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底是什么意思?”苏小小越听越迷糊。
“就是……”福佬一时语塞,看苏小小的困惑样也不像是装的,他只好看向燕司南。
“妳管他什么意思!”燕司南懒得解释,也不觉得有必要解释,一确认她来历,他内心一把怒火顿时蹭蹭蹭的直往上窜,管他怎么回事,先开骂再说。“妳这人也太不负责任,答应要来工作却随便放人鸽子,妳知不知道造成我多大困扰?我可是帮妳代打了一个月!一个月!妳当我闲啊!”
“我没有,我两个月前就出门了……”苏小小替自己喊冤。
“笑话!台湾就这么点大,两个月前就出门,用脚走都能绕几圈了!妳要撒谎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别以为妳是女的我就不会揍妳!”她不说还好,一说燕司南更生气了。
“那倒是,燕家小子从来不懂得什么叫作怜香惜玉,最近刚好又遇上每月一次的『那个来』,脾气超暴躁,妳可要当心啊!”福佬以深受其害的心情沉痛提醒。
“你才那个来,老子是男的,你找死是不是!”燕司南持续暴走喷火。
他最气旁人拿这事做文章,偏偏大家总爱在这段“发作期”故意戳他痛脚,以惹怒他为乐,甚至还有无良房客拿他一天发火几次来开赌,气得他都要脑充血。
原本这种特殊时期他要么关房里不出来,要么干脆暂时离开驿站,但这次为了服务生的空缺,他不得不出来“抛头露脸”,为此不知被那群该死的房客捉弄过多少次,也难怪他对苏小小怨念深重。
“Yes!又一次!发财啦、发财啦。”福佬笑呵呵握拳,明显也加入无良房客聚赌团。
可恶!难怪福佬会故意煮那什么“苍蝇丸”,为的就是要激怒他!燕司南想通前因后果,气得抄起一张板凳就往福佬扔,别看福佬胖得像颗大气球,居然动作灵活的闪过了。
“你再发飙就要把那小泵娘给吓跑啦!”福佬眼尖的发现苏小小想逃跑,立刻开口示警。
“妳给我站住!”一听到苏小小想弃职逃跑,燕司南哪肯同意,立刻冲过去伸手拦人。
无奈燕司南的气势实在太凶恶,苏小小误以为他要动手开扁,吓得尖叫一声火速拿出一块褐色盾牌挡在面前自保,燕司南收势不及,指尖碰上那块褐色盾牌,登时触电般被往后弹开,亏得他底子好,只后退一步便稳住身体。
“这是什么玩意儿?”燕司南脸色微变,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没受伤,就是隐隐生疼。
这盾牌会将攻击者的力量加倍反弹,苏小小看燕司南只被盾牌弹开一步,显然对自己没有恶意,天性善良的她顿时良心不安,赶忙将盾牌给收起来。
“对不起。我以为你要伤害我,才会……”苏小小没把话说完,内疚的朝他鞠躬道歉。
“妳是妖怪?”燕司南见状不但没领情,声音还整个冷了下来。能一眨眼变出那种东西,十有八九不是人,而是他生平最痛恨的妖怪。
苏小小胆怯的点点头,看得出来老板要自己来找的人对她非常不友善,而且脾气超级差。
“刚刚那是什么法宝?看起来像一面盾牌?”福佬倒是对她的能力很感兴趣。
“那是我的壳的变形。”苏小小憨然一笑。
“壳?什么壳?”福佬没听懂。
“蜗牛壳啊。”苏小小天真无邪的朝两人露齿一笑,“我是一只蜗牛精。”
“什么?”
他们没听错吧?燕司南和福佬异口同声后又不禁面面相觑,感觉像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蜗牛精?蜗牛精耶?简直是闻所未闻!
“蜗牛也能修成精?听都没听过,骗人的吧?”燕司南无比怀疑。不是他瞧不起蜗牛,虽说万物有灵,但真不是随便一种生物都有办法修成妖精,不光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还关乎天生资质,要不怎说有没有灵性差别很大?
“我没骗人。”苏小小澄清,“蜗牛是比较笨,要花很久的时间才有办法修炼成精,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修了多久,但老板说我应该有千年修为,而且我还是天上地下唯一一只蜗牛精喔。”
虽然话是别人说的,她只是转述,但如此自夸还是让她感到不好意思,隐约又有些自豪,脸颊不禁微微发烫。
“千年修为?妳?”
“天上地下唯一一只蜗牛精?”
燕司南和福佬再度齐齐震惊,但话是从驿站老板口中说出,可信度大增,再对比眼前这位笑得有些天然呆的民初穿越少女……
“等一下!如果妳有千年修为,那还来驿站当什么服务生?要作威作福谁敢挡妳?”燕司南提出质疑。
“可我不想作威作福啊,”苏小小忙不迭的摇头,“每天开开心心在山里过日子,偶尔下山晃一晃,这样就很好,但有人想抢我的法宝,幸好被尾随而来的驿站老板阻止,我没办法,只好先来这里躲一躲。”
她原是一只隐身在深山里不知年岁、与世无争修炼的蜗牛精,打从有意识以来,下山游历不超过五次,直到最近这一次,也就是两个月前,她才走到半山腰,忽然来了一批妖怪对她群起攻击,她从没上阵对敌过,即便有修化成形的超级法宝“盾壳”护身,也闹了个手忙脚乱,幸好此时有位她误认成姊姊的驿站老板出手相救,才让她免于被掳走。
那位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驿站老板说,他暗中盯着这个专门劫掠妖怪法宝的不法组织已经一段时间,见他们又有大动作才会暗中尾随,对她修炼出来的超级法宝盾壳也是相当惊奇,赞誉有加。
不过苏小小一出门就被妖怪围攻,饱受惊吓,沮丧到想直接掉头回山,老板却说对方此番碰壁,势必不会善罢干休,她想在山里继续清闲度日暂时是不可能了,驿站正巧缺一个服务生,不如先去驿站避风头,又可游历解闷,一举两得,她听得心动便答应了。
“所以妳就这样被老板拐来当服务生了?”听完苏小小解释自己来驿站的缘由,福佬顿时一脸同情,“交换条件是什么?”
会住进驿站的房客背后都有故事,也都是老板招进来的,能让惯常作威作福的妖魔鬼怪和人类杂居一处而不天下大乱,其中自然大有文章。
每位驿站房客几乎都是濒危或濒死或穷途末路之际被老板“路过”搭救,老板会发出邀约,但房客也等同把自己“卖”给驿站老板,可能是入住期间必须任由老板差遣,可能是必须无条件答应帮老板一个忙,可能是签定期限成为员工等等,内容会依对象做更改,通常在急难时,大伙儿都答应得很爽快,等真正来到驿站成为房客,才会发现自己被骗了。
例如来驿站后没了后顾之忧,以为可以放纵了,结果被其余房客殴打,因为老板不喜欢有人在驿站闹事,谁敢闹事,他就会点名房客去打趴对方,不履约也会被殴打,履约不达标也会被殴打……总而言之,驿站根本就是个由变态阴险老板操控的以暴制暴世界,而且被指使的家伙为了发泄对老板的长期不爽,通常会揍人揍得特别狠,把这个“惯例”很好的传承下去。
又例如前一任柜台服务生阿坤,一开始听说只是来当服务生十年,还傻傻自认非常划算,后来才惊觉柜台服务生根本是一份经常有生命危险、无人想做的倒霉工作!
实在是想找老板算账的各路众生太多,就连房客也数不胜数,无奈没人能找到老板,那谁会是那个在第一线面对奥客的人?
柜台服务生!
亏得阿坤八面玲珑又有能力,才按捺得住镑路凶神恶煞。
至于眼前这位苏小小,不是福佬看不起她,连人类属别的燕司南都能轻易吓住她,她真有办法在一票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中生存吗?
“没有交换条件,就是来这里工作啊,老板说我只要在这里工作,就能住在这里避风头。”苏小小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里头的水有多深,老板有多奸险,回答得一脸天真无邪。
“又一个被骗来的……”福佬摇头叹气。把涉世未深的千年蜗牛精拐来当门面,老板的良心都不会痛吗?不对,他家老板根本没长良心吧!
“妳除了能挡攻击,还有什么别的能力?”燕司南暂时放下对妖怪的成见,急急追问。
要当驿站服务生,自保只是基本功,万一苏小小连一天都撑不下去,还不是得由他上阵?他才不管老板是如何拐人的,但他再也不想代打当那该死的服务生了!
是指当服务生的能力吗?苏小小似懂非懂,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我之前都在山里,很少跟人打交道,会的不多,老板说没关系,不会可以学,你会负责教我……”
“妳给我等一下!”燕司南听见非常不妙的关键词,“妳说谁会负责教妳?”
“……你?”见燕司南脸都黑了,苏小小又开始悄悄往后退。
“我?为什么是我?妳确定老板是这么说的?这不可能!妳知不知道我是谁?猎妖师!猎妖师听过没有?我祖上八代都是猎妖师!妳找死才让我教妳!”燕司南越吼越大声,要是声音有能量,苏小小八成都要被吼到天边去了。
“你这么激动干么?她只是遵照老板说的话转述而已。”福佬看苏小小一脸委屈害怕的贴着墙,就差没瑟瑟发抖了,忍不住出言帮腔,“老板能找她来,代表她有能耐,虽然暂时看不出来……反正你就随便教教,点个菜打扫环境什么的,不就是几句话的事?”
服务生嘛,撇开武力值不谈,只要是人谁不会做?关键是福佬真的不想再跟一只喷火暴龙似的燕司南一起工作了,他都觉得他的耳朵已经开始有重听的迹象了。
“那你教不就好了?要我教一只妖怪?免谈!”燕司南说着一转身,打算丢出烫手山芋。
“等一下!”苏小小见他要走,连忙出声留人。
燕司南一脸不耐烦的回头,望着那张超级不友善的脸,苏小小吞口口水,觉得还是应该把话说清楚,“老板的意思是、是要你当教练……不是只有教我怎么当服务生,还有……还有怎么在人界生活……”
苏小小越说越小声,身体也不由自主慢慢往门口移动,实在是燕司南的表情太可怕了!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样子!能选择的话,她也不想让一个讨厌她的人来当她的人界教练啊……
“……教练?”燕司南冷飕飕的挤出两个字。
苏小小表情僵硬的点点头。
“老板要燕小子教妳怎么在人界生活?”连福佬都惊愕了。要一个猎妖师教一只妖怪怎么在人界生活?老板这到底是哪门子逻辑?
“真的,我没骗你们,不信你看。”苏小小缩着肩膀从口袋里掏出被捏皱的字条,怯生生的递给他。
燕司南火冒三丈的抓过字条,上头只写着驿站地址和教练燕司南几个字。
“这是老板的字?”福佬也凑过来看。比起从小在这里长大的燕司南,他房客资历还算浅的,从没见过老板笔迹。
没听到燕司南回答,福佬抬头看向他,只见燕司南正死死瞪着那张纸,一副恨不得将那张纸连同写字的人一起挫骨扬灰的可怕表情,答案呼之欲出。
“还真的是?啧啧……老板到底是想考验你还是考验她?”福佬捻着山羊胡,看看燕司南又看看苏小小,脸上完全是看好戏的表情。
“呃,老板说你是人类,我想融入人类生活,当然要找人类当教练……”苏小小嗫嚅补充,但后头的话被燕司南恶狠狠的眼神瞪掉,她委屈的扁扁嘴,很清楚燕司南根本不想帮忙,顿了顿,从竹编提篮里掏出几锭银子,小心翼翼的提议,“不然我付学费给你,不让你做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