为什么不好意思宣传?我爹救死扶伤,很光彩啊!”
纪玉琢面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黎月宽勉强出声道:“看来纪公子对黎某有些误会……”
他尚未说完,便听到外头风风火火有人冲进来。“马大夫!马大夫救命啊!”
所有人顿时往外看,就见一名衣饰华贵的妇人和几个婆子、丫鬟扶着一名老太太进来,马彩蒙认得那个妇人是宝轩阁的齐太太,是她来到大锦朝后第一个病患,也拜她宣传所赐,她才开始有病患上门求诊。
她连忙迎上去。“怎么了齐太太?”
齐太太急道:“马大夫!您快给我婆母瞧瞧,她打牌打着忽然就这样了!”
马彩蒙见齐老太太脸色煞白、嘴唇青紫,心里一惊。
纪玉琢已经大步过来。“快扶到诊疗床!”
东盛立即过去帮忙,迅速将齐老太太移到了诊间的诊疗床上,黎家父子三人也连忙跟过去。
马彩蒙知道现在必须量血压和照心电图,这九成是急性心梗塞,没弄好齐老太太几分钟之内便会死去。
纪玉琢迅速拿起马彩蒙搁在桌上的听诊器给齐老太太听诊。“心律失常、休克、心力衰竭……”
马彩蒙心直往下沉。
齐老太太现在要立即取出血栓,使冠状动脉管通畅,可三种要命的并发症同时出现,这说明齐老太太没救了,就算立即带去空间,就算有最好的心脏内、外科医师在也没救了,可能还没开始手术就一命呜呼了。
“马彩蒙,长针!”
马彩蒙回过神来,就见纪玉琢已不由分说的解开了齐老太太的衣襟,引得众人一阵惊呼,一群丫鬟婆子都大惊失色,齐太太手忙脚乱的想给齐老太太穿回去,被纪玉琢利眸一瞪便缩了手,不敢造次。
马彩蒙这回没再犹豫,她立即找到最长的细针,在纪玉琢消毒了双手之后递到他手中。
“消毒胸口!”
听到纪玉琢的命令,她立即用棉花沾碘酒消毒了齐老太太的胸口。
纪玉琢手持长针,对着齐老太太的心脏刺了进去,四周的惊呼声全然没影响到他,他就像在一个只有他和病患的空间里那般的镇定自若、聚精会神。
齐太太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她想阻止,却又不敢,只能无助的向马彩蒙求助。
“这……马大夫,这样行吗?”
马彩蒙眼神坚定。“相信我,齐太太,不会有事的。”
纪玉琢已用长针将血栓给挑开了,彷佛他能看见心脏,有透视眼似的。
黎月宽神色怪异的出了诊间,走出善源堂,黎曜轩、黎初娇连忙跟上。
“爹,您看得出来那是哪门子的医术吗?”黎曜轩急急问道。
黎月宽不发一语,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适才那老太太很危急,他虽瞧的出来是急性心疾,研判可能是血塞住了心管,可却无法医治,但那年轻人竟做到了,而且只用一根长针便做到了。
“爹!您倒是说句话啊!”黎曜轩急道:“您看出破绽没有?那家伙用的是哪门子的妖术?”
黎月宽摇着头,自言自语的道:“天下间竟有这样出神入化的医术,叫人惊叹,开了眼界。”
黎曜轩听清楚了,却更为烦躁。“爹您说什么呢?不是妖术吗?您确定不是妖术?”
黎月宽蹙眉道:“你们年纪相当,你怎么就没那种本事,只有这一丁点出息。”
黎初娇可乐了,她向前挽住黎月宽的手臂,笑盈盈地说道:“我就说纪公子医术高明吧!爹,娘跟您说了吧?我要嫁给纪公子,把纪公子变成您的女婿,让哥哥向他学医术!”
听到这话,黎曜轩将脚下一颗石子踢得老高,不悦地道:“我才不要向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学医术!什么跟什么!”
黎初娇回头对他扮了个鬼脸。“还妒嫉人家长得俊俏,哥哥果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