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万物阅寂,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如昼,却静无一人行走,偶尔听见烛火嗥剥声响,烛光萎靡,随即就有内侍拿着铜针挑着烛蕊,让烛火重新绽亮。
紫檀蟠龙纹床上罩着明黄色罗帐,李承铉僵直着身子,紧闭双眼,偶尔不匀的呼吸说明他正陷入梦魔中。
深褐色的泥土朝面涌来,他试着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指甲陷入湿淳,掌中一阵滑腻……那不是泥土,泥土不可能带着温度和腥臭,是肉……人肉?
不要、不要过来,你们滚开,恶鬼!
“滚!”
“啊!王上,是臣妾,是臣妾!”
李承铉睁开一双血红的眼发愣着,无法理解眼前的女人张口闭口在说什么?她张着嘴就像离水的鱼一样丑陋,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虎口箝住她最脆弱的颈项,若再不放开,恐怕就会芳魂归西。
她是谁?记得白天见过一面,后宫的虞才人?她胆子大到敢无视他的禁令模进他的寝宫。
砰!门被撞开,负责守夜的和谨吓出一身冷汗,他不过去了一趟净房,才稍微离开不到一刻钟,而且门口不是有虎贲军在守着?这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丞相大人究竟是怎么教的?你们反天了不成?”李承铉松手,却见虞才人瘫软滑落地面,再也不见起身。
“王上恕罪,王上恕罪!”十来人全数跪在地上。
“来人,把今晚一干人等全数送到北楼,交给金魃卫处置。”李承铉一脸戾气未消。
和谨一听到金慰卫,脸上血色刷的流失,瞬间苍白甚至腿软。“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奴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转眼间虎贲卫已将闲杂人等带走。
李承铉下过死令,凡是他就寝期间,室内不得留有闲人,连守夜都只能在室外。
这件事当然引起众人喧腾,毕竟室外相距几尺,若是王上半夜召唤怎么可能听得见?但在他下了死令的状况下,连丞相大人都无法出言劝服,最后当然只能遵从王上的意愿。
他一直深受梦魔作祟困扰,虽然曾经服用太医开的安神药,但不见效果,久了他就不愿再服用,王上若是长久服用汤药一事传出去,国岂能安在?
李承铉,你是西延国的帝王,一路走过风雨飘摇到盛世美好,你怎么可能被过往旧事击倒,那只是梦,已经过去了。
他将脸埋进手掌内,全身过度紧绷后反倒无法放松,这种状况是无法再睡了。
李承铉不加思索的起身,披上外袍就遣了人将奏折送进东暖阁来。
宫人见状心底无不叫苦连天,过去虽然一个月内总有这么几天当值时会出现彻夜未眠的状况,毕竟王上都醒着,谁敢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做事,但这个月才开始就已经有好几天是这种状况,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再招一批宫人了。
苏叶熙虽然遭到王上厌弃,但该做的事还是一件没有落下,每天按时进宫点卯,只要不出现在王上眼前晃就好,这并不是难事,毕竟皇宫大到都得搭马车才能逛完。
但偏偏这些宫人一个个都不省事,说他们没眼色吗?不,他们就是拥有看眼色的能力才知道要找丞相求救。
宫里的人谁眼睛不雪亮,没有亲眼见到也听说过虞才人被送到北楼去受刑,连和谨跟几个虎贲卫都进去了。
问他们做了什么好事?就是在王上就寝时,一个擅闯,几个没有尽职守门。相形之下,让王上震怒砸了御书房还能完好无缺离开在外头晃悠的丞相大人岂不是特别厉害的存在?
“虞才人被送到北楼?”苏叶熙揉着太阳穴。很好!一早就送这么大份的惊喜,她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