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执站了起来,这一刻,突然想到那一位风流成性的同窗说的话,同窗夸耀他自己有多厉害,弄得那花娘嘴里骂着死鬼,要他别来,可下一回再去,那花娘还是紧黏着他不放。
秦执那一会儿是个雏,不懂这话的意思,可此刻他懂了,可他也不懂。
为何他的夫人不爱黏着他?
莫非是她真的疼厉害?可看她白里透红的小脸,他又觉得她不是很疼,何况他刚才还给她揉了身子,照理说,她不会不舒服了,她自己也说好些了呀。
那她为何就不喜呢?
他心口有点乱,难道是因为他实在不擅此道,令她心中惧怕,不愿与他亲近?思来想去,他觉得,这是最有道理的。
路菀之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沉默不语,“夫君?”
“夫人,可是为夫有什么地方做不好的?”他沉默了一下,语气认真地问,他这人最有反省之心了,哪里不好了那就好好改,只有从不好的地方改进了,这才是真的变好了,以前他不擅长写八股文,后来写多了,研究透了,圈子里的人都称他一声八股先生。
是以,路菀之若是觉得他哪里不好,他改,他再好好琢磨。就算是夫妻之间的事,那也是要好好解决的,一旦她心中有了怨言,岂不是伤了夫妻感情。
他既娶了她,便不会随随便便地将她束之高阁,摆在家中当一个花瓶,夫妻间有话直说无妨,如今他最亲近的人就是她了。
他孤家寡人,以前也没跟其他的姑娘有往来,他的生活很简单,除了读书教书之外就是和其他文人聊聊学问。可现在,他的家变了,不再只是住着一个他,还有她,她是他的妻,是他的家人,他在乎她,也愿意去改变,绝对不冷了她的心。
路菀之不过是想着那一夜实在太疯狂了,她仅仅就是想逃避几日,她与他是夫妻,她要给他生儿育女,这事也就逃不开的,可她大小姐脾性,任性起来就问了。
可听他反问她,她心中有点担忧,他会不会因为她这样的娇气而喜欢上别的女子呢?她晈了晈唇,硬着头皮说:“夫君没有哪里做的不好。”
“那为何夫人不想与我行周公之礼?”他又问。
她真的是讨厌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问题,怎么这般没眼色,也不赶紧打住话,还在问她,她脸皮薄,一下子红了,怪自己说什么话,早知道不说了。
“菀之?”他喊了她一声。
现在就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说了,路菀之将脸埋在衾被里,连眼珠子都不露出来的那种,闷闷的声音从衾被里传了出来,“夫君太野蛮了。”
秦执听到野蛮这两个字时,神色微愣,野蛮?她缩头乌龟地躲起来,恰好露出了白女敕的后颈,那一块肌肤上有不少的红点,青色的印记,他想了想,似乎是自己给弄上去的。
本以为自己虽然长得不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可怎么也是一个脾性温和的人,只偶尔在学问上,他顽固些罢了。可她身上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据,他,确实是野蛮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形容他,而他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夫君的胡子也扎人,弄得我又痒又红的。”她徐徐地说来。
秦执模了模自己的胡子,虽然不似书院里的老先生那般夸张,但他确实是蓄胡子了。他的毛发坚硬,戳得她肌肤红红的,他低下了头,静静地问:“还有吗?”
“妾身都说不要了,夫君还……”
他叹了一声气,他觉得很舒爽,可能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于是他痛快地承认道:“夫人,是为夫的错。”
咦?路菀之又钻出了脑袋来,看着他脸上自责的神色,心中一动,她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夫君……”
“夫人放心,为夫会改的。”
不是呀,她就是想要他今夜别上她的床榻,继续给她去睡暖榻就行了,让她休息几曰,不用改,话说他打算要怎么改呀!
“时候不早了,等为夫回来再与夫人说。”他对她说。
她傻傻地点点头,见他离开了,皱起了精致的小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误会了?她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他说的改,说不定是以后少折腾她。
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她笑得在床上翻来翻去,看,她找了一个多听话多体贴入微的夫君!
白曰里,路菀之将这事小声地告诉了林嬷嬷,林嬷嬷大吃一惊,“夫人怎么能说这种话?”
“为何不能说?”
“若是姑爷厌恶了你可是如何是好?”林嬷嬷叹气,“你身体娇女敕,受不住也是自然,可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也就好了,怎么对姑爷说这些话呢?”
“那、那是他坏嘛。”路菀之娇气地说。
“夫人,你如今可不是在娘家,虽然这儿是你的屋子,你也不能让姑爷心中有一点对你不满,聪明的女子便是能管得住男子的一切,又能让男子对她不会心生不满。”
“可我已经说了呀,这可怎么办?我其他事情上都顾着他的想法,这不,这事上我就想他体贴我些。”路菀之自认自己也是一个玲珑之人,不会骑在他头上欺负他。
“夫人这么说是有道理,可这档子事可不能这么算。”林嬷嬷以一种过来人的身分在她耳边低语,“男人呀,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最重要的是那事儿满足了,什么话都好说了,不然夫人以为枕边风怎么吹的?”
路菀之睁大了眼,要秦执满足?她可没忘记他一直亢奋的状态,要让他满足,她的腰还要不要呀!
何况嬷嬷也太夸张了,怎么可能那儿满足就好说话了?她一脸的不信,却不免的慌乱。
她在乎秦执,很在乎。
“夫人莫慌,所幸说的话大纰漏没有,等到了晚上,夫人圆过来就是了。”林嬷嬷给她出主意。
“知道了。”路菀之顿时如被打了霜的茄子。
“夫人莫怕,老奴瞅着姑爷出门前的样子,倒不像生气,这事就好办,你软着身段,好好哄一哄就行了。”林嬷嬷说:“男人的耳根子软的很。”
路菀之点了点头,“嗯。”突然想起了一事,“对了,书房的东西可都置办齐了,还有四个月,夫君就要参加秋闱考举人了,别在这事上让夫君烦恼。”
“夫人,老奴安排妥当了,只是……”林嬷嬷皱眉,“老奴看这姑爷的性子实在是
顽固,买来的东西他都末曾动过。”
“啊?”路菀之微微有些气,“他何必跟我分的这么清楚!”
“夫人莫气,跟姑爷好好说一说,姑爷也会听的。”
“唉,我都是他的人了,我的银子也是他的银子,他与我太见外了。”路菀之不得不伤心地说。
“也是夫人与姑爷刚成亲,这日后亲密就好了。”林嬷嬷劝慰道:“姑爷这样不占人便宜也好,总比那些没什么本事,靠着娘家撑腰的人要好。”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在那档子事上,他倒是会占便宜。”吃得她连骨头都酥了。
林嬷嬷被逗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夫人淘气了。”
路菀之也笑了,“真是弄不懂他在想什么,倔强个什么劲儿!”
“夫人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姑爷嘛。”林嬷嬷逗她。
“么!”她娇嗔了一声。
一个白日很快就过去了,秦执没家人和亲戚,真的替她省了不少力气,她也不用去孝敬长辈,家中人口简单,无事可做,只提早将明日要回门的事宜安排好,等到天微暗,秦执就回了。
但秦执一回来不是先来寻路菀之,而是先去了书房,在那儿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
路菀之坐在屋子里听着沉香的话,点了点头,难道是早上的话令他不开心了?“夫人,姑爷来了。”木香正端着瓜果在外屋,准备进来的时候,看到姑爷远远地走过来,忽然惊叫一声,“啊!”
路菀之被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掀了帘子,快步走了出去,就看到秦执全须全尾好好地走了过来,人这不是好好的吗?叫什么!可下一刻,她的眼落在他的脸上时,她难得失态地低唿一声,呵!”
秦执迎着晩霞走了过来,看到路菀之,低声道:“夫人?”
路菀之脸颊上一片红晕,她是真的没想到,一个白天不见,她的夫君变了一个模样。
秦执模了模自己光熘熘的嘴边,有点不习惯地说:“可是不好看?”又加了一句,“夫人不喜?”
路菀之整张脸红得不行,急忙忙地抓住他的手往屋子里走。屋子里就他们二人,她也好跟他说话,“你、你怎么剃了胡子?”
“当初蓄胡子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别那么的面女敕,好压得住人。”他解释道:“夫人早上不是说,为夫的胡子扎人吗?那就剃了,左右也不碍事,现在比以前稳重了,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有了胡子就能让旁人认为我稳重。”
说实在的,路菀之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样子,因为半边脸被胡子给遮住了,可她还是喜欢夫君的,因为夫君的眼睛特别的亮,特别的好看。
但现在她才知道,没了胡子的夫君,当真是美男子。她又羞又控制不住自己地偷偷瞄他,真的是俊,俊得让她移不开眼珠子了,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饱满的天庭,高挺的鼻子,唇不薄也不厚,下颚的线条坚毅,许是他本身不喜形于色,整张脸透着一股平静,身上有着读书人的刻板,脸上没什么笑意,可看着就是俊呀!